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人文素质教育在职校教学中的渗透
——以汪元量的酒茶诗词为例

2010-08-15 00:51:59丁佐湘
职教论坛 2010年17期
关键词:湖山文人诗人

□丁佐湘 李 慧

试谈人文素质教育在职校教学中的渗透
——以汪元量的酒茶诗词为例

□丁佐湘 李 慧

职业教育应注重提高学生的人文素养,在中国古代文学的历史长河中,文人与酒茶往往密不可分,酒茶不仅是文人们的生活必需,更是他们人格的象征和情感的寄托,他们赋酒茶予人的品性,这对当代职业教育中旅游等专业的教学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文人;酒茶;职业教育

职业教育应注重提高学生的人文素养。在中国文化的宝库中,酒茶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是极富特色的一颗钻石。在我省及全国的不少职业学校都开设了与酒茶文化相关的课程。自古以来,文人墨客们不仅喝酒饮茶,他们或借酒茶表达性情,或用酒茶彰显人格,寄托情感,更多的是借酒茶以修身养性,从而使自己有很高的精神境界和素养,汪元量即为其中较为典型的一位。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许多有识之士清醒地认识到——经济得到较快发展的我国,物质生活丰富了,但精神生活尤其是人们的个体素养却较匮乏,需要良方妙药调养。对职业院校中旅游等专业的学生来说,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对提高人文素质,增加职业底蕴,有着深刻而长远的意义。

清代查为仁《莲坡诗话》中有一首诗:“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烟酱醋茶。”这虽是一首自嘲的诗,却也一语道出“书画琴棋诗酒花”在文人雅士的日常生活中是何等重要。酒与茶似乎注定要与诗人有不解之缘,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文人骚客留下了浩如烟海的茶诗和酒诗,其中又以宋代为盛。有宋一代,推崇文治,儒生有很高的政治地位和优渥的生活条件,宋人也自言:“待士夫有礼,莫如本朝。”这些都为文人雅致的生活提供了经济保障,他们或把盏劝饮,或以茶相敬,或抚琴而歌,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盛世如此,乱世亦如此。宋亡之后,遗民诗人们赋予酒诗与茶诗更多的悲愁,汪元量就是其中的一位。

汪元量(1241——?),字大有,号水云、水云子、楚狂,自称倦客、江南倦客、江淮倦客,浙江钱塘人。父亲汪琳(1224——?),字玉甫,有七子,水云排行第三,七子均有才名,“与中峰凤山三人并称”[1]。可见汪元量生于儒宦之家,自幼受到很好的儒家传统思想的浸染。因其工于诗词、擅琴,宋理宗年间开始以琴事宋宫廷。但是汪元量生于末世,命运多舛,经历坎坷:宋恭帝德祐二年(1276年)元军攻破临安,南宋求和不成,举国降元。亡国后,汪元量以琴师的身份和宋宗室一起被俘,北上燕京并滞留十三载,途中所见所闻莫不令人唏嘘,抵燕后曾有渐离之志,未果,受元职,官居翰林,其间多次到监狱拜见文天祥,勉励其以忠孝白天下。后奉元世祖旨意四处降香,游历南北,入蜀、陇、甘等地。后来谢太后、王昭仪相继辞世,全后为尼,出家正智寺,幼主被遣送至西域学佛。至此,汪元量已了无挂念,遂再三请辞,元世祖赠以大量财物,准其黄冠而归。1289年回到钱塘,南归后隐居湖山,旋即四处游历,晚年常游于湘赣,行踪不定,卒年未详。

一、汪元量诗中的酒

汪元量有《湖山类稿》[2]传世,共分五卷,其中诗480首,词52首。《湖山类稿》中有许多涉及到酒的诗,数量很多,含义丰富,酒不单是他杯中饮品,更是他情感的寄托。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他频繁提到葡萄酒,也很值得我们拈出仔细品味。

汪元量身份卑微,仅是一介琴师,空有一腔赤子情怀,怎奈无治国安邦大计,不能挽社稷于倾颓,只能眼看着君昏臣佞,国事江河日下,异族入侵,国主遭驱,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诗人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因此,在《湖山类稿》中,酒时常被诗人作为排解愁苦的工具,诗人借酒消愁,在酒中麻醉自己,寻求无奈中的片刻解脱。“如此月圆如此客,尤能把酒到天明。”(《湖州歌九十八首·其五十八》);“我醉欲眠眠不得,更听人唱楚歌声。”(《洛阳桥》);“今古兴废着一棋,萍逢聚散酒三行。”(《临川水驿》)等诗句无不透露出汪元量内心的愁苦。他的苦闷源自心怀壮志却无法施展,目睹国家沦丧而回天无力,亡国之辱无时无刻不在捶打着他的内心,愁闷郁结之情在心中不断酝酿加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唯有一醉解千愁,因此《湖山类稿》中有很多借酒消愁之作:“倾囊沽一斗,聊以慰羁愁。”(《封丘》);“时沽市酒借余景,屡宿官垂悲故乡。”(《唐律寄呈父凰山提举》)等。汪元量特殊的经历使其感慨帝国殒灭的同时常感伤自身,寓国家之悲和身世之感于一体,“人隔关河归未得,客逢时节转堪哀。十年旧梦风吹过,忍对黄花把酒杯。”(《燕山九日》),诗人将满腹心事付之于琼浆,可是“举杯消愁愁更愁”,亡国的哀痛岂是酒可以消散的,短暂的麻醉后是无尽的苦楚和凄凉,一个“忍”字说不尽遗民的酸楚。

汪元量毕竟是一个爱国、有气骨的人。国难之初,他即有“斩邪诛佞拱北极”(《短歌》)之志。因此,在汪元量笔下,酒能助气,在饮酒中展现诗人刚健激昂的英雄气魄。如“我有长鲸吸川口,挽倒银河添我酒。我酒千年饮不干,月光与我长相守。酒酣拔剑斫地歌,钱王宫阙生白波。”(《幽州月夜酒边赋西湖月》)诗人酒至酣处,意气风发,既有“长鲸吸川口”的雄浑,更兼“挽倒银河添我酒”的魄力,连用拟人、夸张、想象,使人有气贯长虹之感,颇有诗仙遗风。诗人巧用杜甫《短歌行》中的句子“王郎酒酣拔剑斫地歌莫哀,我能拔尔抑塞磊落之奇才。”来表达自己的悲伤,“拔”、“斫”、“歌”,连用三个动词一气呵成,将诗人不以一己为念、欲报国而不能以致癫狂的状态表现出来,读来令人感受到一股郁结之气,更能感受到诗人的浩然正气贯穿其中。可以看出,汪元量的这类酒诗是出自内心、缘于个性又因逢世乱而结成的的一股“气”所致,因此呈现出一股博大、雄豪的气象。

汪元量还有一类酒诗,带有浓厚的闲适之味,怡然恬然,冲和淡远。降香时作的《青城山》“敕使穿云破湿苔,水边坐石更行杯。”南归后这种淡远情怀愈加深厚:“锦州八月秋气深,芙蓉溪上花阴阴。使君唤船复载酒,书生快意仍长吟。击鼓吹笙劝客饮,脱巾露发看日沉。归来不知其所在,但见月高松树林。”(《锦州》)诗人和朋友快意长吟,不拘小节,淋漓畅快,我们可以感受到诗人的率真洒脱,体会他大起大落之后的淡泊与宁静。

诗人除了饮酒,还常以醉意以寄托其解脱之道,这是一种意念上的醉,有时更甚于饮酒至醉。如“劝君一醉千日醒,世事花开花又落。”(《短歌》);“江楼吹笛三更后,细雨灯前醉玉妃。”(《湖州歌九十八首·其四十三》),借醉酒表现了诗人的一种处世态度,这是一种消极的逃避似的解脱,另《夷山醉歌》中诗人反复用“楚狂醉歌”,名为醉歌,却句句是兴衰难料、要及时行乐之语,这说明诗人是及其清醒的,历经坎坷后他更加明白兴衰无常,这种及时行乐的思想是对现实的无声抵抗。

汪元量也写了酒的日常用途。平日游乐时美酒是必不可少的,“更欲登台看戏马,州官携酒共嬉游。”(《湖州歌九十八首·其五十五》);“如此江山快人意,满船载酒下潼州。”(《隆庆府》)。诗人和友人酬唱也要酒来助兴,“燕玉成行把酒卮”(《送张总管归广西》);“长官相见后,置酒斫鲸鱼。”(《泸州》),诗人南归,燕赵诸公子携酒前来践行。诗人还用酒祭奠先贤,表达心中的敬仰。“蹇柏枯松枕庙门,独瞻遗像酹清尊。”(《商山庙》);“贾谊祠前酹酒尊,汨罗江上吊骚魂。”(《竹枝词·其二》)。如此种种,体现出汪元量笔下饮酒诗篇题材的丰富性。

除了题材丰富外,汪元量的诗中还涉及到不同种类的酒,如乳酒,葡萄酒。特别是葡萄酒,《湖州歌九十八首》其七十三、其八十三、其八十五、其八十六、《冬至日同舍会拜》等诗中均有涉及,这些都是汪元量到达燕京后的作品,说明蒙古人已经有饮用葡萄酒的习惯,甚至一座宫殿也以葡萄命名。但是此时,葡萄酒的写法尚不固定,除了《湖州歌九十八首·其八十三》中是“蒲桃酒”外,其他均用“葡萄酒”,这或许是音译过程中出现的名称写法上的偏差。葡萄酒除了是佐餐饮品外,还被用来驱寒。北地寒冷,即使是六月天也会“指堕肤欲裂”(《寰州道中》),习惯了南方温暖湿润环境的汪元量不得不常备葡萄酒以驱寒,诗句“赖有葡萄酒醅,借暖敌风急。”(《苏武洲毡房夜坐》)说的正是这种情况。除了葡萄酒,汪元量诗中还提到“乳酒”,这是有着鲜明民族特色的酒。乳酒是用马乳酿成的酒,具有滋补和医疗作用,对胃病、支气管炎等都有一定的疗效,对肺结核的疗效尤为显著,在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蒙古,这种乳酒被草原民族广泛应用。这些都说明汪元量的北地生活确实拓展了他的诗歌创作空间,丰富了诗歌内容。把盏举杯既体现了诗人慷慨豪迈之情,也将沉痛苦闷充分外化,借酒以浇心中块垒,痛快淋漓和悲愁苦恨夹杂在一起。一方面彰显其慷慨大志与昂扬气骨,一方面也隐喻其壮志难酬的抑塞。

二、汪元量诗中的茶

汪元量生于诗书礼仪之家,兄弟七人俱有才名,这样的成长环境使他形成了很高的文学涵养和艺术涵养,不仅精于琴艺,还有文人雅士的情趣,《湖山类稿》中常能看到他出入古刹,踏雪赏梅,以棋会友,焚香煎茶。宋代是中国茶文化重要的发展、繁荣时期,宋代饮茶之风兴盛,宋代的蔡绦在《铁围山丛谈》卷七中曾说:“茶之尚,盖自唐人始,至本朝为盛,而本朝又至祐陵时,益穷极新出,无以复加矣!”这无以复加的炽盛茶风,遍行朝野,茶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品。据梅尧臣《南有佳茗赋》中介绍:“华夷蛮貊,固日饮而无厌,富贵贫贱,亦时啜而不宁。”“华夷蛮貊”即是指整个中华大地。茶与文人有不解之缘,茶的自然淳真之美与宋代士大夫的尚雅心态相映成趣。茶生于灵山秀峰之中,蕴天地之精华,承雨露之芳泽,品性高洁、自然淳真。宋代文人受儒道释三家合流蜕变的影响,人生态度和生活情趣趋于自然适意,宋代文人崇尚自然,喜欢茶的天然真味,“茶实嘉木英,其香乃天育。芳不愧杜蘅,清堪掩椒菊。”(秦观《茶》)。汪元量虽是宫廷琴师,不列士大夫之阶,却一直以“儒生”、“书生”自居,他半生结交尽清流,深受宋代文人茶的影响,时有焚香煎茶之作,茶成为他思想的物化和人格的象征。

与丰富的酒诗相比,《湖山类稿》中涉及到茶的诗歌并不多,但是我们仍能从其有限的作品中窥探到汪元量对茶的喜爱和茶中蕴含的思想对汪元量的影响。“杭州万里到幽州”(《湖州歌九十八首·其九十八》),汪元量和宋宗室沿运河北上前往燕京。他们作为囚徒,北去之路十分艰辛,一路上元军监管格外严格,“北师有严程,挽我投燕京。”(《北征》),一日三餐是“舟子鱼羹分宰相,路人麦饭进官家”(《吴江》)。即便如此,汪元量也将陆羽的《图经》带在身边,时常翻阅。《扬子江》诗曰:“扬子江头客子愁,孤舟欲渡意筹谋。蛟龙洶洶争新穴,鸥鹭轻轻下故洲。水卷暗沙连地去,风掀江浪接天流。试披陆羽《图经》看,洗鼎煎茶更少留。”开篇诗人用极为凄清的“客子愁”点明自己的心境,“孤”不仅是一叶小船,也是诗人心境的写照,一叶孤舟承载着诗人国破家亡的悲痛和忍辱含垢的凄凉于浪高风急中飘荡在扬子江上,国运和诗人的命运也如同这一叶小舟一般在风雨中飘摇。颔联中用“争新穴”和“下故州”形成鲜明的对比,暗示了江山尚在、社稷易主和这次屈辱的行程。诗人内心的忧愁郁结于胸,无以排遣。此刻,诗人想起的是陆羽的《图经》(《荼经》),在惊涛骇浪中独自翻阅《图经》,希望从中获取片刻的精神上的宽慰,诗人更以“洗鼎煎茶更少留”,从世事中抽身出来,投入到品茗的清雅意境中,不断自我反思,不断将愁思消散于袅袅茶香之中。古人品茗时或置于野外闲亭,或安于斗方精舍,诗人却是在简陋的囚船内,所取之水不过是普通的河水,条件之陋丝毫不减诗人的雅兴。一方面体现了宋代文人闲雅的风范,另一方面显示了宋代文人的诗意生活,他们在品茗的同时也在品味苦涩的人生,试图在苦涩的人生中摒弃悲哀,获得内心的平静淡然。诗中用前三联的动衬托尾联的静,将雄浑变幻的气象收拢在“洗鼎煎茶”的宁静中。

文人是中国古代社会的一个精英群体,具有极强的忧患意识,匡时济世的儒家思想在他们心中有不可撼动的地位。但是汪元量生于末世,经历了亡国变故,沦为俘虏,尤有北狩耻辱,汪元量借茗茶之高雅反思现实,在品茗的过程中升华自己的人格,由于人们常把茶比作雅士君子 (张南轩说:“草茶如草泽高人,腊茶如台阁雅士。”[3];“建溪所产虽不同,一一天与君子性。森然可爱不可慢,骨清肉腻和且正。”(苏轼《和钱安道寄惠建茶》),也提醒自己保持茗茶般的气节,在内敛中追求的主体人格的自我完善。可以说茶诗是诗人精神风貌的写照,浸润了他的人格理想。一品一饮中寻找自己崇尚的境界。

三、酒茶文化与职业教育

酒主动,茶主静;酒者豪,茶者雅。二者集中于汪元量身上,体现出他人格魅力中既有雄浑豪迈的一面,又有清和雅静的一面。这也体现出宋代文人身上超逸脱俗的精神。而这些优秀的品质,正是在全球化的今天,我们许多人所缺乏但又非常需要和渴求的。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兴起,需要培养大量的具有较高职业素养的人才,那么,在如旅游、食品等与酒茶有关的专业的教育中让学生更多更好地学习我国古代具有悠久历史的酒茶文化,当可对提高我国职业从业人员的整体素质,进而影响更多的人,起到积极的作用。

[1]刘将孙.湖山隐处记(增订湖山类稿附录一)[M].北京:中华书局,1984:197.

[2]孔凡礼.增订湖山类稿[M].北京:中华书局,1984.

[3](宋)黎靖德编,王星贤点校.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八)[M].北京:中华书局,2004.

责任编辑 谢荣国

丁佐湘(1964-)男,江西万安人,华东交通大学教授,人文学院副院长,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李慧(1985-)女,山东济宁人,华东交通大学人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08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

课题项目:本文系江西省高校人文社科课题“西方大学人文素质培养的嬗变与我国大学生素质培养之现状与应对”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JC0816,课题主持人:丁佐湘)。

G715

A

1001-7518(2010)17-006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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