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志博(河北大学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李金善(河北大学社科处,河北 保定 071002)
论《诗传旁通》的《诗经》学成就
□崔志博(河北大学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李金善(河北大学社科处,河北 保定 071002)
《诗传旁通》尊朱宗《传》注解之书
梁益是元代宗朱派代表《诗》家之一,其《诗传旁通》是辅翼朱熹《诗集传》之作。其为朱熹《诗集传》传文中所涉及到的名物、训诂、史实典故、典章制度、礼法等方面的内容作了补充注解,对《诗集传》有增益补缺之功。《诗传旁通》是一部辅翼朱熹《诗集传》的注解之书。
《诗传旁通》,元人梁益撰。梁益是元代宗朱派代表《诗》家之一,其《诗传旁通》是元代宗朱派《诗》家著述中体例比较别致的一部。其书不看重对《诗经》原文的阐解,对《诗经》义理、诗旨等方面也关注较少。梁益主要对朱熹《诗集传》传文中所涉及到的名物、训诂、史实典故、典章制度、礼法等方面的内容进行补充注解,《诗传旁通》是一部辅翼朱熹《诗集传》的注解之书。
在名物注释部分,梁益对朱熹未做详注的《诗经》名物及《诗集传》传文中出现的难解名物予以考证说明。如《关雎》,《诗集传》注雎鸠一名“王雎”,比较简单。《诗传旁通》则加注曰:
雎鸠,王雎。《尔雅》文李巡注曰:王雎一名雎鸠。郭璞注曰:雕类,今江东呼之为鹗,好在江诸山边食鱼。《毛诗传》曰:鸟,挚而有别。陆玑《疏》曰:雎鸠大小如鸱,深目,目上骨露,幽州人谓之鹫。而扬雄许慎皆曰白,似鹰,尾上白。
这是《诗传旁通》为《诗经》原文中的名物作详注。梁益引用五家之说,为雎鸠做了详细的注解,形象而全面地说明了雎鸠的样貌和习性。其他如梁益考证了《邺风·匏有苦叶》中的“轨”,《王风·中谷有》中的“益母草”,《邺风·静女》中的“彤管”等等大量的名物。这些名物考证为《诗集传》的名物解释方面做了很好的补充。
在训诂方面,梁益对《诗集传》中表述简单或模糊的训诂进行考证。如《兔》中,《诗集传》提到了“达九达之道”一说,但并未做说明,《诗传旁通》补注曰:
《尔雅·释宫》曰:一达谓之道路;(长道)二达谓之岐旁;……八达谓之崇期;(四道交出)九达谓之达。(交道四出,复有旁通)
梁益引用《尔雅》之说为“九达之道”做了详细的注解,使“九达”之意一目了然。又如《葛覃》中,朱熹注解“师”曰:“师,女师也。”《诗传旁通》对此补充曰:
女师,毛氏《传》:古者女师,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孔颖达《疏》:妇人五十无子出而不复嫁,能以妇道教人者为姆。
梁益引用了毛《传》和孔《疏》对“女师”作了进一步的解释,使“师”的含义更加具体明晰。
在考证补述史实方面,梁益一方面为《诗集传》提及的史实引据出处,另一方面则针对朱熹没有详细说明的史实做了补充注释。前者如朱熹在《江有汜》中提到“待年”一说,《诗传旁通》加注曰:
《公羊》隐公七年春王三月,叔姬归于纪。何休注:叔姬者,伯姬之媵也。至是乃归者,待年父母之国也。妇人八岁备数,十五从嫡,二十承事君子。
梁益引用《春秋公羊传》指明“待年”乃是隐公七年,并引何休之注,对叔姬归于纪的史实予以了说明。又如《小戎》中,《诗集传》提到“骖之有靳”一说,《诗传旁通》加注曰:“左定九年齐人王猛谓东郭书曰:吾从子如骖之靳。靳,车中马也。言已从书,如骖马之随靳也。”梁益为“骖之有靳”一说引据了出处,并对该说做了进一步的阐申,极大的补充了朱子之说。
另一方面,《诗传旁通》对朱熹未解释的史实做了细致的补充说明。如《诗集传》在《二子乘舟》的注语中提到“弟寿争死以相让”的史实,但并没有作解释。《诗传旁通》则做了详细说明曰:
弟寿争死以相让:左桓公十六年,卫宣姜与公子朔构急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将杀之。寿子告之使行不可。……及行,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请杀我乎?又杀之。
这样理解《二子乘舟》之题旨就非常容易了。《诗传旁通》为《诗集传》注语中涉及到的典故引据出处也是其重要的《诗》学成就之一。如《诗集传·淇奥》中提到“淇园之竹”,梁益在《诗传旁通》中也做了考证:
淇园之竹,《史记·河渠》书汉武帝元光三年……令群臣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填决河。是时东郡薪柴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楗楗者,树之水中。
梁益指出了“淇园之竹”这个典故的出处,说明了它由来和含义,补充了朱熹之说。其他又如梁益引用《礼记·乐记》、《史记·乐书》等对“桑间濮上”予以了说明等等,实例众多,不再一一赘举。
梁益为《诗集传》所引史实典故引据出处,并详细申说其含义的做法,从一定程度上扫除了后世治《诗》者解读《诗集传》的障碍。《诗传旁通》对《诗集传》及《诗集传》研究有排解疑难,补充增益之功。
《诗集传》传文中涉及到许多有关典章制度的内容,梁益通过考查原典,为其引据出处,进行详细说明。如朱熹在《葛屦》中提到“庙见”的先秦礼法。梁益考查《礼记》,详细说明为“庙见”之礼:
庙见:《礼记》曾子问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三月而庙见,称来妇也。择日而祭于祢,成妇之义也。
梁益引用《礼记》之说,指出了“庙见”之礼的由来和意义,对朱子之说予以了补充说明。其他的如梁益引用《周礼》、《礼记》之言对“宗庙之祭”予以说明;引《仪礼》之说对“尸传神意”予以申说;引《汉书·刑法志》为“采邑”做补注;引《楚汉春秋》对“赠铁券”予以阐解;引《周礼》解释“九伐之法”、“五齐”等等。梁益引经据典,为朱熹提到的典章制度做了补充说明,这对《诗集传》无疑是极大的增益和完善。
《四库全书总目》评价《诗传旁通》曰:“是是非非,绝不坚持门户。”诚如《总目》所言,梁益对朱子之说并不盲从。《诗传旁通》对《诗集传》中存在争议之处予以了细致的辨析,肯定其优长,指出其讹误,对《诗集传》有辨明是非,拨乱反正之功。
《诗集传》中的注解常与别家之说出现矛盾,梁益对这些存在争议之处予以了细致的辨析,说明了朱子择取释义的缘由。如《公刘》中的“锻”,《诗集传》注之曰:“锻,铁。”《诗传旁通》辨析曰:
严坦叔曰:锻,毛以为石,朱以为铁。今考:锻,打铁也,字从金。者,砺也,字从石。此锻从金,当为铁,嵇康好锻即此也。
梁益引用严粲之言对“锻”字从铁说予以了肯定,辨析说明了朱子之所以释其为铁的依据。又如《有梅》中,关于“”字的读音,《诗集传》注之曰:“许器反。”《诗传旁通》则认为:
另外,《诗传旁通》还剖析朱子注解的讹误,并为之作修正。《诗传旁通》所指出的朱子注解失误主要是在训诂、音韵等方面。如《采芑》中,朱熹注解“芑”曰:
芑,苦菜也。……人马皆可食也。
梁益《诗传旁通》则认为:
芑有二,此诗之芑,《传》言菜也。《大雅·文王有声》“丰水有芑”之芑,《传》言草也。此诗之芑,陆玑《草木疏》曰“:芑菜,似苦菜,茎青白色。摘其叶,白汁出,脆可生食,亦可蒸为茹,青州人谓之芑。西河、雁门,芑尤美,胡人恋之不出塞。”
《诗集传》对“芑”特点的注解与陆玑之说基本相同,但“芑”即苦菜的说法并不准确。梁益引用陆玑之言,说明了“芑菜”是与苦菜相似,但并非苦菜,对朱熹注解中的讹误予以了纠正。
综上所述,《诗传旁通》是为朱熹《诗集传》而作的注解之书,梁益尊朱宗《传》,解《诗》旁征博引,博采众家之长。《诗传旁通》为《诗集传》中所涉及到的名物、训诂、史实、典故及典章制度等方面作考证补注,对于朱子解《诗》存在的争议之处亦有所辨析,是是非非,不株守一家之说。尽管对后世《诗经》学的影响不大,但《诗传旁通》不失为元代宗朱派《诗》家著述的重要代表之一,其所取得的《诗》学成就,应当予以肯定,不容忽视。
[2][宋]朱熹.诗经集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元]梁益.诗传旁通[M].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崔志博,河北大学文学院在读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李金善,河北大学社科处,教授。
(责任编辑:吕晓东)
E-mail:lvxiaodong81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