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 瑶
卢梭的文明观对现代文明的启示
寇 瑶
在近代理性主义哲学精神盛行的时期,法国18世纪启蒙运动思想家卢梭开始以与同时代其他启蒙思想家截然不同的观点看待科学和文明。他对强化的“人类中心主义”进行强烈批判,对人与自然的关系进行了深入思考,其文明观对于我们今天建设生态文明社会具有重要的理论及实践意义。
理性主义;人类中心主义;卢梭文明观;生态文明
卢梭作为18世纪法国著名的启蒙思想家,在近代理性主义哲学精神盛行的时期对文明的理解表现出与同时代的哲学家完全不同的倾向。卢梭的文明观既是对启蒙精神的补充,也是对其理性主义精神的批判,尽管他的思想在当时的理性时代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但是,对于今天陷入环境危机、生态危机的现代文明却有着极其重要的启示意义。
在古代哲学中,由于受时代的局限,自我意识没有觉醒。一般说来,没有意识到思维与存在的对立,由于尚未意识到思维的作用,因此人的主体性被抹杀了,人在自然面前只是被动地服从自然。与古代的实体哲学不同,近代哲学由于自我意识的觉醒,意识到了思维和存在的对立,近代哲学的特征可以说是主体性。所谓对自我意识的自觉,不仅是意识到人与外部自然的对立,把人看成主体,把自然看成是被征服的客体。而且,也意识到个体与群体的对立,意识到个体的存在。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以最典型的方式表达了近代哲学对自我意识的自觉。这一时期哲学的精神突出地表现为理性的精神,对宗教和神学及经院哲学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并热情地讴歌了人本身的理性能力。近代哲学尽管有唯理论和经验论的分歧,但他们之所以是近代哲学就是因为他们的起点都是理性,都肯定知识的标准是理性而不是启示或权威。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者和启蒙主义的思想家对理性原则做了进一步的发挥,他们都把理性看成是人的本质。尤其是黑格尔在批判前人理论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无所不包的理性主义理论体系。
在这种理性主义精神的背景下,自然科学也从神学及经院哲学中解放出来成为真正的科学。当时兴起的自然科学都是作为主体人的意识、理性对作为客体的自然界的研究。17世纪以来,人类在自然科学领域取得的成功不断刺激着自身探求自然奥秘的野心,崇尚知识的工具理性被放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自然科学得以迅速地发展,科学在生产中的应用的持续增长,以及由此带来的财富的激增、生活条件的改善等等,都使人们充分地相信理性的力量,陶醉在理性所创造的成果中。百科全书派的健将达浪贝尔的一段话清楚表达了那个世纪人们的感受:“自然科学一天天地积累起丰富的新材料。几何学扩展了自己的范围,携带着火炬进入了与它最临近的学科——物理学的各个领域。人们对世界的真实体系认识得更清楚了,表达得更完美了。一句话,从地球到土星,从天体史到昆虫史,自然哲学的这些领域都发生了革命;几乎所有其他的知识也都呈现出新的面貌……一种新的哲学思维方式的发现和运用,伴随着这些发现而来的那种激情,以及宇宙的景象使我们的观念发生的某种升华,所有这些原因使人们头脑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亢奋。这种亢奋有如一条河流冲决堤坝,在大自然中朝四面八方急流勇进,汹涌地扫荡挡住它去路的一切。”[1]44就在这个充满了乐观精神的时代,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个人就是卢梭。卢梭指出:“科学和艺术的进步不仅起了败坏风俗的作用,而且由于让人产生种种欲望,还是奴役与不平等的起源。 ”[2]79
卢梭的文明观中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强调了自然的整体性和活力,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在《漫步遐想录》中,卢梭写到:“大树、灌木、花草是大地的饰物和衣裳。再也没有比只有石子、烂泥、沙土光秃秃的田野更悲惨凄凉了。而当大地在大自然的吹拂下获得勃勃生机,在潺潺流水和悦耳的鸟鸣中蒙上了新娘的披纱,他就动物、植物、矿物的和谐,向人们呈现出一派充满生机、兴趣盎然、魅力无比的景象——这是我们的眼睛百看不厌、我们的心百思不厌的唯一景象。”[3]121卢梭所描述的自然,最根本的是指人类自然的生活状态和未受文明污染的自然人性。
卢梭和当时同时代的许多启蒙思想家一样,设想在私有制和国家出现以前存在着按照自己的本性生活的“自然状态”。在“自然状态”中,没有农业、工业,没有语言,没有住所,没有私有财产和私有观念,没有法律,没有道德上的善恶观念。因此,在“自然状态”中人们只存在因年龄、体力的区别的自然的不平等,决没有财产和政治上的不平等。卢梭认为,在“自然状态”中,人们遵循自然法的原则生活,人们具有天赋的感情即自爱心和怜悯心,人们正是通过这两种感情调节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描述这种“自然状态”只是想证明私有制和奴役及不平等并不是永恒的,而是违背人类的自然本性。据此,卢梭提出自由和平等是人的天赋权利,他有句名言:每个人生而自由、平等[4]9。 卢梭赞美原始的“自然状态”并不是要人们退回到这种状态中,他也清醒地意识到不可能退回去了,是否存在这种状态,他也没有做肯定的回答,他只是借此来批判文明、理性给社会带来的种种局限和弊端。
他认为人从自然而来,但是,人所创造的文明却把人的自然本性给破坏了。他所指的自然本性是指心中未加雕饰的、未被文明污染的原始自然状态。人同其他动物都受自然的支配,但在自然面前人却有服从或反抗的自由,这就是人的“自由主动者的资格”,这种自由主动性才是他的本性。但随着人类社会的形成和发展,人逐渐把这种天性丢失了。人在原始的状态中,是自由的、平等的,但随着生产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人们依靠文明创造了更多的财富,物质的富裕则导致了私有制和不平等的出现。于是在文明社会中,人们丧失了原有的质朴的本性,贪婪、伪善、罪恶、纷争、道德沦丧等等各种弊端随之而出现。因此,他对文明有一种强烈的拒斥感。
卢梭认为人之所以丧失了这种自然状态,还在于人具有“自我完善化的能力”,正是这种能力把人从自然状态推进到社会状态,但是到了社会状态,人们受工具理性的支配失去了原始质朴的自然本性,产生了很多的欲望,人们之间的天然的自由和平等关系便被奴役和统治所代替,所以卢梭也说“自我完善化的能力”是“人类一切不幸的源泉”。他说:“正是这种能力,借助于时间的作用使人类脱离了它在其中度过安宁而淳朴的原始状态;正是这种能力,在各个时代中,使人显示出他的智慧和谬误、邪恶和美德,终于使他成为人类自己的和自然界的暴君。”[2]84
近代以来由于主体意识的觉醒,随之而来的是工具理性在人们精神生活中占据统治地位,表现在现实中,则是人们对自然的控制和利用。人类征服自然的行为带来了一系列的恶果。 人类活动,特别是工业革命以来人类活动是造成目前以全球变暖为主要特征的气候变化的主要原因,其中包括人类生产、生活所造成的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排放、对土地的利用、城市化等。气候变暖后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出现的变化,如厄尔尼诺、干旱、洪水、热浪、雪崩和风暴、沙尘暴、森林火灾等,其发生频率和强度可能会增加。由这些极端事件引起的后果也会加剧。
生态环境的严重失衡是与人们的活动方式以及与之相应的自然观念有关。那种把自然界看作纯粹的客体,把人自身看作纯粹的主体,视自然界为征服的对象,把自然事物作为满足人的一切需要的工具,把自然界视为人类可以任意掠夺的原料的强化的“人类中心主义”的确要超越。但是,只要我们人类还存在,我们就不可能超出“人类中心主义”的立场,我们可以选择温和的“人类中心主义”,把人和自然看成是统一的有机整体,视自然界为人类生命整体的一部分,保护自然就如同保护自身。只有站在这样的立场上,才能真正建立起人和自然之间的和谐。
卢梭和同时代其他启蒙思想家截然不同,已经意识到这种强化的“人类中心主义”对人类社会发展所具有的潜在威胁,开始以一种前瞻性、警示性的观点来看待因理性、科学和文明进步而导致的这种人类中心主义发展观。因此,卢梭进一步提出要遵循自然规律,把人类的发展限制在自然能够承载、自然规律允许的范围内。他向人类呼吁:“人啊!把你的生活限制于你的能力,你就不会再痛苦了。紧紧地占据着大自然在万物的秩序中给你安排的位置,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使你脱离那个位置;不要为了反抗这个法则而耗尽了你的体力”,请求人类“不要超过这个限度”[5]256。
我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改革开放以后,经济突飞猛进地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在给我们带来福音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灾难。因此,我们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要求一种可持续发展观念,需要建立一种新型的生态文明来取代一般的工业文明,而这种生态文明并不是仅仅通过改变社会生产方式就能够达到的,它需要彻底更新以往的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的观念。从这种意义上说,卢梭的文明观中所包含的生态智慧,为目前我们建设生态文明社会具有重要的理论及实践意义。
[1]达浪贝尔.哲学原理[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88.
[2]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3]卢梭.漫步遐想录[M].徐继曾,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4]卢梭.社会契约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5]卢梭.爱弥儿[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B565.26
A
1673-1999(2010)17-0036-02
寇瑶(1977-),女,陕西咸阳人,哲学硕士,西安工业大学(陕西西安710032)思想政治理论教学科研部教师,研究方向为思维方式与价值哲学。
2010-0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