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毛泽东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的思想

凌 志

（浙江工商大学 浙江杭州 310018）

为了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使中国屹立于世界先进民族之林，必须大力发展科学技术，特别是发展尖端科学技术。要发展科学技术尤其是尖端科学技术，立足点当然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但同时必须尽可能争取外国的支援，即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既要向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学习，也要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决不能盲目排外，闭关锁国，但也不能崇洋媚外，完全照搬照抄，必须有批判地学，做到洋为中用。这是毛泽东关于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的一贯思想。

一、向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学习

毛泽东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的思想，首先是向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学习，这是由1950年代的国际国内形势决定的。1950年代，由于国际反动势力的封锁政策造成的特定外部环境，决定了我国主要的只能向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特别是愿意帮助中国的苏联学习，从苏联和东欧国家引进先进技术，对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开放。

1953年2月7日，毛泽东《在政协一届四次会议的讲话》中说：“我们要进行伟大的国家建设，我们面前的工作是艰苦的，我们的经验是不够的，因此，要认真学习苏联的先进经验。无论共产党内、共产党外、老干部、新干部、技术人员、知识分子以及工人群众和农民群众，都必须诚心诚意地向苏联学习。我们不仅要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而且要学习苏联先进的科学技术。”［1］之所以要向苏联学习，是因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国实行封锁政策，而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却愿意帮助我们。“苏联建设社会主义已经有四十年了，它的经验对于我们是十分宝贵的。大家看吧，谁给我们设计和装备了这么多的重要工厂呢？美国给我们没有？英国给我们没有？他们都不给。只有苏联肯这样做，因为他是社会主义国家，是我们的同盟国家。除了苏联以外，东欧一些兄弟国家也给了我们一些帮助。……但是主要的还是要学苏联。”［2］“我们在经济上是不独立的，大的机器不能做，精密的机器也不能做，只能做不大不小的机器。飞机才刚刚开始出厂，汽车才刚刚开始生产。什么国家替我们设计的呢？是苏联替我们设计的，我们应该同苏联合作。在我们的国家里，没有发生象有的国家那样一种反苏潮流，工商界当中也没有，青年大学生当中也没有。 ”［3］

向苏联学习，不仅是因为苏联愿意帮助我们，还因为苏联的科学技术确实先进，尤其是尖端科技甚至超过了美国等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一开始，毛泽东就一再强调：“不仅要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而且要学习苏联先进的科学技术，来建设我们的国家。”1957年11月6日，毛泽东《在苏联最高苏维埃庆祝十月革命四十周年会上的讲话》中说：“苏联的教育、科学、文化事业的发展规模远远超过了资本主义国家。苏联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原子能发电站，制成了世界上第一批喷气式客机，制成了世界上第一批洲际弹道火箭，发射了世界上第一个和第二个人造卫星。全世界公认：苏联两次发射人造卫星的成就，开辟了人类征服自然界的新纪元。所有这些，不但是苏联人民的骄傲，而且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骄傲，而且是全人类的骄傲。”［4］“在苏联发射人造卫星以前，社会主义国家在人心归向、人口众多方面已经对帝国主义国家占了压倒的优势；而在苏联发射人造卫星以后，就在最重要的科学技术部门方面也占了压倒的优势。”［5］

1950年代苏联确实给予我国相当大的援助，很多苏联科学工作者和专家，在我国工业建设和科学研究工作起步的时候，确实给予了积极热情的帮助，对我国科学事业的开拓和发展，起了重要作用，体现了国际主义精神。仅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我国就从苏联进口156项成套技术设备，这为我国建立工业化基础和创造科技发展条件发挥了重要作用。

二、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

毛泽东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的思想，最主要的是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因为它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毛泽东认为，我们不仅要向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学习，也要向美国、英国、法国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一定要向日本和美国学习”［6］，“一切国家的好经验我们都要学，不管是社会主义国家的，还是资本主义国家的”。［7］“他们的技术科学，只要是对我们有用的，我们也应当学习”。［8］因为，“每个民族都有长处，……所以要学习每个民族的长处，不管这些民族的大小。同这些国家相互交流经验，这样比较好。”［9］在1959年6月苏联政府背信弃义单方面地撕废了中苏两国签订的苏联援助中国的关于国防新技术的协定之后，我们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的重要性就显得更为突出。

其实，早在建国后不久的1956年，在《论十大关系》中，毛泽东就强调要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1956年，根据毛泽东的思想，我们党也提出了应该避免“武断地否定资本主义国家的科学技术成果”的缺点。毛泽东说：“我们的方针是，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长处都要学，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的一切真正好的东西都要学。”［10］“自然科学方面，我们比较落后，特别要努力向外国学习……在技术方面，我看大部分先要照办，因为那些我们现在还没有，还不懂，学了比较有利。”［11］他严肃批评那种“对外国的科学、技术和文化，不加分析的一概排斥”的做法，认为那种做法“不是马克思主义的态度”。

毛泽东为了说明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的重要性，认为不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习、不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进行学术交流、技术交流是一种迷信，是一种现代迷信。毛泽东指出：“外国资产阶级的一切腐败制度和思想作风，我们要坚决抵制和批判。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去学习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企业管理方法中合乎科学的方面。工业发达国家的企业，用人少，效率高，会做生意，这些都应当有原则地好好学过来，以利于改进我们的工作。现在，学英文的也不研究英文了，学术论文也不译成英文、法文、德文、日文同人家交换了。这也是一种迷信。”［12］毛泽东的这个思想，对于开辟我国同西方国家的科技交流具有重要意义。1960年代我国逐步开始从资本主义国家进口石化、矿冶、机电等多方面的设备和技术共84项。兰州化学工业公司先后引进苏联、西欧技术，建设成了我国第一个石油化工基地。1960年至1966年，我国引进西方技术用汇达2.8亿美元。

1964年8月21日至31日，国际科学讨论会在北京召开，44个国家和地区的367位科学家参加，会议宣读和讨论了200多篇科学论文，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接见了中外科学家。这也是中国科学事业对外开放的一个盛举，加强了中外科学家的了解和交流，促进了中外科技合作与往来。毛泽东亲自参加并接见中外科学家，可见毛泽东对对外科技交流是何等的重视。

1970年代以后，毛泽东外交政策打开了中国对外工作的新局面，开创了中美关系和中日关系的新阶段，外界环境条件发生了很好的变化，使得封闭多年的中国得以扩大与外界的交流。1972年前后，经毛泽东批准，我国决定从日本、美国、西德、法国、意大利、荷兰、瑞士等国家进口化肥、化学成套设备8套，以后扩大到从国外进口43亿美元的技术比较先进且为国内急需的成套设备和单机方案，即“四三方案”。另外，当时还尽可能向国外派出考察人员，了解和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1973年，仅四机部就向日、美、英、法等9个西方国家派出了17批考察无线电技术的科技人员。

三、有批判地学习，反对崇洋媚外

毛泽东在提出向外国学习的同时，还提出了向外国学习的方法，即不能不加分析不加选择地盲目地照搬照抄，而应该有批判有借鉴地学习。有批判有借鉴地学习，吸收其精华，剔除其糟粕，把外国先进的科学技术与本国的实际结合起来，做到“洋为中用”。这也是毛泽东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的一贯思想，是毛泽东进一步阐述对外开放思想时所坚持的唯物辩证的态度。

毛泽东谈到：学习外国的东西，“必须有分析有批判地学，不能一切照抄，机械搬用。他们的缺点、短处，当然不学。”［13］“学习一定要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如果……都要照搬，那就不得了。”［14］“对外国的科学、技术和文化，不加分析地一概排斥，和……不加分析地一概照搬，都不是马克思主义的态度，都对我们的事业不利。”［15］“照抄别国的经验是要吃亏的，照抄是一定会上当的。这是一条重要的国际经验。”［16］“我们接受外国的长处，会使我们自己的东西有一个跃进。中国的和外国的要有机地结合，而不是套用外国的东西。学外国织帽子的方法，要织中国的帽子。外国有用的东西，都要学到，用来改进和发挥中国的东西，创造中国独特的新东西。”［17］

毛泽东非常重视要在中国的基础上吸收外国的东西，反对全盘西化，因此要善于学习。毛泽东指出：“应该是在中国的基础上面，吸取外国的东西。应该交配起来，有机地结合。”“西洋的东西也是要变的。西洋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都好，我们要拿它好的。我们应该在中国的基础上，批判地吸收西洋有用的成分。”“吸收外国的东西，要把它改变，变成中国的。”要“重视民族的东西，不要全盘西化。应该学习外国的长处，来整理中国的，创造出中国自己的、有独特的民族风格的东西。这样……才不会丧失民族信心。”［18］“世界上所有国家的有益的东西，我们都要学”，“但要有选择地学，学先进的东西，不是学落后的东西”。［19］毛泽东还特别强调：“必须善于学习。要善于向我们的先进者苏联学习，要善于向各人民民主国家学习，要善于向世界各兄弟党学习，要善于向世界各国各人民学习。”［20］

毛泽东认为，学习外国先进的科学技术，还要克服一种“崇洋媚外”的思想，不能失去民族自信心。毛泽东说：“学习外国的，就对中国的没有信心，那不好。”“西洋的东西也是要变的。西洋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都好，我们要拿它好的。我们应该在中国自己的基础上，批判地吸收西洋有用的成分。”［21］“外国有用的东西，都要学到，用来改进和发扬中国的东西，创造中国独特的新东西。搬要搬一些，但要以自己的东西为主，要《死魂灵》，也要《阿Q正传》。”［22］毛泽东有批判地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的思想表明，他正是以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态度对待世界上一切优秀的科学技术成果的。洋为中用，研究中国的实际问题，最终探求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科学技术的道路。毛泽东在1964年所讲的一段话充分表达了这一思想，他说：“我们不能走世界各国技术发展的老路，跟在别人后面一步一步爬行。我们必须打破常规，尽量采用先进技术，在一个不太长的历史时期内，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强国。 ”［23］

四、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原则

毛泽东虽然提倡学习外国先进的科学技术，也希望得到外国的援助，但他还是把着力点放在自身力量的基础上，特别强调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原则，这是毛泽东思想的一条重要原则即活的灵活，也是毛泽东学习外国先进科学技术的一个重要方面。毛泽东在指导中国科学技术事业的发展历程中，也始终坚持和贯彻了这一原则。毛泽东一贯强调，我们的方针要放在自己力量的基点上，自己找出适合我国情况的前进道路。

由于党中央和毛泽东坚持了中国发展科学技术的自力更生的路线、方针和政策，提出以自力更生为主，重点发展我国尖端科学技术的战略决策，才使我国在较短的时间内在科学技术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两弹一星”的研制成功，是中国尖端科学技术取得的辉煌成就。它使中国人民在国际政治舞台上和科技领域中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重要力量，在国际政治斗争中战胜了重重风险恶浪，始终在世界上立于不败之地。以“两弹一星”为中心，我国一大批尖端技术取得了重大突破，一大批尖端武器研制成功。

建国初期，面对“一穷二白”的科学技术状况，毛泽东说：“我们一为‘穷’，二为‘白’。‘穷’就是没有多少工业，农业也不发达。‘白’就是一张白纸，文化水平、科学水平都不高。我们是一张白纸，正好写字。”［24］毛泽东以他豪迈的气概提出要用中国人民自己的双手建设一个新中国，用中国人民自己的聪明才智发展新中国的科学技术事业。

1950年代初，国防部第五研究院成立，毛泽东批准了“自力更生为主，力争外援和利用资本主义国家已有的科技成果”的科研方针，要求我国尖端技术一开始就建立在自力更生的基点上。兵器工业遵循党中央、毛泽东“大力开展科学研究工作”的指示精神，创建科研机构，试制国产武器装备。

1954年，国产大口径榴弹炮和野炮试制成功，株洲某厂完成新型国产航空发动机试制任务，国营某厂试制第一架雅克18型飞机成功后，毛泽东电贺称赞“这在建立我国的飞机制造业的增强国防力量上都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希望你们继续努力……进一步地掌握技术和提高质量，保证完成正式生产的任务”。表现了他对自力更生发展我国科学技术的深切期望和坚定信念。

1955年，我国的原子能研究单位初创时期，毛泽东就说：“我们自己干，一定能干好。”

1959年以后，苏联赫鲁晓夫集团背信弃义地撕毁合同撤退专家，给中国经济技术发展制造了严重困难。这更增强了毛泽东与天奋斗、与人奋斗的勇气和斗志，坚定了他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地发展中国自己的科学技术和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决心。他说，赫鲁晓夫不给我们尖端技术，极好。如果给了，这个账是很难还的。毛泽东敢于应对外来的重压，善于化不利为有利，变阻力为动力，亲自指导了我国科技事业克艰排难继续发展。

［1］《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四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第 45～46 页。

［2］［3］［4］［5］［7］［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4］《毛泽东文集》第七卷，人民出版社 1999年版， 第 242、177、313、325、242、41、42、43、41、41、42、73、64、82、192、117、83、82、44 页。

［6］《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七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年版，第197页。

［8］《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六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年版，第193页。

［9］《毛泽东文集》第八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58页。

［23］《人民日报》1964 年 12 月 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