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琦
(常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常州213164)
汉英翻译中模糊美磨蚀成因溯源
高晓琦
(常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常州213164)
汉语文学作品的模糊美感在英译过程中多有磨蚀,因为中英文截然不同的语言美学生成机制显得尤为突出。而“内倾”与“外倾”的民族心理原型、整体性与个体性的思维方式、“重模糊”与“喜确切”的审美意识,则是这一遗憾的深层次原因。
模糊美; 磨蚀; 汉英翻译; 美学生成机制
著名翻译家蒂里特(Tyrw hitt)说:“翻译贵在发幽掘微,穷其毫末。在造词与琢句方面,要译出其文;在性格与风格方面,要译出其人;在褒贬与爱憎方面,要译出其情;在神调与语感方面,要译出其声。”然而,由于语言隔阂、文化壁垒、历史迥异等多方面原因,要在译文中完全再现原文风貌,有时简直有登天之难。所以,此翻译观不过是对理想翻译“乌托邦”的向往而已,决非艰难翻译实践的写照。翻译是一个遗憾工程,它需要经常品尝遗憾,这一点在汉语文学作品模糊美感的英译过程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在探讨不同语言互译过程中出现的译文与原文语义信息和美学价值不等值问题时,人们往往过多地将视线投向这种差异有形的外部表现上,如风俗习惯、历史典故等文化壁垒,而对其内在的、无形的表现则注意较少,研究不多[1](P287)。本文拟在说明汉语文学作品模糊美在英译过程中逐渐磨蚀的基础上,通过分析中西方民族心理原型、思维方式、审美意识方面的差异,探究英汉两种语言截然不同的美学生成机制,以便获知汉英翻译中模糊美磨蚀的深层原因。
文学是艺术的语言,它是对全民语言中的各种文学语言手段和语言结构做了特殊的艺术调度和运用,通过塑造生动的形象,对读者产生一种特殊的心灵感染力的言语艺术形式[2](P90)。而模糊语言凭借其更多的暗示性、蕴含性、妥帖性、独创性、简洁性、音乐性等特点,较之精确语言具有更高的审美价值。文学创作的终极目的是使读者能够在阅读过程中产生审美感受,这一审美需要决定了文学语言的模糊性,也确定了模糊美在文学作品诸多美学价值中的独特地位。
文学作品的模糊美源自作品中的诸多“未定点”和“意义空白”,也称“艺术性空白”。当这种“艺术性空白”作为一种不完全的“形”呈现给读者时,必然会给读者的接受活动造成审美张力的对峙,它强烈要求读者调动自己的经验、情感、思想等积淀而成的审美文化心理结构去联想,去填充,以最终消解这些张力而走向“完形”,从而得出自己对作品的独特见解[3](P79)。这不仅令读者在“由朦胧产生一时费解,由一时费解走向豁然”的阅读过程中产生强烈的审美感受,更让一部作品呈现出千人千面的神奇魅力。
模糊美,一如“云归而岩穴暝”,它的很多表达处在“犹抱琵琶”的状态。它让你似懂非懂、一知半解,却又心领神会;它让你捉摸不定、若即若离,却又豁然开朗[1](P277)。朱自清的名篇《荷塘月色》中的这段经典描述就是模糊美在景物描写中的绝佳体现:“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婷婷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在这段文字中,朱先生一方面用素描的手法给人以清晰印象,如“层层的叶子”、“点缀着些白花”、“开着的”、“打着朵儿的”等。另一方面,他又运用大量模糊性表达开始“泼墨”,开始写意,如“弥望”、“田田”、“袅娜”、“渺茫”,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刚出浴的美人”以及“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这些“泼墨式”的描写似乎给夏夜里皎洁月光下的荷塘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摸不透,不仅为月下的荷塘添加了几分妖娆,同时也诱导读者慢慢撩起那层层薄纱,使读者由费解走向豁然,令其口角留香,独享阅读的快乐,体味朦胧所带来的那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糊美[4](P130)。大师在此处通过精妙地运用模糊,让虚实携手,使“能言传者”与“不能言传者”相拥,不仅记述了他眼中所见,还写出了自己的审美意识和审美享受,写出了自己的情感世界和内心感受。
模糊美是语言的共性,英语和汉语皆享此美。然而,它却是汉语的主流美。法国语言学家葛兰言(Granet)曾这样评价汉语:“中国人所用的语言,是特别为‘描绘’而造的,不是为分类而造的,那是一种可以抒发特别情感,为诗人或怀古家所设计的语言,而不是为了下定义或判断而设计的语言。”[5](P75)杨振宁也曾说:“中文的表达方式不够准确这一点,假如在写法律是一个缺点的话,写诗却是一个优点。”由此可见,虽然模糊有它先天不足之处,汉语却恰恰凭借模糊这一特点才获得了英语所缺失的美学价值、阅览美感和审美情趣,但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模糊美感这颗汉语文学作品诸多美学价值中最耀眼的明星,在英译过程中却渐行渐远,逐渐消逝,已成为翻译界的一大憾事。对此,广大译者甚至许多翻译大家也常常束手无策,难有作为。
试以上段《荷塘月色》中文字的译文为例:“A ll over thisw inding stretch ofwater,whatm eets the eye is a silken field of leaves,reaching ratherhigh above the surface,like the skirtsof dancing girls in all their grace.Here and there,layers of leaves are do tted w ith white lo tus’s blossom s,som e in dem ure bloom,others in shy bud,like scattering pearls,or tw ink ling stars,or beauties just out of the bath.A breeze stirs, sending over breaths of fragrance,like faint singing d rifting from a distantbuilding.”(杨宪益、戴乃迭译)
这是一段广为大家接受的译文,译文地道,译笔优雅,它把英语表达求真、求逻辑、求分析、求形合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这个“习性”跟所谓“模糊”如水火不能相容。真,岂能容模糊,逻辑,岂能容朦胧,分析,岂能神似,形合,岂容空灵[6](P82)。
本段开首写道:“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其中的措辞只有“荷塘”和“叶子”是清晰明确的,其余的遣词均含有模糊的概念。大师首先用叠音词“曲曲折折”修饰“荷塘”,不仅音韵美,而且在写到微风送过,水面波光粼粼的美景的同时,还于朦胧中道出了池塘的形状——弯曲而延伸,从而也显现了“景深”的意蕴。接着,大师用“田田的”三个字形容“叶子”,利用汉字是象形文字这一特点,将两个“田”字相连,于写意之中让人产生联想:荷塘里的荷叶一张紧挨着一张,一张紧靠着一张,以此形象地描绘出荷叶紧密相连的样子。
反观此句的英译:“A llover thisw inding stretch ofw ater, whatm eets the eye is a silken field of leaves.”此英译逻辑清晰,句意明确,然而原文中“曲曲折折的”和“田田的”所散发出的那份模糊美散尽了,泼墨式的文字所营造的栩栩毕肖失落了,读者已无法在w inding stretch ofwater和silken field of leaves中寻回原文所得到的审美感受。虽然化模糊为清晰,改暗示为明言是英语的表达策略,但此处它所带来的仅是冗长释义[4]和模糊美的缺失。
汉语文学作品的模糊美不仅展现于现代作品中,在古典文学作品中更是不胜枚举,其中尤萌发于唐诗宋词中的佳词美句之中。南宋女词人李清照在《如梦令》中写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词中的“绿肥红瘦”不可谓不模糊。乍一看,不禁会令人迷惑:“绿”岂能“肥”?“红”又岂可“瘦”?甚至会让异族文化的读者感到几分荒诞。岂不知此处的“肥”“瘦”远已超出平常意义的“肥瘦”之说。整体品鉴原词可知,整首词表现的是词人的爱花、惜花之情。这里的“绿肥红瘦”意指海棠花的枝叶繁茂而花朵凋零。细细品味,读者自会感悟到词人那份对渐去春色的无限眷恋之情,以及闺中少女因青春渐逝而生的丝丝感伤情怀。不需直言,不假雕饰,却更令人心动。至此,“绿肥红瘦”这一经不起逻辑推敲的模糊表达随着读者深层次的审美想象和审美知识的再加工,逐渐显现其远远超出这四个字的深远绵长的审美意蕴。
反观此句的通常英译:“flourishing leaves and w ithering flowers;the scene of late sp ring”,表达平实清晰,但遗憾的是原文所凸显的那份模糊的意境已随着清晰的显现而消失殆尽。若将其直译为“the green becomes p lumper,while the red tu rns slimm er”,不仅模糊美感没有得到补偿,更会让异族文化的读者感到几分荒谬。
汉英翻译过程中文学作品的模糊美多有磨蚀,这已成为不争的事实。而这一遗憾的产生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汉语与英语在语言美学生成机制方面的天壤之别是主要原因。确切的说,汉语表达注重整体感应,讲究意合意会,它不求眉须毕现的分析,不讲滴水不漏的逻辑,是一种意境性语言;而英语则讲逻辑,重分析,求形合,追求条分缕析,漠视汉语所崇尚的含蓄朦胧和整体感应。
英汉两种语言的美学生成机制何以产生如此大的分歧?刘宓庆先生在其《当代翻译理论》一书中指出:“语言的许多形式问题实则都是基于其内在的机制(intrinsic m echanism)而发之于外在的表现现象。”在各种文化差异外部表现形式的背后,总是隐藏着更为深层的东西——一个民族的性格、气质、思维方式、价值取向等等[1](P287)。英汉两种语言的美学生成机制之间巨大的分歧与其截然不同的民族心理原型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每个民族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都在不断构筑其内在的心理模式,形成有别于其他民族的心理特征。分析心理学的创始人荣格(Carl Gustav Jung)认为,不论个人心理或民族心理的原型,都有“内倾”(introverts)和“外倾”(extroverts)两类。内倾者好静,好把心力用在自我(ego)上做深思内省,表现在文艺上多偏重主观,外倾者好动,好把心力用到外物(ob ject)上去改变环境,表现在文艺上多偏重客观[7](P355)。
追溯东西方民族心理原型差异的本源,古代东西方社会的自然地理条件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中国处在封闭式的大陆型自然地理环境,较少受到来自大自然的压力,人们做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种宽松融洽的氛围塑造了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哲学观,没有人与自然的明显对立,习惯于从总体上认识事物,把世界看成一个从本质上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并用这种观点解释一切事物和现象[8](P34)。所以中国文化的主要特点是主体的自我中心性,它具有较强的内倾性。
英美民族的祖先生活在海洋环境中,他们长期与海洋上多变而恶劣的气候抗争,这便孕育了英美民族注重空间拓展与武力征服的民族精神。在他们的观念中,人与自然、主体与客体之间是相互独立甚至是对立的,他们常以一种纯然外向的态度研究客体确定不变的属性,他们热衷于建立概念体系、逻辑体系,发展关于对象的知识体系,这些都表明西方文化具有较强的外倾性。
汉、英民族的“内倾”和“外倾”两种截然相反的心理原型分别衍生出各自不同的思维方式,即以汉民族为代表的重综合、善意会、清分析的思维方式和以英语民族为代表的重分析、善逻辑、忌模糊的思维方式。
人类的思维方式在历史上都有一个共同的起源,那就是原始思维,它是人类各民族在历史早期共同的思维方式。法国学者列维·布留尔认为原始思维的主要特点除了思维的原逻辑性(不遵循形式逻辑规律,不回避矛盾,而受一种互渗律的支配),另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有一种具象性。他在其《原始思维》一书中指出:“原始民族的语言永远是精确地按照事物和行动呈现在眼睛里和耳朵里的那种形式来表现关于他们的观念。”但是人类在逐渐摆脱蒙昧状态以后,各民族思维方式逐渐分化。汉民族的思维方式逐渐演变成一种具象思维,也称形象思维或艺术性思维。这种思维方式对事物的认识基本上表现为一种形象的运动,即人们总是根据事物的相似或相近进行一种类比推理,总是在一种形象的运动与转换中完成一个由未知到已知的过程[1](P290)。因此,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本没有明确的诸如“科学、哲学、经济”等的学科思想,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就是整体与部分的互摄互融以及天人合一。
西方民族在摆脱原始思维后发展了一种理性的思维方式,也称分析性思维。这种思维方式在个体经验的基础上,经过逻辑运算建立了一个抽象而庞大的概念体系。人们在认识事物的时候,凭借这个概念系统,通过判断和推理实现对事物的理性认识。这种思维方式在认识事物时通常始于感性,止于理性,即由感觉、直觉、表象上升到概念、判断、推理[1](P291)。在这个过程中,理性因素总是占主导地位,形象因素则处于次要地位。因而,西方文化注重分别差异、主客分离,追求确实性,注重逻辑演绎。
一个民族的心理原型和思维方式直接影响着它的审美意识。中国美学和西方美学是两种不同思想文化体系的美学,它们有其各不相同的社会土壤和文化环境。内倾的中国人注重自我与外物的交融,因而偏重主观,所以中国古典美学偏于表现和表情。外倾的西方人总是将注意力投向外物,因而追求一种对客体的真实描绘,所以西方美学偏重于再现和模仿。
中国整体性思维方式强调直觉体悟,注重整体性的综合分析,追求整体与部分的和谐统一。中国文论不像西方接受美学那样对审美接受活动有着极为细密的实证分析和逻辑演绎,它往往通过一些简明扼要、点到即止的妙语精言,如“妙悟”、“意会”、“神韵”等,来对文学接受过程做整体感悟,反映在文学接受模式上,往往不是侧重理性的阐释,而是一种直觉妙悟、情感体验、整体关照的心理方式。接受者欣赏作品既不需要逻辑的分析,也用不着知性的解说,而是凭借一种特有的艺术感悟力,发挥理性的想象,直接领悟和把握作品的情趣韵味和深层隐奥[9](P33)。也只有这样,才能感悟作品的真谛,获得美的感受。因此,中国文论提倡领悟多于理喻,模糊多于明确,含蓄多于直露。汉语重神似而不求形似,以神驭形的美学原则使中国的文学艺术空灵而意远,优美而隽永,常常产生“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汉语模糊修辞作为一种言语表达艺术,完全顺应了汉民族在语言方面的审美需要,因此模糊美必然成为汉语美学价值的主流。
西方的个体性思维方式是一种解析思维,具有精确性,它习惯于从个体上把握对象,长于对整体中各个细节的精密分析,能比较深入地观察事物的本质[10](P101)。西方传统艺术历来主张“摹仿自然”,强调形貌的酷似与毕肖,尤其注重外在形貌的忠实写真。所以英语提倡表达精细深刻,描绘直观可感,对模糊有着与汉语截然相反的态度,不欣赏也不接受模糊和朦胧。
在中国传统哲学与文化的长期影响下,“内倾”的汉民族从总体而言表现出一种重整体、重悟性、重主体意识的思维模式及认知心理图式[11](P82)。这种思维模式造就了中国以和谐、含蓄、体悟与综合为主旋律的文化传统,成就了中国传统文艺审美观的独特性。但也正是由于这种大异于西方的文艺审美观,汉语与英文对“模糊”的态度才会全然对立,汉语文学作品因模糊而生的诸多美学效果才难以原汁原味地复制或移植到英译本中去,从而一再地为读者留下难以弥补的缺憾。我们相信,随着中英文语言美学和翻译互动关系研究的不断深入,以及译者这位“文字的媒婆”的不懈努力,中文这位“美丽可爱的贵妇”也可以和英文那个“有用而不美的贱婢”[12](P84)互诉衷肠,达到完全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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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
On the Causes of Fuzzy Beau ty Ab la tion in C-E Tran sla tion
G
AOXiao-qi
(Schoo lof Foreign Languages,Changzhou University,Changzhou,Jiangsu 213164,China)
It is a greatp ity that the fuzzy beauty of Chinese literaryworks ablates in the p rocessof C-E translation,which can be traced back to the d ram atic differences in language esthetic-generatingm echanism between Chinese and English.Besides, the deep-roo ted causesof this im p ressive regret lies in the d ifferences betw een introverts and extrovertsnationalarchetypes,between synthetic and analyticmode of thinking,between the aesthetic consciousnessof stressing fuzzinessand advocating accuracy.
fuzzy beauty;ab lation;C-E translation;esthetic-generatingm echanism
H 315.9
A
1674-0297(2010)04-0125-04
(责任编辑:张 璠)
2010-01-27
高晓琦(1975-),女,陕西渭南人,常州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翻译美学及生态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