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格桑花盛开了——谨此献给玉树抗震救灾中的军人

■ 马志丁

四月十四日，七时四十九分

人们永远不想提起

却总也无法忘记的定格

在黑暗蜕变的刹那

将黎明推向万丈深渊

鳞次栉比的楼屋只颤抖了五秒钟或许更短的时间

便在漫天的迷茫中变成断壁颓垣

那是怎样的黑暗啊

正欲生起炊烟的阿妈

自己却怎么也看不见

用尽一世的力气探出的黏黏的手

那是多么的静寂呀

刚才还在朗朗早读的小卓玛

却怎么也听不见

任凭自己发出多么大声的呼喊

她哪里知道

震天刺耳的声响可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的最后的一个声音

玉树呀

冰清玉洁的身体却变得如此狼狈

此时

只能用灰色的烟尘读尽远处山脊的苍凉

……

玉树又在颤动？

噢别怕，她踏上了一二三四的节拍

废墟上

迅即浮动起耀眼的绿色

快！抬！轻些，再轻些！用力！

狮吼的声音响彻生命上空，无序而嘈杂

却字字穿透厚实的瓦砾

混进石板下的呼吸

在哪里？快些，再快些！

惊恐的哭喊从远古传来

终于换来迷彩们间隙的欣悦

一个，二个，三个

十个，十一个，十二个……

每个数字的递增都如胎儿与母体脱离

汗水浸透了衣衫

手脚划出道道血口

却都变成浑然

玉树明白了

铁一样的时间已不再存在

那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意念呀

休息的范畴已经脱离脑海

第一天，是双手扒过了二十五小时

第二天，没人愿意耗费计算时间的力气

第三天，黄金般的七十二小时呀

能否走得慢些，再慢些

如果能

滴水未进的迷彩们可以继续全天候战斗

用绿色里的生命换来废墟下传出的哭泣

突然

挽留黄金第七十二个小时的概念不复存在

却对眼前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痴情

嘶哑的声音继续吼起

扒，再扒！只要还有一个生疏的角落

今天几号了？

那个日子，风好大，雪好大

远处的山依旧苍凉

这不是玉树花开的季节

但阿爸阿姐说

看，格桑花已经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