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怀民,王佩良
(1.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湖南长沙410008;2.湖南商学院旅游管理学院,湖南长沙410205)
张之洞与清末湖南对外交涉
饶怀民1,王佩良2
(1.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湖南长沙410008;2.湖南商学院旅游管理学院,湖南长沙410205)
张之洞在湖广总督任内,参与指导了湖南的对外交涉,如教案交涉,开埠交涉和粤汉铁路交涉。通过分析张之洞在上述交涉中的表现可以探知其外交思想以及对湖南近代化进程的影响。
张之洞;湖南;对外交涉
张之洞是中国近代历史上的重要人物,是有名的洋务派,在近代实业、教育、军事、文化等各方面做出了很多重要贡献。从1889至1907年,他长期担任湖广总督,虽然他的工作重心主要在湖北,但湖南作为其管辖之地,在近代化转型中也深深留下了他的烙印。本文从湖南清末对外交涉的角度梳理了张之洞在教案处理、商埠开放和铁路筹建交涉中的言行和事功。
1891—1892年间,湖南宁乡人周汉大量刊刻反洋教书籍,广为散发,有力推动了全国反洋教斗争。列强对此惶恐不安,1891年9月英国公使照会总理衙门:“中国士大夫阶级中的反外人士和反基督教分子正在系统地煽动仇恨。这些分子的大本营和中心在湖南,而他们的宣传品则传播到整个帝国境内。”“查各处教案之起,皆由造言生事者煽惑人心。”张之洞迫于列强和总理衙门的压力,发布饬令:“西人传教,乃条约所准行,久已中外相安,民人入教与否,听其自便,西人亦不强人必从。其教教堂如实有不近情理、不合条约之事,尽可禀官照会查办,何得捏造不根之言,惑众生事,况现值沿江各省严办会匪之际,岂容推波助澜,扰动大局。”[1]并委派湖北督粮道恽祖翼至长沙彻查此案,封闭了三家代周汉刻书的长沙书铺,将店主各杖八十,枷号三月,并派差分路搜获板片,会同驻汉口各国领事一起销毁。但对周汉如何处置,张之洞感到很为难,因为周汉身为在籍四品职官,其反洋教言行获得了民众广泛支持,重办则舆论大哗,恐激成事变,轻办则洋人必开衅端。1892年1月,张之洞向总理衙门表达了自己的顾虑:“湖南在籍陕西候补道周汉,寄居长沙,素好攻诋洋教,编成歌谣、图画极多,刻字铺不肯代刻,乃自教其诸子皆习刻字,专刻诋洋教之书,刷印数十万本,托人各省分散。”“查该道性情迂谬,而在湘省颇有名,长沙三书院亦多推重,故代为传播之人甚多。该道刊此等书,自认不讳,并自言不怕死。大约其人颇有血性,而通达事理,以为此举乃不朽事业,以故禁劝俱穷,湘省官吏无可如何!该道自以‘崇正黜邪’为名,以‘杀身报国’为词,若加参办,既于政体有妨,且湘省无知之人,必为激愤。闻曾经扬言:若办周某,立将长沙省中教民七十余家先行杀害。若付之不问,彼自鸣得意,益肆鼓煽,揭贴愈出愈多,后患难弭。”张之洞以“西国律例,此等事并不重办”为由,为周汉说情。[2]最后,总理衙门对周汉予以“即行革职,交地方官严加管束”的较轻处分。
周汉对于“宦情素淡,道员之有无,固向来所不屑介意”,“遂付之一笑而罢”,并在1897年以后掀起新的反洋教斗争高潮。1898年,英驻汉口领事要求清政府“刻即饬将造贴之人周汉拿押究办,免生意外之虞”。2月,湘抚陈宝箴派人缉拿周汉,以“疯癫成性,煽惑人心”的罪名将其长期监禁。张之洞采取明惩暗保策略,当周汉在狱中身患重病,他批示湘抚陈宝箴“宜速取保调治,至要”。[1]
1893年7月,西班牙教士安熙光到临湘东北百二十里的关石团桃树塘骗购汪昌太房屋一栋,改设教堂,遭当地居民阻挠。安熙光仗势凌人,狂暴无理。10月24日夜,当地居民汪成道等聚众打毁堂屋。安熙光避往临湘县城,知县高凤纶饬令民众赔修,追还失散物件。安熙光见县府懦弱可欺,借口赔修房屋与原堂不同,呈请驻汉法领事出面干涉。1895年9月,安熙光在临湘城暗中串买居民张文谟住屋,当地绅民将张扭送县衙收管,安熙光再次请法领事出面干涉。10月9日,法国“飞熊号”炮舰抵达临湘,安熙光向县府蛮横地提出“屋须原式,赃须原物”。但事隔三年,前所散失的物件无法购办,他们因此百端诈索,迫使地方官订约,赔银四百两,修缮堂屋,严惩滋事者,出示保护传教。当地群众对他恨之入骨,安熙光提出另外觅地建堂,结果在县城外的鸭栏矶划拨官地重建教堂。[3]张之洞认为临湘教案是教士“恃势迫勒,强人所难”引发的。“内地设堂由来已久,果能民教相安,尚可无须禁阻”,故有“同治四年与法国公使议定,如买地为建堂之用”的协定,但“卖业之人须报明地方官请求,由官酌定,方准照办”。安熙光却私自强行购买民间房屋拆建教堂,以致“激成众怒”。[4]
1900年6月上旬,义和团运动向津京地区迅猛发展,八国联军大举侵华。外国传教士仗势凌人,肆无忌惮。衡州黄沙湾法国天主教堂加紧了扩张地盘的步伐,为霸占湘江东岸一带淤地,勒令原住居民限期迁走。7月3日,愤怒的群众打毁城外英国福音堂。7月4日,3万群众焚毁黄沙湾天主教堂,打死传教士董哲西。7月7日又将主教范怀德、教士安守仁殴毙焚尸。反洋教斗争迅速蔓延,数日间“衡属衡阳、清泉、衡山、常宁、耒阳、安仁六县城乡各处,大小教堂三十余所,无不被毁”。
事发后,衡永郴桂道隆文发布文告:“教堂已毁,宽免无论。义愤一伸,洋人逐行。食教之辈,半系愚民。朝廷例应,准其自新”。衡州知府裕庆亦号召“官民一心”,“同仇敌忾”,将“洋人驱逐根诛”,劝谕教民“改过自新”。[5]他们严密封锁消息,隐瞒案情,“朱谕各信局,如有教堂教民来往函件,不准递送,违则究治”。
7月14日,2名教士逃至汉口,向法领事禀报衡州教案详情。法领事照会江汉关道,提出救护教士、收交被害洋教士尸体、保护教民等要求。张之洞致电俞廉三:“若地方官漠视闹教,必致匪徒藉端焚杀,愚民附和,不可收拾。内乱一起,外侮立至,上则贻累大局,下则殃及良民,悔何及耶?”[1]“大局如此,尚逼教民悔教,地方官当愚不至此。然任听民教相凌,不为查禁,未免漠视时艰,罔顾后患。”[1]7月17日,俞廉三委派候补道陈家逑查办衡州教案。7月19日,英领事照会张之洞,“有人传说‘现有上谕到衡,要将教堂封闭’,以致众人将堂拆毁,请查禁”。张之洞致电俞廉三拿办“伪造上谕之匪”,“并须解释并无此旨,方免奸民借端生事”。[1]7月21日,俞廉三发布查禁衡州谣言札示。
9月,法英驻华公使向张之洞提出:“一、严饬将告示即日全数撕净。二、另出保护告示,安抚教民,令其回家安业,不得逼令悔教。三、将道府分别撤参。四、速拿焚杀首要惩办。”张之洞要求俞廉三“先择其平日不得力而此事贻误捏饰者先撤一人,以示薄惩”。[1]俞廉三采取拖延态度。英领事威胁:“将此案详报钦差,咨明本国政府,以便考核湖南官宪之心术、行为”。张之洞认为“若不从速妥议,赔偿了结,恐又别生枝节”,饬令俞廉三“严催各属,赶紧妥议赔给,切勿再延,自贻伊戚”。[1]12月7日,俞廉三将衡州教案经过及查办情形奏报清廷,派蔡乃煌交涉此事。英国福音堂损失较轻,于1901年2月6日达成协议,赔偿银1.6万两,于长沙湘春街拆迁数栋房屋,重建福音堂。[1]4月6日与法领事达成协议:惩治各犯,在教士被害处建大牌坊,赔银37万两,重建天主教总堂,倘有教士往湖南传教,应由地方官妥为料理,沿途护送。各国使节不满俞廉三办理教案的拖延迟缓,要求予以惩治。4月20日,清廷将其“革职留任”。
1902年秋,辰州爆发瘟疫,“旬日之间,城厢皆遍,蔓延及于四乡,死人日多,人心惴惴”。8月15日,与英国传教士私通的寡妇萧张氏身上坠下一包白色药粉,民众谣传这是引发瘟疫的毒药,遂“缚以游街,随和者百余人”,并前往福音堂,击毙传教士罗国全。知府吴积銞获悉后,诬称“土匪谋叛,报省请兵”。8月23日,俞廉三向张之洞禀报了辰州教案。9月4日,张之洞致电军机处,“请将辰州府知府吴积銞、沅陵县知县陈禧年、城守都司刘良儒、驻防毅字旗管带参将张耀魁一并革职”。9月5日,俞廉三下令将在职辰州知府、沅陵知县、总兵、参将、都司一律革职,三日内拘禁无辜群众三百余人。不久,英领事翟兰思等到达沅陵,严刑逼供,诬断张白狗等十人为死刑,用大炮轰毙,并对涉案的官吏予以严惩,或斩决,或革职,或流放,并赔款一万英镑,并为死难教士立碑。
总之,张之洞在湖南教案交涉中,前期多能站在民族立场据理力争,极力维护国家主权。他说:“西人传教乃条约所准”,“办理民教交涉事件,必须秉公持平,按律照约,情理允协,方能存政体,服民心,且免使民教积成仇怨,一发难收,酿成巨祸。”“至于如何严禁究办,此系中国内政,地方官自有权度也。”[1]但在《辛丑条件》签订后,随着中国半殖民程度的加深,张之洞认为“此时内地少一教案,将来国家即少一赔累。况凡有教案,各国皆归咎于地方大吏”,对参与反教斗争的官绅民众予以严惩,甚至不惜血腥镇压。
西方侵略者为攫取湖南资源,多次提出在湖南开辟通商口岸的要求。甲午战后,清政府为筹措巨额赔款,被迫举借外债。1898年,英驻华公使窦纳乐提出的贷款条件就包括“湘潭开埠”一条。张之洞电令湘抚陈宝箴征求绅商意见,王先谦等坚决反对。总理衙门致电张之洞:“国家安危大计,此时全赖英人排解。湘人素忠义,务当仰体,许以通商,可不划租界,不夺民利益,但当安静,实为两利。”张之洞见开埠已成定局,“莫如先以岳州搪抵”,[1]提议先开岳州,暂不开放长沙,获总理衙门批准。是年10月,张之洞派湖南候补道张鸿顺、大挑知县胡扬祖等分赴上海、宁波等地考察各省通商章程成案,并令岳州官员查勘商埠界址。张之洞认为在城陵矶设关有三条优点:“一、距城远,则不能挠我政治,地方事免彼干预,盗匪痞徒不至于借洋场为逋逃薮,致难缉拿。二、通商后城外必立营垒修炮台,埠远则可自主防御,攻击一切。惟我欲为近,则华洋杂糅多所牵制,不便设施,如武昌、汉口即受此弊,无可救药。岳州为湖南门户,岂可不守?三、距城既远,地宽价贱,将来商埠繁盛,地价大涨,或官购民购商购均有利益可图。”只是“设关后洋船子口税日多,大碍两省厘金,必须力图挽救。”[1]鉴于“新开通商口岸,华洋交涉事务殷繁”,张之洞奏请将岳常澧道驻所从澧州移驻岳州,兼管岳州关监督事务,并颁发监督关防。[1]11月1日,与江汉关税务司马士等签署《会议开埠章程二十五项》,13日订立《岳州城陵租地章程》,岳州正式开辟为商埠。
1902年,英国根据《辛丑条约》第十一款规定,派马凯率团前来上海谈判改订通商行船事宜。张之洞鉴于“各国已令议院、商会各抒所见,势将择其利彼损我者合力挟求更改”,“各国通商自有常法,修改条约,必期彼此有益。中国则旧约本已受亏,彼本不以各国通例待我,战败以后,愈改愈狠,势所必然”,定下了“两害取轻”,“害中求利”的谈判原则,并上奏朝廷:“变通补救之方,惟有商酌细目时视彼要索何款,相机抵制,设法保全,总以勿碍我商民生计,勿侵我自主之权利为主”。
1902年1月10日,中英双方在上海开始谈判,马凯提出开放湖南长沙、常德等口岸。张之洞极不愿在其辖境内增开商埠,“内地通商,彼利我损,夫岂待言?况湘为敝处辖境,尤不愿多此一事,自添烦恼。”[1]“开两口岸,则事更多,鄙意实非所愿”。他电令盛宣怀“力拒”。张之洞之所以反对多开口岸,主要是担心厘金受损,因此提出洋商在新增口岸必须“照付销场税、印花税等”。马凯则坚持“除非厘金废除”,才同意“不开放口岸”。张之洞坚持除非英人同意加税,否则“不得索开各口”。但他认为“洋人未必能尽如我愿”,不如“自开”商埠,“极为妥当”,于3月29日致电外务部:“长沙已与湘抚商妥,可作为自开口岸,议定一年后开办,以便布置一切。常德俟长沙开后,体察情形,如妥善亦可开。但一切须照岳州自开章程办理”。[1]
1902年7月,谈判地点转至武昌,张之洞直接参与其事。在谈判中,张之洞坚持商埠自开原则。他认为,“自设巡捕、工部局,即‘自开’之实事也”,“新开各口岸,洋人不能设工部局、巡捕局,此虽名为通商口岸,实与自开口岸无异”。9月5日,中英签订《续议通商行船条约》,长沙辟为通商口岸,“凡各国人民在各该通商口岸居住者,须遵守该处工部局及巡捕章程,与居住各该处之华民无异。非得华官允准,不能在该通商口岸内自设工部局及巡捕。此第八款(主要是关于裁厘加税的规定)若不施行,则不得索开以上所列之处作为通商口岸。”张之洞事后曾说:“原文只言开口岸,与江宁、天津各条约所开之口无异。迨马凯至鄂,敝处切商添叙,‘各国人在该口岸须守工部局、巡捕章程,洋人不得设立工部局、巡捕’。所谓‘该处工部局、巡捕者’,即我自设之工部局、巡捕也。马凯嫌此语太硬,谓‘间有中国不愿自设,而洋人欲设者,亦不可一律禁阻洋人设立’,乃改末句为‘非得华官允准,不能在该处界内自设工部局及巡捕’。然我若不允,彼不能设,允与不允之权仍自我操,其本意仍是归我自设工、巡而已。”可见,张之洞虽然答应所开各口“与江宁、天津各条约所开之口无异”,但贯彻了“商埠自开”原则,掌自办工部、巡捕比徒言“自开”更为实际,“‘自开’二字固为扼要,似尚未足以包括自设巡捕、工部局之意”,“恐将来彼谓‘自开’不过我自愿开作商埠而已,并非工部局、巡捕亦由我自设”。[6]约款虽无“自开”之名,而有“自开”之实,岂不更善。张之洞对此甚为得意,遇有他国求开口岸时,亦“必须照英约第八款第十二节载明”,“须守我工部巡捕章程”。
1902年夏,日本驻沪总领事小田切万寿之助赴鄂会晤张之洞,谈判改订商约事宜。张之洞谈判“宗旨佥以抱定英约为主,凡英约所有者,均自应照英约办理,不能丝毫有异,英索而我未允者,仍不能稍予迁就”。[1]日方见新增口岸如按“英约,须遵守该处工部局、巡捕章程,则管辖地面之权全属中国”,不肯照办。张之洞“坚持照英约声叙,决不更改”,“长沙办法,英约议定批准已久,其势亦断不能更改”。日方又提出新辟商埠各项章程应与其协商制定,张之洞予以驳拒:“口岸由我自开,章程又何能与日本协定,失我主权?”[6]经多次交涉,至1903年10月9日,中日签订《通商行船续约》,贯彻了“商埠自办”原则。此后,张之洞积极筹划长沙开埠事宜。1903年底,岳州税务司夏立士来长沙履勘商埠界址,“长沙城外东门距河太远,南门人烟沓杂,且系丛葬之所,西门过于狭窄,均与商界不宜。惟北门地势开衍,西枕湘河,东傍铁路,袤长六七里,宽方二三里不等”,适合辟为通商租界。1904年5月10日,长沙关监督朱延熙与日领事永泷久吉签订《长沙通商口岸租界章程》,宣布7月1日正式开关。英国领事借口长沙北门一带地势“洼下”,易遭水淹,声称通商口岸应包括城区,允许外人任便入城居住贸易。于是,在长沙开埠交涉又出现了“城口”之争。
张之洞鉴于以前“通商口岸界定不严,外人任意扩充租界”,主张以明确的“口岸界址”对洋人予以限制。他指出:“近年洋人在各处口岸之外,任意购买地基,愈趋愈远,漫无限制,正宜趁此将各处口岸界址,各就各处情形,会同永远订定,勿令逾越。”[1]在张之洞指导下,盛宣怀与英国代表马凯就新辟口岸界址问题“争论不知若干次”。马凯等人到达武昌后,张之洞与他“推诚相告”,“极力商筹”,开导他“专争此条,于英并无大益”。“马忽领悟,遂不指定城邑,并将原款‘全境及城内城外’等字删去,自愿以请定口岸界址了事,并自愿加入‘就本地情形’之语”。马凯也同意“外国人民在租界之外居住者,须守该处地方现有工部局、巡捕局之章程,与中国人民一样遵守;非先商准中国官员,不能自行设立工部局、巡捕局。”[1]张之洞认为凡此三节“乃苦心设法力争而得者”,对于“杜内地杂居之奢望,于保持治权、利权均有裨益”。惜上海租界工部局强烈反对,马凯反悔,以致“重失此已收之治权、利权”。日方亦提出新增口岸“城镇任便居住”,张之洞抱定“英索而我未允者,仍不能稍予迁就”的原则,力加驳斥。
张之洞还支持长沙官绅开展了抵制洋商入城的斗争。1904年7月,英商贝纳赐擅自在长沙城内西长街开设豫亨泰洋行,“未于海关监督及税务司处先行呈报,骤然竖牌开市”。长沙绅商提出严正抗议。贝纳赐倚恃有英国政府作后台,大耍流氓手段,或将货物弃地而逃,迫使湖南有关当局为之保管;或骗取长沙某古董店货物运往上海,斢换洋货入城;或由英领事出面交涉地方当局只禁止百姓买贝纳赐货物而不禁止其入城,企图以此造成杂居城内的既成事实。张之洞认为“重在治理之权,洋商在城内不能受我管束,自不便听其杂居。”“窃谓保城内治权事大,免城内洋厘事小,权衡轻重,自不如以彼易此。”[1]在张之洞坚持下,几经周折,湖南绅商筹银2.5万两购买贝纳赐洋行,使其迁出长沙城。[7]
1905年,日本驻长沙副领事井原真澄在《长沙近况的报告》中呈称:“滇黔百货,输委中原,由沅水经流以达长江流域,无不以常德为停储改运之区;湘潭则西南路煤铁、纸烟等,行栈所集,河水宽深,擅商场之形势,远胜省垣,而又萍乡铁路,已达县属株洲,尤为交通要道。”日本政府批示大阪商船会社和湖南汽船会社相机行动,向湖南当局提出增开常德、湘潭。1905年5月5日,湘抚端方奏请将常德、湘潭“自辟商场”。张之洞对此非常赞赏,“湘潭、常德两处,外人屡索通商,未允。尊意拟自开口岸,力占先著,以保利权,荩筹极是,甚佩”。[1]8月8日,清政府准其所请,“如所议行”,将常德东门外对河之善卷村洲、湘潭西南对河之驿枕山一带划为“各国商家租建之区”,至于关务监督,“常德应归岳州关监督兼办,湘潭应归长沙关监督兼办”。
常德商埠设于对岸善卷村洲地,易顺鼎等绅商提出异议:“善卷村如筑坚实石岸,势必逼水北趋,郡城万分危险,陈请另择相宜之地。”张之洞认为商埠“事关百世利害,选择不厌精详”,[1]派人勘查,另择苏家渡一带开埠。但主持开埠事宜的岳常澧道韩古农认为“苏家渡与闹市隔绝,不能合用”,拟划定皇经阁至仁智桥一带繁华地段为商埠。张之洞批评了他的错误观点,“仁智桥至皇经阁一带,断不可让开商埠,自夺华民生业。各省开辟商场皆就闲旷之地划界,从未闻以向来闹市割以予人者,况常埠我所自开,埠地由我自择,何以必欲损己利人?”“如该道敢于不恤民瘼,擅作定局,径请开辟,本部堂定加严劾。”[1]对于韩古农拟订的《常德关大纲章程》、《试办章程》、《租地章程》,张之洞亦非常不满,尤其是关于外人商船自常德挂旗直达岳州、汉口的规定“不胜骇异”,提出“此条万不可行”。因为:“一、重庆系约开口岸,挂旗办法受欺失算,至今为梗。常德关自开商埠,主权为重,岂可蹈此覆辙?二、商部奏行商船公会,方且于约开口岸用华旗抵制洋旗。常德关自开商埠,岂可反用洋旗自投罗网?三、章程内称常郡出口货物完清内地厘金方准报税上轮,是湖南税厘均已可靠,至出大江则宝塔洲之厘、汉关之税俱失,入荆河则沙市宜昌之厘、沙关宜关之税俱失。专顾湖南,明损湖北,更为无理。”此外,关于领事裁判权的规定,他予以严厉批评:“通商场华人自应归地方州县审办,何得设立公所,与领事会讯?此条岳关所无,常德亟应一并删改。”“总之,常德关乃万不得已而开,处处当以保持主权为宗旨。韩道意在取悦外人,自溃藩篱,实属大谬,千万急速改正,勿再妄为。”[1]后因常、潭两地民众绅商群起抗争,清廷不敢贸然开埠,只允许外轮在常、潭间运货行客,名为“寄港地”。但张之洞在岳、长、常、潭开埠交涉中体现了其清流党为民族利益据理力争的爱国特质。
1896年10月,清政府决定修筑芦汉铁路和粤汉铁路,以构建南北交通大动脉。粤汉铁路原议道经江西。湘绅熊希龄、蒋德钧等坚持路经湖南。张之洞鉴于“湘中风气刚健,他日练兵,可供征调,矿产尤丰厚,地利亦可蔚兴”,同意粤汉铁路“折而入湘”。当时,西方列强在中国掀起了争夺路权、划分势力范围的高潮,张之洞对此忧心忡忡,呼吁尽快自筑粤汉铁路,以维护民族大利:“粤汉南干路,原拟缓筹办,无如时局日亟,刻不及时,群雄环伺,辄以交涉细故,兵轮互相驰骋,海洋通塞,靡有定时。今海道既无力能兴,设有外变,隔若异域,必内地造有铁路,方可联络贯通。”“时变莫测,铁路早成一日,可保一日之利权,多拓百里,可收百里之功效。”[1]
1898年初,张之洞等密奏:“今年春间,英商屡来揽办粤路,坚持未允,现在德已踞胶,俄已留旅,法已窥琼,英或有图长江吴淞之谋。再令英人造一铁路直贯其中,将来俄路南引,英路北趋,虽有芦汉一路间隔于中,无能展布,且将来甚至为英俄之路所并。则是咽喉外塞,腹心内溃,虽欲讲求练兵制械之法、理财之足国之方,亦将无从着手。岂惟不能自强,恐从此中华不能自立矣。时局危迫至此,思之寒心,惟有赶将粤汉一路占定自办,尚是补救万一之法。”“然则由粤入湘、由湘通汉一路,缓办必为彼族强占之资,急办亦恐集资有限,难于展布。”因此,国库空虚的清政府必须借款筑路。向谁借债最合适呢?张之洞认为“英及法、德,无论何国承办,皆有大害”,[1]惟美国“距华最远,尚无利我土地之意”,“权衡利弊之轻重,自以筹借美款为妥贴”。为避免其他列强要挟,张之洞“请诏旨宣布,准令总公司督同三省绅商迅速筹款办理,并请饬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立案,如他国有以承办粤汉铁路为请者,即明告以预准各该省绅民公司自行筹办,俾免枝节”。
在张之洞授意下,1898年4月14日,伍廷芳在华盛顿签订《粤汉铁路借款筑路合同》,美国合兴公司筹款四百万镑,三年内将粤汉铁路全线贯通。可合兴公司借口经实地勘测发现以前预算的铁路造价太低,提出改订续约。1900年7月13日,签订粤汉铁路借款续约,规定借款总额为4000万美元,“以五年为限,造成全路”,且“美国人不能将此合同转与他国及他国之人”。
其时,美国经济实力并不雄厚,合兴公司无力筹集巨款修筑粤汉铁路,从1901年起陆续将铁路股权转售给名为比利时、实属法国的万国东方公司。合兴公司驻汉办事董事亦大半易为比人,并传说将由法国人来筑路。合兴公司拖延筑路、转让底股的违约行径激起了湘、鄂、粤三省民众的愤怒。1904年5月,湖南绅商龙湛霖、王先谦等率先提出废约自办粤汉铁路,并举派王之春前往上海督促盛宣怀与合兴公司进行废约交涉。鄂、粤两省绅商亦纷纷响应,湘、鄂、粤三省兴起了废约保路运动。张之洞认为谈判要讲究策略:“一、抱定年限,不稍放松。如逾五年此路不能竣工,应即废约。二、本合同第十七条声明:‘合兴公司不准转售他人及暗招他公司顶替。’速令将售出比股悉数购回,否则废约。三、美国既担认该公司承造粤汉铁路,他国不得干预,须与议明:‘该公司在华造路,不得用他国工程师及匠目充铁路上各项执事。如查有一他国人干预路工,即行废约。’如此层层约束,或冀彼知难而退。”[1]鉴于美国是民主国家,张之洞还指示盛宣怀将三省绅商的呼声写入谈判草案,向对方施加压力:“朝廷俯顺舆情,不能不准予废约,断不能强三省数千万人民,令其迁就从前坏局。必将此议补入,详细痛切发挥,以见废约出自三省绅民公论,方觉决断吃紧。洞为三省人民代表,更应专以民情公议为主。美国素重民权,此说较易动听,不致引入交涉,祈斟酌补叙为要。”[1]
盛宣怀在交涉中只求“收回比款,曲全美国”,并不想废弃前约,将路权收回,明则咨驻美公使梁诚力为辩说,暗则遣其洋员参赞福开森曲为斡旋,三省绅民对此不满。1904年冬,清政府改派张之洞接办粤汉铁路废约交涉事宜,致电梁诚:“三省绅民志坚气愤,其势汹汹,若此路不能收回自办,必致酿成事变”,要他与美方商定赎价,尽快收回粤汉路权。关于赎价,张之洞认为“三省官绅力争废约自办,系专为保守主权、地权”,“重在收回路权,不争银数多少”,“办大事,不能惜费,此举必使合兴公司不致受亏”[1],指示梁诚“能量加骏减,固善;万一不能,即照数认还亦可。”与此同时,他催促湘省官绅积极筹措赎路款项:“惟废约一事,无论如何办理,总以先计筹集巨款为第一要义”,“然此路关系国家主权,争回一分之利,即少受一分之害,地方要政莫急于此。”[1]
1905年初,摩根财团从比国购回合兴股票,美外务部坚持不再废约。梁诚致电张之洞,“如能设法加价购回股本,公司归我,以华接美,事较和平。”张之洞认为“此法甚善,拟即照办。鄙意但冀此路收回自办,以保地权,多费不惜。”[1]电示梁诚,“此次面议甚紧要,必须能争回,方免三省绅民鼓噪。”为了与美方周旋,张之洞派遣三名在美学习法律的留学生协助梁诚。[1]由于美方的狡诈和刁难,“议久未谐”,张之洞“万分焦虑”。他要梁诚乘合兴公司内部分争之机,抓紧谈判。“合兴前已开价,即系情愿预售铁据,万不能再听其悔议。宜趁彼党分争之际,速与摩根确商定议。迟则彼党或合力相持,愈难措手。此时但期公司归我,浮价不必计较。务祈尽力挽回,以速为贵。”[1]
其时,因美国虐待华工苛约,中国掀起了抵制美货运动。美国政府被迫同意废约赎路,勒索赎金675万美元。虽然“这个解决的条件对中国人说是十分苛重的,因为他们被迫付出”,“比美国人所已花费之数多三百七十五万元”[8],张之洞认为成功收回路权就非常满足了:“合兴股东批准,大功告成,胥赖鼎力,至感至慰。”[1]他欣慰地致电湘抚端方:“此事赖三省合力坚持,幸有成议。偿费虽巨,就此收回三省地权、利权,保全实大。业经梁使磋商定议,其应付借票利息及付款未清以前利息均属例所应有。付款初限三个月,现已商展至六个月,无可再展,拟即照准,俾及早画押,免再翻悔。”并强调:“此时梁诚使尚未画押,犹恐坏人搅局,仍望暂为秘密,并切嘱诸绅同密之,切要切要。”[1]
张之洞自然明白“合兴开价浮索太多”,但他担心“彼等夜长梦多,别生枝节”,催促梁诚尽快画押。8月29日,梁诚与美代表正式签订赎路合同。中国以675万美元的代价将合兴公司“在中国所有应得权利,无论明指、暗包,一概全行收管”。盛宣怀却致电梁诚,“议驳合兴按用款索利及全数收回国票两层,系万不能行之事”。张之洞宽慰梁诚,盛宣怀“分明有意设法刁难,应请勿庸置议,此事由敝处一力担保。盛电意在搅局,幸勿为其所动。”[1]
按照“赎路”合同,偿款须在9月7日以前先交二百万美元,其余须在12月7日以前交清。虽然废约运动开展以来,三省绅商曾筹款以备自办,但为数甚少。为情势所迫,张之洞于9月9日与香港汇丰银行签订了《粤汉赎路借款合同》,借款110万英镑,年息四厘半,以三省烟土税捐作抵。为“断尽葛藤,早收利权”,他致电梁诚,“将第二期付款定于西十月六号即中九月初八日在纽约全数付清”。粤汉路权终于收回,张之洞褒奖梁诚:“此事仰赖阁下志趣正大,谋划精密,识力坚定,挽坏局而保主权,洵为奇伟之功。三省官民同声感颂,而鄙人借以稍尽职分,获免咎责,尤深佩服感激。”[1]粤汉路权的收回,是20世纪初中国人民收回利权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张之洞坚持民族利益为重,在谈判中运筹帷幄,发挥了至关重要的统帅作用。
粤汉路权收回后,三省绅民议定:“各筹各款,各从本境起修,路工同时并举,尽款先修干路。干路未成以前,皆不能另修支路。”并根据铁路里程将赎款“七分摊派,湘粤各三,鄂一”。其中湖南分担赎款289万美元,约581万两白银。1905年10月,张之洞在武昌设立“粤汉铁路总局”,召集三省官绅共商路事,确定三省“各修各路,各筹各款”的原则,并订立粤汉铁路修路条款十四则和行车条款四则。在当时国家主权遭受列强威胁、民族资本非常弱小的特殊背景下,张之洞将“官督商办”或“官商合办”看作是修造铁路的最佳模式,他提出粤汉铁路采取官商合办形式,路款官商各半,利息亦官商各半,如此则“官权不损分毫,商民同享路利”。1907年3月,张之洞主持成立了“官督商办”的“奏办湖南粤汉铁路公司”,公司章程规定:“本公司专集华股自办,无论零股、整股,均唯华人自购,不附洋股。设有股票或转售或抵押入他国人之手,本公司概不承认,该股票即作为废纸,并将该股款罚作地方办公。如股东改隶洋籍者,亦将其股票作废。唯寄居外洋华商,由中国出使大臣暨中国领事文送入股者,亦一体认为股东。”[9]这一规定无疑体现了废约自办的精神。
粤汉路权费尽周折从美国人手中赎回后,三省官商信誓旦旦,决计“筹款自办,不借外款”。经数年努力,除广东已集有商股外,两湖招股进展缓慢。1908年7月18日,张之洞担任督办粤汉铁路大臣,再次提议借款修路,“时阅数年,筹拨官款为数甚微,招集民股亦仅百数十万元,毫不济事。诚以中国财源枯竭,商力未充,欲成此纵横两大干路工程,舍借款无速能兴修之方。”[1]“数年以来,湖北虽已设立官局招集民股,而应者寥寥,湖南向由绅办公司经理,亦未筹有巨款,始知两湖商民财力不厚,如任商民自行筹办,断难早日观成。然路长款巨,又不能不议借外债”。[1]与先前合兴公司贷款不同,他坚持此次借款与筑路分开,“凡铁路公司一切用人、择地、管路、行车等事,均由中国自主。工程师但管分内应办工程之事,余事皆不得干预。”[1]他首先向英国表达了借款意向。但英方代表濮兰德要挟多端,“始欲包工,意在揽修路之权,继又欲凡用款时必令总工程师签字,意在干涉中国用人、购料之权”,“种种无理要求,实出情理之外”,张之洞指示议款委员“严词拒驳”,以致交涉数月毫无进展。为打击英方的嚣张气焰,张之洞转而向德商借款。德商很快承诺以低息贷款。英商见势不妙,放低了要求,联合法国向清政府共同贷款。经半年磋商,于5月14日达成向英、法、德三国借款意向。6月6日,正式签订湖广铁路借款草约:款额五百五十万镑(其中湖南承受二百万镑),年息五厘,实收九五,还期二十五年,以湘、鄂两省厘金、杂赋做担保。张之洞利用列强间的矛盾与争斗,“以夷制夷”,达到了贷款利息低又不失路权的目的,“主权未失,一概就我范围”。[1]
他认为这次借款有四大优点:“一曰扣头少。系九五扣,为向来各项铁路借款所无,所多得较津浦将近百万。二曰还期短,以二十五年还清。三曰重自料,购料多用华产、华制。四曰删余利。”“至用人之权,丝毫未失;中国之利,丝毫未损。”但两湖绅商对张之洞的一片苦心不太理解,斥其丧权辱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张之洞极力辩白,“粤汉路鄂湘两省借款,开议十阅月,专为保全权利之故,费尽心思笔舌,屡次将致决裂,多方操纵,磋商至百数十次,顷甫就范。高学司、曾道以实缺司道羁留京寓,或将一年,或大半年,可谓苦境。若为专送中国权利与外人,数日可了,何必费许多时日哉?当初鄙人不必拼命争回,岂不甚为轻妙事,何必多此一事,自寻烦恼哉?”[1]
总之,张之洞在湖南清末对外交涉中,虽然受其阶级和时代的局限,采取了一些委曲求全、违背民众意愿的外交措施,但他能据理力争,尤其在自开商埠以及粤汉铁路筹办交涉中殚精竭虑,折冲樽俎,历尽周折,甚至虎口夺食,或使民族利权失而复得,或使民族利益损失最小,其在湖南近代化进程中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1]苑书义,孙华峰,李秉新,等.张之洞全集[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843,7877,8130,8146,8258,8230,8438,8495, 2931,7493,7790,1344-1345,8709,8756,1587,2259,8854,9319, 9306,9511,4383,9496-9497,1278-1279,1280-1281,9184, 9247,9274,4254,9281,9304,9302,9371,9334,9371,9378,1824, 1831-1832,4306,1830-1831,9700.
[2]刘泱泱.周汉反洋教案述论[A].四川省近代教案史研究会.近代中国教案研究 [C].成都:四川省社科院出版社,1987.380.
[3]湖南省志编纂委员会.湖南近百年大事纪述[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59.144-146.
[4]田锡富.张之洞教案观初探[A].吴金钟,翁飞.近代中国教案新探[C].合肥:黄山书社,1993.247.
[5]李杕:拳祸记下编[M].上海:土山湾印书馆,1923.394-395.
[6]李玉.长沙的近代化启动[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0.161,162.
[7]周锡瑞.改良与革命——辛亥革命在两湖[M].北京:中华书局,1982.41.
[8]威罗贝.外人在华特权和利益[M].北京:三联书店,1957.954.
[9]刘泱泱.湖南通史近代卷[M].长沙:湖南出版社,1994.538.
(责任编辑:魏登云)
Zhang Chi-tung and Hunan Foreign Affair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RAO Huai-min,WANG Pei-lia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4100081,China)
As a Viceroy of Hunan and Hubei Provinces,Chang Chi-tung had participated in guiding the foreign affairs of Hunan Province,such as religion-case negotiation,trade-openning port negotiation and Yue-Han Railway project negotiation.On the basis of the analysis of his behaviors in these affairs,this paper explores his foreign ideas and his influence upon the process of modernization of Hunan Province.
Chang Chi-tung;Hunan;Foreign affairs
K249
A
1009-3583(2010)-02-0001-07
2009-10-02
饶怀民,男,湖南华容人,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辛亥革命史。王佩良,男,湖南双峰人,历史学博士,湖南商学院旅游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旅游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