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孩子的呼声——城区基层图书馆少儿阅读调查

●邹华华（武汉市硚口区 图书馆，武汉 430030）

“网络、电视、游戏，现在吸引孩子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承认，孩子中读书人群在缩小……”现在无论是老师或是家长，还是社会媒体都不约而同地发出解救孩子于“动漫”“电玩”“游戏”中的呼声，但有没有人认真思考过，为什么今天的孩子对阅读没有兴趣？带着这个问题，我分别对3所学校的428名六年级学生进行了一次问卷调查（见表1）。这3所小学与相距最近的图书馆的距离分别为10米、150米和1500米。

表1 兴趣调查表

由此可见，距离图书馆较近的学校，其学生的阅读比例相对距图书馆较远的学校要高得多。当我们盲目指责孩子不爱读书的同时，是不是应该先检讨一下自己，我们给了他们多少阅读空间和阅读时间呢？

1 现状与呼声

1.1 图书馆离家太远，没有时间去阅读

我曾询问过一个在兴趣表的“课外图书”栏下重重划上“×”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喜欢读书？他噘着嘴巴告诉我：图书馆离家太远，因为平常要上学，双休日还得参加许多培训，没有时间去看书。

7年前，在我的一篇论文中有过这样的描写：“在某市中心地段，以问路的形式对孩子进行调查，结果能够知道该市少儿图书馆的孩子寥若晨星。少儿图书馆在少儿中的影响力是令我们尴尬的。”如果说7年前“图书馆”在孩子们脑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的话，7年后的这个概念应该说已经不再模糊。大部分孩子都知道有图书馆，但是图书馆对他们来说仍然可望不可及。

然而，当我们环顾四周，大街小巷却是遍布了“英语”“奥数”“写作屋”的培优阵地。据不完全统计，一个中心城区年龄在10岁以上的小学生，有80%双休日是在学校以外的课堂上渡过的。有个酷爱上网的孩子告诉我：我讨厌“书”，因为每天上学是“读书”，放学也是“读书”，你们大人每天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读书”。我现在看见书就“烦”！

为什么一定要把孩子逼到看见书就烦的地步呢？一个看见书就烦的孩子对学习会有多大的兴趣呢？即便是逼进了“北大”“清华”，这样的孩子能成才吗？

1.2 我想看我喜欢看的书，可太难了

在少儿外借处，常常会看到家长替孩子借书，或家长监督孩子选书的情况，经常会听到“不许借漫画！”“多看些对学习有帮助的书”“不要看那些没用的书！”等等。作为家长，在儿童阅读期间，有责任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们，把更有理由阅读的篇目推荐给他们，这也是图书馆导读工作的一项重要环节。但是，在进行导读时，我们是否忽略了孩子们的阅读兴趣？阅读应该是自在的，是抛除功利色彩的。什么为了提高写作水平、为了学习科学知识……带着这些动机去阅读，本身就有悖于阅读的意义。

2009年3月，笔者针对持有硚口区图书馆少儿借书证的300名读者进行了一次《我最喜欢的图书》的问卷调查（见表2）。这300名孩子的年龄在10至12岁之间。

表2 最喜欢的图书调查

被访者最喜欢的书以郑渊洁、杨红樱的童话文学居首，其次是漫画图书。哈里波特并没有媒体宣传的那么火爆，中外名著仅有《西游记》《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入选前20名排列。

但根据少儿外借处电脑数据统计，实际上少儿外借率较高的书却是《安徒生童话》《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国四大名著》《十万个为什么》《论语》《优秀作文集萃》等。

由此可见，少儿喜欢的图书并不都是他们借阅的，于是会经常听见家长的另一种声音：“看别人办证他也办，借回去的书根本就不看。”

1.3 参加读书活动成为一种功利作为

目前，城区公共图书馆按照贯例，每年都必须开展少儿读书活动，程序大体为：市中心少儿图书馆向各区（县）级公共图书馆下达本年度少儿读书活动比赛的通知，并推荐相关的图书→区（县）馆根据比赛时间，联系有关教育部门向学校下发比赛通知→学校根据比赛要求，选拔较优秀的学生推荐给区（县）图书馆→区（县）图书馆组织优秀学生进行短期赛前培训→参加市级比赛，为本区本校争得荣誉。

这就是每年城区图书馆必须完成的少儿读书活动全过程，我们先暂且对这种比赛的意义不加评论，只讨论一下图书馆在这项活动中所起到的作用有多大？区（县）图书馆到底是读书活动推广者？还是比赛活动的参与者？如果是为了比赛而举办读书活动？学校、家长乃至学生更在乎的是盖有“教育局”印章的奖励，又何须你图书馆劳民伤财呢？但既然是图书馆宣传、推广的课外读书活动，又为什么一定要撘上学校的推荐呢？而与图书馆直接发生关系的成百上千的少儿读者为什么不能参加呢？但事实恰恰相反，在针对持有借书证的少儿读者的问卷调查中，80%的孩子都没有参加过图书馆组织的读书活动，原因是：学校老师只推荐成绩好的同学参加读书比赛，因为“好孩子”可以得奖。

2 启迪与思考

2.1 从地理位置上接近孩子，让惠民国策惠及孩子

目前大部分县级公共图书馆都设少儿图书外借室和阅览室，但由于数量、地理位置的局限，其服务的辐射面是非常有限的。有人作过一次初步统计，一个面积40平方公里的行政区，拥有16岁以下的少年儿童约15万人，而辖区内仅有1所以成人阅读为主的县级公共图书馆，其少儿图书的入藏比例仅为总藏量的十几分之一。然而，尽管如此，附近的孩子仍以高达89%的比例参与阅读，这能说我们的孩子不爱读书吗？相反，作为具有社会教育职能的图书馆行业是否应该深思一下，图书馆为孩子们提供了多少有效的服务呢？

2008年，国家颁布了《公共图书馆建设用地指标》和《公共图书馆建设标准》，确立了以“服务人口”为基本依据的公共图书馆建设指标体系。标准中明确了与县市级公共图书馆对应的小型馆建筑规模指标以服务人口3万、馆舍面积800M2为起点。[1]

国策的制定，给图书馆未来的建设与普及带来了希望，但不能不说的是，在未来的图书馆建设中，少儿读者应该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少儿服务工作在公共图书馆的建构中必须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不应该是一个分支。

2.2 基层图书馆少儿服务工作，须将培养孩子们的阅读兴趣作为工作重心

在2007年第28届国际心理学大会上，美国心理学家琳达·卡姆拉说：“据统计，3岁的中国孩子的微笑要比同年龄美国孩子少55.6%。”难以想像中国孩子的心理压力已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年龄。[2]

针对中国社会出现的少儿问题，许多儿童专家呼吁家长：少逼孩子认点字，多陪孩子读点书。毋庸置疑，图书馆应该是给孩子带来快乐的地方。2007年，城区县级以上公共图书馆，对16岁以下的少年儿童实施全免费借阅。向孩子们真正敞开了公共的大门，这是孩子们渴望的，也是图书馆事业发展期待的。以武汉市硚口区图书馆为例：该馆从2000年开馆至2007年5月31日，少儿持证读者为349人（每个少儿证办理收费共计50元，其中30元押金，20元文献保护费及工本费）。自2007年6月1日实行全免费开放借阅（办证仅收30元押金），截至2007年12月1日，少儿读者增至602人。

由此可见，图书是受孩子们欢迎的。那么，作为图书馆，首先应该做的是如何留住我们的孩子，让阅读成为他们课外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因此，鼓励他们的阅读兴趣，让他们在阅读中增添快乐和微笑是图书馆少儿工作的第一要务。

（1） 倡导快乐阅读

图书馆是知识的海洋，畅游其中的孩子们，获取知识的阅读也应该是丰富的。知性、科学、思维、精神等各个方面都应该包括其中，各种各样的书籍都可以读。漫画图书，如《老夫子》《哆啦A梦》《腊笔小新》等简洁诙谐风趣，能增加孩子的想象力及幽默感；恐怖小说和探险故事，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天生的兴趣，如《鸡皮疙瘩》《冒险小虎队》等，这类图书能增加阅读快感，从中可以汲取勇敢与谋略；魔幻小说是当代新兴的儿童读物，如《兽王》《再生勇士》等。今天的孩子在流行文化中成长，不可能不追逐流行的东西，但只要是健康的、积极向上的读物，不论是家长或是图书馆都不应该夺他们自由阅读的权力。英国作家毛姆在谈到英国文学时说：“阅读应该是一种享受……那些书，既不能帮助你获得学位，也不能指导你如何谋生，不去教你驾驶船舶的技巧，也不告诉你如何维修一辆出了故障的机车。然而，只要你们能真正享受这些书，它们将使你的生活更丰富，更充实而圆满，使你更加感到快乐。”[3]

当阅读成为了一种习惯，孩子的思想会随着阅读量的增加而日趋成熟，不需要你提醒，他们会寻找那些传世经典，因为经典名著是指引他们追求完善、独立的自我与品格的最好途径。

（2） 提高馆员素质

专业人才的缺乏一直是制约基层图书馆少儿服务水平的瓶颈。馆员现有的知识结构很难适应少儿工作提出的新的要求。图书馆工作有句行话：方便读者一分，馆员付出十分。在现如今全开架的借阅环境中，读者数量的增加直接增加了馆员的工作量，更何况少儿读者工作。因此从事少儿服务工作的馆员必须要具备管理员的技能和辅导员的素质。所以，馆员的继续教育工作一刻不能放松，图书馆须不间断地对岗位人员进行专业培训。一是要掌握图书馆专业知识、网络理论知识、信息技术管理知识等，为少儿读者提供“快、准、全”的信息服务；二是要具备儿童心理学、教育学等方面的知识，从少儿阅读的心理角度把握好咨询与辅导。

2.3 摒弃功利阅读，让健康有益的读书活动影响每一个孩子

基层图书馆举办各种形式的读书活动，是为了宣传图书馆，让更多的孩子爱上图书馆，并非是为了比赛而展开的功利性的夺奖秀。然而，长期一成不变的择优模式，加上由上而下的指令性目标，少儿读书活动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为利用图书馆获取奖项的一种途径。这也是困扰基层图书馆读书活动难以广泛深入开展的“痼疾”。

沉重的课业负担、频繁的考试竞争、名目繁多的补习占据了孩子们大部分时间，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所谓读书学习都是带着强烈的功利目的：为了考试而读书→为了获奖而考试→为了进入一个好的学校而获奖。那么，参加读书活动是不是为了获奖呢？如果不能获奖，参加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阅读功利化的思想不利于孩子的成长，阅读的坦然和轻松被功名驱动力代替，原本自在悠闲的享受被苦闷所浸渍，长此以往，孩子追求快乐的天性被无情泯灭。其结果是他们逐渐地丧失了对阅读的兴趣，会由“喜欢”转变成“厌烦”。这样，他们有可能会去寻找其他的快乐方式，如电玩，如动漫，如网络游戏……

当那些成年人致力于“解救孩子于动漫、电玩、游戏……”的呼声中时，你们是否应该俯下身去听听孩子们的呼声！

[1]冯守仁.公共图书馆“用地”与“建设”主要指标解析[J].中国图书馆学报，2009（1）：11－17.

[2]刘墉.世说心语2[M].南宁：接力出版社，2008.

[3]邓咏秋，等.爱上阅读[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