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四川羌族地区民俗文化旅游可持续开发模式研究

严 澍,揭筱纹

(四川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四川成都 610065)

灾后四川羌族地区民俗文化旅游可持续开发模式研究

严 澍,揭筱纹

(四川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四川成都 610065)

四川羌民族地区依托丰富的原生态民俗文化和自然景观发展了独特的羌民俗文化旅游,促进了民俗文化的交流,同时带来旅游区民俗文化和经济的发展。但突如其来的 5·12汶川大地震不仅给羌族文化带来沉重打击,依靠羌文化发展起来的民俗文化旅游也受到严重的影响。为了让羌族的文化基因延续下去,羌文化旅游的开发不仅不该停止,更要通过可持续的开发模式来保护和传承原生态的羌文化。

民俗文化旅游;灾后民俗文化保护;四川羌族地区;可持续开发

民俗文化旅游在国外旅游业中占有重要地位,民俗文化旅游活动随处可见,不但众多发达国家,如美、英、法、德、意、加拿大等国掀起了“民俗文化旅游热”,一些发展中国家也把民俗文化旅游当成国际旅游开展中有力的竞争手段,以此来促进本国经济的发展。随着中国旅游业的发展和人们对旅游的需求的丰富化和多样化,游客对丰富多彩而又略带神秘感的中国民俗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而使民俗文化旅游成为中国旅游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其发展前景极为广阔。四川羌族地区作为我国惟一的羌族聚居地,地处边陲,偏远闭塞。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羌族人民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化,形成了具有浓郁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的习俗。而在汶川大地震后,这些极具特色的民族文化和习俗同当地的旅游业一样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如何既保护当地的民俗文化又开展旅游,成为灾后羌族旅游开发急需解决的一个难题。本文希望通过将民俗文化和旅游开发的有机结合,找到一种可持续的旅游开发模式,在开发民俗文化的同时,保护民俗文化,而民俗文化反过来又作用于旅游开发,让二者达到和谐发展的态势。

一、民俗文化旅游的研究现状

20世纪 60年代以来,许多国家把开展民俗旅游当作宣传自己、发扬传统的手段。民俗旅游研究的现状基本是将民俗旅游与文化旅游融为一体。民间传统遗迹的保护和旅游开发在亚欧美各国非常受重视,各种传统节庆活动的举办是民俗旅游的重要形式,博物馆旅游在民俗旅游中也占有重要地位。国外在对民族文化旅游开发的研究中,主要关注的是民俗与旅游的关系和民俗文化旅游的“真实性”问题。库恩认为,由于旅游景观的“舞台化”,游客只看到一个貌似真实的“前台”,而“后台”才是当地人真正的生活空间,并将这一理论发展成了“空间与舞台猜疑”理论[1]。库恩、莫斯卡多和皮尔斯认为,民俗旅游和文化旅游把民俗商品化了,破坏了地方文化和人际关系的真实性[2]。罗伯特·伍德指出,由于民俗和文化在南亚旅游中地位日益重要,需要重新构建当地文化和当地发展以及政府之间的关系[3]。亨德森指出,民俗和旅游之间有很大的相关性[4]。史密斯认为,民俗可以包装成为商品,成为旅游的一个独特产品市场[5]。李一平以加拿大遗产公园内的民俗旅游开发实践作为研究对象,试图探讨更有效的旅游可持续发展。可以看出,国外对民俗文化旅游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民俗文化的真实性的保护[6]。

在国内,近几年来众多学者对地方民俗文化旅游资源的认识己经形成,对民俗文化的开发和保护也做了许多极有价值的探讨,为我国民俗旅游的开展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指导:陶思炎对民俗旅游的概念、特点、分类等一些基本理念作了阐述[7]。罗明义提出要着重发掘、提炼和开发具有民族文化内涵的、特色鲜明的民族文化旅游产品[8]。针对民俗旅游中存在的民族文化过分商业化的现象和被曲解、被加工等问题,徐赣力提出要重视民族文化的保护,坚持旅游中高品位的文化内涵,以实现民俗旅游的可持续发展[9]。吴必虎、余青对中国民族文化旅游开发研究作了一个比较详尽的文献综述,并对民族文化旅游开发的现状作了分析,指出应当正确处理民族传统文化与现代化、民族文化保护与旅游开发的关系[10]。胡海胜对民俗旅游开发的方法做了总结[11]。林美珍、吴建华在阐述了民俗风情旅游在开发过程中陷入了展示真实文化与文化保护的“两难境地”的基础上,探讨了民俗风情旅游中“民俗文化生态”的开发模式[12]。蒋丽芹持有类似的观点,认为必须注重生态环境与民族文化的可持续性[13]。余青和刘旭玲等认为,生态博物馆的出现为民族文化旅游开发和保护提供了一种持续旅游发展模式[14-15]。

二、灾后羌族地区文化旅游资源现状

笔者于 2008年 7月中旬前往汶川进行旅游重建规划的实地考察,途经绵阳、平武、松潘、茂县,最终到达汶川,对这一带的旅游资源震后的现状进行了调研和总结,笔者所了解的震后旅游情况如下:

(一)人文旅游资源受损较大

这些主要包括:(1)羌族的古老民居以及碉楼的坍塌。如汶川布瓦寨的 3座黄泥羌碉的上部全部坍塌;理县桃坪羌寨的 3座著名的古碉楼出现裂缝,楼尖部分垮塌;汶川县最大的羌寨——萝卜寨房屋严重受损等。(2)大量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物被掩埋。例如羌族文化保存较完好的北川县的羌族博物馆、文化馆、图书馆、大禹纪念馆、羌族民俗博物馆、禹羌文化研究中心等文化场馆都在地震中倒塌,大量文物和羌族文化档案资料、大禹研究史料文献、文化器物被掩埋或严重毁坏,许多关于羌族历史的文物在地震中被毁。据绵阳市博物馆统计,北川在此次大地震中被埋的国家二级文物有 2件,三级文物有 121件,一般文物有 280余件以及大量的文字、图片、音像资料。这无疑对羌族的整个民族历史和文化传承有所损伤。(3)一些有价值的历史遗存受损严重或将不复存在。北川县永平堡石砌古城墙多处垮塌,城门开裂、变形;禹里乡禹穴沟传说中大禹出生地的众多遗迹受到损毁;茂县营盘山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勒石村聚居遗址、克枯栈道、青坡门河坝遗址、石棺葬、砖石墓、布瓦羌族古碉楼、无影塔等无不遭到严重破坏。因此次地震毁坏而不可修复的历史遗存也有一些,例如汶川姜维城,基本上完全坍塌。

(二)羌族人口受到重大影响

人是文化的创造者和传承者,对文化的保护首先是对作为文化载体的人进行保护。羌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其历史和文化是以口授的方式进行传承,这样人在文化传承中的地位就更为重要。汶川地震造成大量羌族人口的伤亡,其中有不少是通晓羌族语言和历史文化的人,这无疑增大了羌族文化保护的难度。此外,能传承极富羌族特色的羌绣、羌笛、羌碉等民间传统工艺、传统技术的能工巧匠在此次地震中也有伤亡,这些人才的遇难或伤残对于羌族文化而言是很大的损失。但总的来说,羌民俗文化的传承人虽然在地震中损失严重,但并不代表羌文化丧失了可继承的载体。

(三)自然风光受损严重

相比于人文旅游资源的损失,羌族居民所处的自然环境破坏更为严重。恶劣的环境迫使部分羌族同胞移民,而更多的羌族人仍然选择继续留在自己的家园。因此,这就给未来的民俗文化旅游开发提出了一个必须解决的命题:羌民俗文化旅游的可持续发展必须建立在和谐的生态环境之上。而鉴于现在的情况,在旅游的重建过程中,又必须侧重对自然环境的保护,而不是开发。

(四)基础设施受损

与旅游息息相关的道路、通讯和一些旅游设施受损严重。由于羌寨很多是位于高山半坡的平地之上,因此,很多羌寨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破坏,如萝卜寨的旅游环山公路就有十几处地方塌陷、滑坡,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路基坍塌。

三、灾后羌民俗文化旅游可持续开发模式

笔者参考了其他发展较好的民族地区的开发模式,结合灾后羌族自身的现状和特色,提出了羌族文化旅游开发的几种模式,这些模式最大的特点是把民俗文化旅游开发放在了灾后重建的大背景下,其在实施的过程中必须与灾后重建的总体规划相统一,并侧重在灾后将旅游资源的修复、开发和保护集于一体。

(一)民族民俗博物馆模式

这种模式一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传统的封闭式的博物馆,其主要功能为参观、展示,但游客亲身的体验和参与性不强;另一种被称为生态博物馆,是一种开放式的博物馆,突出游客的参与和体验。

1.传统博物馆 是指广泛收集民族民俗的各种实物资料和声像资料而建立起来博物馆,馆内一般可分为展示、演示、收藏、科研等区。博物馆全方位展示该地区民族的传统历史文化和民俗风情,同时也是该民族的学术研究中心。博物馆的总体布局、建筑风格等都充分体现该地区的民族特色。对于遭受地震灾害的羌民俗文化来说,建立这样的传统博物馆是很有必要的。这是保护羌族文化的首要方法,只有最大限度地保护好现存的羌族文化旅游资源,才能做好后续的旅游开发。

2.生态博物馆 “是指不移动文物的原始位置,而是把文物、文化保持在其原生状态下的一种‘博物馆’建设形式”[16]。这是当今国际上最新的博物馆建设理念,它打破了传统的集中收藏式的博物馆建设模式。它的意义在于能够让人们了解文化遗产的本来或原始面貌,能够满足人们对文化的“本性追求”。这应该成为灾后羌民俗文化旅游可持续开发模式中的一种主流模式,因为灾后的羌民俗文化旅游开发的目的之一是要引起全社会对羌族文化的关注,如果只是局限于参观博物馆,游客是无法获得对羌文化更深入的体验的,更无法与其他民族的文化旅游产品相区别,这样的民俗文化旅游产品只可能成为一次性的观光产品,丧失了可持续开发的基础。因此,对于灾后的羌民俗文化旅游开发,应该严格按照历史记载,挖掘题材,努力恢复民俗文化的原貌,并在此过程中注重民俗文化的原真性,运用和根据各种历史文献、历史记载或者是口头流传的民间故事、传说,深入挖掘民俗文化资源,不断更新民俗文化旅游产品的内涵。

(二)民俗主题园模式

民俗主题园的旅游开发模式,是在一处专门为开发旅游而建设的园区内,通过仿造民俗环境、表演民俗节目或再现民俗中的某些活动,形成规模展示,表现多种不同民俗文化的一种民俗旅游开发方式。从理论上说,主题公园里的“民俗”是民俗文化的“复制品”,它只能是一种或通过表演、装扮而形成的“民俗”,或通过静态展示手段,将民俗生活、生产中的某些内容外显出来,用这种方法展示的只是民俗生活、生产过程中的一部分 (如生活、生产工具和场景等),而不是民俗活动本身。

民俗主题园可以作为灾后民俗文化旅游开发的一种形式,但绝对不能成为主要的形式,因为其自身存在某些局限性:它只是一种较为浅显的开发模式,不能展现最完整的活态羌族文化。由于这种方式不需要较大的资金投入,并且不会对羌族民俗文化的原始状态产生破坏,同时可以起到弘扬羌族文化的作用。因此,在灾后重建的背景下,这样的模式也是可以采用的,但这只能作为羌族民俗文化旅游开发的一种辅助形式,因为真正的可持续发展的旅游开发模式必须植根于最真实的情境之中。

(三)原生态民俗村寨模式

原生态民俗村寨模式是指在一处有人和人的生活的区域,在不改变人们日常生产和生活秩序的前提下进行旅游开发的一种模式。它以当地特色民俗文化为依托,目的是要让游客在旅游的过程中能最大程度地接触和体验真实的当地文化。

原生态民俗村寨与民俗主题园有共同之处,即都是依托民俗为旅游开发的资源。但民俗主题园主要是一种原生态民俗的模仿,而原生态民族村寨更侧重于在民俗中加入现实生活的活动,只有在现实的生产和生活过程当中,民俗才能被活生生地展现出来。因此,应该在羌民俗旅游开发中融入当地居民的现实生活,例如现存的一些高山羌寨仍然保留着最原始的羌族习俗,这些羌寨就像一块被现代物质文明包裹起来的历史文化“活化石”,用活生生的现实生活在讲述着羌族的历史,因此将民俗文化旅游与体验旅游结合在一起,形成原生态的民俗体验旅游是一个好的结合点。

原生态民俗村寨模式最能体现灾后羌民俗文化旅游开发的可持续性。因为地震导致一些羌族村寨的大面积破坏,这种模式可以集灾后羌族民居的重建和民俗主题园的开发为一体,高起点、高水平地进行民俗文化旅游的开发。在灾后重建的大背景下,通过对原生态民俗文化的开发,原汁原味的羌族民俗文化不仅可以吸引游客,还可能引起社会对羌族文化的关注,从而获取丰厚的旅游收入和广泛的社会资金。因此,原生态民俗村寨模式应该作为灾后羌文化旅游开发的一种最主要的开发模式。

(四)民族节庆活动模式

这种开发模式是以传统的民俗节日、民俗活动或民俗文化为主题,以举办大型节庆活动为形式而进行的一种民俗旅游开发模式。根据利用资源本身的特征和节庆活动的形式,其又表现为两种类型:一是以一个民族的节日文化为主体,综合运用各民族的文化,如音乐、舞蹈、服装服饰、饮食习惯、礼仪习俗,使其汇聚在一起吸引游客积极参与。如傣族的泼水节、福建的妈祖节等;二是直接利用节日期间的民俗风情、民俗工艺品、民俗民艺表演、节日美食,使之成为旅游者愿意消费的旅游产品。

民族节庆活动模式可以作为羌民俗文化旅游开发的补充模式,通过这种模式的开发,不仅可以创造旅游收入,还可以保护羌族的各种传统的节日、庆典等。但是,这一模式需要与前述的几种模式互动和互补,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羌族民俗文化旅游产品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增强竞争力。

四、结束语

灾后羌民俗文化旅游的可持续开发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个过程将伴随着灾区经济的重建和人们精神文化需求程度的不断提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因此,对于羌民俗文化旅游的开发不是一种短期的获利行为,而是一种长期的、可持续开发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既要遵循文化发展的规律,又要遵循经济规律,要从各地区的实际情况出发,将内部要素与外部要素结合起来,形成优化组合与有效配置,提高整体效益,增强民俗文化旅游开发能力。总之,在灾后羌民俗文化旅游开发中,只有保护好自己的文化之根,坚持自己文化的独特性,才能使羌族的文化基因在旅游开发中延续下去,才能真正实现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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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search on the Susta inab le Developm en tM ode of Ethn ic Cu lture Tour ism in Q iang A rea of Sichuan after the Ear thquake D isaster

YAN Shu,JIE X iao-wen

(Schoo lof Business and M anagement,Sichuan University,Chengdu 610065,China)

Based on localw ealthy originalethnic cu lture and natu ral landscapes,Sichuan Q iang ethnicm ino rity area hasdeveloped a uniqueQ iang folk culture tourism,which hasp romoted noton ly the ethnic culture exchange between differentpeop les,but also a p rosperous developm ent of regional folk culture and econom ics.5·12 W enchuan earthquake brought a heavy b low to Q iang cu lture and seriously affected the ethnic cu ltu re tou rism.To ensure effective p 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of Q iang cu ltural gene fo r its con tinuance,Q iang ethnic cu lture tourism shou ld notbe ceased,insteadm ustbe boosted by sustainable developm entmode.

ethnic cu lture tourism;p rotection of fo lk cu lture after disaster;Q iang region of Sichuan;sustainab le developm en t

F 590.3

A

1004-1710(2010)01-0098-05

2009-04-1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课题 (07BJY073)

严澍 (1980-),女,四川广汉人,四川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2007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旅游管理、战略管理。

[责任编辑:张文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