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地曼.阿宝财 祖木拉提.达吾来提 牛耕田
(1.西北民族大学 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07级人类学 甘肃 兰州 730030 2.西北民族大学 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08级人类学 甘肃 兰州 730030 3.甘肃省陇东学院 美术系 甘肃 庆阳 745000)
流动人口的问题是城市本身的发展问题,作为城市居民的一部分,他们生存环境如何、生存与发展状态的好坏都与所在城市的发展息息相关。东乡族是众多流入兰州的少数民族的一支,也是他们的缩影,从生态人类学的视角出发,关注东乡族流动人口在生存与发展中文化适应的双向性问题,不仅可以更好地解决他们在适应都市文化的过程中面临的问题,而且对于促进都市中民族文化的多元化和各民族的团结与共同发展有积极意义。
20世纪以来,人口向城市迁移成为世界性的现象。关于流动人口在城市的生存和适应问题,国内外学者从文化、经济以及社区等理论视角展开了研究,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生态人类学是致力于人与环境之间复杂关系的研究,并试图探讨人类群体如何适应塑造其生存环境并伴随此过程形成相应的风俗习惯以及社会、经济、政治生活。生态人类学者相信每个人类群体在文化方面都有各自的适应制度,特别是技艺①。综合前人的研究成果,文化适应定义为民族文化在社会选择的推动下,积累文化创新,使相关民族在所处环境中获得更大的生存与稳态延续能力。文化适应是有两个方向不同的适应耦合而成的,而耦合的密切程度在适应的过程中,又会因为相关民族的需要而出现波动。因此,正确认识文化适应的内涵,需要把他们作为一个整体去对待,否则会与文化是一个整体的客观事实相背离。
农民工最显著的特点是流动性大,在城乡之间,单位之间,城镇之间频繁的变动岗位,普遍存在新老农民工代记更替的现象。据统计,到今年5月,我国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约为1.2亿人,跨省就业的农民工约为6000万人。由于人类社会这一内容被文化适应的内涵所包容,因而文化适应中需要调试和应对的对象划分为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两大范畴。自然环境与生物适应的对象基本相同,社会环境与社会性适应的对象基本相同。
自然选择事实上包括了两个不同的层次:无机世界对生物适应构成的选择力和生物世界对生物适应构成的选择力①。通过对兰州市鸽子市东乡族流动人口的调查我们得知,兰州市的东乡族流动人口大多都来自临夏市东乡县,他们之所以从居住地来到兰州有以下两方面原因。首先,在东乡县大多以从事农业生产为主,90%的地区为山区,生态条件恶劣,可以耕种的土地仅有37.77万亩,粮食亩产仅为135千克,人均年口粮也只有228千克,对于东乡县13万劳动力来说,这种人多地少的突出矛盾制约了他们在本地的发展,也是促使东乡族劳动力纷纷涌入城市的主要因素②。其次,随着城市门户的逐步开放和门槛逐步降低,而城市为了自身的发展的需要也采取措施吸纳外地民工参与到城市建设中,并逐步纳入正规化、人性化的趋势。就兰州来说,兰州市经济文化相对发达,居民收入水平和生活条件相对较高,与东乡县有高速公路直接连通,对于东乡族的流动人口来说这也是形成了东乡族民众流向兰州的极大推力。任何一个民族都不会直接的依赖纯自然的生态系统而生存,而是要运用文化的力量对纯粹的自然生态系统加以改造,使之成为人为的次生生态系统,也就是该民族的生境①。民族生境的建构因而成了该民族生物性适应成果的总汇,生物性适应也就不可避免的具有了社会性内涵。
社会选择的内涵包括三个层次:来自无机世界和生物世界的选择作用于自然选择基本相同。然而来自人类社会本身的选择作用具有文化适应的特有内涵。文化适应所获得的社会优势可以在不同个体身上表现出来。为此,我们可以从东乡族流动人口在兰州的就业情况来看他们所获得的社会优势以及文化适应的方式。
从表中可以看出东乡族流动人口从偏僻落后的农村进入城市后,虽然由于民族素质整体较低,使得他们在参与社会职业的竞争和事业的开拓等方面处于明显的劣势,但是他们也受到现代工业和城市文明的熏陶,对面临的环境的力所能及的作出了具针对性、灵活性的并且是有效的适应当地社会的选择。同时他们在流动的过程中不仅积累了经验,学到了技术,而且价值观和人生观也随着当地的文化环境而发生着变化。
表:兰州市东乡族流动人口就业情况表(单位:人,%)②
所谓人为信息系统的创新,其实质就是文化创新。就生物性适应而言,这种创新具体表现为对资源的认知,利用,加工和改造等综合能力的提高,并以文化要素的形式包容在该民族的文化之中,最终使该民族的成员能凝结为一体,依靠社会合力使该民族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和更强的稳态延续能力。东乡族流动人口经过近十年的发展使得他们在兰州逐渐形成了“城中村”,基本上形成了以民族、同乡为特点的行业联系为纽带。此外,东乡族流动人口来到兰州围寺而居,方便和更多的同乡、同族接触。在这里从东乡族的宗教信仰与民族心理来说,推-拉理论仍然适用,伯福德提出,在决定迁移的因素中,心理的距离比地理的距离更重要③。文化的社会适应包括两个方面,即族内适应与族际适应。对族内适应而言,文化要通过各种不同的社会规范不断地扩大社群聚合的规模,同时提高个人社会聚合的紧密程度,确保每一个民族成员获得更大的生存和繁衍后代的机遇,同时降低遭受其它生物物种攻击的机率①。恶劣的自然环境给东乡族儿童接受教育设置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加之东乡族经济整体实力较弱,无法保证教育资金的投入和教育质量的提高。在走访的过程中由于他们很多人不识字,因此通过个人访谈的形式了解到自从他们来到兰州市以后,他们子女的受教育环境与之前有很大的改变。
族内的社会性适应,其目标在于使该民族在所处生态系统中获得最大的生物性优势,使该民族成为所处生态环境中的主人,但是完成这样的适应对社会个人的生物本能来说却遭受着一定程度的压抑和扭曲。东乡族流动人口在城市劳动力市场上一般从事技术含量低且本地人不愿干的脏、累、苦、险和有毒工作,在工作过程中随时可能遇到就业歧视及被雇主克扣工资等不公平待遇。他们的居住条件普遍很差,绝大多数都采取的是临时居住方式。由于受到户口制度的约束,他们在城市中没有必要的医疗和工作保险,缺乏必要的社会支持和关注。同时由于流动所导致的家庭支持和约束的缺乏更使他们成为城市中的弱势群体,并对他们的身心健康产生重大的消极影响。
就族际社会性而言,文化的社会适应性表现为对并存民族及其社会聚合的适应。东乡族流动人口来到兰州市以后不仅满足了兰州市重大工程对劳动力的需求,降低了生产成本,促进了兰州市劳动密集型行业的发展,而且对城市第三产业的发展特别是服务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但是在方便了市民的生活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他们与兰州市市民的族际社会性适应问题。如:(1)东乡族流动人口的住房布局及其环境卫生条件较差,影响了兰州的市容市貌。(2)由于东乡族流动人口的文化传统和生活方式与城市不符合,他们的经济生活与就业方式带来了城市交通阻塞的问题。(3)东乡族流动人口的多生、超生给城市计划生育工作带来困难。(4)依据在《西园派出所刑事案件登记表(2003-2004)》上的违法犯罪资料发现2003年派出所一共破获75起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为犯罪主体的现世案件,涉案人员95人,有东乡族34人④。在1996年兰州市检查机关批准逮捕的227名少数民族毒犯中,就有东乡族49人占21.6%⑤。由于社会背景的可变性太大,致使一切社会性适应的成果,尽管在适应的当时至关重要,但在所处的社会背景发生变化后,其直接的应用价值就会降低,会暂时无效,甚至会有害。
虽然生物性适应和社会性适应在民族文化中总是同时并存,但是文化的社会性适应和生物性适应在特定的民族中会导致两种不同的适应取向,两者以制衡的关系相辅相成,验证统一的存在于同一民族文化中,生物性适应的结果需要在社会性适应中获得社会程序定位,才能纳入文化中正常运行,并得到稳定的传承和不断地完善。相反的,社会性适应的实现必须得到生物性适应成果的支持。两种适应的脱节意味着人类社会对地球生命体系的寄生能力降低,并可能诱发为人为生态灾变。都市流动人口与城市人类的生存环境息息相关,加强对城市外来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管理,因势利导、趋利避害,扩展社会网络,形成现代社会意识、价值观念,积极引导他们适应城市社会,建立对城市社会的认同感和归宿感,充分发挥他们对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对人类关于如何建构生命的可持续发展之路有潜在的意义。惟其如此,流动人口才能更好地立足生存于城市。
[1]杨庭硕:《生态人类学导论》[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第41-78页。
[2]马天龙:《东乡族农村劳动力转移特点及其思考》[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2004年第1期。
[3]李强:《农民工与中国社会分层》[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第 395页。
[4]西园派出所,2001年抓获犯罪嫌疑人登记表[R],2001年1月-12月;2001年查处违法犯罪嫌疑人登记表[R],2001年1月-、12月。
[5]蒋昱程:兰州市检查机关批捕毒品案犯情况调查表[J],法制与社会,1998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