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向阳
(南方医科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515)
《黄色墙纸》中的不可靠性叙述及其伦理
肖向阳
(南方医科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515)
将“疏离型不可靠性”和“亲近型不可靠性”这一新的不可靠性理论应用于夏洛特·P·吉尔曼的代表作《黄色墙纸》,以期挖掘“不可靠叙述者”的叙事伦理。
疏离型不可靠性;亲近型不可靠性;叙事伦理
“不可靠叙述者(unreliable narrator)”这个概念最早由韦恩·C·布斯(W.C.Booth)于 1961年在《小说修辞学》(A Rhetoric of Fiction) 一书中提出,布斯对“不可靠叙述者”的经典表述是:“我把按照作品规范(即隐含作者的规范)说话和行动的叙述者称为可靠叙述者,反之称为不可靠叙述者。”不可靠叙述(unreliable narration)成为当代叙事理论中的一个中心问题。围绕不可靠叙述展开的争论又以支持和反对隐含作者的存在作为明显的分野。詹姆斯·费伦是隐含作者这一概念的拥护者,和同道的其他叙事理论家一起,他对不可靠性作了迄今为止最为系统和有用的术语完善和明确分类,同时还探讨了与叙述不可靠性问题相关的一些最为重要的理论议题。他们的启发式分类所依据的基础是,叙述者实际上往往要执行三种功能:对人物、事实和事件进行报道;对所报道的人物、事实和事件做出评价或认识;对所报道的人物、事实和事件进程阐释或解读。这里的每一种功能或角色沿着一条交流轴线展开,产生不同的不可靠性:一是,沿着事实(事件)轴发生的是不可靠报道;二是,沿着伦理(评价)轴发生的是不可靠评价;三是,沿着理解(感知)轴发生的是不可靠解读或阐释。据此,费伦划分出六种主要的不可靠类型:不充分报道与错误报道、不充分认识与错误认识(或错误评价)、不充分解读与误读。由于布思强调道德层面的修辞行为,其理论因此遭遇了两类迥异的读者的激烈反应。针对这一现象的猛烈挑战,詹姆斯·费伦于 2007年在《叙事》杂志上撰文,并因此提出“疏离型不可靠性”和“亲近型不可靠性”概念(前者指强调或拉大叙述者和“作者的读者”之间距离的不可靠性;后者指缩小叙述者和“作者的读者”之间距离的不可靠性)来帮助读者通过分析两类不可靠性的具体应用以达到理解作者的读者和真实读者之间的关系的目的。
后经典叙事学认为,不可靠性不仅发生在事实(事件)轴和价值(判断)轴上,而且发生在理解(感知)轴上,当隐含作者不将人物叙述者作为他或她本人意志的发言人时,这意味着不可靠叙事在三个主要交流轴中的至少两个轴上都不可靠。读者的伦理回应则取决于文本的预期目标与我们的特定的价值观念之间的互动。“疏离”和“亲近”即指不可靠性给叙述者和“作者的读者”之间的关系所带来的结果。在疏离型不可靠性中,“作者的读者”意识到,采纳叙述者的视角将意味着远离隐含作者的视角,从而极大损害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关系。在亲近型不可靠叙述中,叙述者与“作者的读者”在事件报道、阐释或评价方面的差距反而缩短了他们之间的阐释、情感或伦理距离。也就是说,尽管“作者的读者”意识到了叙述者的不可靠性,但那种不可靠性包含了隐含作者和“作者的读者”认同的某些信息。
鉴于多数研究都聚焦于疏离型不可靠性,费伦提出亲近型不可靠性的六个子类型:(1)在隐喻层面上可靠的不可靠叙述。指用一个文本来包含两个说话者、两类读者,以及两种目的,使叙述者的交流表面上不可靠,但在隐喻层面上却又可靠。(2)玩笑式比较。指隐含作者和叙述者之间的一种修辞策略,隐含作者玩笑性地采用不可靠叙事来提醒读者注意他和叙事者之讲述的共同点或不同点。(3)天真的陌生化。它经常以不可靠解读的形式出现,拉近叙述者和“作者的读者”间的感知距离。(4)真诚但错误的自我贬低。这种亲近型不可靠叙述发生在伦理(评价)轴上,需要对哪些是真诚的自我贬低以及为什么是错误的自我贬低做出判断。(5)有限靠近规范。它主要发生在伦理(评价)轴或理解(感知)轴上,叙述者逐渐走向隐含的作者的观点,和“作者的读者”之间的感知、伦理和情感距离也存在一个逐渐靠近和弥合的过程。(6)乐观比较。该范畴主要限定在同一叙述中多个叙述者之间的比较。当叙述将明显的疏离型不可靠性和远非那样疏离型的成分并置时,这种类型就产生了。隐含作者能够让读者相信某种不可靠性比另一种好。
下面笔者将尝试用费伦的这一新的不可靠性理论来分析《黄色墙纸》这样一篇有代表性的作品,以期实现“不可靠叙述者”的美学功能:它能够创造出一个读者与作者秘密交流、共谋、协作的平台,让读者体会到辨认、协作的喜悦。接下来,让我们接受吉尔曼的邀请,积极协作,找到文本中“泄露天机”的细节,拨开“不可靠叙述者”的叙述迷雾,攀登到“阅读的顶峰”,从而与隐含作者在“审美狂喜”中相遇。
《黄色墙纸》是美国早期女性主义作家夏洛特·P·吉尔曼(1860-1935)的一部力作。作品采用第一人称视角展开,写的是一个被内科医生的丈夫和哥哥诊断为患有“暂时性的”、“精神衰弱”和“一点点”、“歇斯底里症”的女人的故事,初看之下似乎可以界定到“对神经质的妇女严厉无情的研究”一类小说。殊不知,吉尔曼正是借助这部半自传体小说透露了女性群体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发出沉重的对历史和人生的拷问。
在社会和文学惯例的基础上,按“已经语义化的不可靠叙述者的分类”,女主角属于不可靠叙述者四大类型之一——疯子(其它三种类型分别为流浪汉、孩子和小丑)。《黄色墙纸》为了全面展现女主人公的精神失常,“我”的叙述带有突出的主观性和片面性:“我”不满“自视颇高”的丈夫对自己实施的禁闭疗法,怀疑身边亲人时时事事都在监控自己,沉湎于对个人的才华一味孤芳自赏的情绪当中,最终由于极度的疲惫、孤独和焦虑,墙纸成了“我”注视和叙述的焦点。“我”渐渐发现这张“特别叫人恼火的”、“简直像一场噩梦”的墙纸的图案后面“禁锢着一个,有时又是好多个女人”。“这些女人白天蛰伏着,一到晚上就飞快地爬,挣扎着要钻出来。”“我”最后跑去帮着她们撕碎墙纸,并最后和墙纸后面的女人一起“爬出”了“牢笼”。叙述者的事实可靠性因为她孤僻抑郁、神经过敏的性格和失常分裂的心灵而受到削弱,读者有理由怀疑她对事件细节的评价,怀疑她的解读和阐释方式。隐含作者的确让读者注意到了叙述者有违社会正常心理行为的事实。作品中有大量以说话人为中心(以“我”开头的言谈,同样,还有一些句法上的标志,例如不完整的句子、感叹句、迟疑不决和动机不明的重复。此外,不可靠性的词汇标记,例如评价性限定词、表现性加强词和表述叙述者态度的形容词,这些特征在《黄色墙纸》中都相当突出。因此,从一个表层意义上看,《黄色墙纸》以日记体的独白形式最终令不可靠叙述者呈现出纯粹的迷乱状态,在某种程度上拉开了读者与人物的距离,起到了疏离叙述者和“作者的读者”的作用。
然而,判断不可靠叙述的疏离效果和亲近效果,即读者或可能抗拒或可能相信叙述者这两种现象,不能仅仅依据直觉判断和简单的单一层面的分析,而要深入非常广泛的信号,发现明确的不可靠性线索,其中既有文本数据和读者已有的关于世界的思想认识,也包括何为常态的标志。我们先从作者安排叙述的技巧谈起:作者是如何使带有疏离型不可靠性的标志最终转换成亲近型不可靠性的?我们可以看出,疏离型不可靠性的标志可以说有足够的说服力,这样作者的读者才会如前面所分析的,将“疯女人”的话当作荒谬的痴人妄语,不认可她的阐释,从而在伦理轴上和她保持距离。某些有血有肉的读者可能被叙述者蒙蔽,从而没有注意到亲近型不可靠性。之所以如此就在于他们往往只注意到了叙述者处于被动地位的外在身份以及叙述者所采取的柔弱态度。在叙述者恭顺的话语里,约翰是“一个从事体面工作的内科医生”,是“一个舍得花钱租下一所殖民豪宅三个月为妻子疗养”,处处照顾妻子的好丈夫。叙述者知道在丈夫眼里,自己是一个“被幻想俘虏的、想象力太强且紧张不安的”小女人。叙述者最后竟从黄色的墙纸里面看出一个爬行的女人并且自己在房间的地面来回地爬行。读者根据一般伦理的标准,会很轻易地觉察到不可靠性。不仅如此,叙述者的所有叙述都会因此被断定是疏离性质的。其实,有血有肉的读者在这里不小心犯下了一个关键性的错误:他们忽视了从隐喻层面去读解叙述者的话语。
套用费伦分析《飞越疯人院》中布龙登酋长的叙述的方法,我们同样可以从事件轴以及感知轴出发分析《黄色墙纸》中叙述者的错误报道和错误解读,进而从隐喻层面分析出叙述者的伦理评价是可靠的。费伦归结出的酋长的叙述的整体效果是:“他(布龙登酋长)的妄想症使他得以触摸到叙事世界中更高层的‘真实’,并相应地获得一种对这个世界的人物做出正确的伦理评价的能力。”
请看《黄色墙纸》中当墙纸成了“我”注视和叙述的焦点后,“我”是怎样渐渐地加深对墙纸的发现的:
那华丽杂乱的图案简直就像艺术中的犯罪……这些曲线在自杀……在一种未知的矛盾中毁灭自己……色彩让人觉得反胃……有些地方有笨重的血红色印记,另一些地方染着疾病一样的硫磺色……画面上仿佛一个割裂的脖子和两只球状眼球的形象在凝视着我……那些畸形的、虚幻的抽象图形……夸张的曲线和装饰——带着震颤性谵妄的拙劣罗马式……毫无规律的轮廓在视觉惊恐的波浪中奔流,如同一股股海草在潜流中狂舞……画面上有些东西除了我没人会知道……在图案表象的背后,昏暗的阴影开始日渐清晰……那里仿佛有一个女人弯着腰,躲在图案背后爬行……藏在墙纸后面的那个莫名之物似乎在敲打着墙纸,她要爬出来……颜色浓艳得恶心,一种没有安全感的浓艳,令人震颤的浓艳。整个作品就如同酷刑……我过去还不能肯定潜伏在画后面的是什么,现在我能肯定那里躲着一个女人!白天她温柔地隐藏自己,我想是墙纸把她藏得严严实实……黄色的气味!……它后面藏着的那个女人在敲打墙纸!……有时我觉得有好几个女人躲在后面,有时候又只有一个。她用指甲拼命地抓,到处乱抓。……光线强起来时,她就不动了。光线一暗淡下去,她就拼命地敲击。……她想爬出来,可是墙纸把她们牢牢封住。……我觉得那女人一定在白天的时候爬出来了!……我看见她了!……她总是像蜥蜴一样爬行,……当有人经过时她就藏到黑莓丛中。……我根本不想望窗外,那都是些爬行的女人,还爬得那么快。……我怀疑她们是否和我一样都是从这张墙纸里钻出来的?……爬到这间屋子里并随心所欲地爬行,真是太美妙了!……“最终我还是出来了,”我说,“我才不管你和简尼,我已经自己撕开了墙纸,你再也不能把我放回去了!”[1]
叙述者显然在这里作错误的报道,举两个突出的例子:如何判定一幅拙劣的墙纸是或接近“艺术中的犯罪”?再者,有谁会相信墙纸后面真的藏着一个或几个女人?伴随着错误报道的另一种不可靠性体现在叙述者的错误读解:她认为“除了自己没有人能人能知道墙纸上的这些东西。”只有她才具备这种能力。因此,叙述者的错误报道和错误解读促使我们意识到她该是一名精神病患者,患有妄想症。但隐含作者在引导我们推断她的不可靠叙述的同时,引导我们进行其它的推测,从而让我们意识到:“我”的叙述有力地传递了一种感受,即“我”的生存空间是如此的令人窒息,甚至恐怖,毫无自由可言。这样看来,“我”的陈述和解读尽管从字面上是不可靠的,但在隐喻的层面上又是可靠的:古老的殖民地豪宅实际上是一座丈夫租来囚禁“我”的监狱;精心为“我”挑选的楼上卧室曾经是一间育儿室,每扇窗户都装有栏杆,可见在丈夫的眼里,“我”只是一个被监护者——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在“我”的眼里墙纸上的图案仿佛都成了囚室的栏杆;“我”最后和墙纸后面的女人联手冲出木栅爬了出来——这一行动的表层意义是主人公“我”的精神彻底崩溃,其深层寓意则是“我”获得了解放;“我”的神经错乱则说明在男权社会女性要获得平等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也是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作者为主人公设计的似乎最合理的出路。由此看来,叙述者貌似不可靠的背后隐含的“隐喻真实”反而增强了“我”的解读和评价的可靠性,从而令读者深切地同情女主人公并唤起读者改善女性社会地位,捍卫女性平等权力的觉悟。
如果说隐含作者从隐喻层面拉近了读者和叙述者在感知轴和伦理轴上的距离,“真诚但错误的自我贬低”技巧在《黄色墙纸》中则强化了“我”的亲近型不可靠叙述效果。
我们先判断“我”的叙述中哪些是真诚的自我贬低,再判断为什么这些自我贬低是错误的。请看下面的例句:
“如果某个人的丈夫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内科医生,他对她的亲朋好友肯定地说他的妻子并无大碍,只是有点精神衰弱和歇斯底里——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有时我对约翰不合情理地发怒,……也许都怪我的神经衰弱吧。”
“约翰说我该学着适当地控制自己,于是我尽力在他面前这么做,但这让我觉得疲惫不堪。”
“我曾想成为约翰的助手,成为他的安慰和温暖。可如今我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负担了。
这里便是费伦所言“真诚但错误的自我贬低”。一方面,“我”认为自己学识比不过丈夫,而且情绪不稳定,又没有自控力,加上身体状况欠佳,所以一直处于痛苦和焦虑中。“我”的认识绝对是真诚的。另一方面,隐含的吉尔曼引导我们推断:女主人公实际上正遭受后来为我们所知的产后抑郁症的折磨,她不仅得不到及时而妥善的治疗,而且被迫接受的是当时医学界推崇的毫无人性的“休息疗法”,被剥夺了任何“工作”,包括思考和写作。这样一来,有血有肉的读者就会发现:“我”的叙述中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焦虑和担忧不仅不是“无能”的迹象,而是自我意识逐渐觉悟的象征。所以,作为报道者、解读者和评论者,“我”对自己的伦理判断其实是错误的。“真诚但错误的自我贬低”这一修辞手法因而强化了之前产生的亲近型不可靠叙述效果。
最后,我们来看看《行色墙纸》中的“有限靠近规范”在道德层面和情感层面是如何将“我”和作者的读者的距离拉拢的。《黄色墙纸》中的“我”最后向惊讶万分的丈夫宣布:“我已经把大半的墙纸撕开了,你再也不能把我放回去了!”相比刚开始时温顺安静、自卑羞愧的形象,她对这个社会的现实的认识已经有了很大提高。通过中间的几次变化(包括不赞成他们的想法、试图交谈、产生敌意、以及秘密行动),“我”和作者的读者之间的感知、伦理和情感距离逐渐缩短并最终完全走向隐含的吉尔曼的观点:“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伦理宣言,表明“我”决心打破不平等的社会男女关系,表现了“我”追求独立自主、争取自由解放的要求。
《黄色墙纸》借一个疯女人之口,采用相应的不完整的句式和不连贯的节奏,叙述流程断断续续,通过不可靠性叙述生动地实现了修辞性阅读的目的,直指阅读伦理。它让隐含作者和有血有肉的读者彼此依赖,重视技巧与读者的认知理解、情感反应以及伦理取位的关系。小说中的疯女人不再是一种纯粹的精神病学现象,而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学或心理现象。通过阅读吉尔曼的这部经典之作,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家庭和事业的冲突对女性才能的抑制,我们还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作者作为一个早期的女性主义者,她的作品委婉但深刻地揭露了历史上妇女所经历的社会生存悲剧。隐含作者借助高超的叙事技巧,引导作者的读者随着“我”的转变,在道德层面和情感层面向“我”靠近,从最初对叙述者肤浅而主观的认识逐渐转变,并最终颠覆了表层意义上的反讽对象,实现了由表层的疏离型不可靠叙述向深层的亲近型不可靠叙述的修辞目的,弥合了所有的叙事交流轴上的距离。所以说,费伦的《论<洛丽塔>中的疏离型不可靠叙述、亲近型不可靠叙述及其伦理》一文对叙事学“不可靠性叙述”这一概念进行了更为细腻深入、合乎情理的挖掘和阐释。“疏离型不可靠叙述”和“亲近型不可靠叙述”的提出为我们准确解读诸如《洛丽塔》、《黄色墙纸》这一类复杂的作品、判断作者道德立场的可接受性提供了令人信服的理论依据。
[1]黄色墙纸[EB/OL]. http://hi.baidu.com/egbdc/blog/item/aa8c db0bf1621136b1351 db6.htm l.
[2]Booth, W. C. The Rhetoric of Fiction [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1.
[3]Gilman, Charlotte Perkins. The Yellow Wallpaper and Other Writings [M]. A Bantam Classic Book,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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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周欣)
I106
A
1673-2219(2010)02-0064-03
2009-11-25
肖向阳(1966-),女,副教授,华南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