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翻译中文化意象的重塑

2010-08-15 00:49舒宏伟
铜仁学院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源语言遗失英汉

何 博,舒宏伟

( 南昌航空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西 南昌 330063 )

浅论翻译中文化意象的重塑

何 博,舒宏伟

( 南昌航空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西 南昌 330063 )

翻译是两种文化的交流,英汉互译中文化意象的错位与遗失的现象比比皆是,究其缘由,只能归咎于文化的多样性。为了更有效地减少文化意象的错位与遗失,译者应尽可能地使译文释义性相似作者的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与译文读者的审美期盼相吻合。只有这样,译者才能真正肩负起传达原语文化的神圣使命。

文化意象; 文化意象的错位与遗失; 重塑

语言对比是翻译理论以及翻译实践的基础之一。就英汉两重语言而言,他们既有共同点又各具特点。谈及翻译时所遵循的原则,清代学者严复提出的“信”、“达”、“雅”三原则已为众多翻译工作者接受。而后更有人提倡“归化”理论来处理英汉互译中的所有一系列问题,笔者却对此持不同态度,因为无论是英译汉还是汉译英,都要以目标语言为依托,既不应背离原文,又要符合目标语言的表达习惯。为此,笔者认为文化意象在英汉互译时应当被放到一个重要的高度。文化意象(Culture image)是“一种文化符号,它具有了相对固定的独特的文化含义,有的还带有丰富的意义,深远的联想,人们只要一提到它们,彼此间立刻心领神会,很容易达到思想沟通。”任何语言都包含着广袤而深邃的文化蕴涵,呈现出丰富而多姿的文化意象。如“莎士比亚”不仅是人名标签,更是中古英语语言和文学的意象符号。杜牧诗句“十年一觉扬州梦”中的扬州决不是一个简单的地名,而是中国历代文人骚客的憧憬之地,包孕着既深沉又沁心的文化积淀。然而,在翻译的过程中,不重视文化意象重塑的例子比比皆是:如“as timid as a hare”,就有人翻译成“胆小如兔”,此翻译因为没有注意文化意象的重塑,而不免贻笑大方。这是因为在西方人心目中,兔子是胆小鬼的代名词;而在中国文化里,兔子代表的是迅捷机敏,因此应重塑这个文化意象,不妨翻译为“胆小如鼠”。诸如此类翻译中的瑕疵随处可见。又如对于“亚洲四小龙”的英译,我国译者曾经通常译作“four Asian tigers”[1],然而哈佛大学教授Ezra F. Vogel所著,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的The Four Little Dragons一书中却认为此翻译忽视了中国“龙”这个文化意象的重塑,而应该直接译作“four Asian dragons”。虽然中国“龙”与西方“dragon”差异甚大,但伴随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西方人士已基本上认识到了两者在本质上的差异并渐渐普及。[2]本文着重于探讨文化意象的重塑,既而冀望能有效处理英汉互译时简单的字面翻译,转而侧重于剖析源语言的深层次意境之美。

一、文化意象及其表现形式

所谓意象,就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它是分析诗歌散文时的用语,指构成一种意境的各个事物,这种事物往往带有作者主观的情感,这些意象组合起来,就构成了意境。“意象”一词是中国古代文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古人以为意是内在的抽象的心意,象是外在的具体的物象;意源于内心并借助于象来表达,象其实是意的寄托物。物象(Physical image)与寓意(Connotation)是意象(Image)的两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物象是信息意义的载体,是形成意象的客观事实;物象形式作为画面的构成部分,本身并“不作过于详尽的描述”,只须起到局部的点缀作用。物象的组合以及与情感的交融,是让结构成为声情并茂、形神俱备的词境形式。寓意是物象在一定语言文化环境中的引申意义。意象的功能即能在不同的语境中,以具体来表现抽象,以已知或易知来启迪未知或难知。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必然存在多样性,这也涉及到意识形态与宗教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在历史进化的长河中,文化意象慢慢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语言符号,具有了特定的某种文化内涵,不同的文化意象亦由此应运而生。论其形式,真可谓包罗万象,文化意象的表现形式大体可分为如下几种:

(1)可以是某种植物:汉语中的梅花、欧美语言中的玫瑰。

(2)可以是某种动物:汉语中的龙、欧美民族语言中的狗。

(3)可以是某个数字:汉语中的“八”、 欧美语言中的“十三”。

(4)可以是色彩词语:汉语中的“红”、欧美语言中的“蓝色”。

(5)可以是一些有关自然的词语:汉语中的“东风”,常用来形容蓬勃的生机;在欧美民族中,“西风”却成了希望和力量的代名词。

世人如若想洞悉不同文化的内涵,就必须对不同形式下的文化意象有深刻的了解。否则,这层神秘面纱不揭开的话,就谈不上文化的交流与了解了,更会给翻译造成极大的障碍。

二、文化意象的错位与遗失

众所周知,英语文化和汉语文化都有各自的文化意象,英语文化中含褒义的事物也许在汉语文化中就是含贬义,反之亦然。诸如此类的现象我们先定义为文化意象的错位,如“work like a dog(拼命工作)”,西方文化中狗是真诚的,所以见到“Every dog has his day(出人头地)”也不至于惊讶万分。著名学者谢天振说道:“世界各族人民看到的同一客观现象,不同民族的语言却给它刷上了不同的颜色。”[3]

文化意象往往凝聚着各个不同民族的智慧与文化的结晶,通常一个民族的文化意象和这个民族的图腾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英汉两个不同民族所涉及的文化意象注定也存在极大的不同,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文化意象,也就是说,这两个民族的文化意象之间的错位和遗失存在必定性,从而翻译中文化意象的遗失是不可避免的。于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怎样才能尽量保留源语言的文化意象,而不使它错位或者遗失。因为翻译不仅仅是为了传情达意,更多的则应当是两种不同文化的相互交流,从而能使人们从中理解对方的文化。Bynner所译的唐代诗人刘禹锡的力作《乌衣巷》,就很能说明上述的问题。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Bynner译为

Grass have run wild now by the bridge of Redbirds,

And swallows’ wings at sunset, in Blacktail Row

Where once they visited great homes,

Dip among doorways of the poor.

Bynner 在此轻描淡写地将“王谢”翻译成“great homes”,虽然能让读者大概了解诗的内容,但是“王谢”作为“晋代王谢两大豪门”的文化意象却荡然无存,原诗的美感自然也会大打折扣。又如赵景深先生翻译的Milky Way,其根据俄文转译的英译本是:The whole sky spangled gay twinkling stars,and the Milky Way is as distinct as though it had been washed and rushed with snow for holiday.

赵先生翻译为:天上闪耀着光明的亮星,牛奶路很白,好像是礼拜日用雪擦洗过一样的。现在我们能很快地找出其中的问题,虽然赵先生很好地保留了源语言的“路”,却造成了源语言文化意象的遗失。因为“Milky Way”在西方神话里就是众神聚居的奥林匹斯山通往大地的路,至于它为何如此的璀璨闪亮,那正是与仙后赫拉洒落的乳汁有关,可见“牛奶路”就造成了源语言文化意象的遗失。

任何涉及到文化内容的翻译都应当极力保留原文的文化意象,千万不能因为追求翻译的别致而忽略了应当予以重视的文化意象。

三、文化意象的重塑

所谓翻译,是将一种语言文化承载的意义转换到另一种语言文化中的跨语言、跨文化的交际活动。意义的交流必须通过语言来实现,而每种语言都是一个独特文化的部分和载体。[4]我们在转换一个文本的语言信息时,也在传达其蕴含的文化意象,为保存源语文化意象原有的文化特质和蕴含,翻译工作者必须权衡译语文化的互文接受能力,才能将源语文化意象的互文性融合至译语文化,体现出源语文化和译语文化相互作用后的一种互文关系,生产出文化意象新的表现形式。[5]就拿20世纪80年代的英国著名电影Red Shoes举例,当时Red Shoes播放时被译成“红舞鞋”,倒也无可厚非。此片主要讲述了英国一名芭蕾舞女演员面对爱情与事业而不能作出正确抉择,最终走向断崖的凄惋的故事。尽管“红舞鞋”正确无误地译出了英文的原意,也紧扣剧情,但直译得平铺直叙,没有更深的寓意。观众如果光看片名,确实难以激起任何联想的波澜。20世纪80年代后期,在一次外国优秀影片巡回展的大幅广告上Red Shoes这部英国影片片名被译成了“红菱艳”,细细品味“红菱艳”这一译文,译者把那双纤巧的红舞鞋比作了中国观众妇孺皆知的红菱。它寓意红菱虽生长于浊水污泥,却娇艳迷人,特别是那两只弯弯的红菱角,犹如中国古代女子的三寸金莲,三寸金莲虽然小巧,但凝聚了多少女子的血泪,有的甚至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因此“红菱艳”隐含穿着如红菱般舞鞋的舞女的凄艳的命运。

译者把这一极具中国文化特色的文化意象“红菱”注入其翻译中,从而成功地重构了一幅为广大中国观众所熟悉,能会意,肯接受的崭新的文化意象。文化意象的重塑(Remolding of Culture Image)在此刻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势。但究竟怎样才能给予这个问题较圆满的解决办法呢?笔者认为在确保原文文化意象不会缺损的前提下,译者应采用适当的翻译策略,尽可能地重塑错位或者遗失的文化意象,使译文释义性相似作者的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与译文读者的审美期盼相吻合。只有这样,译者才能真正肩负起传达原语文化的神圣使命。

(一)直接翻译策略

任何语言都有“异化可容性”,读者在读译自外语的作品时,都会有一种对异文化的期待。况且,随着翻译和跨文化交际的发展,很多的外国文化意象已为中国读者所接受。在翻译此类文化意象时大可不必对其进行解释、加工或用中国的文化意象来取代。比如,尽管中国人对老鼠的态度是“可恶”而决不会是“可怜”,但“穷得像教堂里的老鼠”这一表达方式已为许多中国人所熟悉并接受。因此,如果把“as poor as a church mouse”译为“不名一文”反而似有过译之嫌,丢失了原文的文化意象和译文的异国情调。正如“the crocodile’s tears”不必转换形象译为“猫哭老鼠——假慈悲”,直接保留原文的文化意象译为“鳄鱼的眼泪”更有利于文化意象的传递和读者新的审美想象的激发。

(二)直接翻译加脚注策略

寻找译文读者不了解的文化意象的关联时,发现直接翻译不能充分传达出作者的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而往往造成源语言文化意象的错位与遗失。译者可以在直接翻译的基础上,采用加脚注的翻译策略加以重塑。[6]如:

Falstaf: I am as poor as Job, my lord, but not so patient.(W.Shakespeare,Henry IV)

英语中的“Job”是“以忍耐贫穷著称的圣徒”,这里译者如果简单地翻译成:

福斯坦夫:我是像约伯一样穷的,大人,可是却没有他那样的好耐性。

恐怕就会造成“Job”这个文化意象的错位与遗失,为重塑“Job”这个圣经典故人物的文化意象,译者不妨采用加脚注的策略,如:

注:约伯(Job),以忍耐贫穷著称的圣徒。见《圣经》中《约伯记》。

这样就可以避免文化意象的错位与遗失。在保留原文的文化意象的同时,应充分考虑到译语读者的接受能力,以免造成理解困难或误解。[7]36对于译文读者不太熟悉的文化意象,应给予适当的解释。又如:要翻译“事后诸葛亮”这个成语,译者不仅希望读者能理解这个成语的含义,更希望读者能通过“诸葛亮”这个文化意象来了解中国文化,他就要对诸葛亮进行解释。简单的“the master mind”不足以体现“诸葛亮”的文化内涵,而太长的解释“Zhuge Liang is a famous statesman and strategist in the period of Three Kingdoms,who became a famous symbol of wisdom”置于正文中,又会使译文显得罗嗦、冗长。因此,必须使用脚注或在文章末尾予以注释。直译翻译策略释义性相似作者的信息意图,加脚注有助于传达作者的交际意图。

(三)直接翻译增加隐含意义策略

译者可以凭借其百科知识,在译文中增加读者不熟悉的文化意象的隐含意义来重塑错位与遗失的文化意象。如:

“三个臭皮匠,合成个诸葛亮”,这就是说,群众有伟大的创造力。[8](《毛泽东选集》)

The old saying, “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would equal Zhuge Liang, the master mind.” simply means the masses have great creative powers. 译者可以在西方认知语境中找到两个英语谚语:“Two heads are better than one”,“Collective wisdom is greater than a single wit”。它们可以传达出作者的交际意图。遗憾的是,两个文化意象“臭皮匠”和“诸葛亮”却遗失了。在原文明示的基础上,王佐良采用了直接翻译增加隐含意义“with their wits combined”,“the master mind”的翻译策略,使整个译文释义性相似于作者的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从而能重塑遗失的“臭皮匠”和“诸葛亮”两个文化意象。

(四)音译策略

采用音译翻译策略传达文化意象时,译者必须注意它的可接受性。否则,他必须给音译加上适当的脚注,以便译文读者可以接受。[9]如:

党八股的第四条罪状是:语言无味,像个瘪三。……如果一篇文章,一个演说,颠来倒去,总是那几个名词,一套学生腔,没有一点活泼的语言,这岂不是语言无味,象个瘪三吗?(《毛泽东选集》)

The fourth indictment against stereotyped Party writing is its drab language that reminds one of a Piesian. If an article or speech merely rings the changes on a few terms in a classroom tone without a shred of vigor or spirit, it is not like a Piesian,drab of speech and repulsive in appearance. 在英语读者的认知语境中,对于“瘪三”译者往往会犯难,音译成“Piesian”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译者能确信“Piesian”在译文语境中是个什么样子。这样,作者的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可以在整个译文中得到传达。尽管这个翻译策略在译文中不常使用,但它是必不可少的。在英美出版的字典里,已经有“衙门”译为“Yamen”,“叩头”译为“kowtow”或者“kotow”的翻译现象。[10]

英汉互译中存在着文化意象的错位与遗失。翻译不单是简单的字面传译,更多的应当是体现源语言的文化内涵,尽量保留源语言的文化意象,使得英汉两种不同文化的交流能更加充实、完整。在进行英汉互译的过程中,应当巧妙利用异化和归化两种策略,以便能更有效地解决文化意象的错位和遗失问题。译者应当把传达文化意象作为自己的一种责任。至此,文化意象的重塑也能得以成功实现。

[1] 高永伟.译“龙”亦译“虎”——谈翻译应遵循译入语习惯[J].上海科技翻译,2000(4):57-60.

[2] 吴伟雄.何必译“龙”为“虎”?——浅议广告商标翻译评论的误区[J].上海科技翻译,2000(2):51-53.

[3] 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3-4.

[4] 陈宏薇,李亚丹,陈浪,谢瑾.新编汉英翻译教程[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1.

[5] 肖海燕.文学翻译中的文化意象及其翻译[J].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4).

[6] 李占喜.关联与顺应:翻译过程研究[M].北京:中国科学院科学出版社,2007.

[7] 李占喜,何自然.从“关联域”视角分析文化意象翻译中的文化亏损[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1):40-43.

[8]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6-90.

[9] 姚志勇.从文化心理视角谈形象性语言的翻译[J].语言与翻译(汉文),2001,(4).

[10] 李占喜.文化意象翻译中亏损现象补偿的关联论视角[J].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08,(8).

Abstract:Translation is a communication activity between two different cultures, the phenomena as to the loss and mismatch of culture image are prevailing in the Chinese-English and English-Chinese translation processions, which is always due to the cultural diversity. To decrease the mismatch and the loss of the culture image more efficiently, the translator should contrive to make the version resemble the author’s initial informational and communicative purpose, thus comes the unification with the readers’ aesthetic anticipation. Only in this way can the translator shoulder the holy duty to spread the culture of the source language.

Key words:culture image; mismatch and loss of culture image; remolding

(责任编辑 毛志)

On Remolding the Cultural Image in Translation

He bo; Shu hongwei
(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Nanchang Hangkong University, Nanchang, Jiangxi 330063, China )

H315

A

1673-9639 (2010) 06-0094-04

2010-10-20

何博(1979-),女,陕西西安人,南昌航空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翻译。

舒宏伟(1979-),男,湖南益阳人,南昌航空大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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