马爱萍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20)
谈“三言”爱情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马爱萍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20)
“三言”是宋元明三代最重要的一部白话短篇小说的总集,它的出现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中以爱情婚姻为题材的作品最具特色。这些作品大都揭露封建婚姻制度的残酷和门阀制度对女性的迫害,也塑造了一些善良、纯洁以及为争取自己爱情幸福而进行反抗和斗争的女性,在女性形象的发展史上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同时也是晚明白话短篇小说中的一道亮丽风景。
三言; 爱情小说; 女性形象
明代著名学者冯梦龙编著的《三言》为《喻世明言》(即《古今小说》)、《警世通言》和《醒世恒言》,它是反映明朝社会风貌和时代特色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极摹人情事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笑花主人《今古奇观序》),是宋元明三代最重要的一部白话短篇小说的总集。它的出现,标志着古代白话短篇小说整理和创作高潮的到来,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三言”的题材较广,大致可以分为几类[1]:一是爱情婚姻题材,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及《卖油郎独占花魁》等;二是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的内部斗争和官僚、地主和恶霸的罪行的题材,如《沈小霞相会出师表》、《滕大尹鬼断家私》等;三是描写知识分子的生活与科举制度的罪恶,如《老门生三世报恩》、《钝秀才一朝交泰》等;四是歌颂市民群众的道德,斥责背信弃义行为的,如《施润泽滩阙遇友》、《桂员外途穷忏悔》等。
其中,以爱情婚姻为题材的作品所占分量最多,也最具特色。这些作品大都真实多彩地反映了被侮辱、被损害的妇女与荒淫残暴的封建统治阶级在生活和品格方面的矛盾斗争,歌颂了她们的善良、纯洁和刚毅不屈的品质以及她们为争取爱情幸福而进行的反抗和斗争。作者在塑造众多女性形象时,对以往的作品更有所突破,这些女性个个有着鲜明的个性和独特的魅力,形象地表现了冲破传统观念束缚、争取女性自由的民主启蒙倾向。
在古代短篇小说中,女性主题始终占有重要的地位,反映女子的遭遇以及对爱情幸福追求的作品比比皆是。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她们没有独立的人格,没有婚恋的自由,没有自主的人生权利,虽然她们当中有少数敢于大胆抗争,但又因为她们将自己的一生幸福寄托于看似“忠厚志诚”的男性身上,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更深的悲剧。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杜十娘,她出身于青楼,一心想着从良,从她心怀改良的念头中我们可以看出她没有堕落、没有自负,想走出那种烟花柳巷、灯红酒绿的地方,摆脱被人玩弄被人役使的命运,过上真正的有尊严的“人”的生活。见到“忠厚志诚”的李甲后,李甲费尽心思将她从妓院中赎回,杜十娘决定把自己的一生托付于他。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跟李甲回乡时,却被真心相爱、欲托终身的李甲为了金钱而出卖。当她的爱石沉大海、覆水难收、趋于毁灭时,她没有选择把自己当作商品、当作男人手中的玩物活下去,而是选择了与百宝箱同沉于江。她说:“……妾犊中有玉,恨郎君眼内无珠。命之不辰,风尘困瘁,甫得脱离,又遭弃捐。今众人各有耳目,共作证明,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2]杜十娘从一片痴情中觉醒过来,奋然投江,让苦难与希望随着她的躯体一起毁灭了!“虽然杜十娘拥有百宝箱,在经济上她可以独立,她的财富完全可以使她后半生衣食无忧,然而多年的教坊生涯使她清楚地认识到背离社会宗法伦理的痛苦,她不愿再作被社会所排斥的‘富翁’,她经济上的极度富足充分说明她的从良之举不单因为对李甲的爱情,还要寻求与社会的融合,她的从良是一次倾其全部的赌博,她在赌自己是否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被这个宗法伦理体系所接纳。”[3]
再如《王娇鸾百年长恨》中的女主人公王娇鸾,她是武官之女,自幼精通书史,并举笔成文。在自家园中打秋千时被周廷章偷看,匆匆回房时遗落了手帕,正好让廷章捡到。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人夜间私会,后因周廷章回家,负情违誓,娶了别人。此时的娇鸾为了能挽回这场婚姻,维护自己的人格尊严,几次写书给周廷章,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可是现实并不如她所愿,最后在绝望中留诗《长恨歌》并寄到当地官府,揭发周廷章的丑恶嘴脸,终于使周廷章被官府乱棍打死。王娇鸾的死比杜十娘更具长期准备,更难实施。“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杜十娘是当时听到李甲背叛,脑子嗡的一响,在刹那时间做出的决定,没有回旋“三思”的余地。王娇鸾则是多次写信相劝无效,周廷章回头无望,才决心以死来回击。她做了大量的准备,写了《长恨歌》,历述她与周交往许身的情况,“长恨歌为谁作,提起头来心便恶……”[2]还写出了许多短诗:“可怜铁甲将军家,深闺养女娇如花;只因颇识琴书味,风流不久归黄沙。”[2]可见她选择死是对生活的绝望,对人生真情的绝望,对自己痴情的悔恨!
从以上可以看出,不管是出身宦门的王娇鸾还是出身青楼的杜十娘,她们都是思想超前的女子,执着地向往一份浪漫的爱情,一份能够天长地久的爱情;她们都对所爱的人忠贞不二,死心塌地,并且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自认为真心相爱的人身上。但是这个人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幸福和快乐,现实只能让她们的精神保持独立,她们的生命最终无法实现突围,只留下一片残红,她们的人生更加的悲惨,命运更加的悲剧化。然而,爱情的真相就稳稳地伫立在那里,似乎遥远却又触手可及,只有她们这样极纯粹的女子才敢揭开爱情的真相,不害怕烫伤自己,进行女性的自我救赎。
自古以来,在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封建礼教观念的影响下,婚姻仅仅是一种“临之以父母,诳之以媒约”的违反人性的结合。这种旧的婚姻观念给众多的妇女还施以“三从四德”的禁锢,使她们的人生失去了自主权,只能听从命运的摆布和封建家长的安排。
在“三言”中作者提倡建立在真情之上的婚姻,同时肯定了男女私情的合理性。在作品中塑造了一些个性鲜明的女子,她们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大胆向封建礼教发起挑战,并且唾弃“媒妁之言”、“门第相当”的旧的婚姻原则,即使遭受社会的谴责,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正如《金明池吴清逢爱爱》中作者真实地描写了爱爱对吴清的一片真情。爱爱一见吴清就“一点春心动了,接捺不下,一双脚儿出来了,则是麻麻地进去不得”[2]。在礼教森严男女大防的现实社会中,她无法实现自己的人性与爱情,爱爱竟“顿然悒怏,不吃饮食,数日而死”[2]。死后,她仍然系情于吴清,并与他幽会,且鬼魂与吴清做了夫妻。吴清取洛阳避邪,爱爱的鬼魂也一路相随,后来鬼魂又与吴清在牢狱中相会,并给了两粒玉清丹,一粒为情郎治病,另外一粒为吴清撮合与另一个爱爱的婚事。真可谓:“问天下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周胜仙(《闹樊楼多情周胜仙》)大胆、勇敢,与开酒店的范二郎偶然相遇,发现二郎对自己有好感时,自己在心里暗暗欢喜,于是她抛开一切旧的传统观念与礼法,主动向二郎暗示自己的爱慕之情,并且借争吵来透露自己的身世,“我的小名叫胜仙小娘子,年一十八岁,不曾吃人暗算,你今却来算我!我是不曾嫁的好女孩。”[4]以这种自我做媒的独特方式,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许配人家,自己有心于二郎。两人在双方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私定终身,可终究摆脱不了旧的婚姻观念,当胜仙的父亲知道将女儿许给范二郎时,双眼圆睁,看着周妈妈骂道:“……他高杀也只是个开酒店的,我女儿怕没大户人家对亲,却许着他。你倒了志气,干出这等事,也不怕人笑话。”[4]周父的这些话导致胜仙气绝,当她复活后心里还惦记着二郎,在她的人生哲学里,贞节的字眼并不存在,所有的只是对情郎的追求。“情郎情女等情痴,只为情奇事亦奇。”周胜仙与范二郎不仅仅是一般的情女情郎,而且是一对情痴,他们的恋爱与众不同,别具一格,场面奇特而一波三折。然而事奇情更奇,她摆脱了盗墓者的防范,一个人去酒店找寻二郎并遭到二郎的误杀。胜仙不但没有怨恨二郎,而且鬼魂追到狱中,求助五道将军救出了范二郎。汤显祖在他的千古名剧《牡丹亭》作者题词中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周胜仙却早在这位大戏剧家创作《牡丹亭》之前,就以其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的爱情追求,实践了他所高度赞颂的“至情”。
全篇虽笼罩着浓重的悲剧色彩,但是周胜仙那种为了爱而生死不渝,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大胆追求自己爱情婚姻的自由,不仅是话本小说形象中最为丰满、动人的形象之一,在整个中国小说史上也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地位。这一形象以其鲜明的时代特色,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展示着她永恒的艺术魅力。
贞节是封建伦理对女性的一种特殊的要求,在先秦两汉时贞节观念较为淡薄,女子有再嫁的自由[5];魏晋时期贞节观念较为保守,“诏旌门闾的事盛行”[5];唐时,“公主再嫁者,达二十三人”[5];宋代时贞节观念开始严酷;到了明朝,统治者大力提倡封建礼教,强调禁欲主义,对妇女的身心造成极大的摧残[5]。在明朝中后期,这种局面相对减轻,“经济的发展,统治者控制力的弱化,以及主体意识形态的变化,使风尚的变化成为可能”[6],使得大家对妇女贞节这一伦理原则都有意愿进行重审。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三言”中的一些女性极力想打破旧的礼教观念,在她们的身上读出一种新的贞节观念——“一女不嫁二夫”、“从一而终”的旧观念已经不是妇女婚姻生活的唯一标准。
《俞仲举题诗遇上皇》中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故事人人皆知,卓文君初识相如是在听侍女说“此生丰姿俊雅,且善抚琴”后,“窃窥视相如才貌,‘日后必然大贵。但不知有妻无妻?我若得如此丈夫,平生愿足’!”[2]文君爱的是相如才貌双全,爱情基础是牢固的;文君“新寡在家”,倾慕相如,便决定与之结为连理,敢于蔑视“妇人之义,从一而终”的封建“妇道”,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婚姻的彼岸是白头偕老,如果一方不坚持,“白头偕老”就失去了前提。在中国封建社会,男人妻亡再娶,妻妾成群是正常的、天经地义的事;而女人必须遵守所谓的妇道观和贞节观,“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从一而终”。这种旧观念使很多妇女的人生涂上了悲剧的色彩,有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而名誉破损的;有压抑身心正常需求而痛苦死亡的。这种“义”的性别双重标准,不仅是对女性的不公,更是对女性的摧残。文君采取私奔的方式与相如结合,一方面表现了她的勇气和主见,勇气是为了自己的“一世前程”毅然挑战封建“妇道”;另一方面,是怕父亲嫌相如贫窘而不答应这桩婚事。世俗多势利之徒,嫌贫爱富是封建社会父母包办婚姻的本质,多少家庭的婚姻悲剧由此而生。在作品中,文君丧夫后再嫁相如的行为是大胆的、勇敢的,以私奔的方式与自己心爱的人结合,从而表现出她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不管社会的谴责、他人的言论;也不管自己的名誉是否败裂,毅然挑战和冲破封建“妇道”,觉得自己的婚姻幸福远远比所谓的“妇道”要重要得多,“妇道”永远不会给妇女带来幸福和快乐,就让这样的“妇道”远离女性的婚姻生活,让她们自己做主、自己负责自己的婚姻生活。
又如《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的白娘子,她跟许宣偶遇并爱上他时,她已经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当她向许宣表明心迹时,告道:“小官人在上,真人面前说不得假话,妇家亡了丈夫,想必和官人宿世姻缘,一见便蒙错爱。正是你有心,我有意。烦小乙官人寻一个媒证,与你共成百年姻眷,不枉天生一对,却不是好。”[2]白娘子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寡妇就不去追求自己所爱的人,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她与许宣的爱情经历了波折与坎坷,最终虽以悲剧而收场,但是白娘子从没有向封建礼教低头,并极力想摆脱“一女不嫁二夫”、“三从四德”等妇道的羁绊,不顾一切追求爱情的勇气也不会因此而泯灭在雷峰塔之下。
《孟子》有云:“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可见,这种婚姻秩序已根深蒂固了,不是在某一个时期所形成的。而这种婚姻观念完全剥夺了女性的婚姻自主权和独立的人格,她们中的某些女性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去维护它的存在,但也有进步的女性对它的存在视而不见,如《宿香亭张浩遇莺莺》中的莺莺和《玉堂春落难逢夫》中的玉堂春。她们对于自己的爱情的追求是热烈而执着的,不会压抑自己内心那份火热的爱,也不管其外界的压力有多大,不管自己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她们都愿意,只希望自己得到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
出身宦门之家的李莺莺,对儿时的伙伴张浩倾慕已久,仲春时节两人在沉香亭相遇并一见钟情。在爱情的追求中莺莺是大胆、主动的,“今君犹未娶,妾亦垂髫,若不以丑陋见疏,为通媒约,使妾异日奉箕箒之末,立祭祀之列,侍奉翁姑,和睦亲族,成两姓之好,无七出之玷,此妾之素心也,不知君心肯从否?”[2]张浩一听喜出望外,然而好事多磨,因种种原因不能相聚,莺莺耐不住相思之苦终与张浩私会并以身相许。当莺莺知道张浩被逼另定亲事时,先是将自己私定终身的事告知父母,“女行已失,不可复嫁他人,此愿若违,含笑自绝”[2]的坚强意志,让父母对他们的事改变了态度,“但愿亲成,一切不问”[2];接着,莺莺写了状纸,把自己与张浩不经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私定终身的事诉于官,而且以卓文君的故事指出在爱情婚姻上应合乎人情的发展,尊重感情的升华;最后逼得龙图阁待制陈公只好尊重他们的爱情,答应他们的婚事。李莺莺并没有借助“才子及第,奉旨成嫁”的规格来为自己的爱情寻找归宿,而是用自己的一片挚心和不懈的努力,换来与心上人的结合,并实现了建立在真情之上的幸福婚姻。
《玉堂春落难逢夫》中的玉堂春,与王景隆真心相爱,经过自己的努力,最终与王公子携手百年。玉堂春在王景隆身上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当王景隆用尽钱财时,她不但没有舍弃他,而且一直在帮助他。玉堂春被人强娶而不从,被官冤判而不屈,历尽千辛万苦都是为了维护她和王景隆之间纯洁的爱情,最后由科举而做官的王景隆救出,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是一个典型的具有封建道德的善良人物,但她面对着封建阶级的压迫,内心有了反抗的力量。作为女性代表,玉堂春基于人们的不仅仅是外在形态的优美,也蕴含了丰富的内在美,体现了她所追求的主体自由是崇高的,也表现了人类共同理想,她的反抗斗争是对封建社会不平等观念的强有力的控诉。在生生死死、离离合合的爱情过程中,玉堂春的忠贞、圣洁、刚毅和专一、执着的品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言”中的爱情小说通过一系列女性形象的塑造,深刻地反映了当时妇女处于被玩弄、被侮辱的社会地位。这些女性形象丰富而饱满,富有独特的个性魅力,并突破了过去作品中束缚于封建礼教的传统女性形象。她们的形象在女性形象的长廊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在女性形象的发展史上具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作用,同时也是晚明白话短篇小说中的一道亮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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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om en’s Im ages in“ThreeW ords”abou t L ove
MA A i-p ing
(Co llege of L iterature,Lanzhou University,Lanzhou,Gansu 730020,China)
“Threewords”are themost importantone the total co llection of short sto riesof the Song,Yuan,M ing vernaculars, which had a p rofound impacton the later literature.Among them is the them e of love andm arriageworks,themost characteristic.Mostof theseworksnotonly expose the crueland powerfu l fam ily of feudalm arriage system,the persecution ofwom en,but also create a num berof kind-hearted,pure aswellas fight for theirown happ iness to love and struggle against the personality of wom en.They no tonly had unneglectab le im pacton the histo ry of the developm entofwom en’s im age,bu twere also a beau tiful scenery among lateM ing stories.
threewords;love novel;wom an im 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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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0297(2010)04-0070-03
(责任编辑:张 杰)
2010-03-31
马爱萍(1986-),女,回族,甘肃陇南人,兰州大学文学院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