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 直
大学在中国也被称之为“高等学府”,第一个把“学堂”置换成“学府”的人,大约是一位以官为本的官儿迷了。官位给他的好处大于学堂,但没有学堂给他的“敲门砖”,他又没有“入仕”的家什儿。他知道是学堂给了他镀金挂银的“硬件”,于是他也就给学堂一个荣誉称号——“学府”。你别说,此名一叫,立即得到国人的认可。从此,凡是敢称“府”而不会遭到耻笑的学堂都算是等级不低的学堂了。
我毕业的那所大学迄今为止,别说外人,连里面的教师以及毕业于此的历届弟子们都不敢称自己为“高等学府”出来的人。为啥呢?开始我以为是它规模不大,大学嘛,总得够大呀。直到若干年之后它遭到合并,这回真的够大了。在一所知名大学的率队下,也算是“高等学府”了。可这个“高等学府”我咋看都像是“狮子”后面的一只绵羊。
合并之后,规模确实庞大了,楼房也长高了,经费也充足了,可培养出的学生就是不见诞生大师,腐败分子倒是在“高等学府”里“茁壮成长”了。若论大学里出的腐败分子数量,我们在全世界毫无争议是第一名。
大学之大,关键不在规模大,而在于大学的胸怀要大。如今的大学连个教材都是“统一”的,如果教授只讲解现成的教材,那么再一流的教授都也成了讲师。如果教材再不是大师的著作,仅仅是教授主编,集体撰写,那么教材也难以闪耀灵性的智慧之光。大学教材就该是教授的脑袋自己管,教授只要上的课程对,讲啥不讲啥那是教授的事,大学教授什么都可以批判,但却不可因此而被打击。
大学要大到“啥鸟都有了”时才是“大林子”,才会百鸟齐鸣,生机无限。大学不能用“纯正”的眼睛看“鸟”,林子大了,就是要招来各种鸟的,不要“审视”别人:你是不是一只好鸟呢?要接纳人家,管你是报喜鸟还是夜猫子,我林子大,来者不拒。
中国“最大”的大学是当年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当时正值抗战期间,校园不见高楼大厦,学生住茅屋草舍,教室是土坯房。教师的居住条件也差,卧室兼作书房和研究室。理工科没有几套实验仪器,文法科缺乏图书资料。物质生活资料匮乏,人们的衣食都极艰难困苦。可那片大林子真的是“啥鸟都有”。
自然科学领域的杨振宁、李振道还获得了诺贝尔奖;赵九章、邓稼先等八人获得“两弹一星”功勋奖;黄昆、刘东生、叶笃正三位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文史类的大师更是群星灿烂,如朱自清、胡适、刘文典、闻一多、王力、游国恩、叶公超、朱光潜、陈寅恪、傅斯年、钱穆、吴晗都是那所大学里的各类“鸟”。没有他们,“国立西南联大”就大不起来。
如今的大学,实行的是行政管理,而不是“院校管理”。人员实行的是国家编制体制,而不是校长聘任制,多余的草包校长无权辞掉,相中个人才要由组织部门根据编制情况考察调入。这种“公园式”的管理法,有鸟也是豢养的鸟,更不会营造大林子,林子不大,怎么会“啥鸟都有”?鸟类不全也就永远不会是大林子了。
【原载2009年11月22日《湛江日报》】
插图 / 请开放 / 吴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