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世奎
(长安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西安 710064)
《罪与罚》的晦涩主题:基督精神
皇甫世奎
(长安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西安 710064)
为探究《罪与罚》的主题,对其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自身境遇以及该作品中的主人公的境遇进行分析。分析认为:隐藏于《罪与罚》中的一个晦涩主题是基督精神;只有皈依上帝,得到上帝的宽恕和恩典,人类才能获得新生。
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基督精神;上帝
陀思妥耶夫斯基第一部小说《穷人》曾在俄罗斯文坛引起轰动,被人称为“俄罗斯文学的天才”。其代表作《罪与罚》问世之后,世界文坛的巨匠们及其追随者更是对其推崇备至,称其为开创心理叙事的鼻祖。笔者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是开创心理叙事的鼻祖,但他在发展心理和描写意识方面的确堪称一代宗师。陀思妥耶夫斯基从伦理道德观念和宗教思想出发,对人性及人性的阴暗面进行了深入的发掘和细致的分析,因此,鲁迅称他为“人类灵魂的伟大的审问者……到后来,他竟作为罪孽深重的罪人,同时也是残酷的拷问官而出现了。他把小说中的男男女女,放在万难忍受的境遇里,来试炼它们,不但剥去了表面的洁白,拷问出藏在底下的罪恶,而且还要拷问出藏在那罪恶之下的真正的洁白来”[1]。尼采在给勃兰兑斯的一封信中说:“我今天敬爱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如我对帕斯卡尔的敬爱。我所以要这样强调,是因为帕斯卡尔曾给我无限的启示,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则是唯一给我高深基督信仰理论的人”[2]。
众所周知,西方的哲学精神进入基督教以后,就发展成赎罪意识。因此,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作品中给尘世中的人们指出了一条“新生”之路:牺牲自己、皈依天主、背负十字架、跟随基督、经历苦难、忏悔以净化自身、最终走向天国之路、获得幸福。这正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忍受苦难之“基督精神”的体现。
人们习惯上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在监狱里重新了解基督教。在西伯利亚,他个人的因素加上受他周围那些冷酷无情的罪犯影响,使他有时间重新思考人生、重新阅读《新约全书》。然而,直到他服义务兵役时,他才开始信仰宗教。在军队里,他遇到了虔诚的基督徒——军官Vrangel。Vrangel对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非常友好,并使他重新找回了对基督教的忠诚。尽管从此以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直表明自己是基督徒,但他并不是一个“贴膏药的圣徒”(直到他去世,他一直为内心的疑惑、强烈的赌博欲望而感到困惑和痛苦)。相反,陀思妥耶夫斯基明白,正是上帝的恩典,也只有上帝的恩典才使他成为上帝的忠实信徒,他的忠诚才得以持续,这也正是他优于其他任何伟大的基督徒作家之处。
发表于1866年的《罪与罚》是一部使陀思妥耶夫斯基获得世界声誉的重要作品。作者设想,《罪与罚》的主题是:第一,人生来不是为了享福,人只有通过受苦,才能获得幸福(做牺牲者、宁愿被压迫、被践踏);第二,主人公拉斯科利尼科夫的思想是不择手段地攫取统治这个社会的权力。“在小说里,通过他的形象,表现过分的骄傲、狂妄和对这个社会的蔑视。”“支配这个社会。”他想“赶快抓住权力,发财致富。杀人的思想是作为现成的东西来到他头脑里的”[3]。他幻想为人类造福,但是他选择“斗争”来实现这一目标。我们不难看出,有一条隐藏的内线贯穿作品始终,那就是基督精神。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来阐明自己对基督精神的态度:如果有人能成功地向我证明,基督远离真理,或者说,真理确实远离基督的话,那我宁愿选择基督而不选择真理。得出这样的结论,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真不容易。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生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充满智慧的浪子,在所有有用的信仰体系已完全枯竭的时候才回到上帝的身边。尽管许多批评家认为,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后来的作品比较起来,他并不是明确地、有意识地把基督精神作为《罪与罚》所要表现的主题,但我认为《罪与罚》所要表现的主题的确是基督精神。
《罪与罚》完成于1864年。当时,陀思妥耶夫斯基刚刚失去了妻子、兄弟和一位好朋友,这使他有一种远离尘世、被上帝抛弃的感觉,《罪与罚》所表现的正是作者这段时期的生活和情感。透过主人公拉斯柯尼科夫(其名字的含义是:分裂者、背叛者),我们可以深入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灵魂深处,来探索他的内心世界。尽管《罪与罚》有非常重要的社会意义,但它仍然使我们间接地了解基督教对“人”的阐释。通过作品,陀思妥耶夫斯基试图说明人道主义有其内在的、固有的谬误:个人主义发展到极致就是自我毁灭。另外,作品中肯地阐释了圣徒保罗在他的第一本《使徒书》中对科林斯人说的话:上帝为了使智者蒙羞而选择了被世俗世界认为是愚蠢的人;上帝为了羞辱那些体魄健壮的人而选择了瘦弱的人。在作品中,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通过谦恭和爱,最邪恶的人也会痛改前非。通过学会爱,人类最终会发生变化。可以说,主人公拉斯柯尼科夫就是德国一句古老的谚语的化身,谚语的大意是:一个正直的好人,尽管也有阴暗的心理,但他非常清楚什么是正确的。尽管主人公试图使自己相信:他并没有屈服于道德法则,但他避免不了这样一个事实——他不得不屈服于自然法则。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傲慢自私的超人,为了自己的成功什么事都能做。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他谋杀了年迈的典当商人。因此,他最大的罪恶并不在于他的谋杀,而是他的傲慢、自私,以丧失人性为代价满足一己私欲。虽然拉斯柯尼科夫成功地实施了犯罪,他却不能容忍、原谅自己。事实证明,他不是“拿破仑”,他不属于那些压迫者和统治者,他不是“超人”,他杀死的不是那个典当商,而是他自己。他感到可怕的孤独,感到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这个社会,他好像与一切人和一切事物都产生了裂隙,然而他无法完全脱离人群。
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人道主义者的结果就是道德被奴役,他们的理想就是压制人性,使人等同牲畜[4]。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观点形成对比的是拉斯柯尼科夫,他以自由的名义杀死了他认为是寄生虫的典当商人,而他自己成为罪恶的奴隶,成为比他的牺牲品更卑劣的人。因此,拉斯柯尼科夫的“超人”、“拿破仑”理论被否定,他的疑问“我怎么样才能停止犯罪”在其内心独白中得到很好的说明:“他只知道一点:‘这一切必须在今天结束,一下子结束它,立刻;否则他决不回家,因为他不愿这样活下去。’怎么结束?用什么办法结束?结束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也不愿去想。他驱除了这个想法,这个想法在折磨他,内心的痛苦咬噬着他的灵魂。他只是感觉到,而且知道,必须让一切都发生变化,不是这样变,就是那样变,‘不管怎么变都行’,他怀着绝望的、执拗的自信和决心反复说。”拉斯柯尼科夫怎么去改变呢?《罪与罚》的后半部就是围绕这个问题展开的。拉斯柯尼科夫的理论和他的理想主义使他遭受了彻底的失败,他的生活中只有罪恶、空虚和恐惧。一种对解脱、自由的强烈渴望噬咬着他的灵魂。但如何、在何处能找到这种解脱和自由呢?拉斯柯尼科夫怎么样才能弥合他自己所造成的自己和人类之间的裂隙呢?最后,拉斯柯尼科夫走进监狱,得到了上帝的宽恕和恩典。但他必须学会一种美德——谦恭。
要充分理解《罪与罚》中基督教式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谦恭的重要性,必须认真地阅读小说的第二章。在这一章中,拉斯柯尼科夫遇到了名叫马尔美拉多夫的醉汉。马尔美拉多夫虽已近昏迷,但仍在努力理解上帝神圣恩典的本质和精义,这也是拉斯柯尼科夫最终赎罪的预兆。马尔美拉多夫的宣言完全可以说明这一点。马尔美拉多夫在酒馆里向众人喊道:“……所有的人上帝都要审判,并赦免他们,不论是心地善良的,还是凶恶的,聪明的,还是温顺的……等到审判完他们,他就会对我们说:‘你们,’他会说,‘你们也来吧!喝酒的来吧,懦弱的来吧,无耻的来吧!’于是我们大家都毫不羞愧地走出来,站在那里,于是他就说:‘你们都是猪猡!作兽相,受兽的印记;但你们也来吧!’聪明智慧的和有理智的人都会说:‘上帝啊!你为什么接受这些人?’他会说:‘聪明智慧的人们,我所以接受他们,有理智的人们,我所以接受他们,是因为这些人中没有一个认为自己配得上受这样的对待……’,于是他把自己的手伸给我们,我们都伏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切我们都会明白的[2,5-6]!通过马尔美拉多夫酒后宣言,陀思妥耶夫斯基回应了圣徒保罗在与科林斯人的对话中所说的话:上帝用愚蠢的人使智者蒙羞,用懦弱的人来羞辱体格强健的人。
《罪与罚》中还体现了福音书(圣经)的精义:在马尔美拉多夫的寓言中,上帝接受酒鬼和懦弱的人引起智者和聪明人的怀疑。但是,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谦恭是最伟大的力量。显然,拉斯柯尼科夫的灵魂之所以能得到拯救就在于承认了自己的懦弱。但是,在犯谋杀罪以后,他过多地沉迷于自己的力量而忘记了马尔美拉多夫的话。拉斯柯尼科夫意识到自己的痛苦,但并不后悔,他并不认为自己犯了罪,他仍然认为自己是超人,所以通过意志力便可以免除自己的罪恶,只要是为了光明、理智和权力就足够了,现在要为了智慧而竞赛。拉斯柯尼科夫似乎是在向某种黑暗势力宣战,实际上,他与之斗争的不是黑暗势力而是上帝。拉斯柯尼科夫仍然在反叛,与人类的裂隙依然存在。相反,索尼亚是神圣的懦弱的化身,她是拉斯柯尼科夫最终赎罪的催化剂。索尼亚是马尔美拉多夫的女儿,为了养家糊口而被迫卖淫。但出于爱,她心甘情愿充当催化剂。她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温顺、一贫如洗的女性,在她那个时代被认为是无知愚蠢之女性,但在陀斯妥耶夫斯基看来,她却是上帝仁慈恩典的证明:索尼亚认为,自己已身陷深渊,正是上帝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勇气。在索尼亚看来,她既然能使拉斯柯尼科夫这样一个大罪人与她和睦相处,就能使他皈依上帝。她的秘诀是谦恭和爱。与她父亲一样,她知道在上帝面前,她无足轻重。她认为只有上帝才能给她价值,使她的生活有意义,这种想法使她无条件地去爱别人,包括拉斯柯尼科夫。也就是说,索尼亚爱别人是因为上帝爱索尼亚。可以说,对于拉斯柯尼科夫,索尼亚是绝望的黑暗中的一线光明。拉斯柯尼科夫和索尼亚这两个形象是理性与心灵、理智与感情的对照。索尼亚心里充满了对人类的爱。她是人类苦难的象征,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苦难和爱是合二为一的。人类的理性微弱而不可靠,而人类的苦难无边无际。在索尼亚的谦恭、温顺和爱面前,拉斯柯尼科夫开始改变了。
一开始,拉斯柯尼科夫非常好辩,嘲笑索尼亚孩子似的忠实,说她是一个圣洁的傻子,但他仍然被索尼亚温顺和爱的力量所吸引。终于,拉斯柯尼科夫开始意识到自己并不孤独,正是由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向索尼亚坦白、忏悔。可以说,在这种坦白和忏悔的过程中,拉斯柯尼科夫的力量开始向神圣的懦弱屈服,也正是由于爱和谦恭,他与人类的裂隙才得以弥合。然而,索尼亚知道,拉斯柯尼科夫的坦白还不够彻底,因此,她要求她所爱的人做一件事:通过向所有的人坦白,承认现实、承认自身以外的人类、承认这一新的信仰。索尼亚让拉斯柯尼科夫向十字架鞠躬、亲吻他曾经冒犯过的大地并大声说:“我杀了人。”索尼亚要拉斯柯尼科夫在忏悔之后必须面对自己的犯罪后果。只有承认并接受自己的罪恶,拉斯柯尼科夫才能拯救自己。但拉斯柯尼科夫不愿意这样,他不懊悔,因此他的罪恶得不到赦免,他仍然生活在痛苦之中。但他终于下决心坦白。在干草市场的十字路口,拉斯柯尼科夫哆哆嗦嗦地跪下,亲吻大地,但“我杀了人”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内心的自我阻止他彻底屈服。后来,拉斯柯尼科夫向官方自首,被判入狱,流放到西伯利亚。索尼亚仍然忠实地跟随着他,但拉斯柯尼科夫在索尼亚面前羞愧难当,非常粗暴地对待索尼亚。拉斯柯尼科夫仍然不后悔,他认为自己的犯罪只不过是一时的莽撞、失误,这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发生。他为自己心存犯罪感而感到羞愧。尽管他身在牢狱,但他真正的牢狱来自其精神。拉斯柯尼科夫仍然是罪恶的奴隶,只有通过悔改赎罪,他的精神锁链才能打开。
可以说,从神学意义上来说,《罪与罚》中的拉斯柯尼科夫从没悔悟,他罪恶的本性从没改变。的确,拉斯柯尼科夫最终只是有了皈依基督教的想法而已。如果《罪与罚》确实是一部关于上帝恩典的作品,那么作品中难道不应该有主人公皈依基督的经历的描写吗?难道拉斯柯尼科夫不应该做一些类似于在教堂的走廊里忏悔和祷告:“我看到了光明!”这样的事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回答是断然否定的。在他的生活中,宗教信仰是经过多年的斗争逐渐产生的。同样,他的主人公拉斯柯尼科夫也必须经历从一个世界向另一个世界转变的漫长过程。陀思妥耶夫斯基知道,把一种神圣的恩典的获得描写为短暂、瞬间的转化过程会使其成为廉价的、毫无意义的东西。而廉价的恩典只能使罪恶获释,并不能使罪犯得到解脱[7-8]。如果《罪与罚》中有这种暗示的话,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会同意这种说法的。正因为如此,小说中没有廉价的恩典,相反,作家只给读者描写了忠实信仰的开端——爱。正是索尼亚的爱和谦恭才使拉斯柯尼科夫受其感染,产生了对她的爱,最终使得拉斯柯尼科夫和人类之间的裂隙最终得到弥合。巧妙的是,拉斯柯尼科夫灵魂的拯救被安排在春天,这是一个象征新生活开始的季节。他跪在索尼亚面前,抱着索尼亚的双膝,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毫无疑问,他爱她,他对她的爱是无穷尽的。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拉斯柯尼科夫超越了自我,他认识到了自己的罪恶,看到了罪恶以外更多的东西,从罪恶的奴役下解脱出来,获得了自由,得到了新生。简言之,在与索尼亚短暂的相遇中,在拉斯柯尼科夫内心就已经埋下了忠实的种子,这粒种子能否开花结果,我们将拭目以待。但是,只要有了索尼亚的爱,有了拉斯柯尼科夫对自由的渴望,灵魂的拯救、罪恶的赦免就是必然的。那么,读者从《罪与罚》中又看到了什么?
《罪与罚》中有够多的基督教象征意义、晦涩的圣经暗示和寓言。虽然这部作品给我们所展示的最基本的对比是爱与恨、正确与错误、年轻与老迈。但最重要的莫过于罪恶的痛苦和无限的自由之间的对比。陀思妥耶夫斯基通过拉斯柯尼科夫向我们证明:一个人不管其过去怎么样,有了上帝的爱和恩典,就必能获得新生。《罪与罚》告诉我们:不管人和上帝之间的裂隙有多么巨大,上帝的恩典总是伟大的。只有皈依宗教才能保全道德的价值,只有宽恕和仁慈才能拯救人类社会。同时,《罪与罚》启示我们:人类应该有信仰,尽管对信仰的选择是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信仰犹如黎明的曙光,使人类看到前途的光明,从而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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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bscure theme ofCrime and Punishment:Christianity
HUANGFU Shi-kui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Chang’an University,Xi’an 710064,Shaanxi,China)
This paper conducts analysis for the inner-line theme of Christianity in Dostoyevsky'sCr im e and Punishm ent.Crim e and Punishm enttells us that,no matter how great the schis m between God and man may be,God's grace is still greater.
Dostoyevsky;Crim e and Punishm ent;Christianity;God
I512.42
A
1671-6248(2010)02-0104-04
2010-01-18
皇甫世奎(1964-),男,陕西白水人,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