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制度变迁与粮食生产的绩效分析

2010-05-22 08:06张玉周
统计与决策 2010年4期
关键词:粮食土地制度

张玉周

(河南财经学院 统计系,郑州 450002)

0 引言

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尤其是布朗发表“谁能养得起中国”以后,中国粮食安全问题受到了世界各国的普遍关注与高度重视。随着人口的增加,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粮食需求在不断增加,但自从1998年实现粮食丰产5.12亿吨以来,粮食产量却逐年递减。在连续几年的农业歉收之后,我国2004年首次成为粮食纯进口国,并因此抬高了国际上小麦、大米和大豆的价格。国家“十一五”规划中已把加强粮食综合生产能力建设、努力构建保护和提高粮食综合生产能力长效机制、加强粮食主产区建设作为农业生产的重要任务,粮食生产成为人们再次关注的问题。

粮食生产受土地、劳动和资本多种因素的影响,而土地、劳动和资本这些要素,有了制度才得以发挥功能,制度至关重要。作为农村经济制度主体的土地制度对粮食生产的发展和农民生活的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因此,研究粮食生产和农村经济问题时,农村土地制度是关键一环。

1 粮食生产各要素稀缺程度的评估

本文以要素产出弹性来说明不同要素对于粮食生产发展的制约程度,运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来计算不同要素的产出弹性,该生产函数的一般形式为:

式中:Yt为t年的粮食产量;Mt为t年的劳动力投入,此处用劳动力人数表示;Nt为t年的土地投入,此处用粮食播种面积表示;It为t年的资本投入,此处用农户家庭农业生产用固定资产原值表示;αt、β1、β2、β3为规定参数,其中 αt为制度系数,β1是劳动力投入对产出的弹性,β2为资本投入对产出的弹性,β3为土地投入对产出的弹性,且四者都大于0。利用SPSS拟合1981~1998年我国粮食生产函数,结果如下:

β1=0.786(t=2.665,p=0.018)

β2=0.338(t=9.270,p=0.000)

β3=1.117(t=1.772,p=0.035)

各参数的相伴概率p-值均小于0.05,可见各模拟参数约在5%的显著水平上可信。并且拟合优度R为0.92,可以判断整个函数的解释程度为92%。

由上述结论可知,土地的产出弹性最大,粮食的播种面积每增加1%,粮食的产出增加1.117%,在三种投入中是最稀缺的要素。根据“木桶原理”,决定粮食产出量大小的关键是最稀缺的资源——土地。那么如何使土地配置更有效率,土地制度安排就成为关键因素。

2 土地制度与粮食生产绩效的实证分析

我国农村先后经历了土地改革、合作化经济(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化)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等几个阶段,本部分就以此为基础对土地制度变迁进行分析。

2.1 1952~1988年土地制度创新对中国粮食生产增长的影响

我国粮食生产中土地、资本是稀缺性要素,劳动较充足且转移受到一定限制,粮食生产中劳动力与资本、劳动力与土地的边际技术替代率是较稳定的,粮食产出具有较强的规模效益不变的性质,因此,可考虑选取齐次生产函数。进一步考察,由于哈罗德函数是劳动节约型只考虑制度对劳动的影响,索罗函数是资本节约型只考虑制度对资本的影响,而希克斯函数因兼而考虑,从而较符合我国农业生产的实际情况。因此,在考察制度的影响时,我们选取了希克斯形的齐次生产函数,即:

这里,M、N、I和S分别表示四种投入量:农业劳动力、粮食播种面积、资本数量和当年投入量,Q表示总产量。

在经过变换后可得:

LnQ/M=λ+β1t+β2LnN/M+β3LnI/M+β4LnS/M

表1 1952~1980年粮食生产回归分析结果

表2 1978~1988年粮食生产回归分析结果

上式中,制度等因素为∂t=,λ、β1、β2、β3、β4为参数,βi是产出对第i种投入的弹性,为指数增长率。

从理论上说,生产函数中的系数∂t代表制度、技术、管理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但在我国的农业生产中,它却更多的表现为制度的效应,并且,从技术创新、管理与制度的关系来看,它们一般也可视作制度创新的结果。

考虑到1979年的体制改革、1984年家庭承包制在全国正式确立,以及制度因素的滞后性,我们认为,将数据划分为1952~1980和1978~1988年两个阶段,并以中间3年作为衔接调整期来研究是合适的。

首先,对1952~1988年的有关数据进行了平稳性检验,结果表明变量之间存在显著的协整关系,可以进行回归分析。

于是,结合国家统计局颁布的数字和FAO的有关数字,对1952~1980年的数据进行回归并剔除多重共线性,结果见表1。

在规模不变的约束下, 由于 β2=0.409,β3=0.128,β4=0.152,可得 β1=0.311。

同理,得到的1978~1988年的回归结果见表2。

据此可计算出1978~1984年制度创新对粮食生产增长的影响作用如表3:

表3结果显示:

(1)1952~1978年我国粮食产量增长中大部分是靠要素投入增加带来的,贡献份额为82.70%;只有17.30%是制度、技术等因素做出的贡献,显然,如果再剔出技术因素的贡献,则该时期的制度基本上是无效的。

(2)1978~1984年粮食产量年平均增长3.692%中各项制度创新所引致的粮食生产变化的贡献为38.22%。若集中考虑制度变化更大的时期1979~1984年,粮食生产年均增长3.802%中改革制度创新带来的贡献是43.67%,制度创新在1979~1984年产生的影响作用比1978~1984年大5.45个百分点。

(3)1984年农村制度安排已基本结束,新的制度均衡形成(到1984年底全国农村基本上已经实现了联产承包责任制),1985年以后不再有联产承包责任制新制度变化的额外收益。将时期延长至1988年考察可以发现,1978~1988年各项改革等制度创新所带来的贡献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比1978~1984下降了7.51个百分点。因此1985~1987年粮食生产增长缓慢的原因就是在既定的制度环境和制度安排下,新的制度变化和制度创新所带来的能量已基本释放完毕,此时制度安排已达到新的均衡而不再有额外收益。

2.2 制度因素对1958~1976年粮食生产波动的影响

1952~1986年我国粮食产量的变化趋势的模拟方程为LnQ^=9.559+0.02815t,此时 R=0.956,DW=1.308,其中,Q^为粮食产量,t为时间的变化。

通过模拟方程可知,1952~1986年我国粮食平均增长2.815%,但不同时期的粮食产量变化趋势很不一致,1952~1957 年、1958~1976 年、1977~1986 年的年平均增长速度分别为 3.89%、3.49%和 3.72%,DW 值分别是 1.939、0.828和0,864。

我国粮食产量增长为何不稳定呢?为此引入制度虚拟变量(D)来分析政治制度因素对粮食产量的影响程度。以1958~1976年粮食产量为样本,取D1作为分析1959~1962年、D2作为分析1968、1969、1972年的制度虚拟变量,得到的结果为:

其中:D1:1959~1962 为 1, 其他年为 0;D2:1968、1969、1972年为1,其他年为0。

计算结果表明,虚拟变量的引入较好地反映了实际变化的情况,D1、D2的系数为负值说明这几个时期粮食产量受到不利因素影响后出现了低于正常发展轨迹的下降趋势。可见社会政治等制度因素对粮食生产的影响也比较大,当然,气候因素是引起粮食生产波动的第一因素,如若考虑气候因素则更能反映粮食波动变化。

表3 制度变化对粮食生产增长的贡献

2.3 制度因素引起的综合生产率的变动与粮食产量变动的对比

这里取 FAO 的经验数字 β1=0.5、β2=0.25、β3=0.1、β4=0.15来计算,模型为:

计算结果(见图1)显示,当综合生产率变动率处于上升阶段并达到波峰时,粮食产量的增长率也上升到波峰;当综合生产率变动率下降并滑至波谷时,粮食产量也下降并且其增长率也滑至波谷。具体分析如下:

(1)1952年土改后农业合作化推动了综合生产率的提高,生产发展较快,促进了粮食产量的提高。

(2)1958~1959 年大跃进,经济建设指导思想冒进;1966年开始文化大革命,对前期(1968~1969年)及后期(1974~1976年)形成较大震荡,制度变化破坏了农业生产力,综合生产率下降。1959年综合生产率开始下降,粮食产量就滑坡,至1988年综合生产率开始下降,粮食减产或徘徊。1959、1960年粮食分别比上年减产15%,减产幅度比一般减产的幅度大得多(这里也有气候的影响),可以说是由于制度安排变化引起综合生产率出现了负增长所致。

(3)1979~1984年实行责任制和农价改革,制度创新效应使综合生产率大大提高,粮食产量1984年达到峰值。

3 土地制度变迁绩效的综合评价与土地制度创新

3.1 土地制度变迁绩效的综合评价

(1)家庭承包责任制之前土地制度的绩效

我国的农业合作化道路虽然走了一段弯路,付出了很大代价,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组织大规模的土地改良和农业基础设施的建设,改善了农业生产条件,为70年代末以及后来的粮食丰收,提供了土地质量方面的保证。

20世纪50年代中期合作化从方向说,组织个体劳动者走合作化道路在一定时期促进农民积极性的发挥,推动了粮食生产的发展。但采取政治运动的方式来搞合作化,严重违背了自愿互利原则、违背了经济规律,因此造成了1956年以后生产的下降。此外,把集体劳动、产权落实到个人、实行按劳分配和按股分红相结合的合作社定义为初级社,确立为半社会主义性质,而把财产归堆、否定了按股分红的合作社算为高级社,一律实行集中劳动,实行“大锅饭”式的分配体制,实际上违背了合作社原则。财产归堆,否定个体劳动者的产权,实际是对个体劳动者的剥夺,更不能肯定。这样,合作化终于变成了集体化,实际是要过渡为国有制。它不仅压抑了群众的积极性,而且为以后重走合作制道路设置了障碍,其教训是深刻的。

总之,20世纪50年代初的合作化前期应肯定;中期以后,由于指导思想上存在“左”的错误,走了很长时间的弯路,偏离了合作制原则,不能肯定。

(2)家庭承包责任制的绩效

家庭承包责任制在土地使用权方面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农户通过承包方式获得了独立经营集体公有土地的权力,它使农民在整个生产过程中明确责、权、利,有效地激励了农民劳动效率,激发农民的劳动积极性。1978~1984年全国粮食产出从3.05亿吨猛增至4.07亿吨,就是明证。

家庭承包责任制在1984年制度安排基本结束,新的制度均衡形成,1985年以后不再有联产承包责任制新制度变化的额外收益,粮食产量在1984年达到高点,随后增长缓慢。

3.2 土地制度创新

通过对土地制度变迁绩效的分析,带来的启示如下:3.2.1 土地制度创新要保障粮食安全。目前我国粮食发展正进入一个新的时期:(1)市场化进程加快,导致粮食比较利益偏低而在市场竞争与资源配置中处于不利地位;(2)加入WTO,粮食发展受到国际上低成本、大规模、高技术含量、高效率农产品及粮食的冲击;(3)供给短缺时代的结束,粮食发展遇到质量和效率提高的双重挑战。我国是发展中国家,大量进口粮食会处于尴尬、被动的境地,也会加重财政负担。在这种新的形势和背景下,如何提高粮食生产能力日益受到重视。

3.2.2 土地制度创新要保证土地产出率。人口多、人均耕地少是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压力。农产品需求方面,每年新增的2000万人口,非农业人口的不断增加,城乡食品结构中蛋禽肉比重的提高,都增加了对粮食需求的压力;农产品供给方面,耕地的不断减少、农业技术进步缓慢和农业投资严重不足都对粮食生产和供给增加了压力。粮食需求具有客观必然性,要平衡其供求关系,只能在有限的耕地上不断增加粮食供给——我国的粮食生产要不断追求高的土地产出率。

3.2.3 土地制度创新的方向。我国的农地制度改革应分两阶段进行:第一阶段在保持现有的土地集体所有家庭经营使用制度的基础上,应进一步稳定和完善土地承包制,促进土地的合理流转与集中,并建立健全土地金融制度和土地税收制及相关政策。这一阶段主要采取渐进式的改革方式;第二阶段采取激进与渐进相结合的方式,通过合作社的形式将农民组织起来,从而使要素实现优化组合和合理配置,最终建立市场化的农村土地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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