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炎培实践教学思想探究

陈家颐

（南通职业大学，江苏 南通226007）

黄炎培实践教学思想探究

陈家颐

（南通职业大学，江苏 南通226007）

黄炎培关于职业教育实践教学的论述是我国职业教育理论与实践的宝贵财富。黄炎培实践教学思想，对职业教育实践教学的目标确定、课程设置、机制创新、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及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完整教学体系有着重要的启示。

黄炎培；职业教育；实践教学

黄炎培是我国职业教育的先驱，是实践教学的倡导者和践行者，重视职业教育的实践教学是他的一贯主张。他所创办的职业学校之所以能够培养出大批社会需要的人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对实践和实践教学的坚持。黄炎培实践教学思想包含实践教学目标、课程设置、教学设施、教学师资、教学制度等方面的论述，内容丰富，博大精深，既有理论指导价值，又有很强的实践操作性。

一、实践教学目标：职业训练，应手脑并重

黄炎培对“鄙视劳动、读书做官、重道轻艺”的陈腐观念深恶痛绝，他创办或主持的各类学校都高度重视实践教学，重视培养学生的劳动素质和实践能力。他主持的小学设有劳动课，中等学校亦安排相关的职业训练课程，创办的中华职业学校更是将实践教学与训练放在突出位置上，并提出了职业教育“不惟训练人之脑，尤当训练人之手”[1]40的要求，坚持将培养“手脑并用”、“双手万能”的人才作为职业教育实践教学的目标。

1.训练人之脑首重职业道德教育

重视职业学校学生的道德教育是训练人之脑的核心。黄炎培认为，做事先做人，“职业学校学生毕业后即须为社会服务，要养成耐劳习惯、减低欲望、适应社会三点，实为最要原则。”[1]45职业学校既要让受教育者获得一技之长，能够从事于社会生产事业，解决生活问题；同时更注意养成学生自求知识的能力、坚强的意志、优美的感情，这样才能使学生达到“为谋个性之发展；为个人谋生之准备；为个人服务社会之准备；为国家及世界增进生产力之准备”[2]68的目标，进而使职业教育真正实现“使无业者有业，有业者乐业”[3]的教育使命。为了训练人之脑，黄炎培高度重视学生的心理教育，重视学生的职业指导，积极组织引进心理学教材，并亲自为心理学教材作序，将训练人之脑的要求奠定在心理科学的基础上，提高了训练人之脑的效果。

2.训练人之手是职业教育的本质要求

比较新旧两种教育，黄炎培指出：“今职业界亦感人才之难矣。求事者纷纷，合格者绝少。所谓不合格有二，国文不能应用写信，算术不能应用于记账，则普通知识与其技能之缺乏也；青年之志气日高，欲望日增，不适于指挥，而反艰于待遇，则职业道德之缺乏与夫气习之不良也。”[1]35因此，黄炎培对职业学校的实践教学教什么和怎么教有深入的思考。他主张扩张职业教育，“予取予求，习商者投之商，习工者投之工，其学识足适于新事业，其道德无间于旧社会，所以助成职业之改良与进步，使得与列国竞争，而不至为天演淘汰。”[1]35教育尤其是举办职业教育，需要确立尊重劳动、职业平等、为群服务、手脑并用的基本信条，用新的职业观、价值观、道德观，积极训练人之手，提高学生的职业实践能力。

3.训练人之手须“手脑并用”

黄炎培把“手脑并用”作为职业教育最显著的特征[4]。实践教学的重点是训练人之手，但手的训练与脑的训练不可分离。手、脑二者联络训练，才能增进世界之文明和发展个人天赋之能力。将训练人之手与训练人之脑结合起来，才能够更好地培养人的个性。黄炎培主张：“职业教育目的在养成实际的有效的生产能力。欲达到此种境地，须手脑并用。”[5]职业教育的实践者要下决心做手脑并用的实践者。

二、实践课程设置：因地制宜，贴近需求

1.实践课程是教学的核心要素

黄炎培主张以学生能力培养为中心的实践课程建设应从实际和社会需求出发，实践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选择及教学时间安排，首先必须从社会调研做起。黄炎培办职业教育，不仅在全国各地调研，还先后到日本、美国、东南亚等国考察，积极探索职业教育如何办、实践教学中的课程如何设置等问题。黄炎培强调：“青年所急为何种事？社会所需为何种人？非调查不可也。进一步言，立一校，位置当否？设一科，应所需否？又非调查不可也。往者职业教育之失败，非本身之罪，实谋者不当之过。今为改进计，调查为必要矣。”[1]115他在《南风篇》中举例，“美瑟娄博士尝语余，苟与我六十万金办中国教育，我必以二十万金充调查费。日本大阪育英高等小学试办外国商业科、内国商业科先费两年调查研究之力然后实施。”[1]369这两例均是强调社会调研的重要性，提出实践教学内容应该在办专业之前考虑。如办商科，黄炎培指出：“善于商业专科理论还在其次，第一先把应用的国文教得真能应用；应用的算术，尤其是珠算真能应用；书法真能应用，——如在通商大埠，英文也是重要的——并且注重训育，养成守规则，有礼貌，耐劳苦的习惯。如果真能做到，吾敢说没有一处不欢迎的。”[1]124职业教育实践课程，只有从职业岗位需要出发，教学才能有针对性，实践课程设置才能满足人才培养的要求。

2.针对社会需求调整教学安排

实践教学时间是课程建设的重要资源，也是评价课程结构质量的重要指标。在安排实践教学时间上，黄炎培主张职业学校教学计划应控制好课程的时间比例，并将高级职业学校的职业学科、职业基本学科和非职业学科三类课程设置一定的比例，即“高级职业学校——职业学科65%，职业基本学科15%，非职业学科20%。”[1]67以确保职业学科和实践教学的中心地位，并有足够的训练时间。同时，他还强调实践教学时间安排应适应生产劳动的要求。在提及农村职业教育时，黄炎培指出：“农村普及教育，最要紧的是两句话：一是万万不可妨害他的农作时间；二是所授与的知识，须完全切合他们生活上的应用。”[1]162黄炎培所创办的职业学校，除了采取半工半读、强化实践的方法外，凡是遇到教学与生产实际在时间上相冲突的时候，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服从生产需要，做出及时调整。“教育本以适应需要为主，职业教育更不能离此原则。赶速完成应修之课程，进而谋农、商界之联络，注意需要，勤求实用，自是介绍毕业生出路之良法，又足为将来发展之地步。”[1]45教学时序只有满足社会生产与学生就业的需要，才能体现职业教育的社会性。

3.重视学生出路，满足社会需求

黄炎培办职业教育以就业为起点与归宿。他提出：“办职业学校最大的难关，就是学生出路。无论学校办得那么好，要是第一班毕业生没有出路，以后招生就困难了。万一第二班再没有出路，从此没有人上门了。”[2]155提高学生就业能力就必须重视实践教学，尽早组织学生参与社会实践，提高学生就业能力与素质。组织学生参与社会实践教学，要“问问职业界的意见；就是训练学生，也要体察职业界的习惯；有时聘请教员，还利用职业界的人才……最好使得职业界认做为我们而设的学校，是我们自家的学校，那就打成一片了。”[1]95中华职业学校明确规定了实践课程设置中的实践教学必须达到一定的比例，让学生尽可能多地参加社会和学校组织的各种生产劳动，以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

三、实践教学设施：校厂（场）结合，营业与教育并重

实践教学设施条件是职业教育教学的基础。黄炎培指出：“要办职业学校，当先办工场；欲办工校，先办工场。”“若是工场办不好，敢断言工校是办不好的。”[1]173职业学校办工厂如何投入和提高资源利用率，黄炎培主张走营业与教育并重的道路，提出职业教育必须“向职业社会里去讨生活”的要求。

1.实践教学设施建设必须具有生产性，走开门办职业教育的道路

实践教学设施的建设不能脱离生产实际，“须向职业社会里边去设施。若专凭理想，不合实际，可名为飞机式的学校，因其飞舞空中，一落地便不能动。一般学校设施，皆宜以社会为根据，职业学校尤宜向职业社会里边去办，而以飞机式为大忌。”[1]157职业教育需要大量投入，完全靠学校办不到，靠政府投入也办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开门办职业教育的道路，到社会中去找。“职业教育是绝对不许关了门干的，也绝对不许在书本里讨生活的。”[1]99只有开门办职业教育，与社会行业企业合作，职业教育才能有出路。实践教学设施实现营业与教育并重，学生才能在实践环境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2.不断完善实践教学设施结构，更好地发挥教育与生产的双重功能

黄炎培强调：“学校的一切设施，当取工场性质，这话是很对的。不过更完善的方法，要分两种设备，一部分是营业的，使学生知道营业的组织；一部分是教育的，使学生得依正当方法，为循序的练习。”[6]将设备分为生产性与教学性两种，能够较好地解决教学与生产使用的矛盾，提高设施的利用率。事实上，将职业院校所有的实践设施都配置到生产精度要求，既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因为学生能力的提高有一个过程，在能力训练的初始阶段和熟练阶段，对设施的精度要求是不同的。黄炎培认为，解决生产性设施贴近实际的方法，最好与现设的工厂合作，与工厂合作建设生产性设施，还能够促进学校与工厂的融合，把学校建设成为社会中心，“使学校为本区职业教育之中心机关”[1]45。

3.确立“向社会讨生活”的思想，依靠社区资源办学

黄炎培是职业教育的倡导者，也是实践教学的倡导者和践行者。他一贯主张职业学校与社会的沟通和联系，“办职业学校的，须同时和一切教育界、职业界努力的沟通和联络；提倡职业教育的，同时须分一部分精神，参加全社会的运动……换句话，内部工作的努力不用说了，对外还须有最高的热诚，参与一切；有最大的度量，容纳一切。”[1]96只有沟通和联络，才能使职业教育与社会对接。职业学校只有利用社区资源，才能实现营业与教育并重。黄炎培主张“向社会讨生活”必须靠近社区、服务社区。一是学校靠近社区方便学生实习。二是学校靠近社区方便开展对学生的教育。三是学校靠近社区方便学生顺利就业。黄炎培提出：“职业学校惟一的直接的贡献，就是为毕业生服务。如果平时与服务机关没有多少联络；学生毕业前，也没有借实习使与社会机关接近；毕业时也没有方法使毕业生有所表现，使社会机关因其表现而给予习练的机会，因其习练而予以相当的信赖；即去服务了，也没有考察他服务的结果怎样；更没有因他服务较久，而设法增进他的知能。把这种关门造车式来办他种学校尚且不可，若拿来办职业学校，吾敢断言非实做到关门不可。”[1]105可见，靠近社区建设实践教学设施，对提高其利用效率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四、实践教学师资：学说艺能，有所心得

教师是办好职业教育的关键，没有好的师资就不会有高质量职业教育。黄炎培指出：“对于一般教育之感想，认为学校无教育，惟教师有教育。故青年求学与其择校，无宁择师。而设学者当以聘教师为第一重要事务。试思孔孟之时，百家争鸣，往往门人半天下。惟我于学说上，艺能上有所心得，而欲传授于人，于是教育之事起焉。”[1]96兴办中华职业学校，黄炎培亲自聘请教师，许多名师走进学校为学生授课，也是当时学校成功的关键。

1.“学说”上有所心得的能为师

黄炎培这里所指的“学说”，不仅仅是指教师会做学问，有知识、有文化，而是说教师首先要学会做人，要做到“思想要深切，治事要精严，用物要节约，律己要整饬，但待人要宽厚”[1]197。尤其是职业学校的领导，更应该做人为先。职业教育不同于普通教育，是“向社会讨生活”的教育。教师只会做学问，没有社会活动能力，是教不好学生的。因此，黄炎培认为，职业学校校长的资格应该是“热诚呀，学力呀，德行呀，经验呀，凡别种学校所需要的，当然缺一不可。还要加上一件，就是社会活动力。设使其他资格件件都好，独缺少这一件，恰如习琢玉的缺少耐久性，习汽车驾驶的缺乏敏活的目力和腕力，那里行呢？总之，职业学校校长资格所最不相宜的，怕就是富有孤独性的书呆子。”[1]105-106职业学校的教师，能够做到“学说”有心得，而且不是死读书、读死书，能够“向社会讨生活”，这才能算得上是合格的教师。

2.艺能上有所心得的能为师

职业教育是就业教育，就业的基础是会做人、能做事。做事需要实践能力，培养做事能力的人必须要有实践能力。在职业学校的师资队伍的聘请上，黄炎培不仅注重聘请社会名流，而且十分强调教师的社会实践能力，重视聘请技术业务能力有所心得的人。他提出：“职业学校教员，至少一部分须请曾任这种业务或现任这种业务者担任，所有课程呀，教材呀，让他就所规定的时间数、入学程度标准和毕业程度标准的范围以内，依他业务上亲身经验的觉察和主张来规定。既有一度具体的规定，以后一步一步的修改，自然逐渐切近于将来服务的需要了。”[1]104为了深入职业社会，方便教学，方便学生的社会实践，职业学校聘请实践教师还应该注意聘请现任这种业务的人担任教员。

3.有欲传授于人的能为师

教师是培养人的职业，是奉献自己才华、为人才成长铺路的职业。虽有才华但不愿意奉献的人不能做教师。职业学校挑选教师要重视考察教师的技术与能力，更要考察教师的素质。职业学校还应该重视教师的职业规划，注意对教师的培养和培训，提高教师的技术能力和教学能力，促进学校与教师的共同发展。黄炎培指出：“职业师资，可分两种。一技师，专习各该科之技能者；二职业教育设计者，专事研究职业教育之理论及设施方法。必先有第二种人才规划设计，然后第一种人才得所著手。但第二种人才尤为难得，且未有切当之养成机关。似可物色曾习教育者，予以专研职业教育之机会，或送至暑期学校研习，或就地设研究会，延请专家讲演，约二星期，实地研究计划，或较切实，为期短而收效较大。”[1]110通过培训与培养，使职业学校教师不仅成为能教会教的教师，更要使他们成为善教爱教的教师。

五、实践教学制度：习学结合，严格管理

实践教学制度涉及人员、设备、安全等诸多因素，建设完备科学的实践教学制度是提高实践教学效率的重要条件。在职业教育的实践中，黄炎培坚持从实际出发，提出职业教育办学的三条原则，“第一，万不可专靠想，专靠说，专靠写，必须切切实实去做。第二，职业教育不惟重在知，尤着重在能，在先知觉后知以外，还须先能授后能。第三，不但重职业知能，而且还要养成学生适于这种生活的习惯。”[1]118在实践教学制度建设上，他还勇于突破普通教学制度的束缚，创建了一系列富有职业教育特色的教学制度，提倡习学结合，严格管理。

1.学制设置推崇半工半读、工学结合

中华职业学校的学制全部采取半工半读。农学团也是半工半读，农学团的每位学员都有规定的生产任务和学习任务。为了适应半工半读的要求，在教学时序上，学校教学安排与企业生产周期相适应，采取分节安排的方法，缩短学期周期，保证学生生产实习的运行。与此相适应，在质量评价制度上，既重视考核学生理论知识更强调学生能力和素质，重视学生的精神面貌。“余参观学校，一面观其方法，一面观其精神。全校学生游息时，察其活动者若干人，不活动者若干人，活动程度之何若，与其流弊之有无，从而判其训育上之成绩。”[1]172

2.加强学生管理

黄炎培认为，学生的基础不同，职业的追求目标有差异，但在纪律教育和行为训练上，应该有统一严格的要求。因此，他创办的比乐中学和中华职业学校等，多采取军事化或半军事化管理方式，学校对学生的学习、劳动及衣食住行等均有明确要求，意在培养学生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务实的作风。

我国高职教育正处在从规模发展走向内涵建设、全面提高质量的阶段。实践教学已经成为人才培养模式创新、提高学生职业素质的瓶颈。加强实践教学，创新人才培养模式，需要学习国际国内先进的职业教育经验与思想，尤其应重视学习黄炎培关于实践教学的论述与实践，总结我国职业教育教学改革的成功经验，积极开拓创新职业院校实践教学管理机制，建立起与实践教学相配套的充分调动学校、企业、教师和学生共同参与的实践教学体系，努力提高实践教学质量，将高职教育“服务为宗旨，就业为导向，产学结合”的发展方针落到实处。

[1]成思危.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文萃[M].北京:红旗出版社，2006.

[2]黄炎培.黄炎培教育文选[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5.

[3]黄炎培.中华职业教育社奋斗三十二年发见的新生命[M]//黄炎培.黄炎培教育文选:第2卷.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5:182.

[4]马斌.张謇、黄炎培、陶行知职业教育就业观的内涵、特征及现实价值[J].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4):44-48.

[5]黄炎培.江苏省职业教育之改进计划[J].江苏教育，1933，2(4).

[6]黄炎培.办理职业学校工场之商榷[J].教育与职业，1923(41).

[责任编辑：周锦成]

Insight into HUANG Yanpei's Thought of Practical Teaching

CHEN Jiayi
(Nantong Vocational College, Nantong, 226007, China)

HUANG Yanpei's statement on practical teaching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a treasure to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China vocational education. HUANG Yanpei's practical teaching thought has important inspiration for the target setting, curriculum layout, system innovation, personnel training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a complete teaching system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HUANG Yanpei; Vocational education; Practical teac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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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710

A

1671-4326(2010)01-0025-04

2009-11-06

陈家颐（1955—），男，江苏海安人，南通职业大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