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漆画图式语言的理解

王 屹

（巢湖学院艺术系，安徽 巢湖 238000）

现代漆画图式语言的理解

王 屹

（巢湖学院艺术系，安徽 巢湖 238000）

漆画艺术家的生存体验与生活经验决定了他们创作图式的形式和内容，他们以不同的主题和各自的言说方式反映着特定时代的视觉文化特征，表达着艺术家个人与现实对应的态度。

图式；现代漆画；意境；材质；技法

图式是绘画者重要的话语特征，特别是在图像时代，图像从各个方面渗入和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改变着我们的视觉经验，也改变了我们的思维观念。随着信息社会全球化的进程加剧，后现代思潮的凸现给立足于东亚文化背景上的现代中国漆画，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与挑战。摒弃以欧美文化为中心，强调各种本土文化都具有自身的不同替代价值，提倡多元化的国际理念已经成为潮流。现代漆画在当下多元化发展的时代背景中，一些艺术家在继承传统漆画基础上对图式语言细化与深化，结合自己的生存体验，创造鲜明的个人图式。越来越多的新锐艺术家在对其他文化领域的语言方式以及新媒材新技术进行合理利用的前提下，不断拓展着现代漆画图式语言的发展空间。漆画家们以不同的主题和各自的言说方式反映着特定时代的视觉文化特征，表达着艺术家个人与现实对应的态度。本文谨依据此现象谈论自己对现代漆画图式语言的一些思考与感悟。

1 意境

意境和图式的关系就是美的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东汉语言学家许慎在《说文解字》中以“竟”为“境”，下定义说:“竟，乐曲尽为竟”。 “意境”与“境界”的区别，在于前者以“意”来强调“境”中之“心”的主观性，类似于禅悟，后者以“界”来强调“境”外之“象”的客观性。其实，“境”，是指人的思想维度。

西方有汉学家认为，“境”的主客观两方面共存，其方式应该是寓主观于客观之中。唐代诗人王昌龄在《诗格》中也有“三境”之说：“诗有三境，一曰物境，得其形似，二曰情境，深得其情，三曰意境，张之于意，思之于心，得其真髓”。[1]（P316）在王国维看来，“写境”只是单纯描摹双眼所见的客观风景，“造境”则是诗人通过眼与心而在笔端创造出主观的心象风景，所造之境便是“诗人之境”。他在《人间词话》里说:“境非独为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2]（P18）画家笔下所造的“境”，不仅将自己和场景相沟通，也将观者和场景相沟通，还将画家、场景和观者三者相沟通。这就是美学和心理学所说的“审美通感”和“移情”，正是靠了这种通感和移情，“境”才得以最终实现。“陌生化情景”和“模糊语言”是营造意境的重要手段。“模糊语言”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月光和迷雾使物象多了一层含蓄、朦胧，隐藏了一种内在，造成了一种适度的距离感。“模糊语言”是非理性思维和诗性思维所特有的，它形态混沌、恍惚的特点更能表达人类复杂的内心世界。从图式语言的角度，模糊能表达整体的气韵，它既使客观物象的结构呈现出不可分割的整体状态〔这是产生结构的整体性的一个原因〕，又因模糊具有变化和辨证的特性，它能体现有和无、虚与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亦此亦彼、相互渗透而达到“有无相生”的众妙之门。从现代接受美学的角度看，绘画中的“陌生化情景”和“模糊语言”调动了观者的参与意识，让观者在欣赏中完成再创造。艺术家所描绘的生活被减缩在视觉语言符号之中，并以图像的方式再现出来，这种再现出来的形象，往往是陌生的、模糊的、不可琢摸的，这样才能达到“书不尽意”、“意在言外”、“余音绕梁”的意境。

现代漆画中保持传统风格的作品仍以大漆为主要原料。大漆是很理想很优越的绘画材料，它干燥后，具有很高的抗热、耐酸、耐碱性能，经装饰打磨和推光后，可产生较强的光泽而经久不褪，体现出深沉古朴自然的美。即使是用单纯的黑漆作底，推光后的漆面也能反映出周围环境中的丰富光色，比其它画种的黑色更显得充实。黑漆之所以不令人感到单调沉闷，是由于漆膜具有良好的反光性能，透明漆所具有的优点，则更为其它画种的颜料所不及。它具有含蓄、深沉、古朴、典雅的特点，使人在不同的时间、光线和角度进行观赏时，看到不同的效果，充满神秘莫测的浪漫色彩，引发人们丰富的想象力。尤其是现代的漆画艺术，既保留了原始的传统漆艺审美特点，又包含着现代艺术的新颖因素，日益受到人们的喜爱。漆画的这种独特的审美意境特点，可以称之为含蓄美。它是漆画作品给予人们独特的视觉美感，我认为这种含蓄的意境美可以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大漆本身所具有的晶莹、透明。含蓄的漆材美，这是漆画区别于其它画种的一个决定性的因素。透明漆不同于油画、水粉、丙烯颜料的遮盖力，也不同于水彩、国画颜料那种轻灵、飘忽，薄如烟雾的水性透明，它的透明是因多次髹饰而呈现出不同深浅的浑厚晶莹的油性透明，犹如玛瑙、琥珀那种饱满、明亮、光滑、细腻的漆膜，本身就具有一种庄重朴素的深沉意境美感。

第二、由漆画家的创作技艺即对材料的运用和独特的漆艺操作方法所形成的技艺美。从韩非子的“客有为周君画箧”一文我们知道，欣赏漆器对于光照条件十分重视，“筑十版之墙，凿八尺之牖”显然是要一种很好的光照条件。厚厚的墙，明亮的光线，使得在暗处和散射平光条件下深深隐藏的龙蛇禽兽，车马万物都显出生动之状。显然，现代漆画注重层层描绘、打磨、推光，正是为了取得这种独特的光照效果。可以说，对其它画种，光线只是看画的一种条件。例如，中国画对光线的选择并不苛刻，现存的大量洞窟壁画和当年大型宫殿悬挂的卷轴画，光照并不理想，而对漆画来说，光线就是漆画作品本身的一部分，犹如中国园林的借景，远山、天空都是园林景观的一部分。在漆画中，许多的材料，如金银、蚌壳、铝箔、闪光磷等的运用，常常是通过光线对漆膜的照耀，才衬托出其独特的美。这是漆画中运用各种材料和其它工艺美术种类直接呈现材料料美的一个区别。漆画中，对材料和底色的层层打磨与罩漆，每次都可以磨去一部分底层材料和色漆，同时又可以绘上新的色层。这样层层交错，形成斑烂而又神奇莫测的画面，形象与色彩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又如深海中浮现的宝石，那种深沉含蓄、精致典雅的美，是其它画种所难以企及的。

第三、由漆画艺术家的创作所形成的漆画作品的深邃意境美，是漆画含蓄美的最高层次与境界。它当然与漆画所表现的题材有关，但更与漆画家独特的艺术感情和意境创造有关。著名漆艺大师沈福文创作的“金鱼”以其独特的堆漆技法，将金鱼表现得惟妙惟肖，呈现了水草摇曳深不可测的水底世界。可以说，漆画对于表现水、天空、茂密的森林等具有深远空间层次的景物具有独特的优势，善于选择和把握漆画的题材优势，就有助于创作出独特的艺术境界。在中国工艺美术馆展出的《沈福文漆艺》展中，老艺术家创造的《晨曦》、《星空》等漆画作品，体现出大师对透明漆晶莹透澈特性的掌握，已近于炉火纯青的地步。可以说，漆画在表现宏观世界的深邃和微观世界的深入透视上都独具慧眼。天然漆赋予我们如此优越的条件，我们应该在这一领域里不断的开拓，并把漆画的深邃含蓄的意境美当作追求的目标，以此来提升漆画的艺术品格。

2 材质、技法表现上

艺术家获得专门化形式的技能技巧和工匠一样，部分是通过个人经验，部分是通过分享他人经验。但是，获得的技巧获得后不一定能成为艺术家，因为艺术家需要天生的敏感和直觉。很多天才是在在技巧有所欠缺的情况产生杰作的，而缺乏禀赋，完备的技巧也不能产生出好作品。同理，最有智慧的观念要得到充分的显示，就需要有与艺术力量相当的第一流技巧。

每种艺术形式都有其特殊的语言方式的技能成分，可以说建立自己的艺术语言体系是做一个艺术家更加重要的条件。生活体验与感触对建构艺术语言起着指导性的作用，但艺术语言和技能的锤炼还需勤奋和天赋。在这种锤炼中必须将知识与自身的学养转化艺术特有的感悟与把握。艺术语言的建构一方面需有严谨的基础技能磨练，必须训练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和表现力；另一方面需注入语言真切的情感和智慧，也就是说不能将别人的图式语言进行生硬僵化地挪用，图式必须与你表达的意念和情感水乳交融起来，以形成一个有机的统一体。图式语言的研究与建立包括对形、色表达能力的训练、将观念进行图式化转变、对图式和形象进行选择和处理、对传达方式的选择和创造、对总体氛围的营造与把握等几大部分，这些都需我们在长期的创作和实验中体会和建构。有一点是很重要的，那就是艺术家不能做技术的奴隶。

漆画的材料多种多样。漆之外，还有金、银、铅、锡以及蛋壳、贝壳、石片、木片等。入漆颜料除银朱之外，还有石黄、钛白、钛青蓝、钛青绿等。漆画的技法丰富多彩。可以像版画一样用镌刻；像浮雕一样堆起或雕出纹样；像镶嵌画一样把硬质材料嵌于画面之上；像中国画、油画一样用色漆彩绘或泼洒；也可以用水砂纸或木炭磨出埋伏在漆层下面的隐约画面。依据其技法不同，漆画又可分成刻漆、堆漆、雕漆、嵌漆、彩绘、磨漆等不同品种。现代漆画继承传统漆艺在运用材质上所取得的一些成果并推广。比如在黑漆地上镶嵌螺钿能产生神光异彩；蛋壳的合理运用，既取代了不太好调配的高明度色漆，又可产生比钛白颜料质地更高的冰裂纹理，美观耐久。一些漆画家大胆尝试运用腰果漆等合成漆作画，丰富了漆画的表现形式。山西的“檫色”彩绘点螺银嵌、四川的雕填平磨、北京的雕漆画、扬州的螺钿镶嵌等都是在原有磨漆画的基础上所做的突破。天津的金属铝板漆画，也是突破了传统的手工刻银及只用大漆涂料的手法，在传统的雕填（刻银填彩）技法上采用铝板腐蚀并绘以磁漆，色彩艳丽而轻快。现代漆画家们通过在铝箔粉上罩漆再研磨来表现现实人物，其效果就远胜传统漆艺的装饰手法，既可以贴切地描绘出皮肤的肌理，又凸显了造型的阴阳向背，极大地增强了漆画的写实能力。

3 结语

“图式是现实曲折的反映”，绘画图式不是在尊崇现实生活，而是在反叛现实生活，它是一种反叛客观现实的主观现实。作为一种力量，艺术是为了获得更为“自由”的心理现实而存在的，是“更高级的”现实，是艺术家内心的现实。因为是客观现实生活的映射，绘画图式更直接、纯粹、辐射万物和直指人心。不过，人感知能力的局限性决定了丰富的客观现实生活不可能被人类所穷尽，绘画图式也只是现实关照的一抹阳光，这也恰恰是艺术的幸事，在现实与想象无尽的裂隙间，正是艺术家展示才华的广阔舞台。艺术的独立性和本体价值决定了对艺术和生活关系的追问将是人类艺术史上永恒的话题。中世纪的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今天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替代物。的确，表象和本质之间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把握，人自身的局限性更增加了洞穿事物的难度，幸好，绘画艺术能提供人挥洒主观色彩的空间。现代漆画是反映人类生命、精神存在的一种文化现象；漆画以它质材的独特魅力，创造性的投入，精良的制作，深沉、含蓄而神秘的绘画性表达必然会赢得更多观众的青睐，使人们产生情感上的共鸣。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现代漆画经过更多的探索和尝试，必迎来如传统漆艺一样的鼎盛时期，让大家在传统中找寻现代，在依附中找寻独立，在物质中找寻精神。

[1]胡间涛，罗琴.王昌龄集编年校注[M].成都:巴蜀书社，2000.

[2]陈鸿祥.《人间词话》《人间词》注评[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

MEANING OF THE GRAPHIC IMAGEOF MODERN LACQVER PAINTING

WANGYi
（Artistil Department， Chaohu College，Chaohu Anhui 238000）

The graphic image and content of lacquer painting artists’ creation is determined by their survival and living experience.With a variety of themes and expression,the artists reflec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pecific era’s visual culture and express their individual attitude to the real life.

graphic image； modern lacquer painting；meaning;material；technique

J045

A

1672－2868（2010）02－0070－03

2009-09-26

安徽省高等学校青年教师科研资助项目（项目编号：2008jgw094）。

王屹（1979-），男，安徽芜湖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油画艺术。

责任编辑：澍 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