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罗斯福对美国社会秩序的构建

赵东喜

（河南科技学院人文学院，河南新乡453003）

试论罗斯福对美国社会秩序的构建

赵东喜

（河南科技学院人文学院，河南新乡453003）

针对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政治腐败日益加剧、经济秩序混乱不堪、劳资关系日趋紧张的状况，罗斯福就任总统后，进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改革，使得美国经济得以健康发展，重新构建了美国的社会秩序。罗斯福重构美国社会秩序的措施有：加强政府职能，扩大总统权力；打击托拉斯垄断行为，维护社会经济秩序；维护公共利益，促进社会和谐发展；保护自然资源，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罗斯福所采取的措施对美国社会产生了重大影响，抑制了社会发展中不合理的趋势，消除了社会中一些不公正的现象，对垄断资本主义初期与生产力不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作了较大幅度的调整，为日后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改革中所采取的利用国家力量调节社会、经济生活的做法，为日后“罗斯福新政”更大规模的国家干预提供了先例、借鉴和直接的思想渊源。

西奥多·罗斯福；构建；美国社会秩序

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美国社会发展的转型期，在经济获得高速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诸如政治腐败、托拉斯肆虐、贫富差距扩大、劳资矛盾加剧以及自然资源严重破坏等问题，严重影响了美国社会的健康发展。20世纪初，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针对美国日益激化的矛盾，进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改革，使得美国经济得以健康发展，重新构建了美国的社会秩序。

一、20世纪初重新构建美国社会秩序的必要性

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美国历史的重要的转型期，由于长期实行自由放任政策，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诸多矛盾和危机，严重影响了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一）政治腐败日益加剧

19世纪的美国社会，出现了腐败的风气，人们追逐财富，沉迷欢乐，社会道德败坏，政治堕落，官僚贪污腐化。随着垄断资本主义的兴起和垄断资本家势力的壮大，美国政治生活中的不健全状况加剧。政党加紧了对政治的操控，企业与政治相结合。政治机器已经控制了下自乡镇、选区上至各州、联邦的各个环节。选举、立法和行政由各级党魁把持，坐在这些党魁后面的则是财力雄厚的铁路、银行和其他大公司的垄断资本家。通过与政党机器和党魁的结盟，这些强大的经济实力集团收买官员，贿赂政客，安插亲信，以便对决策施加影响。企业家出身、控制着共和党内各项事务的马克·汉纳说：“政治不过是企业的一种形式，应当严格地按照一个企业来加以对待。”［1］

（二）经济秩序混乱不堪

自由放任社会经济政策使得市场调节的弊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日益显现，美国社会经济生活中最突出的现象是大公司的崛起和垄断，大公司的崛起和无序的竞争，导致假冒伪劣商品充斥市场，消费者利益受到严重损害。大托拉斯为夺取对原料、生产和市场的控制，任意践踏道义和公平自由竞争原则，从而剥夺了中小企业经济上的平等机会，甚至挤垮了中小企业，严重损害了中小资产阶级的利益。在深受大企业之苦的农民、工人、中小企业主以及担心大企业超过政府而控制国家政治经济生活的政界人士的纷纷呼吁下，国会于1890年通过了《谢尔曼反托拉斯法》以阻止大托拉斯的胡作非为。由于该法措辞含糊，以及到处受到法院的牵制，该法在通过十余年间只是流于形式而执行不力。后来罗斯福说道：“各级法院四分之一世纪以来充当了反动势力的代理人，它们做出了相互矛盾的，但总是与人民利益为敌的判决，从而把国家和各州都弄得软弱无力，不能对付那些大企业联合。”［2］149以上情况说明，限制托拉斯的垄断行为已势在必行。

（三）劳资关系日趋紧张

贪婪和追求剩余价值是资本主义的本性。美国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贫富悬殊严重，劳动者受到进一步压榨，童工现象普遍，劳资关系普遍紧张，劳工利益没有任何保障。1896年有人针对贫富差距问题做了一项调查发现，占美国人口1％的人拥有全美一半以上的财富，其中12％的人拥有全国财富的90％。罗伯特·亨特在《贫困》一书中讲道：“很可能在相当繁荣的年代，处于贫困中的人不下1000万。”据他的推算，1904年美国至少有400万人靠救济生活［3］187。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有4000个百万富翁，但同时至少有1000万美国人（约占总人数的14％）生活在周期性贫困中。内战后美国政府一直把劳资纠纷交给资本家或劳资双方解决，政府没有建立专门机构或通过专门立法来调节劳资关系，甚至政府与资本家沆瀣一气，镇压工人运动。这必然会激起工人的反抗，进而影响社会的稳定，因而也就必然要求政府出面调解这种劳资关系紧张的局面。

二、西奥多·罗斯福重构美国社会秩序的措施

19世纪80年代后期，西奥多·罗斯福提出以政府干预经济活动为核心的新国家主义，主张加强联邦政府的行政权力，通过国家政权对经济活动的干预，抑制垄断集团的巨大影响力，实现机会均等和社会公正。罗斯福曾表示支持一项“政府比过去任何时候更积极地干预我国社会和经济状况的政策”，他还主张，“财产应该是共和国的仆人而不是主人……我国人民必须有效地控制我们自己创造的强大的商业力量”［2］176。他当上总统后，把这一思想付诸实践，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一）加强政府职能，扩大总统权力

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美国历史的重大转折时期，作为美国的政治体制重要内容的三权分立制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在罗斯福的积极推动下，以“国会至上”发展为“以总统为中心”。这是社会转型的客观要求和必然结果，推动了美国社会经济的发展。

社会转型所带来的巨大变化，要求扩大总统权力。旧的三权分立体制已经不适应经济形势的发展，行政权力的集中是时代的呼唤。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社会处于由传统农业国向现代工业国转型期，全国性经济问题日益增多，形势的发展要求政府能够迅速有效地处理这些问题。1890年，联邦最高法院在尼格尔一案中，认为总统权力并不局限于“国会立法或联邦条约所规定的条款”，还包括“由宪法本身，由我们的国际关系，以及由立宪政府的性质提供的保护中产生的权力、职责和义务”［4］。这一判例是美国最高法院第一次表明总统在国际事务中具有的固有权力，也为其发展这一领域中的权力提供了法律依据。

罗斯福洞察当时美国政府不适应社会变动的弊端，他深信好的政府必须依赖好的管理，行政部门的主动性，使政府成为实际改善全国社会和经济条件的有效机构。他对总统权力有比较广泛的理解，认为总统权力“不限于宪法明文规定的那些事情，而且还扩充到宪法未向他关门的每个有关公共福利的问题。他可以宣布对美国的命运具有重大意义的对内和对外政策”［5］。

在外交领域，罗斯福在采取对外政策时，经常绕过国会。1905年，罗斯福秘密调解了日俄战争，使双方达成停战协议。一直到罗斯福去世前，美国人民对此一无所知。罗斯福还经常用行政协定这一手段摆脱国会阻碍。1905年罗斯福与圣多明各政府缔结一项条约，被参议院否决，他于是又和该国政府签订一项协定，将条约主要内容包括进去，并派一艘军舰到多米尼加海域作为诚意的象征。有一个批评家抱怨说“这个条约没和参议院商量就实行了”，而参议院也毫无办法。

罗斯福对美国政治的实践，发挥了领导作用，并赋予总统职位以新的生命力。从1865年到1901年，白宫一直为一大批二流政客所占据，除了克利夫兰外，这些政客甚至不是他们政党的领袖，更谈不上是国家领导人［6］。由于老一辈保守派职业政客牢牢占据国会的位置，罗斯福就任总统后，未能控制国会中的这些元老。但他通过使自己成为全国群众的代言人，使得顽固的国会屈从于他的意志，证明按照美国宪法制度实行强有力的国家领导是可能的。

（二）打击托拉斯垄断行为，维护社会经济秩序

针对托拉斯的垄断行为，改革社会不公正行为的社会立法已势在必行。罗斯福执政前，州和联邦政府已开始颁布反垄断法规，但没能得到很好的落实。1888年共和党人约翰·谢尔曼等人起草了反托拉斯法案《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尽管对垄断进行了限制，但由于联邦政府和各级法院对该法案的态度保守，执行不力，致使该法在颁布初期并未起到限制垄断、恢复竞争的作用。

罗斯福继任总统后，严格执行《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在第一次致国会的文中，他要求增强“州际委员会”权力，以便对垄断组织采取有力行动。1903年国会通过了《加速法令》，规定优先处理巡回法院中根据《谢尔曼反托拉斯法》起诉的案件，并设立了“联邦企业署”作为专门的反托拉斯机构。罗斯福当政的8年间，美国迎来了反托拉斯运动的第一次高潮，一共提出了44起反托拉斯案件，并且在法院的胜诉率也有所提高，罗斯福因此也博得“托拉斯大克星”的美誉。罗斯福反托拉斯垄断的杰作就是北方证券公司控诉合众国案。这次反垄断的司法判决打响了20世纪美国反托拉斯垄断的第一枪，被中国学者列为影响美国宪政进程的25个司法大案之一［2］208。

20世纪初罗斯福反垄断的初步实践，是通过国家政权以立法形式，对“自由放任”经济模式进行干预的一次有规模的尝试。这些措施使反垄断法律体系得以初步建立，开创了世界反托拉斯垄断的先河，也从立法和司法实践上奠定了现代美国的基础。反垄断的实践还调节了自由竞争与垄断的关系，把垄断程度限制在一定的水平上，遏制了大企业滥用权势；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中小资产阶级和消费者的利益，缓和了由垄断引起的社会矛盾，稳定了美国资产阶级的统治；调整了政府与托拉斯的关系，改变了政府作为资本驯服工具的形象，政府成为调控国家经济运行的主要角色；同时也标志着自由放任时代的结束。

（三）维护公共利益，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为缓和劳资矛盾，维护社会安定，避免激烈的社会运动甚至社会革命，巩固资产阶级的统治，进入20世纪之后，联邦政府开始扮演裁判员角色，直接干涉劳资关系。一方面限制资本家的剥削程度，一方面调节工业纠纷。1902年5月，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爆发了无烟煤矿工人罢工事件。工人提出8小时工作制，增加10％－20％的工资的要求。资方拒不答应工人的要求，由此导致流血冲突，伤亡达60余人。1902年10月，冬季即将来临，问题不但没有解决，事态反而进一步恶化，人们普遍担心因工人罢工导致煤炭不能运到各家以致受冻。对此，罗斯福召集劳资双方领导人到白宫进行商议，并成立仲裁委员会加以调节，决定以动用军队接管煤矿为胁迫，使资方同意接受仲裁委员会的仲裁。矿主最终接受了仲裁，同意将工人的工资提高10％，并实行9小时工作制。罗斯福对这次劳资纠纷的调解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使得联邦政府首次以公共权力的角色进入以往纯属私人契约的领域进行干预，开创了国家机器干预劳资关系的先河，国家机器从保护资本镇压工人的角色转到了第三种仲裁角色；同时也奠定了公共利益大于财产权的原则。通过对这次罢工的调节，罗斯福也获得了更高的政治威望。

在美国工业化进程中，四通八达的铁路网对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带来了严重的弊端。铁路沿线交通事故频繁发生，铁路工人、乘客和铁路沿线居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罗斯福也开始关注这一问题。1904年的年度咨文中，他针对铁路管理提出了一个引起了外界关注的建议：州际商务委员会即便没有制定固定运价的权力，也应该有对运价进行管理和监督的权力；委员会有权力接受铁路运输客户申诉，对申诉中提到的不合理运价进行调查；如果价格确定不合理，委员会有权制定合理的运价；铁路主如果有异议，可以向法院申诉，法院对委员会的决议有复决权［7］160。为了打击铁路主方面的嚣张气焰，罗斯福指示司法部门订立新法即《赫波恩法》。《赫波恩法》生效后，州际商务委员会开始对铁路进行有效的监督和管理，对铁路方面的提价企图给予了有效的制止。它作为政府管理企业的典范，在很短时间内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美国畜牧业发达，其生产的猪、牛以及肉制品出口欧洲。但是检疫与管理方面制度不健全，存在很大漏洞，甚至《肉类检疫法》也成为一纸空文。肉类加工企业存在的各种问题逐渐引起人们的关注。罗斯福早就关注过肉类检查的立法问题，就任总统后，他向国会递交了《肉制品检查法》提案，要求国会制定法令，授权联邦检察员对肉类食品生产的全过程进行检查与监督，并对国会议员做工作，通过该法案。与1891年通过的《肉类检疫法》相比，罗斯福提出的《肉制品检查法》规定更为严格。该法案规定，联邦政府每年拨款300万美元，用于对进入州际贸易和对外贸易的肉类产品的生产过程及制成品进行检查。经费的增加是进行肉制品检查的关键因素，在这之前《肉类检疫法》实行的15年中，政府拨款最高年份也不到100万美元［7］173。

罗斯福执政期间所通过的一系列法律规范和调节劳资关系的措施，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工人阶级的利益，缓和了阶级矛盾，维护了社会的稳定，为美国社会的健康发展奠定了基础。

（四）保护自然资源，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

罗斯福对大工业时代的危机有比较清晰的认识，他反对对自然资源的投机和垄断，具有很大的进步性。他明确提出了以发展、持续、公平、高效为原则，正确对待和处理近期利益和长远利益关系，以促进资源的合理利用和生态的良性循环。

罗斯福就任总统后，针对严峻形势，实行积极的资源保护政策，以森林保护为中心环节，对水、土地、森林、牧场、矿产资源和野生动物，甚至包括对文明古迹进行全面保护。1902年，罗斯福促使国会通过了“新地开垦法案”，规定从出卖国有土地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钱兴办灌溉工程，并成立开垦局。这表明“政府把更大的注意力放在开垦不毛的荒地、防止土壤侵蚀、保存矿藏以及防止土地垄断上面”。罗斯福政府开始实施了持续不断的公有土地的灌溉计划，修筑了水利灌溉工程，使成千上万英亩的土地恢复了耕种。罗斯福以他特有的魄力封闭和收回了包括有价值的森林地区、水利基址和矿藏的大片土地，并提出了由政府永久保留所有贮藏磷矿、天然气、石油和煤炭的矿藏土地所有权和水利基址的权力。这样，既限制了对自然资源无限度开发，又使那些过去遭到部分破坏的自然资源得到恢复，维护了国家和民族长远和整体的利益。在北美自然资源保护大会上，他重申一句名言：“要么一起上升，要么一起沉沦。”［8］

在两届总统任期内，罗斯福和他支持的自然资源保护机构始终与国会的反对派相抗衡。他保护自然资源的出发点不仅仅是为了保障经济发展，而且是为了美国的未来，为了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罗斯福任期内最大的功绩就是大力倡导与推进自然资源保护运动，这也是他最具有长远意义的政策。罗斯福自然资源运动的缘起以及大力倡导的自然资源保护运动，为美国开发西部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

三、罗斯福重构美国社会秩序的影响

罗斯福不仅是一位时势造就的英雄，更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历史推动力量。在他的带动下，失去方向、文化沉沦的美国迅速恢复了元气，美国社会经济得以健康发展，美国的社会秩序得以重建。

罗斯福对20世纪初美国社会秩序的构建是美国进步主义的高潮阶段，实质上是美国工业化和城市化跃居到另一层次，美国资本主义发展到另一阶段这一特定转型期，围绕工业化、城市化和垄断资本主义所带来的种种社会弊端而展开的全方位的调整，归根结蒂是资本主义制度的一种自我调节和完善，是对工业化带来的反人性反社会弊端的社会抗议和矫正，本质上还是维护资产阶级根本利益的。正如罗斯福曾言道：“我但愿资本家未来能明白，我正在倡导的一切实际上都是为了维护有产者的利益，这将使他们免受（无产者）革命的威胁。”［4］117罗斯福所采取的措施对美国社会产生了重大影响，抑制了社会发展中的不合理的趋势，消除了社会中一些不公正的现象，对垄断资本主义初期与生产力不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作了较大幅度的调整，为日后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改革中所采取的利用国家政权力量调节社会、经济生活的做法，为日后“罗斯福新政”更大规模的国家干预提供了先例、借鉴和直接的思想渊源。

［1］王春来.转型、困惑与出路——美国进步主义略论［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3（9）.

［2］许国林.从镀金时代到现代美国［M］.北京：线装书局，2007.

［3］何顺果.美国史通论［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187.

［4］黄贤全.试论美国进步主义运动兴起的原因［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1998（1）.

［5］张淑华.美国社会转型期三权分立制度的变化——从“国会至上”到“以总统为中心”［J］.泰安师专学报，1991（1）.

［6］阿瑟·林克，威廉·卡顿.一九○○年以来的美国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102.

［7］董泽.西奥多·罗斯福传［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7.

［8］董继民.美国近代史评述［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289.

［责任编辑 孙景峰］

论洛克自由至上主义的公民教育思想

K712.51

A

1000－2359（2010）03－0132－04

赵东喜（1964－），河南新乡人，河南科技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世界史研究。

2010－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