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
(东华理工大学,江西 南昌 330013)
李乔的长篇小说《情天无恨——白蛇新传》(以下简称《情天无恨》),是对传统“白蛇传”的改写。在一次演讲中,李乔详细阐述了写《情天无恨》的心理背景:一是他读了很多中外的古老传说,其中就有洪水传说以及人和蛇灵的纠葛;二是他对白蛇传非常不满,许宣乱搞却有非常好的结局,儿子又中状元,这使他无法接受;三是他对佛教有所接触,对佛理有质疑;最重要的是第四点,即对人性丑恶的批判,他说自己非常讨厌“人”,所以对许宣就非常厌恶①。基于上述原因,李乔的《情天无恨》便显示出与传统“白蛇传”的诸多不同之处。
《情天无恨》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将李乔对于宗教的认识和感悟呈现出来。李乔在谈到《情天无恨》时说:“由于因缘际会,我早年即和佛书佛理有些‘瓜葛’,二十多年来,始终维持若即若离的牵连。我发现,我们没有一本称得上纯粹宗教思想的小说,然则,区区何不一试?”②包括宗教在内的传统文化竭力压抑人的情欲,而《情天无恨》则积极肯定情欲,将其提高到与法对等的高度。
有个叫Vo-hin的老酋长对李乔影响很大,他讲的两件事影响了李乔的一生:一是“性”,老人经常用手抓抓自己的“卵子”,叹息“这个东西”老了,没有用了;一是关于死亡,老人说自己很怕死。李乔说:“为什么我会认为这个老酋长跟我讲的这两件事很重要?因为汉文化里面有两个禁忌:性和死亡,而我童年时天天谈这个,所以影响我很大,让我的思考比较广阔。”③
白素贞修炼到一千六百多岁时,产生情欲,按照佛教说法是“情劫”,可是白素贞并不认为是“劫”,她对“情欲”持肯定态度。在佛法里,总是把“情”和“欲”放在一起来说,而且对于情欲往往是主张赶尽驱绝的。……可是,生命界,不就是以欲望为动因吗?情欲本来就是生命欲望之一,又何须弃绝如此?……现在她却认为情由性生;情,不一定非欲不可吧——欲自在情中吗?那也无关紧要,情欲也是一种因缘形式,也是可以容含悟境的④。
白素贞认为情欲色心是合而为一的,这与许宣好色嫖妓不同,许宣很明显地把情、欲、色心分离开来。
白素贞还以肉身做武器,挑战传统的身体观。金山大战,法海赤裸着臃肿多油、白净带绿色的上半身,丑陋、污秽,白素贞撕裂上衣,裸裎白腻腻、颤巍巍、凹凸玲珑的上半身,四天王、四大揭谛、十八护寺伽蓝退开,法海双目紧闭,不敢看她。白素贞说这就是“原形”,她质问法海,为什么法海可以赤身裸体、念咒请神,而她就不能裸裎上身来自保?这是对封建礼教的无情嘲讽和鞭挞,男女在身体上是平等的,身体被附加了文化符号,女性身体被封建文化所压抑。
对于法海和白蛇之间的矛盾,早期的白蛇传肯定法海除妖的正义性,以后则逐渐向美化白蛇、肯定爱情、批判封建势力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在五六十年代大陆的“白蛇传”作品中,白、法间的矛盾被“钦定”为反封建的阶级斗争主题。《情天无恨》中,法海与白素贞的斗争则不再是简单的孰是孰非、正义与非正义之争,而是法与情的错误对决:这是天地万有两个力势的对决,不幸的对决,错误的对决;更不幸的是,双方所秉所持,又都是“怖一切为障者印”!诸天神佛已然不能排解,或者说,诸天神佛本身也陷入对决之中?⑤
李乔在《情天无恨》的序言中谈到了“情”“法”的启示:“一、人间情法并存而对立的必然与必须;人对于世间法与超世间法的领会与自处之道。二、白素贞与法海的对决,最后两者都运用‘怖一切为障者印’相抗——真理唯一,唯一何以对抗唯一?……至此人,存在所有的有限性煌煌亮亮呈现出来。……敬畏谦卑的全然领受完成。”⑥许素兰评论说:“李乔揭示了:先天之‘情’,与后天之‘法’,相融相辅之必要与可能。”⑦
小说的不足之处就是对于“情”、“法”等议论过多,有些“浓得化不开”,显得枯燥、无趣。
小说的很多情节既在某种程度上延续传统,又别出心裁,不落窠臼,主要不同之处有:
1.“游湖借伞”的传统情节是许雇船回家,白蛇和小青来搭船,许付了船钱,把伞借给白蛇,第二日去讨要伞,这是“英雄救美”模式。《情天无恨》恰好颠倒了这一情节:白素贞和小青乘船主动去找许宣,白素贞变出伞,小青将伞借给许宣,许宣来搭船,小青付了船资;第二日,许宣去还伞。李乔改写的原因大致有二:一是李乔很厌恶“人”,竭力丑化许宣,许宣是个“旧人”,是一无是处的无能之辈,没有“资格”去帮助白素贞;二是体现白素贞追求爱情的主动性。
2.“盗银”的情节通常是白蛇指使小青盗来库银,事发后许被牵连。《情天无恨》中,白素贞从湖底摄来二十两纹银,没有偷盗,库银丢失是因为公差监守自盗。这样改写美化蛇——白素贞,丑化人——公差等。许宣遭受牢狱之灾和白素贞无关,是许宣的姐丈李君甫恣意妄为,许宣怨恨白素贞不合情理。
3.传统的“白蛇传”中“端午惊变”的情节是:白蛇喝下雄黄酒醉倒,许端来醒酒汤给白蛇。《情天无恨》中,许宣把白素贞抱在床上,看看她没有动静,就打算喝酒压惊。许宣心里感到不踏实,决定把酒菜搬到外面去享用,毫无顾惜白素贞之意。这样改写,暴露了许宣的冷酷。在传统情节中,许被救后起了疑心,或者主动去找法海,或者被骗去金山寺;后来白蛇去金山寺索夫。《情天无恨》中,许宣被救后起了疑心,但是没有去找法海,不想失去目前的生活,决定稳住白素贞再做打算;白素贞则对许宣非常失望,离他而去。
4.在传统“白蛇传”中,白蛇水漫金山,给镇江百姓带来灾难,白蛇终因怀有身孕而被法海打败,狼狈逃走;许或者从金山寺逃走——表现许的觉醒和反抗,或者被法海主动送到断桥。在《情天无恨》中,白素贞要小青负责召来社公灶神、山君水鬼,砌成无形“法堤”,防止江水灌入民田民屋,溺死百姓,体现了白素贞的仁慈、大爱;金山水斗以法海失败、白素贞胜利而告终,大水淹了金山寺,许宣被七星道人营救出来——李乔的改写,肯定了“情”是正义的,是不可战胜的。
5.断桥重逢的情节,通常是“白蛇传”的精彩之处,展现白、青、许三者间的矛盾,白、青落败而逃,责怪许宣薄情,小青甚至要杀许宣。曹聚仁说:“断桥乃许宣和白娘娘重逢之地,缠绵悱恻,也可说是全剧的高峰。”⑧《情天无恨》对断桥重逢的描写只有简略的数十字,毫无“缠绵悱恻”,仅仅是默默无言:白素贞和许宣距离五尺,相对而立,默默无语;青鱼和乌鲤精站在两丈之外,也是一脸木然。法海赶来要救走许宣,小青则把许宣带走,白素贞与法海大战。
6.白蛇和法海大战的通常结局有这样几种:一是白蛇被永镇雷峰塔,此情节存在于早期“白蛇传”作品中,善恶昭彰,作为妖的白蛇罪有应得;二是白蛇之子中状元祭塔,白蛇出塔后成仙升天,这种情节意在表达人们对白蛇的同情;三是小青毁塔,意在彰显被压迫者斗争行为的正义和伟大力量,批判以法海为代表的封建统治势力,这种情节普遍存在于大陆五六十年代的作品中。李乔的改写别出机杼,白素贞本来与法海的法力不相上下,只是因牵挂太多而战败。白素贞点破法海的原本面目不是“人”,而是蟾蜍,法海化为一具庄严肃穆的巨石。小青跑来告诉白素贞,许宣偷偷跑掉后和一个妓女混在一起,白素贞听后顿然释怀,并不愤恨、悲伤或惆怅。白素贞虽被镇压在雷峰塔内,但是她有力量破塔而出,只是放弃了反抗,她开始冷静下来。白素贞最终修炼成菩萨,胎儿化无,塔破而出,帮助法海恢复人身。白素贞修炼成菩萨,是因为她最终悟出:“无佛界魔界,无界,无……”,这与此前“白蛇传”中白蛇在塔内悔过、状元祭塔、白蛇升仙有根本差别:后者显示了佛法的强大,升仙是佛祖的旨意;前者是否定佛教,“无佛界魔界”,归结于“无”。
7.小青没有被法海收伏,也没有修炼后来毁塔,她告诉白素贞许宣和一个妓女混在一起后,在作品中就不再出现了。
8.小说中人面兽身的斯芬克士、伊甸园的古蛇等情节,看似荒诞不经,实则表达了一个重要理念:人并不比兽高贵,生命体有各种形式,都具有佛性,都是平等的。
李乔多次表达对人的厌恶,《情天无恨》对丑恶人性的揭示深入骨髓,批判震撼灵魂。小说通过人与妖的对照来批判人性的丑恶,“白素贞像一面镜子,将周围的‘人性’照得清清楚楚,人性的自私、贪婪、不满现状,在白素贞面前全部清楚明白地呈现”⑨。人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然而其品行连妖都不如,妖尤其是白素贞成为完美的参照。人是高高在上的,尽管白素贞温柔贤惠、心地善良,救治病人,可是她依然无法改变人们对妖的厌恶和恐惧,其地位甚至连低贱的妓女也不如——法海就对许宣说,妓女媚娘也算是鬼魅之物,可也不如白蛇青鱼精可怕。白素贞认为人蛇之分与佛理违背:“众生平等,万有佛性俱足;三界六道,都是满布成佛种子……何必斤斤于人蛇之分?”⑩而且人妖的区分应该在言行:“是妖是人,要在言行上作分别才是;小女子,人心,人行俱足;又情愿受人之苦,人之限制,小女子不是人,谁才是人?”白素贞在接触许宣、李君甫、张子牙、吴兆芳等人的过程中,逐渐认识到人的卑劣、无耻,这些人丝毫不比其他动物高贵。作者对人予以辛辣的嘲讽,比如吴兆芳在白素贞的酒中下迷魂药,白素贞骂他“你这个禽兽”,然而她马上改口说:“有,有你这种人?”小青骂许宣与此如出一辙:“许宣那个畜生——喔,不,是那个人他……”从把人骂做“禽兽”、“畜生”到把人骂做“人”,人再也没有高贵可言。
白素贞坚持做正经女子,不肯施展媚术;而人施展媚术是家常绝活,处处可见,臣仆谄媚皇上主子,属下奉承上司,商贾给买主拍马吹嘘,道士和尚向主家檀那大吹法螺,塾师跟学子自夸自擂。
白素贞认为这是人的恶习,或者恶德,她坚持做“新人”,不学“旧人”。甚至坚持人、妖之别的法海,也曾经饱尝了人的歹毒。蟾蜍(法海)修炼到一千多年的时候,被两个歹毒的汉子捉住困在网中,高高悬挂在长安市集上,看的人很多,却没有人发善心解救,看客们甚至献策怎么吃蟾蜍肉,它惊讶,愤怒,哀伤:“它真没想到,自己千载以来所钦慕的人这个性体,居然也这多残虐不下于豺狼虎豹的。”
白素贞是与“旧人”相对的“新人”,她感到生命的痛苦,然而在救治病人之中悟到生命的意义:对人们给予关爱。这体现了李乔对生命的思考,李乔说:“我对生命的思考是: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生命的过程充满了痛苦,在痛苦又没有意义的生命当中,如果硬要找出一点意义的话,若是由于你的努力,使得人间这个痛苦的网减少一点点,这是唯一的意义。这样一想,你会从极端的悲观转入极端的积极的人生观。我是这样转出来的。”
在肯定情欲、文化批判的旗帜下,小说塑造了不同既往的人物形象。
白素贞是“新人”的典型,虽然本是蛇妖,但是比小说中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尚,她既有“小我”之爱情,又对芸芸众生怀着深切的“大爱”。白素贞虽然是蛇,却毫无妖性,规规矩矩地做人。小青说她是一个全不懂人间险恶的“新人”,白素贞则坚持要做这种“新人”。许宣因赃银案而被流放,赃银案与白素贞毫无瓜葛,然而白素贞还是自责;反观许宣,李君甫害了他,可是他竟责怪白素贞。
姑苏城发生瘟疫,朝廷不是派名医送药材,而是禁绝姑苏城对外的水陆交通,派兵围守;白素贞则在危急关头,救死扶伤,义诊施药,普济众生。白素贞坚持做个凡人,不用术数去默察许宣的过去与未来,不用超人间的力量控御许宣。她做到了南极仙翁的建议,完全归入人的位格,没有妄行超人法力。白素贞这一形象,深刻体现了李乔的文化批评意图:“我把白素贞塑造成一个天真可爱的,一个新的人,我一直说我讨厌人,人可很恶劣的。我要创造一个,哪怕这个人的来源不是人子,哪怕她是一条蛇,只要她把人性最美好的部分保留,她就是新的人,最好的人。这也是我对文化的了解、对中国文化的批评、对台湾文化的批评。”
许宣是“旧人”的典型,故而其形象十分丑恶,“把人性最恶劣的部分由他来承担”。
小说将许宣设置为南宋求和派大臣的后代,具有一定的政治丑化意图。作为大臣之后,许宣总是怨怼惆怅,埋怨命运不好,梦想将来有一天飞黄腾达,可是无所作为,与妓女厮混,毫无奋斗之心。他对爱情不忠贞,和白素贞在一起,并不觉得满足,想着妓女媚娘,不时出去鬼混。许宣是玩乐成精的大行家,有“特殊能耐”:纵然置身陌生城市,也能找到花街柳巷所在。他自己说:“我许宣是个浪荡汉子,是个三分风流七分下流的淫根啊!我能供什么‘元阳’?在这方面我是十足污秽龌龊家伙,想来连妖怪都不会稀罕我什么的……”许宣具有严重的男权思想、封建礼教观念,他自身放荡不羁,却非常在意白素贞是不是处女,在新婚之夜起了疑心,耿耿于怀,处女情结是男性对女性的严重压迫:“‘处女癖’作为一种病态意识,深深地积淀在男性的心理结构中,它乃是男子阴私心理的大暴露——对已婚妇女的性占有发展到对处女的性垄断。”“处女”问题,暴露出作为男性的许宣的阴暗心理,人、蛇之别由此凸显,郑清文指出:“李乔用处女膜来分辨人和蛇。蛇不知道,人才会关心这点。我感觉得出这是李乔的重要‘创见’。这是任何版本所看不到的。”许宣对于人情极为冷漠,赃银案发,许宣立即说出银子的来源,要找白素贞对质,丝毫不念及白素贞的恩情。为了自保,他要诬陷姐丈和张子牙是同谋。在开药店问题上,许宣毫不在意吴员外的感受,认为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了,对于吴员外的帮助全然忘记。
许宣非常贪婪,苏州发生瘟疫,许宣暗自高兴,想借机发财;他不管别人死活,却首先自保。
许宣不满白素贞把药价定得那么低,提议抬高药价,被拒绝后,十分恼怒。白素贞说要义诊施药,许宣竟吓得冒冷汗,认为她痰迷心窍。为了达到目的,许宣竟在床笫之欢时要求提高药价。
在此前“白蛇传”中许宣虽然胆小怕事,性格懦弱,可是形象尚未十分丑陋。《情天无恨》对许宣胆小的描写几乎令人忍俊不禁,小说几次写他吓得尿湿了裤裆。
小青对白素贞忠心耿耿,然而不像大陆五六十年代“白蛇传”中所描写的那样,像“革命志士”一般勇敢、坚毅。小青原是西湖中一条大青鱼,看多了人类的丑恶行为,对人性之恶有深刻的了解。她劝阻白素贞嫁给凡人,甚至多次建议把许宣摄入洞府中供白素贞“享用”——从这点来看,她还保留着妖气。她看不起人,然而受白素贞影响,她发誓以后会践行给众生看病施药的诺言。小青在白素贞的生活中起了很大作用,在白、许结婚,惩罚道士,金山大战等事件中,小青始终忠心耿耿,毫无怨言。在与法海的斗争上,小青有些胆怯:她先是劝说白素贞不要去金山寺,认为救许宣不值得,不主张使用武力,“不好明枪硬仗”;当高大的揭谛尊者出现时,小青感到“好怕人”,身体颤栗不已。
李乔笔下的小青形象更为真实可信——“英勇无畏”多是一种政治意识形态宣扬的需要,还原到现实生活中,怯懦或许更为真实。
法海的护法行为是正当的、坚定的,李乔并没有一味地丑化法海。法海有缺点,然而与大陆五六十年代的“白蛇传”所塑造的“恶人”形象不同。法海原是蟾蜍,曾经被人捉住困在网中,它因为担心吓杀他们,就没有使用法术。法海本性倾向于严谨,修行特重戒律,抱元守一,专注大法。
法海认为,降伏除却白素贞和小青,不只是他的律法修为而已,而且正是维持律法的完整所必须的。法海过于注重护法,有时因护法而失去理智,悖逆佛法。为了使许宣认识白素贞的本来面目,法海许诺,白素贞在端午节饮雄黄酒后,他会去救许宣。可是他在端午节始终未露面,言而无信。法海对凡人使用法术,派伽蓝妙眼尊者以迷心法把许宣拘提到镇江金山寺,囚禁起来。法海固执到不肯容忍“情”,为了法而不断伤害生灵。法海杀气腾腾,打死老詹、老毕,打伤(或打死)七星道人。
在此前“白蛇传”中,法海只是要镇压白蛇,并不想伤其性命;而在《情天无恨》中,法海要用雷峰塔把白素贞砸死,使她直堕焚烧地狱,形神俱灭。这个口口声声“我佛慈悲”的“人”缺少慈悲之心,使“妖”白素贞自叹弗如:“本仙姑不如汝残狠。”法海这一形象就如有论者所指出:“在李乔笔下,他不是大觉悟的载道高僧,反而是个未解行佛法精髓的佛徒,他与白素贞是对比的形象。藉二者的对照将李乔宗教观——小乘自利于大乘泛爱的精神体现出来。”
因为李乔对“人”的厌恶,小说中的“人”几乎都是可恶的。李君甫和娇容胆小怕事,害怕受到许宣牵连,竟不愿意和他往来。李君甫为了自保,防备许宣陷害,竟然做假口供,在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也不肯释放许宣,缺少维护正义之心和亲情观念。公差张子牙监守自盗。老蟾蜍被两个歹毒的汉子捉住,路人围观却不肯解救,甚至献策怎么吃蟾蜍肉。吴兆芳五十余岁,有一妻二妾,却还不满足,垂涎白素贞的美貌,竟在酒中偷偷下迷魂药。吴兆芳利欲熏心,把霉烂的药材发给济众堂,居然坦然处之,谈笑风生,就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样。他还有严重的嫉妒心理,甚至造谣说瘟疫是白素贞造成的。此等“人性”的虚伪、卑劣反衬了白素贞的美好形象。
注释:
②李乔:《“白蛇”如何薪传》,《小说入门》,台北:时报文化出版社,1986年,第231页。
⑥李乔:《宗教内外,谦卑敬畏》,《情天无恨》,台北:草根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97年,第22-23页。
⑦许素兰:《爱在失落中蔓延——李乔〈情天无恨〉里性爱的追寻、幻灭与转化》,《文学台湾》,1997年第21期,第196页。
⑧曹聚仁:《〈白蛇传〉的头尾》,《人事新语》,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第376页。
⑨徐碧霞:《李乔〈情天无恨〉之新意探讨》,《台湾文艺》,2000年第173期,第14页。
[参考文献]
[1]李乔.台湾文学造型[M].台北:派色文化出版社,1992.
[2]潘江东:白蛇传说研究[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85.
[3]戴不凡.名家谈白蛇传[M].陶玮,选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