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的基础教育
——兼论职业基础教育

2010-02-18 04:18张振元
职教论坛 2010年4期
关键词:阶段体系人才

□张振元

试论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的基础教育
——兼论职业基础教育

□张振元

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的基础教育应当具有明晰的概念、完善的功能体系,能够为各类人才的成长和发展提供中小学阶段的相应基础性教育。在结构方面,它应当打破“普通中小学教育”的一统天下,在深化普通中小学教育改革的同时,厉行制度创新,发展和完善其他各类中小学阶段的教育,使之成为一种成型性与发展性有机统一的学校教育,既为学生阶段性成才创造条件,又为学生进一步求学深造打下基础;通过整体优化,形成大文科类、大理工类布局均衡,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两翼互动,知识型人才和其他各类人才的培养共同繁荣,系统整体健康发展的局面。

现代国民教育体系;基础教育;普通中小学教育;职业基础教育;健康发展

基础教育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本教育工程。我国在把教育作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全局性、先导性、基础性领域适度超前发展的同时,把基础教育作为基础设施建设和教育事业发展的重点领域,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1],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不过,面对新世纪、新任务的挑战,基础教育决不能沿着传统的道路盲目发展,而应当用改革的眼光、改革的方法推动其良性运行、健康发展。对此,我国基础教育领域的广大教师和教育工作者,教育学术界的诸多知名专家、学者进行了可贵的探索和实践,笔者对他们深表敬意。目前指导我国今后12年教育工作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正在制订[2],该《规划纲要》与中共十六大提出的2020年要“形成比较完善的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目标(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目标体系中的教育改革和发展战略目标之一)时间正好契合[3];而胡锦涛同志曾强调要围绕构建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目标,推进教育体制改革和创新[4]。在此情况下,若能把基础教育放在构建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战略目标中加以思考,对其概念进行深入辨析,对其功能和结构进行深入研究、合理设计,则对我国基础教育功能、结构的优化和完善,乃至对我国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改革的深入发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笔者试对此进行探讨,以求教于各位方家。

一、基础教育概念辨析

(一)主要概念的歧异性及其所面临的矛盾

1.主要概念的歧异性。基础教育的主要概念以顾明远先生主编的《教育大辞典》为代表,凝聚了我国学者的长期认识和研究成果,具有开拓创建之功,有其重要的学术价值和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但是毋庸讳言,它同样也有可以推敲和商榷的地方,而其中突出的一点就是歧异性。《教育大辞典》关于基础教育的定义和解释是:“对国民实施基本的普通文化知识的教育,是培养公民基本素质的教育。也为继续升学或就业培训打好基础的教育。一般指小学教育,有的包括初中教育”,“它经常与普及义务教育相联系。”[5]笔者认为,这里的概念含有两个方面的歧异性。一是范围上歧异性。“一般指”、“有的包括”的表述不够确切,且均与我国的有关实际不相符合。我国的基础教育主管部门所管辖的范围,实际上不止小学阶段乃至初中阶段的“普通文化知识的教育”,还包括普通高中教育[6]。基础教育的实际学习阶段,也包括了普通高中阶段的3年(即高一、高二、高三或十年级、十一年级、十二年级)[7]。二是层次和类型的歧异性。教育既有层次之分,也有类型之别,而有关的概念必须在两者之间有一个确切的定位。基础教育究竟是一个层次概念,还是一个类型概念,二者必居其一。而这里“基础教育”的概念中则既有层次的成分(中小学教育),也有类型的成分(普通教育)。这些歧异性使概念本身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一些现实的矛盾。

2.主要概念所面临的现实矛盾。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需求多样化、高等教育大众化、全体社会成员个体发展道路多向度化的迅猛推进,教育的类型结构日益丰富多样;而随着终身教育理念的树立,“终结性教育”的概念也逐渐边缘化,逐步失去社会认同感,从而使现有的基础教育概念面临诸多矛盾。

首先是人才类型多样化与基础教育单一性的矛盾。在现代社会中,除了传统的知识型人才之外,已经形成了包括知识——技能型人才、技能——知识型人才、技能型人才等其他各类人才的基本人才类型结构[8];在教育实践中,培养这些人才的学校教育也渐具雏形。而在我国基础教育的概念中,“基础”一词显然具有一定的比喻性。在其本体学科——建筑学中,“基础”就具有明显的区别性。不同类型、不同结构的建筑物(如工业与民用建筑物、农业建筑物、水工建筑物、道路与桥梁建筑物,或木结构建筑物、砖石结构建筑物、砖混结构建筑物、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物、钢结构建筑物、索膜结构建筑物等等)各自需要适应自己建筑特性的不同形状、不同材料的基础 (如独立基础、条形基础、筏形基础、箱形基础、桩基础,或砖基础、毛石基础、混凝土基础、钢筋混凝土基础等等),区别相当大。同样的道理,教育要适应经济社会发展和全体社会成员自身发展的全面需要,适应人才需求的多样性,也必然要有类型之别,这一点,在教育的各个层次、各个阶段都应当有所体现。如果把高等教育比喻作建筑物、把基础教育(初等、中等教育)比喻作基础,那么,不同类型的高等教育也必然需要不同类型的基础教育与之相适应,需要通过不同类型的基础教育培养出自己适宜的生源。只提供传统普通教育一种教育基础的基础教育是教育不够发达、不够普及时代的产物,显然不能够满足构建现代国民教育体系这一时代要求,必须加以补充和完善。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也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是终结性教育与人的可持续发展之间的矛盾。由于1985年以来教育结构的大规模调整,我国中小学阶段的教育类型已经空前多样化了,除了“以初中后为重点的教育分流”所形成的普通高中教育和中等职业教育之外,还有因早期职业导向的需要而形成的小学后乃至更早阶段的教育分流。而根据终身教育的理念,这些“非普通”类的中小学阶段的教育显然不应成为终结性教育,从人的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接受了这些教育的学生,也应该有一条适合自己的求学、深造之路。否则,“教育公平”、“机会均等”在这里就会成为空谈。

再次是高等教育大众化和基础教育精英性之间的矛盾。高等教育大众化最重要的是高等教育类型的多样化,即除了培养传统的知识型人才之外,还要培养知识型之外的其他各类人才。而传统基础教育所提供的生源则具有明显的精英性倾向,即着力培养能够通过普通小学、初中、高中的层层选拔,成功地挤过普通高考“独木桥”的准“知识型”学生。而从教育的适应性角度而言,这些学生只适宜成为培养知识型人才的普通高等院校的生源,并不适宜作为培养其他类型人才的高等职业教育院校的生源。

上述这些矛盾的存在和发展,对现有的基础教育概念提出了严峻挑战,要求我们重新审视基础教育的概念,科学地界定它的范畴。

(二)基础教育概念新探

笔者认为,基础教育不是一个类型概念,而是一个层次概念,它与高等教育相对而言,特指中小学阶段的教育。由于我国中小学阶段的教育结构已经日益多样化,“公民基本素质”、“继续升学或就业培训”所需的教育基础也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所以基础教育的内容已经不能再局限于“对国民实施基本的普通文化知识的教育”了,还应包含其他中小学阶段教育的丰富内容。关于这一点,20世纪90年代初期张友渔先生主编的 《政法辞书》中早就有所表述,书中提出了在我国推行九年制义务教育中,“独立设置的初级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列为义务教育的一种学校形式”[9]的权威观点。《全国教育事业“九五”计划和2010年发展规划》也提出了“职业教育以初中后为重点,实行小学后、初中后和高中后三级分流”的目标。这些观点和方略对基础教育的观念更新和制度创新都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吉林省九台市2005年形成的在初一、初二、初三分别实施 “绿色证书教育”、“分流教育”、“职业预备教育”的初中教育改革模式,则是我国基础教育界按照这一观念在新的时代条件下所取得的实践成果[10]。

二、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基础教育的功能

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的基础教育应当具有完善的功能体系,能够为我国社会各类人才的成长和发展提供中小学阶段的相应教育。这个功能体系包括以下两个基本方面。

(一)中小学阶段的普通文化知识教育功能

基础教育中的普通文化知识教育功能是其传统的功能,也是其迄今为止基本的和主要的功能。这个功能由来已久,曾经发挥了伟大的历史作用,并仍然在继续发挥重要的现实作用。在基础教育的所有功能中,它具有原生性、基础性和前提性。不仅普通教育需要这种功能,而且职业教育也需要这种功能。只是由于教育类型和层次的不同,其容量、内容、结构有所不同罢了。在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这一功能是一种合理的、必然的存在,而且从总体上说,这一功能只能加强,不能削弱,尤其是对于一些中小学阶段的职业教育(如体育、艺术、武术、戏曲、杂技等类学校所实施的职业教育)来说,普通文化知识教育过于弱化、最基本的文化科学知识不能保证的情况必须得到有力的改变,不能放任自流。所以,基础教育的这一功能有其光明的发展前景,这是毋庸置疑、无可厚非的。

(二)中小学阶段的职业教育功能

基础教育中的职业教育功能过去长期被人们所忽视,至今人们一般仍然认为,基础教育中不应包括这一内容。但是教育实践的发展变化正在逐渐突破人们认识的局限,使人们不能忽视它的存在。如,人们在高中及其以下阶段所接受的职业教育,相对于更高层次的职业教育来说,明显地具有基础性、可持续性,而不具有终结性。又如,我国在中小学阶段教育(即基础阶段教育)开设有各种类型的职业教育(如高中阶段的中等专业教育、中等技工教育、职业高中教育,小学、初中阶段的体育、艺术专业教育等等)。在国际上,一些发达国家则在中小学阶段的各类学校中开设有职业教育的课程或内容 (如澳大利亚在中学阶段所开设的“新高级中学证书职业课程”[11],美国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的从幼儿园到大学后的生计教育[12],等等),足见这一功能的普遍存在。而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这种功能必然还会得到更加充分的发展。2005年11月,温家宝总理在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要从教育体制上搭建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互联互通的桥梁,搞好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的合理分工和相互衔接,为各类学校毕业生就业成才和终身学习创造条件。”[13]则从国家意志层面传达出了重要的改革导向。

三、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基础教育的结构

2003年,笔者曾提出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结构包括“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两翼,初等、中等、高等教育各个层次,成长教育和继续教育各个阶段”[14]的观点,其中初等、中等教育可合称为基础教育。2007年,中央教科所所长袁振国教授也提出“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基础教育与高等教育、学校教育与社会教育”的说法[15],形成关于教育结构的一种基本共识。据此而言,基础教育作为一种层次,应该具有以下两种不同的类型。

(一)普通基础教育

普通基础教育作为一种具有悠久历史的基本教育类型、一种以传授知识为主的教育形态,在人类社会从古代走向现代的历史进程中,起到了启迪心智、凿破鸿蒙和普及文化知识、传承文明成果、推动科学发展的重要作用。在人类进入知识经济时代的今天,它仍将发挥巨大的作用,因而有其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价值[16],其存在和发展都是无可非议的。而作为这个教育类型的基础部分,普通基础教育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它不仅为以培养知识分子为使命的普通高等教育提供生源,而且为多数类型(如培养知识——技能型、技能——知识型人才的类型)、层次(如初中、高中、大学阶段)的职业教育提供不同普通文化基础的生源。在初中及其以下阶段的基础教育中,它应当占居主体地位。这是因为,人生之始,童蒙初开,人类经过亿万年生物进化和进入文明时代后数千年社会历史发展所获得的最基本的认知成果需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学习和掌握,因而最需要接受的就是知识和心智教育,教育的制度设计必须反映这一规律。所以,除非有特殊的职业需要,社会的大多数成员都应在小学、初中教育年龄段接受普通教育。因而普通基础教育的存在和发展是历史和现实的必然要求。普通基础教育应当在深化教育改革中不断提高质量,持续不断地向前发展。

(二)职业基础教育

如前所述,按照“基础”和“高等”的区别,在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高中及其以下阶段各类教育均应称为“基础教育”。从类型结构来说,它不仅包括传统的普通基础教育,也应包括“职业基础教育”。“职业基础教育”包括各类中小学阶段的职业教育(如中等专业学校、技工学校、职业中学,体育学校、武术学校、文武学校、杂技学校、戏曲学校等所实施的教育)。这些教育在传统教育体制下是一种“终结性”的教育(特别是针对以体育竞技、杂技表演人才为典型“特殊技能人才”教育,至今仍是基础教育中一个盲点[17]),而在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则应当是一种成型性与发展性有机统一的学校教育,既为学生阶段性成才创造条件,又为学生进一步深造,成为本类型、本专业具有更高层次学历的人才打下基础[18]。包容这一要素,发展和完善这一要素,应当是现代国民教育体系区别于传统国民教育体系的一大特点,也是现代国民教育体系构建中的一项基本工程。《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也提出,要“逐步建立有别于普通教育的,具有职业教育特点的人才培养、选拔与评价的标准和制度”[19],鲜明地彰显了这方面的国家意志。当然,这也是一项难度大、阻力多、需要长期不懈地努力进行探索的工作。

教育是社会人才需求的晴雨表。在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探索和建构中,除了层次、类型这些教育的内部因素之外,还有经济与社会需求变化(特别是产业结构变化引起的需求变化)方面的外部深广原因。在高等教育中,面向第一、第二产业的“大理工类”人才和面向第三产业的“大文科类”人才的分野已逐渐明朗[20],在初等、中等的基础教育中,这种状况也必然要有所反映。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中基础教育的构建应当在明确功能和结构的基础上,充分考虑这些因素,进行整体优化,进而形成大文科类、大理工类布局均衡,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两翼互动,知识型人才和其他各类人才的培养共同繁荣,系统整体健康发展的局面。

[1]曾培炎.增加投入改善环境努力开创基础教育发展的新局面[N].中国教育报,2001-06-18(1).

[2]焦新.刘延东主持《规划纲要》制定工作座谈会[N].中国教育报,2008-10-23(1).

[3]江泽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R].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20.

[4]新华社.胡锦涛在全国优秀教师代表座谈会上强调坚持把教育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大力倡导尊师重教大力发展教育事业[N].光明日报,2007-09-01(1).

[5]鲁洁,滕纯,靳乃铮,等.教育大辞典:1卷[M]//顾明远,季啸风,张瑞璠,等.教育大辞典.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0:71.

[6]教育部教育政务信息化领导小组办公室,教育部教育管理信息中心.教育部司局机构设置[EB/AL].[2005-04-17].http://www.moe.edu.cn/edoas/website18/info5017.htm.

[7]国家基础教育资源网站.学段年级[EB/AL].[2005-04-17].http://www.cbern.gov.cn/index.jsp.

[8]张振元.适应人才需求的多样性[N].光明日报,2000-11-01(B1·教育周刊).

[9]张友渔,陈荷夫,徐理明.政法辞书[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1∶757.

[10]陈帆波.为70%的学生寻找出路——看吉林省九台市如何破解农村初中教育难题[N].中国教育报,2005-05-12(1).

[11]胡东芳.澳大利亚新高级中学证书职业课程的特色[J].职业技术教育,1999,(13):42-43.

[12]乐传永.发达国家职业教育发展趋势及其启示[J].中国成人教育,2001,(7):56-57.

[13]温家宝.大力发展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在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N].光明日报,2005-11-14(2).

[14]张振元.现代国民教育体系初探[J].职业技术教育,2003,(16):5-9.

[15]袁振国.素质教育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J].人民教育,2007,(22):6-9.

[16]张振元.现代国民教育中的普通教育[J].中国教育学刊,2005,(5):5-7.

[17]张振元.特殊技能人才学校教育培养体系研究导论[J].河南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2,(1):17-21.

[18]张振元.论职业教育由终结性向可持续发展的转变[J].职教通讯,2007,(16):14-16.

[19]国务院.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05,(33):23-26.

[20]辜胜阻.高等教育的结构失衡必须引起高度重视[J].中国高等教育,2001,(9):22-23.

张振元(1953-),男,汉族,河南开封人,黄河水利职业技术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体系、现代国民教育体系。

G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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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7518(2010)04-0004-04

责任编辑 韩云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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