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涛 向 洪
新制度经济学认为,制度分为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正式制度是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相统一的保障,非正式制度是将生物的人变成社会的人,并将分散的人凝结成合作群体和有序社会的保障。从新制度经济学角度来看,生态文化是我国“两型社会”建设中最重要的非正式制度之一。因此,最大限度地发挥生态文化在“两型社会”建设中的制度效能,是实现“两型社会”目标的客观需求。
生态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核心要素,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种具有多种价值功能的复合型文化,生态文化是社会主义“两型社会”建设中重要的非正式制度。
生态文化作为文化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在文化体系结构中所处的地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们对人和自然、社会和自然关系认识的整体水平,也反映了现实社会生活和实践中人们对待自然环境的态度和政策的状况。而生态文化本身,作为一种文化环境,对社会成员的思维与行为习惯发生作用的程度.必然受到生态文化本身在文化体系中所处地位的制约。当生态文化在文化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时候.人们对生态环境的态度、人的生态行为及相关的社会政策等,都会朝着有利于热爱自然和实现人与自然和谐、持续发展的方向前进。在全球资源加速消耗、环境持续受到破坏的情况下,强化生态政策、发展生态文化,是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基本条件。生态文化主要有以下几种内涵:(1)科技、经济和社会的进步不应以破坏生态平衡为代价,或者说不应以对自然的暴力形式来实现;(2)人类生产方式应与自然生态相协调,如采取再循环的生产路线;(3)人类科技、经济与社会的发展方式应符合人性,如应促使体力与脑力劳动的结合而不是分离。生态文化虽然强调了生态标准和人性化原则,但并不因此否定效率标准,在很多情况下效率标准与生态标准具有较强的一致性,效率的提高虽然不一定导致资源消耗总量的减少,但至少意味着资源消耗率的降低,这在一定范围内有利于资源节约和减少污染排放。
从生态文化的内涵可以看出,生态文化既是一种科技伦理文化,又是一种人本伦理文化、社会价值文化,它要求人类在科技创新、社会生产和日常生活中,形成热爱自然、爱护环境、勤俭节约、健康环保的时代风范和生活作风,从而培养自己良好的主体性道德,促进自身的全面发展。鉴于此,我们认为,生态文化是一种具有多种价值功能的复合型文化。
新制度经济学(Institutional Economics)是现代西方经济学体系中特别引人注目的一支,其核心观点就是强调制度对经济绩效和质量的作用。20世纪90年代,以著名经济学家D°诺斯为代表的制度变迁理论,是新制度经济学的最新发展。在制度变迁理论中,将制度分为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是最大的亮点。诺斯在《制度变迁的理论》中对“制度”给出了详尽而准确的解释:“制度是人们所发明设计的对人们相互交往的约束,它包括正式制度、非正式制度”。“正式制度是指约束人们行为关系的有意识的契约安排,包括政治规则、经济规则和一般性契约。非正式制度是指从未被人有意识地设计过的规则,是人们在长期交往中无意识形成的行为规则,主要包括意识形态、价值信念、道德观念、风俗习惯等”。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统一是人的行为决定、资源配置与经济绩效的重要推进器。诺斯的观念得到许多学者的认可。正式制度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概念,像我国农村改革中的土地承包制度、村民自治制度都属于正式制度,它属于政治文明层面,是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的保障。非正式制度,按照社会发展来看,主要有宗教信仰、道德伦理、风俗习惯、社会规范和意识形态等,像我国农村的风俗习惯、道德伦理、价值观念等就是非正式制度,它隶属于精神文明层面,是将分散的人凝聚成合作且有秩序群体的精神动力,对国家的稳定与社会的和谐发展极其重要。在中国历史上,一旦外族来入侵,共同的爱国信念和民族感情使中华儿女凝聚在一起,为保卫民族的尊严而浴血奋争。这充分显示了一个国家和社会的非正式制度的巨大力量。
从非正式制度的内涵来看,生态文化作为一种自然价值准则和社会生活道德观念,隶属于非正式制度范畴,是当今社会的重要非正式制度之一。
“两型社会”意指“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资源节约型社会是指整个社会经济建立在节约资源的基础上,在消费节约和生产节约这两个关键环节中厉行资源节约,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减少资源浪费,保护有限的资源,做到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环境友好型社会是一种人与自然、人与人及人与社会和谐共生的社会形态,其核心内涵是人类的生产和消费活动与文化生态系统协调可持续发展,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互惠共生关系就是文化生态系统的结构组成,生态文化的多维网络系统就是由这种多层次关系构筑而成的立体式“文化生态圈”。在“两型社会”建设过程中,一个重要目标就是“生态文明”。而文明生态的形成,必须充分发扬我国固有的优秀生态文化传统。在中国,优秀的传统生态文化情结是中国社会千百年来一直延续的动力。中国大部分地区经济的发展建立在自然经济的基础上,这种经济是一种无主体的客体经济,它凭借着对自然的了解而过着一种自发的生产生活,这就导致这些地区蕴藏着一种来自自然和经验的生态文化传统。这些生态文化传统从新制度经济学角度来看,就是非正式制度。
“两型社会”建设中,我们可以发挥很多优秀非正式制度的作用,其中一个重要的典型就是生态文化。生态文化是一种强调自身生活修养境界的文化,属于广大人民群众,具有最广泛的人民性。在我国,生态文化已经渗透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中。人们通常用“勤俭、节约、朴素”来形容中国农民,其实这正是生态文化在农村的外在反射。在中国,千百年来始终流传着“人在天地之间,与万物同流”、“天人合一”的脍炙人口的名言。除此之外,广大人民群众经常教育自己孩子要懂得“爱祖国,护绿化,保清洁,爱家园。”的道理,明白“兴我中华,爱我昆山。爱护家园,人人有责”的理念。农村村头或城市社区的风水树、风水林、风水池塘,一条小溪,一块界碑,一条栈道,一座龙王庙,都是一家、一族、一村人的精神寄托和认同,绝不允许被破坏。生态文化始终扎根在中国的土壤中,在历史的车轮中不断丰富自己,展现自己的价值功能。在日常社会中,生态文化往往借取文化教化的方式,与政府意识形态相统一,把生态文化随蕴含的伦理规范、价值理念贯穿于人民群众的生活中,以规范普通群众的日常生活。如今,随着工业文明带来的自然生态环境的破坏,生态文化已经越来越成为广大人民群众普遍遵守的价值观念和伦理规范,是中国社会重要的非正式制度。在党中央提出建设“两型社会”的目标后,追求自然生态化、科技生态化、人的生态化的生态文化的理念呼之欲出,越来越引起社会的重视,已经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心中共同的精神追求和价值准则。在“两型社会”建设中,要实现“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的目标,就必须最大限度地发挥生态文化的制度效能。
生态文化是一项重要的非正式制度。在人民群众眼里,其文化认同和价值认同是显而易见的,它最直接的实践效能就是催生和加快了“两型社会”步伐的建设。此外,我国在几千年的历史发展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非正式制度文化。在新制度经济学里,非正式制度没有正式制度那样的强制性特征,但它有着自己独特的引导、凝聚、协调功能。在“两型社会”建设的多元化利益格局中,非正式制度能使社会各方面群体利益处于和谐氛围中,成为”两型社会”和谐社会秩序构建的重要文化根基。
首先,生态文化是一种科技伦理文化,是”两型社会”建设的重要思想文化支撑。科技是社会进步的动力。传统科技发明、科技创新关注的是经济的增长和物质财富的增长,在传统科技观的指导下,人类自近代以来,借助越来越发达的科学技术力量,拼命地向大自然索取,以满足人类自身的需要。这样工业文明在创造人类奇迹的同时,又把人与自然、自然与社会对立起来。一方面,人类为了获取更多的生产资料,就不断向自然界索取,导致很多可再生资源和不可再生资源锐减,自然地可持续发展面临严重的威胁。另一方面,人类借助先进的科学技术,人类在从自然界中获取物质生活资料,将自然改造、改变为有利于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环境时,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活动的“排泄物”也开始污染着“原本纯净”的自然环境。大量有害物质直接排入环境,这些有害物质主要是指工业“三废”(即废液、废渣和废气),还包括了化学方面的,如汞、砷、氯氧化物、酚、多氯联笨、化学农药等等;物理方面的,如放射性物质的辐射、振动、噪声、废热等等;生物方面的,如各种病菌、致病霉菌、病毒、寄生虫卵等等;这些都是重要的环境污染和污染物质。这些污染和污染物质的存在,已超出自然环境的自净能力,使环境不断恶化,不仅破坏我们的生活质量,将直接威胁我们的生命,危害人类的生存。生态文化是一种新的科技伦理文化,它不仅追求物质财富,还关注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将科技发展与自然平衡统一起来,追求科技经济的发展与自然生态的和谐进步,将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推动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这为推动“两型社会”的建设提供了重要的思想文化支撑。
其次,生态文化是一种人本伦理文化,是推动“两型社会”建设重要的道德中枢。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就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推动社会的发展。生态文化不仅追求自然生态的和谐,而且追求科技、经济发展的人性化,以关注人的全面发展为终极目标。在生态的建设过程中人从被动维护环境变为主动保护环境,在保护生态环境过程中人的主体意识得到强化,人们在环境受到破坏前就主动介入并进行人为控制,能够有效避免因过度使用资源造成环境恶化从而遭到自然的报复。这种可持续发展理念折射出人类为改善其生存状态所体现出来的生态智慧。生态文化虽然直接目的在于改善生态环境,促进自然与人的和谐相处,但最终目的是为了维护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实现人的全面化发展。生态文化的这种文化特质和属性使“两型社会”的建设获得最广泛的群众认同和最强大的中枢力量。
再次,生态文化是一种社会价值文化,是“两型社会”建设中各群体和谐相处的重要道德力量。当今时代,环境危机已经成为人类生存的重大威胁。我国亦如此。在“两型社会”建设中,由于受到经济利益的驱使,加上残留的封建经济思想的影响,许多人不惜破坏花草树木,甚至有的毁灭农村古老的村落文化景观,这种违背生态伦理的现象在许多地区普遍存在,这与“两型社会”建设的目标完全相悖。生态文化中的节约资源,爱护环境理念具有合理的社会价值导向性,引导人们作出正确的价值抉择。生态文化在“两型社会”建设中渗透到群众生活的方方面面,促使各群体培养生态平衡理念,能够引导人们爱护环境,保持生态平衡,树立生态平衡意识,营造生态平衡氛围,使节约自然,爱护环境成为一种习惯,成为一种文化自觉,成为一种社会价值理念。一种文化是否包含生态文化是衡量这种文化是否先进的重要标志。从文化的角度来审视生态,以生态化的尺度来评判社会,是生态文化最为显著的特征。一个社会的生态文化氛围浓厚不浓厚,是衡量这个社会是否健全的一个重要内容。生态文化是”两型社会”建设中固有的非正式制度文化形态,它以它特有的价值尺度来引导各群体形成一种正确的生活观和人生观,促进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相处。
新制度经济学认为,有什么样的制度,理性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会有什么样的经济绩效。具体到“两型社会”建设实践,生态文化有利于推动了“两型社会”的建设,有利于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因此,为了推动“两型社会”的科学发展,要最大限度地发挥生态文化在”两型社会”建设中的制度效能。
当前,要最大限度地发挥生态文化在“两型社会”建设中的制度效能,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1)正确认识其它非正式制度文化与生态文化的关系,促使其“文明对话”。中国社会非正式制度很多,要努力促使生态文化与其它非正式制度文化的“文明对话”,促使它们相互交流,相互创新。例如,儒家文化是我国重要的非正式制度,广大人民群众的许多风俗习惯都是源自儒家文化的伦理要求。儒家文化中的许多内容与生态文化有相同之处。如,儒家所倡导的“天地之间,非独人为至灵,自家心便是草木鸟兽之心也,但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尔”,它与生态文化都是以“爱护生态环境”为价值取向。儒家文化是中国几千年的正统思想,其“教徒”比较众多。正确认识其与生态文化的关系,可以为弘扬生态文化,建设“两型社会”提供更多的理论支持和更广泛的群众基础。
(2)培养优秀党员干部,使之成为弘扬“生态文化”的先进载体。党员干部是政府中的“精英分子”。他们对上级政府和国家的环保理念、生态政策了解较多,对国家的环保政策有比较深的了解,是外部环保制度的最早知情者。国家的环保制度是正式制度。经过他们的理解和言传身教,环保制度到了群众那里,在形式上已经成为接近非正式制度的东西,环保制度所蕴含的生态文化很快融入了群众心里,被他们接受。这将为“两型社会”的建设奠定可靠性的保障。
(3)政府要为生态文化的弘扬创造健康的文化环境,并制定相关正式制度进行保障。生态文化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但生态文化建设经常受到不合理的固有思想的侵蚀。由于一些群众的文化素质有限,对文化的评判尺度不准,政府要运用现代科学理念对一些思想文化、精神信仰进行科学评估,对一些腐朽消极的思想文化要坚决抵制,对一些可塑性的文化进行正确引导,为生态文化建设创造健康的文化环境。另外,非正式制度借助正式制度的力量就能形成稳定的制度文化,更好地发挥效能。因此,要建立具体、科学的正式制度进行稳固和保障,使生态文化在正式制度的保障下科学运转,发挥其在“两型社会”建设中的制度效能。
(4)积极推动生态文化向生态法规转变。在新制度经济学里,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是辩证统一的关系,它们相互区别,也相互联系。首先,正式制度可以为非正式制度创造更稳定的环境,是非正式制度运行的可靠保障。其次,非正式制度降低了正式制度运行的成本。一项新的正式制度,如果符合制度作用对象的精神信仰、文化诉求,其运行的成本就会降低,而且会很快产生积极的社会效应。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的相互融合,能产生巨大的社会积极效应,促进社会更加科学、和谐的发展。再次,非正式制度是正式制度的来源之一。一些政府的成文制度就是在一些风俗习惯、社会思潮基础上形成的。“由于政府或组织制定的制度其交易成本和程序都过于复杂,而非正式制度的出现没有交易成本以及非正式制度具有‘生产成本较低的优势’,所以,非正式制度是在这些习俗、习惯为大多数人采用,并且这些习俗、习惯给人们带来更大收益时,才成为正式制度。”这说明了非正式制度是正式制度的重要来源。像国务院将节假日休假制度化,就是源于民间风俗习惯和广大群众对传统文化的保护意识。除此之外,生态文化与生态法规的关系也体现了这一理论。生态文化是一种道德力量,具有自律作用,但人的素质有差别,对生态文化的自觉理解程度有所不同。对于那些不能完全理解或不理解生态文化的群体,要发挥生态文化在“两型社会”建设中的制度效能,可行的办法就是实现生态文化的制度化转变,推动生态法规的建设。通过生态法规的他律作用,促使那些不能完全理解或不理解生态文化的群体节约资源,爱护环境,加快“两型社会”建设的步伐。
[1][2][3]转引自胡晓霞.儒家文化与农村基层治理[J],新疆社会科学,2008(1)1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