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铁警影像的现实主义创作——王仲刚和他的警察影像作品论

2010-08-15 00:55:22彭耀春
铁道警察学院学报 2010年2期
关键词:创作

彭耀春

(江苏警官学院,江苏南京 210012)

现任兰州铁路公安局政委的王仲刚身兼两个传奇:工作是传奇,他守护铁道,打击罪犯,屡建战功,先后荣获个人一等功 1次、二等功 7次、三等功 8次;创作也是传奇,他笔耕不辍,演绎风流,书写铁路警察传奇,他创作的电影文学剧本有《风流警察亡命匪》、《伏虎铁鹰》、《天伦》、《非常民警》、《生死快车》、《鸡公山奇案》等,他创作的电视剧文学剧本有《紧急追捕》、《喋血大动脉》、《暖流》、《国旗护卫队》等,其影视作品先后获国家“五个一工程”提名奖、全国电视剧“飞天奖”、公安部“金盾文化奖”。在中国警界,他既破大案又创影视,可与武和平并称;在当代中国警察影像发展史上,他延续了 1960年电影《铁道卫士》的铁路警察题材,自上世纪 80年代后期奉献出光彩熠熠的“新铁道卫士”系列影视作品。

一、王仲刚“警察写警察”的警察情结

在当代中国公安题材的影视创作群体中,王仲刚与一批中国警营作家一样,是以鲜明的警察职业身份写警察。杜元明称:“在他身上,‘公安’与‘作家’已契合无间。”[1]但王仲刚多次说:“我不是作家……我只是个警察。”[2]

这一单向选择其实表现了王仲刚对警察身份的强调和重视。1997年“王仲刚影视剧研讨会”上专家们一致认为王仲刚很好地把握了自己创作上的优势,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他的“优势”和“定位”在铁路,在铁路警察。评论者说:他的题材首先是铁道,每部片子里面都有铁路,都有铁轨和与铁路密切相关的东西、铁路上的警察形象以及与警察打交道的对立面、对手的生活面。这些都是他最熟悉的东西,也是他亲自经历的东西,也是他感受最深的东西[3]。可以说,是铁路公安工作实践成为他警察影像创作的源泉沃土,激发他创作的激情灵感,也增强了他创作的责任和使命。

王仲刚坚守他的警察身份,不仅因为警察是他的职业,警察生活是他创作的源泉,而且也因为他作为警察作家的深厚的警察情结。他对警察情有独钟,这是一份特殊的理解与挚爱,这种情结和价值取向形成了王仲刚影视剧作坦荡、真实、深刻、凝重的情感风格。

王仲刚凭借公安工作这方沃土加上他的勤奋,还包括他对警察的理解和热爱,成就了他的铁路警察影像传奇。正如他谈到创作《伏虎铁鹰》电影文学剧本时所说:“在创作剧本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我是一个警察。”[4]

40年前,王仲刚穿上警服的第一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10年前,王仲刚为电视连续剧《喋血大动脉》作主题歌《爱你》的歌词:

那年与你相遇,天上下着雪雨。从此朝朝暮暮,相伴相依。危难时有你有你,孤独时有你有你。无论有多少磨难,我还是那么痴迷。假如还有来生,我的选择还是你。

王仲刚说:这是一种倾述,实际上我写的是当警察的一种人生感悟[5]。

22年前,王仲刚在《写在〈风流警察亡命匪〉上映前夕》里,还饱含情感用排比句写到:

您可曾知道,我的一位战友为了保卫候车室里旅客的生命安全,面对犯罪分子的枪口倒下;您可曾知道,我的一位战友为了抢救一位横跨轨道的农民老大爷的生命,血洒轨枕;您可曾知道,我的一位战友为了保卫运输货物的安全,只身斗凶敌,搏斗中掉下了滚滚列车;您可曾知道,在我的身边有数以千计的战友在铁道线上,默默无闻地巡逻、查堵、破案……没有节假日,没日没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至今还是被人瞧不起的胡子民警,“臭警察”。终于,我再也按捺不住激情,拿起了笨拙的笔,与他人合作,创作了 7集电视剧《铁道刑警队》。[6]

由此开始了他的“警察写警察”之旅。在他发奋操笔,“20多个晚上闭门谢客,写出了电影文学剧本《刑警与车匪》”(《风流警察亡命匪》),伴随“被人瞧不起的老刑警宗民走上了银幕”,一个后来在中国警察影像系列中重彩浓墨书写铁警传奇的“王仲刚”也走到我们面前。

从 19岁入警,王仲刚当了 40多年的警察,从34岁创作影视作品,王仲刚写了一部又一部公安题材的影视作品,主要是写铁路警察,而且都是带着深切感受和深厚情感写,在讲述警察工作的过程中表现警察的忠诚和正义,以及警察为恪尽职守所做出奉献的崇高。这些应该源于他对警察的热爱和崇敬。

正如武和平所说,警察写警察,也许正是王仲刚成功的奥秘[7],或者说首要的奥秘。他的生活本身就是电影,他本身既是编剧,又是演员。

而王仲刚如是说:我不是作家,但我是个警察,今后我还会再写警察。

二、王仲刚警察影像创作的典型化

王仲刚警察影像创作不同于当时一些警匪片从“娱乐”走向天马行空式的“豪华”、“戏说”,或者从“真实”走向“纪实”,甚至走向无遮蔽的“展示”,而是很认真地遵循现实主义的典型化创作原则。

王仲刚的典型化创作源于生活,他是在深厚的生活积累基础上创作。这种积累不是一般作家行走式的采风,也不是“同吃同住”式的“体验”,他不是故事的“他者”,他就是故事中人,是故事水流中的一滴水,他是警察写警察,警察既是他的职业也是他创作的沃土。所以他几次说“原型就是我”[11],所以他能讲述那么多鲜活生动的故事,塑造那么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进入新世纪,王仲刚在 2004年12月完成的《生死快车》电视剧稿本最后打出字幕:“本片题材源自 2001年 2月 11日成都开往武昌148列车大劫案真人真事改编。”但源自真人真事并非等于真人真事。在王仲刚讴歌当代中国铁道卫士的电视系列剧《喋血大动脉》里,他“写了 14个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个铁路刑警队同各种罪犯斗智斗勇,保卫旅客安全和铁路畅通的故事”,塑造了一个大智大勇、无私无畏、催人泪下、可亲可爱、所向披靡的人民铁道卫士群体形象。这个群体以智勇双全的三江铁路公安处刑警大队大队长童蛋儿为首,有公安大学毕业、为了刑侦事业 30多岁仍然未婚的女刑警夏秋雨,有年已花甲、退休后又返聘归队的老队长、老刑警李建秋,有年轻活泼、诙谐机警的齐向阳,有文化不高却勇猛无畏的朱铁汉,有铁路警校中专毕业、弱不禁风却能歌善舞的年轻女警闪闪……如火如荼的生活给了他丰厚的创作素材,使他的作品看起来都是那么真实感人,尤其是一些生活细节,以及民警们生活工作中的一些尴尬与无奈。因而有人认为王仲刚的作品往往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于是,王仲刚在《我的选择还是你》里认真而又辩证地回答“这《喋血大动脉》里有没有真实案件”的问题时是这样说的:“有,又没有。”

为什么说“有”?

因为它调动了我三十三年的生活积累,因为那里的案件很多是我身边发生过的,那里的警察就是我千千万万战友的缩影,那里就有我自己。不然,我写起来为什么会如打开的闸门,一泻千里?

于是,剧作家再次强调:

没有三十多年刑警生涯和社会底层长久的苦苦挣扎,就没有作为我自己认为一个成熟作家的经历……我敢说,三十三年的刑警生涯是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因此,有些作家千方百计创造经历,而我却不用,我已非常富有。

为什么又说“没有”?

非也!我从来没有写过纪实体裁的影视作品,而且我涉猎的题材很广泛……当然写的最多的还是警察。不是我对纪实体裁的影视作品有什么偏见,而是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影视剧不是报告文学,小说不是通讯。我想说的是,作家的作品是创作出来的,他或她创造的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他 (她)讲的是一个他(她)自己杜撰出来的故事,塑造的是一个个他(她)的脑子里呈现的,而在真实生活当中可能不存在的人物,哪怕是我创作的电视电影《非常民警》,虽然取材公安一级英模史作善的事迹,用的真名,但这个人物只是史作善的一部分。原型人物没有女儿,电视剧里我让他有个女儿。

同样,《喋血大动脉》“不是我曾经破过的哪一个案件的翻版。我认为文学重在创作,而不是记录”[7]。

这实际上讲述了王仲刚对“真实”和“纪实”的理解,其核心是生活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的区别。不同于当年轰动一时的《“九一八”大案纪实》那样具有高度纪实的风格,王仲刚的影视创作在讲述故事塑造人物方面,是真实又非纪实,是有原型又典型化。其实王仲刚描写的故事也多为传奇。但是,他的影视创作又不是简单的纪实或照相式的翻拍,而是为讲述故事刻画人物做了一定程度的艺术虚构,即文艺理论上说的“典型化”。鲁迅说典型化有两种:一种是“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另一种是将虽然没有发生过但有可能发生的事迹写出来。在这方面,他的创作两者兼有,而主要为前者。剧作家如是说:“我写警察,不是某一个人的再现和某一案件的翻版,而是不同的警察形象浓缩在不同的作品的主人公身上,把许多想说的话分别在不同的作品里说出来。”“追求艺术的真实而不单纯是生活的真实。”

王仲刚的公安题材影视创作的人物系列中,《风流警察亡命匪》里的警察宗明,是作者,也是评论者多次提到的一个鲜活生动感人的警察形象,而据《人民公安》杂志余佳《山野里走来的男子汉》介绍,是三个普通民警的形象与父亲的形象叠印在一起,成为电影《风流警察亡命匪》里男主人公宗明的形象。第一个民警是把王仲刚领进公安门的王长庚,他让王仲刚树立一个朴素的信念“干公安,要负责”;第二个民警是为抢救老农被火车轧死的李锡铜,他让王仲刚意识到“干公安,要奉献”;第三个民警叫耿统义,他让王仲刚第一次感到“公安”二字的千斤分量。他的父亲则是王仲刚 7岁时累死在副乡长位置上的共产党员[8]。芳菡在《让梦想成真——王仲刚和他的影视创作》里,则用另一种语言叙述王仲刚塑造人物的典型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群人的形象像是甩不掉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他们都成为王仲刚创作中的镜子,让他看到了人性的光辉。他们分明是一种不灭的精神,在激励和感召着王仲刚的心灵世界。他们的形象在王仲刚看来是那么鲜活,那么美好,那么具有艺术的永恒魅力,深深地打动和吸引着王仲刚。他觉得有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创作灵感那么紧迫地撞击着他的心……他们成为王仲刚笔下最真实的艺术,给了王仲刚无穷的激情和灵感,让他豪情万丈地抒写自己文学艺术的丹青。”[9]

1989年,公安部、铁道部从全国抽集精兵强将汇集郑州,展开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铁路史上规模最大也是最为成功的打击流窜犯罪专案行动——“5·10特别行动”,历时一年又三个月,对流窜犯罪实施毁灭性打击,七十多名流窜惯盗被绳之以法,其中十七名罪大恶极者被依法处以极刑。“5·10”专案成功侦破,江泽民总书记欣然提笔:“此案被侦破,大快人心。”乔石同志批示:“此案被侦破,应予奖励。”对此案作出批示的中央及各部委领导多达11位。作为这个专案的前线总指挥的王仲刚,在亲历了这场坚苦卓绝、惊心动魄的战役后,2003年,以电视剧剧本《紧急追捕》把“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从一个侧面呈现给大家,这个侧面就是警察与匪徒之间斗智斗勇的故事”。在文字稿本的序里,王仲刚特别讲述:

如果你用文学的眼光去读这部作品,我告诉你,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一个真实的故事。曾经由中央电视台投资拍摄并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档播放的电视剧《紧急追捕》里,陈宝国演的就是我,张国立扮演的就是江洋大盗、反一号俞森。

如果你从纪实的角度去读这部作品,我提醒你,这是小说,不是纪实,也不是报告文学。文学作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文学的真实是艺术的真实。[10]

三、王仲刚警察影像创作的叙述

王仲刚的警察影视创作被武和平称为“王仲刚现象”,王仲刚的警察影像的叙述,又被于得水称为“仲刚式的叙述方式”[11]。

王仲刚在他的警察影像创作过程中也在注视当代中国警察影像创作的发展,他在思考当代中国警察影像创作风格的过程中确立自己的创作视野和叙述路径。

2000年王仲刚在他的一篇文章中称赞《“九一八”大案纪实》“开了中国纪实电视剧的先河”[12]。

2002年王仲刚在接受中央电视台八套《影视同声期》栏目采访时,指出目前公安题材电视剧存在三个方面问题:一是没有审美价值,污染了屏幕;二是展览恐怖,使老百姓没有安全感;三是暴露了公安机关的侦查手段……[13]

还有评论者介绍:在王仲刚看来,国内一些电影受港产片、外国片影响,以为只有拍成它们那样惊险、火爆才算警匪片。一时间,银幕式的警察都是英姿飒爽,装备精良。实际上,由于物质条件的限制,我们公安人员是在艰苦条件下生活和工作着。对于那些天马行空式的人物和豪华的场景,王仲刚直言相告:“这不是警察,不是真正的警察生活。”[14]

从 12岁看了第一场电影,王仲刚就对电影入迷,他酷爱电影到了痴迷的程度。面对当时电影银幕上的警察生活不真实、警察形象虚假的状况,他发誓一定要写出好看的关于警察的电影剧本。

王仲刚对警察影像有自己的认识。他以严肃的态度创作警察影像,抵拒警察影像为“刺激”走向“火爆”、“豪华”或“情色”,反对胡编乱造或照抄海外警匪片、片面追求商业化。他在接受杜元明访谈时说:“我们一定要搞符合中国国情的电影,决不能一味模仿和追求大制作,特别是写警察的片子,决不能靠神功怪腿、拳头加枕头取胜。”[15]他所塑造的警察是本色的警察,他所讲述的警察工作是在真实状态下的真实工作,他在谈到《伏虎铁鹰》的剧本创作时说:我试图通过电影文学形式来展示警察作为普通人的艰难生活状态。这就是我创作这部影片的初衷[16]。这已成为王仲刚警察影像创作的信念——“有一条我是坚持不变的,那就是要推出自己的警匪片”,所以被评论者认为这“是他所追求的中国现代警察影视文学创作的审美理想使然”[17],由此形成了王仲刚警察影像创作的直面人生,描写警察工作、歌颂当代警察精神,同时关注和思考社会问题的创作路径。

因此,王仲刚警察影像的视野与《“九一八”大案纪实》也有所不同。王仲刚的警察影像创作不仅仅写警察,不仅仅写警察破案,还“试图通过电影文学形式来展示警察作为普通人的艰难生存状态”;也不仅仅写罪犯,还从警察工作的视角开始延伸到社会的各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相关的当代社会的各种色相,比如一些贫穷闭塞地区的农民的愚昧,比如在都市边缘的色情市场,比如已经侵害到公安机关肌体的不正之风,实际上是写了犯罪的土壤、犯罪的社会环境,让我们看到在主流媒介上较少表现的灰色、黄色乃至黑色的各种状态,表现出直面人生的现实主义品格。特别是《天伦》中农民打着火把围堵解救被拐卖儿童的警察的场景,让观者震撼,所以被评论者称为融入了社会、伦理、文化的内容,应该说,他在追求他所说的“反映沸腾的生活和七彩的人生”,他的影视作品有真意,去粉饰,不虚伪,直面人生,他写出了警察在工作生活中面对的种种艰险和困窘,同时,又不消极、不消沉,闪耀着不畏艰难昂扬奋进的精神。正是在这里,警察成为耀眼的亮色,是正义正气的捍卫者,是被破坏的社会秩序的恢复者,是平安社区的守护者,表现着铁路警察“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崇高境界。

按照表现“警察作为普通人的艰难生存状态”的路径,《风流警察亡命匪》在描写铁路警察侦破案件的故事中,也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了生活中的普通人,表现普通人,包括警察的困窘、惶惑、焦虑、失落,以及内心潜藏的永不熄灭的对于美好生活的期待。在《伏虎铁鹰》中,王仲刚又富有震撼性地表现警察工作的艰难:警匪勾结、警察生活与工作的困窘等,刑警陶世喜瞒着中队长岳程给管调动的地方干部送红包,以期解决岳程夫妇两地分居;刑警铁韦在执行紧急任务时,为开动警车“偷”了地方车辆的汽油,刑警大队领导大为震怒,严厉处分,岳程为保护部下主动承担责任,陶世喜、铁韦当然不让,于是出现了三位战友在整顿大会上抢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并诉说战友的难处,最后赢得全场民警热烈掌声的感人场景。就这样,在王仲刚警察影像里一个个具有当代中国警察本色和警察精神的活生生的警察形象站立起来,他们是那样真实可信、可敬可爱。

王仲刚的警察影像还包括对犯罪者和犯罪现象的思考。在《伏虎铁鹰》中王仲刚有意识地将故事置于当今现实,在较为多样的背景中展开情节,并将自己的思考融入情节叙述和人物塑造。他说:我不主张把犯罪的根源完全归咎于社会……我想说的是,犯罪有其劣根性、顽固性和难以改造性。剧中的反一号人物铁拐刘实际上是专门盗抢铁路运输物资的“坐地虎”集团的匪首,临被击毙时他也丝毫没有省悟,没有良心的发现和忏悔。1993年王仲刚率领郑州铁路公安民警经过历时一年的艰苦奋战,终于破获郑州车站系列麻醉拐卖儿童案,解救 14名被拐儿童。案件破了,王仲刚却不能平静,他想,拐卖人口是一种古老的犯罪,在新中国成立后曾一度绝迹,然而自 20世纪 70年代末又死灰复燃。“古老的罪恶为什么在现代文明社会仍然滋生蔓延?为什么会这样严重?为什么会愈演愈烈?为什么?”于是,他决定借用电影艺术形式来作出回答:

于是他在《天伦》中塑造了人贩子曲为民,来表现“现阶段的中国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经济还不够发达。中国是个发展中国家,是个穷国。中国目前犯罪主要是金钱的驱使”。在《天伦》中,曲为民“像成千上万个外出打工的农民青年一样,只身来到省城,挖过煤,干过苦力。然而金钱使这个本性善良的农民儿子干起坏良心的勾当”,“为了钱,他毁了多少个天伦之家?为了钱,他也断了自家的天伦,毁了自己的一生”。

其次,他在《天伦》中还塑造了二傻夫妇这两个形象,来说明为什么被拐卖的孩子基本是男孩,为什么被拐卖的男孩在农村有那么大的市场。这是因为几千年封建愚昧造成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观念,以及近亲结婚的陋习。

再次,他以偏僻山村对买孩子的接受和保护表现那里农民法制观念的严重缺失,导致警方的重大付出。于是我们看到,不仅买孩子的农民视此为天经地义,而且当地村干部也不以为错,警察问他:“你知道买孩子是违法的吗?”他回答:“那看你怎么理解这个问题了。”而村民更是采取了严密的防范措施对付警察解救被拐卖孩子:一人喊“土匪抢人了!”一呼百应,个个手持凶器、火把,围堵追赶,最后将一位解救被拐卖孩子的老警察活活打死。于是,我们还看到:丢失几年的孩子被警察找回来了,母子、父子相见,哭着、笑着拥抱在一起,有叫儿子的,有叫妈妈、爸爸的,有给警察下跪的,然而,就在这时,从车门里抱下了那个盖着警帽的骨灰盒,受害人骨肉团聚了,而警察老马的妻子接回来的却是亲人的骨灰盒[18]!

《天伦》就这样表达着王仲刚“很多很多我要说的话,包括我的思考,我要承受的心理压力”。《天伦》因为有了这样严肃的思考和思考性的影像,而具有了思想的深刻和警示的震撼力。正如北京电影学院青年电影制片厂厂长金继武说的:“我们的电影工作者,怀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去批判地展示了这一罪恶,去歌颂地塑造公安民警。”

于得水对“仲刚式的叙述”有一深入的表述:这种方式既真实又感人,既有理想又有现实,既揭露社会弊端,又歌颂英雄壮丽的人生,揭示小人物心理,既有戏剧式的惊险和张力,又有强烈的吸引力和感人的力量,还有丰富的意蕴和深刻的文化思考[19]。

王仲刚的意义在于他在中国警察影像系列中书写新时期铁路警察传奇,他在中国警察影像创作中遵循现实主义的典型化创作原则,坚守走符合中国国情,将铁路警察作为普通人来描写的创作路径。

王仲刚的警察影像创作因为深厚的生活积累、现实主义的典型化和具有广度与深度的艺术视野而具有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成为当代中国警察影像的正气歌和主旋律,成为中国铁路警察的艺术传奇,正如 1993年时任广东省公安厅厅长陈邵基在看了《伏虎铁鹰》后称赞:“很久没看过这样好的警匪片了。”[20]

[1]杜元明.我心仪的公安作家——王仲刚文集 .序.王仲刚文集[M].王仲刚文集 .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

[2][4][14][16]王仲刚.你不是作家——电影〈伏虎铁鹰〉创作谈[M].王仲刚文集 .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第6卷),108,108,111,111.

[3]河南省电影电视家协会“王仲刚创作风格研讨会”纪要[M].王仲刚文集 (第 3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 402.

[5]陈炜.用枪发言用笔抒情——警营作家王仲刚访谈[M] .王仲刚文集 (第 6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427—426.

[6]王仲刚.写在《风流警察亡命匪》上映前夕[M].王仲刚文集(第 6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175.

[7][12][13]王仲刚.我的选择还是你 [M].王仲刚文集(第 4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461-462,462,462.

[8]余佳.山野里走来的男子汉[M].王仲刚文集 (第 6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362-363.

[9]芳菡.让梦想成真——王仲刚和他的影视创作 [M].王仲刚文集(第 6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382.

[10]紧急追捕·序 2[M].王仲刚文集 (第 3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

[11][19]于得水.王仲刚风格及王仲刚现象[M].王仲刚文集 (第 1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506,506.

[15]杜元明.铁警的“窗”与“梦——关于王仲刚电影剧作的对话[M].王仲刚文集 (第 6卷).北京:群众出版社, 2008.367.

[17]陈大成.钢枪铁笔写风流——记郑州铁路公安局刑侦处处长、影视剧作家王仲刚 [M].王仲刚文集 (第 6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395.

[18]王仲刚.《天伦》之外话天伦 [M].王仲刚文集 (第 6卷).北京:群众出版社,2008.180-181.

[20]这是一部好片子——陈绍基等同志谈珠影新片《伏虎铁鹰》[M].王仲刚文集 (第 1卷).北京:群众出版社, 2008.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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