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呼啸山庄》预言性的构建

李艳

（平顶山学院外国语学院，河南平顶山 467002）

论《呼啸山庄》预言性的构建

李艳

（平顶山学院外国语学院，河南平顶山 467002）

分析了《呼啸山庄》的预言性，认为它与其他文学作品的不同之处在于故事中那种超人类、超自然的爱与恨。论述了小说的预言性是通过背景、人物和主题三方面构建起来的，指出小说的预言性是通过一个隐含的主题表现出来的，那便是人类和永恒的力量——爱情——的对峙。

预言性；爱情；仇恨；永恒的力量

英国著名小说家E·M·福斯特在他的小说理论研究专著《小说面面观》中说：“预言是一种声调。它可以用来指任何一种纠缠过人类的信仰……或者仅仅是人的爱和憎，但由于这些感情被提高到非常强烈的程度，以致感情的正常容器无法予以接纳。”［1］325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艾米莉·勃朗特是一位预言家，而她的闻名于世的小说——《呼啸山庄》，是一部预言小说。

一、背景是构建小说预言性的外部结构

因为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爱与恨已经超越了他们作为个人的范畴，所以勃朗特必须创造一个适当的背景去构建小说的预言性。因此，模糊的时间、偏僻的地点和荒野景象便出现在了小说中。

1.模糊的时间

《呼啸山庄》是以倒叙的方式展开叙述的，而且耐莉和洛克乌德对故事的叙述在小说中总是交替进行，没有按照其发生的先后次序。此外，小说中还有许多时间不能被准确地推算出。

在小说的最开始，有一个明确的时间——1801年，在小说的结尾，有另一个——1802年。但是，除此之外，其他日期都不能被准确地推算出。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出生日期无据可查；老恩肖将希斯克利夫带回家的日期也无据可查。同样，也无法准确地推断出辛德雷的死期和希斯克利夫继承呼啸山庄财产的日期。值得一提的是，小说中最近的时间也比艾米莉的出生年份（1818年）早了20年。从某种意义上说，小说中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它仅仅是作者叙述故事的一个工具。小说似乎包含了一个永恒的时间——“现在”，却又好像与任何时间都没有关系。小说的时间为人物的生活和恋爱方式提供了充足的空间，让他们可以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和恋爱，而不必担心使人难以接受。

2.偏僻的地点

艾米莉以她的家乡——偏僻荒凉的约克郡——为原型创造了呼啸山庄。在小说的第一页，读者便可以通过洛克乌德的眼睛看到呼啸山庄的景象:“这儿的确是一个美丽的乡间！在整个英国我相信再也找不到如此远离社会喧嚣的地方了……”［2］1而从小说后来的叙述中可以看到呼啸山庄是如此的一个远离社会喧嚣的地方，以至于洛克乌德在第一次造访呼啸山庄，返回画眉田庄的途中便身陷于暴风雪之中，迷了路。小说对呼啸山庄和沼泽地的描写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这是一个偏僻而荒凉的世界！但是恰恰由于它的偏僻荒凉给小说故事的叙述以足够的施展空间，让世界上不同国度、不同时代的人都可以相信并接受小说中人物的奇特的生活和恋爱方式。

3.荒野景象

“呼啸山庄”，字面意义是狂风呼啸不已的一块高地，其实际位置在接近山顶的一片荒野中，完全暴露在大自然面前，终年狂风肆虐，时有猛烈的暴风雨和大雪天气。

在洛克乌德第一次造访呼啸山庄时，呼啸山庄和它终年肆虐的狂风便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想象北风的威力有多么强大。因为，在房屋尽头有几株矮小的枞树过度倾斜，还有一排面容憔悴的荆棘都向一个方向伸展它们的四肢，仿佛向太阳乞讨温暖。”［2］3这里，倾斜的枞树和荆棘不仅向读者展示了狂风的猛烈，也暗示了呼啸山庄阴郁、恐怖的气氛和扭曲的人格。在随后的故事中，每当一个主要角色要死的时候，必定会有一场猛烈的狂风去渲染这种阴郁的气氛。但是，从另一方面去分析时，情况又完全不是这样。这猛烈的风象征着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不同于其他任何文学作品中人物的独特的气质和性格——粗犷、暴躁、不遵循常规、不虚伪矫情、充满生命的活力与激情。

在整部小说中有两次提到雪，第一次是在故事的最开始，当洛克乌德初次造访呼啸山庄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凯瑟琳下葬的那天——晴朗的夏天突然变得阴冷，下起了雨加雪，似乎在为一个非凡的女人的逝去而哀悼，在为一段伟大的爱情的终结而悲伤。小说中的雪无疑向我们揭示了人物内心受压抑的感情。

暴风雨在整部小说中也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当希斯克利夫从呼啸山庄出走时，“暴风雨以其全部的狂怒向山庄呼啸着袭来……也不知是风还是雷把一棵树劈成了两半。”［2］130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风暴是整个故事的转折点，对高潮的发展起到了铺垫的作用，揭示了人物内心的痛苦和绝望。而人物内心的痛苦和绝望的感情是如此强烈，已经超出了人类肉体所能承受的程度。因此，在这场风暴后凯瑟琳就病了，而这场病最终导致了她的死亡和其后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模糊的时间、偏僻的地点和荒野景象共同构成了小说粗犷的背景，这也是《呼啸山庄》经常被认为在艺术上混乱的原因之一。作为一个预言家，艾米莉正是要通过这种表面的混乱表现出一种强大的、超人类的力量，这种力量存在于荒芜的沼泽地、猛烈的暴风雨中，又与人物的激情和痛苦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二、人物是构建小说预言性的内部结构

如果说背景是构建小说预言性的外部结构的话，那么小说的主角——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以及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其核心。可以说整部小说讲的就是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之间的爱情故事。他们之间的爱超越了时间，跨越了死亡，成为一种永恒的力量。

1.粗犷的希斯克利夫

在《呼啸山庄》中，艾米莉没有去刻画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或者一个标准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淑女的形象，它的主人公可以被看作自然力量的化身。

《呼啸山庄》的核心人物，希斯克利夫，代表了一种狂野的自然力量。希斯克利夫的名字本身就具有深刻的寓意，“Heath”和“Cliff”分别是“荒野”和“悬崖”的意思，希斯克利夫正像是一块长满荆棘、布满顽石的荒地。而他的力量又像是游荡于荒野与悬崖峭壁之间的狂风暴雨，这种力量在世俗看来是危险而又不可理喻的。所以，希斯克利夫一直是以恶棍形象示人的，但这个艺术形象却又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使读者情不自禁地被他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其原因就是这个人物身上具有一种原始的、自然的、超乎常人的力量、勇气、激情，以及对爱情的百折不回。

作为一个女性预言家，在艾米莉的小说中有一点是至关重要而不容忽视的，那就是“文中隐含着的意义要比明写出来的意义更加重要。”［1］373表面上看，希斯克利夫似乎是一个残酷无情的恶魔，而实际上他的仇恨只是因为爱到极至。

2.桀骜不驯的凯瑟琳

小说的女主人公凯瑟琳，是一个看起来美丽又可爱的女孩，而在美丽可爱外表下掩饰的却是淘气、任性、倔强、大胆和桀骜不驯的性格，她像匹野马，我行我素，奔腾不羁。

她似乎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甚至耐莉也几次说到：“我不喜欢她。”［3］当深入其内心的时候会发现她和希斯克利夫一样代表了一种自然力量。她纯真、浪漫，充满活力，她向往真正的爱情，却又不得不挣扎于爱情和现实之间。她必须面对自己是他人之妻这一现实，同时，她又不能停止对希斯克利夫的爱。因为，他是她内心的真爱。绝望之中，她选择了自我毁灭。临终前，她超出了和林顿之间传统婚姻的界限，回到了她的真爱。她担心的不是她的死会给希斯克利夫带来多大痛苦，而是她的死会割断他们之间的爱。

的确，《呼啸山庄》中的两位主人公在英国文学史上是独一无二的，他们身上闪现着一种年轻、粗犷、不可抗拒的魅力，这种魅力超越国家与时代的界限，经久不衰。

三、主题是小说预言性的核心

人们通常认为，《呼啸山庄》的主题是关于人类的爱与恨，却往往忽视了在爱情与复仇的故事背后隐藏着的一个更大的主题，那便是人类与永恒力量——爱情——的对峙，这也是《呼啸山庄》的预言性的核心所在。

小说主人公的爱与恨是不同寻常的，超过了人类之所能承受的限度。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爱及因爱产生的恨是小说中一切矛盾冲突的源头，推动了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而又恰恰正是这样的超越了世俗观念和社会道德标准的强烈的爱与恨使小说具有了跨越时代的永恒的魅力。

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爱萌生于他们的童年时代，历经生死离别而未曾改变。他们的爱基于两人相似的个性和共同的遭遇，他们都热情、粗犷、叛逆、敢爱敢恨，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一起奔跑在沼泽地里，一起感受大自然的风和雨。

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爱情是一种由于精神的高度和谐统一而产生的爱情，这种爱超越了一切世俗的观念与标准，超越了人类的生死离别。它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已变成与我们人类对峙的力量，那就是弗吉妮亚·伍尔夫说的，“我们，整个人类”和“你们，永恒的力量。”［4］《呼啸山庄》的整个故事讲的就是人类的肉体和永恒的力量——爱情——作战的故事。爱情是那样的强烈，它可以把人摧毁，把人类的理智与肉体摧毁，而它永远存在。肉体在爱情面前是脆弱而无力的，终于是死亡的结局，可由于不死的爱情，肉体虽然消亡，灵魂却汇入了永恒。这就是人类和永恒的力量对峙的结果，也是使《呼啸山庄》具有超越时间与空间的预言性的原因所在。

四、结语

《呼啸山庄》，一部充满了自然与力量之美的作品，历经两个世纪而未被俗世的尘嚣湮没，反而愈来愈散发出迷人的魅力与光辉［5］。它的魅力所在就是，艾米莉·勃朗特通过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之间超人类、超自然的爱揭示了一个真理：人类总是在与一种永恒的力量——爱情——的对峙中成长、消亡从而得到精神的永生。这也是小说的预言性所在。

［1］Forster E M.小说面面观［M］.朱乃长，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2.

［2］Brontё E.呼啸山庄［M］.高继海，薛凤琴.译.乌鲁木齐：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9.

［3］刘炳善.英国小说简史：第二版［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2006:294.

［4］Woolf,Virginia.勃朗特姐妹研究［M］.杨静远，编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296.

［5］杨恩莲.和谐的再现人性的回归——从第二代主人公分析《呼啸山庄》主题［J］.时代文学，2008（12）：54-55.

O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Prophecy in Wuthering Heights

LI Y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Pingdingshan University,Pingdingshan 467002,China）

The prophecy of Wuthering Heights is analyzed.It is pointed out that Wuthering Heights differs from other works because of its superhuman and supernatural love and hatred.Its prophecy is constructed through three aspects:the setting,the main characters and the theme and it lies on the implied theme humans always fight against the eternal power—love.

prophecy;love;hatred;eternal power

I 074

A

1008-3863（2010）01-0005-03

2009-07-15

李艳（1980-），女，河南新野人，平顶山学院讲师，硕士。

【责任编辑 黄桂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