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的功能定位及路径选择

华正学

(浙江财经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在经济体制深刻变革、社会结构深刻变动、利益格局深刻调整、思想观念深刻变化的形势下,我国经济社会结构的转型不断深化,社会分层进一步细化,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满足中的政治引导功能进一步凸显。但是,由于一系列主客观原因,过去我们将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的功能笼统地称之为政治引导,至于政治引导的科学内涵和具体功效,严格地讲,我们没有完全搞清楚。由于地位模糊,在一定程度上制约和影响了统一战线政治引导功能和作用的发挥。在社会转型和各阶层需求诉求已经出现一系列新情况、新特点的变革形势下,现行的统一战线政治引导功能的笼统提法亟须细化和清晰化,以便更好地发挥统一战线的法宝作用和政治引导功能。

一、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的功能定位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的中国社会发展,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上最深刻、最伟大的变革。在这一背景下发生的社会各阶层的需求诉求也呈现出利益主体多元化、利益需求多样化、利益表达复杂化和利益冲突显性化等特点,初步呈现出非对抗性、利益主导性、复杂多样性、渐次递进性等基本规律,给传统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下确立稳固的统一战线发挥法宝作用带来了许多新情况、新问题。因此,我们过去定位的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的政治引导功能就可以具体分解为以下四个方面:

(一)诉求表达功能

诉求表达是社会各阶层通过一定的渠道和方式向政治系统表达自身利益和要求,借以影响政治系统公共政策输出的行为和过程。诉求表达是转型期社会各阶层维护和捍卫自身利益的本能反应。这时,无论哪个政治组织、团体或个人,只要能够认真倾听社会各阶层的诉求表达,并为之提供表达的平台和渠道,甚至为之实施付出努力,那么,它就理所当然地会得到社会各阶层的支持、认可和拥戴。在中国现有的政治组织中,转型期统一战线以其自身的特殊性恰好拥有发挥诉求表达功能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一,统一战线的基本职能是广交朋友、广求善策,沟通情况、反映问题。统一战线是党的重要工作部门,作为党委的参谋部、政治部、组织部和办事机构,统战部门担负着“了解情况、掌握政策、调整关系、安排人事”的基本职能。这样,就为统一战线发挥诉求表达功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统一战线本身具有许多现成的社会各阶层表达诉求的渠道。统一战线作为新时期各种政治力量和社会力量的政治联盟,本身就存在着众多直达政治最高层的现成渠道。例如,党外人士的诉求表达可以通过多党合作制度的机制得以反映;新的社会阶层的意见建议可以通过工商联渠道得到反映;民族宗教界人士的建议可以通过民族宗教局等渠道反映;知识分子问题,既可以通过民主党派去反映,也可以通过各级统战部门去表达。

第三,统一战线能使不同社会阶层的利益诉求都得到充分的表达。转型期中国的组织和团体数以万计,每一个组织和团体都有其特定的联系对象和章程内容。同其他组织和团体不同,统一战线拥有的成员数量最多、遍布的范围最广。由于成员极其广泛,统一战线能够更加公正、平等、客观地表达每一个阶层群体的需求和诉求。统一战线的这种普适性特征有效地避免了个别组织和团体的门第歧视和身份歧视,有利于社会各阶层平等地表达自己的需求诉求,因此,受到社会各阶层的普遍信任和钟爱。

(二)利益整合功能

所谓利益整合,就是通过对不同利益主体间相互关系的协调,缓和利益矛盾和冲突,尽可能地形成社会利益共同体的过程。利益整合的目的就是将利益体系的冲突性因素转变为建设性因子,避免利益矛盾激化和利益冲突发生。要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必须交由一定的组织、团体和个人来承担。

能够肩负利益整合的组织和个人,必须具备以下条件:第一,必须具有公信力,能够获得社会各阶层的普遍信任和支持;第二,位置要十分超脱,不能轻易卷入被整合的利益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对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进行整合;第三,必须具有相应的政治资源和执行能力,能够对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实施整合。转型期,在我国这样的组织、团体和个人除了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外,统一战线是最符合这些资质的恰当选择。

统一战线不仅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重要法宝,而且也是中国共产党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是中国共产党保持执政地位、扩大执政的社会基础,提升执政能力、营造良好的执政氛围的重要力量,在整个政治系统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正因为如此,统一战线才可能也才能够承担利益整合的功能。但是,与其他政治组织、团体发挥利益整合作用的方式不同,统一战线作为大团结、大联合的组织,汇集了当今中国最广泛的群体和成员,是“四者”的联盟。所以,要论对社会利益进行整合,哪个组织、团体和政党所包容的对象也不如统一战线的数量多,所涵盖的范围也不如统一战线的边界宽,所容纳的利益诉求之差异也不如统一战线所允许的大。统一战线对社会利益进行整合,不是代表哪一个阶层、政党或团体的特殊利益,而是从整个中华民族大团结、大联合的整体利益出发,立足中华民族的复兴大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和祖国完全统一的视角来展开利益整合的。应该说,这样的利益整合维度,其立意之高远、方法之灵活,是其他任何政治组织和团体所无法比拟的。因此,由统一战线出面对社会各阶层的利益诉求和利益分歧进行整合,能够被全社会各阶层普遍接受,会拥有最大限度的响应者和拥护者。

(三)需求实现功能

诉求表达的最终目的在于需求实现。转型期社会各阶层之所以会通过各种渠道和途径表达自己的诉求,目的就是要通过影响或改变政治系统的政策输出,最终达到自己的诉求目的。转型期由于社会各阶层的需求诉求处于一种不断地被满足同时又无法得到全部满足的状态,那些能够经常性地、不需要付出太高成本就能满足他们需求诉求的组织、团体和个人,就会得到社会各阶层的普遍青睐和过度追捧。转型期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的实现,与其说是社会各阶层的自我奋斗,不如说是对能够帮助自身实现需求诉求的政治资源的殊死争夺。统一战线之所以能够获得社会各阶层的青睐而最终胜出,就是因为:

第一,统一战线的联系面广,团结的人多,可动用的资源丰富。与其他社会组织和团体相比,统一战线联系的面最广,拥有的成员数量最多。在广大的统一战线成员中,拥有社会方方面面的代表性人物,他们知识水平高、视野开阔、业务能力强,在广大社会成员中具有很强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是一支不容忽视的社会力量。

第二,统一战线最基本的工作原则是给同盟者以利益。在努力促成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实现的问题上,统一战线可以说是竭尽全力、毫无保留的。因为,照顾同盟者的利益是统一战线最基本的工作原则。在现实的政治运行中,统一战线之所以能够实现大团结、大联合,成为最广泛的政治联盟,其成员越来越多,关键还在于统一战线切实促成了其成员的利益满足,达成了其成员的利益诉求,实现了其成员的目标需求,使其成员一旦加入就不想再离开,靠的就是统一战线对社会各阶层利益需求的实际执行力。

第三,努力促成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的合理实现是统一战线存在与发展的合法性基础。所谓统一战线存在与发展的合法性,就是统一战线得到社会成员普遍认同、忠诚和拥护的一种表现。转型期社会各阶层之所以对统一战线普遍持有认同感、信任感,主要源于统一战线对他们切身利益的有效维护。

(四)精神抚慰功能

转型期社会各阶层对物质利益的追求空前高涨,对利益满足的期望值空前提升,有些利益诉求本身远远超出了社会现有发展水平所能容纳的合理限度,这样的利益诉求注定是无法实现的。这时,面对已经出现刚性特征的社会利益需求,政治系统既不能一味地贬抑社会各阶层利益需求的合理性与合法性,也不能毫无原则地迎合社会各阶层形形色色的需求诉求,而是要对不同社会阶层的需求诉求进行情绪疏导、心理劝导和精神抚慰,从而实现转型期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的制度化和规范化。

第一,求同存异、体谅包容是统一战线的一大优势。统一战线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和巨大的包容性,统一战线巨大的包容性能够将各种同质的、异质的政治资源、利益和要求联系起来,同化于一个共同的目标中,通过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包容、协调各民族、各阶层、各地区、各行业以及国家、集体、个人之间的关系,缓解社会矛盾冲突,减少社会不稳定因素,培养社会各阶层与现代文明相一致的价值理念及民族共同感和政治认同感。因此,由统一战线来执行精神抚慰功能是最恰当的选择。

第二,由于统一战线不掌握实质性的权力资源,所以,工作起来相对超脱。精神抚慰功能大多是在利益表达机会不均、诉求实现失衡、利益矛盾冲突剧烈、群体心态严重情绪化的情况下才需要发挥作用的。在现有的社会政治组织中,同党和政府相比,统一战线不具有实质性的权利资源;同其他团体协会相比,统一战线又比较洒脱大度,更多的时候会站在中立的立场,从社会的整体利益出发对每个社会阶层进行心理辅导、情绪疏导、心态安抚和精神抚慰工作。由于位置独特、工作超脱,所以,统一战线对每个社会阶层做起工作来更易于让人接受。

第三,统一战线的吸纳能力强,协调各方的回旋余地大。在整个社会转型期,利益问题大量存在,并且往往聚集于观念领域,容易引发不同利益阶层心理上的对立,从而降低社会各阶层对经济社会发展的认同感和协调性,甚至会引起政治动荡,成为破坏社会和谐的心理诱因。这时,统一战线应该发挥自己联系代表性人士、做说服转化工作的专长,并且将这一专长及时转化为转型期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的精神抚慰功能。要在现实的利益结构和利益总量基础上综合平衡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公平与适当增进,更好地发挥疏导强者、安慰弱者、抚慰中间阶层的作用,推动社会转型平稳有序地向纵深发展。

应该说,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的功能作用是实在的、具体的,这种功能作用是统一战线对于转型期社会各阶层有用性和合法性存在的前提和基础。但是,由于我们过去将这一功能笼统地定义为政治引导,在理论上虽然说得通,但是,在实践中却把握不住,无助于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作用的发挥。将政治引导功能分解为上述四个方面的具体功能,虽然在文字上不如政治引导那么美妙玄奥,但是,在实际工作中却更易于把握和操作,对切实发挥统一战线的政治引导功能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二、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发挥作用的路径选择

科学地界定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的政治引导功能只是发挥其作用的第一步,问题在于怎样发挥和实现这一政治引导功能。

(一)坚持照顾同盟者利益的原则,构筑需求满足机制

既然利益已经成为推动社会转型的关键,是导致转型期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最深层次的根源,那么,要发挥统一战线的政治引导功能,只有紧紧抓住利益这个根本,利用利益这个杠杆,坚持照顾同盟者利益的原则,时时刻刻将其成员的利益满足与实现作为制定政策、开展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通过构筑需求满足机制来引导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的表达和实现。

(二)坚持体谅包容的原则,构筑利益诱导机制

在社会转型期,统一战线着力于利益整合功能的强化,其根本出发点是要维护好、实现好其成员的利益诉求,巩固自身大团结、大联合的本色。统一战线在功能作用发挥的过程中如果不能很好地专注于其成员的利益诉求,不能致力于满足其成员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将直接影响其功能作用的发挥。因此,如何不断增强统一战线对其成员的吸引力和感召力,使新时期爱国统一战线不断发展壮大,进而发挥其应有的功能和作用,这就要求统一战线必须始终坚持体谅包容的原则,积极构筑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的利益诱导机制。

(三)高举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两面旗帜,构筑道德调适机制

虽然物质利益原则在转型期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的实现及满足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但是,人的本质属性具有社会性。人的所有行为只有回到社会关系中去探究,才能找到问题的真正答案。因此,转型期统一战线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中发挥作用,除了借助物质利益的杠杆外,还必须充分挖掘道德元素的作用和力量,在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旗帜下,积极构筑道德调适机制。

(四)遵循法治秩序原则,构筑行为规约机制

转型期社会处于新旧交替的变革期,当原有的秩序规范被打破后,社会发展的无序失范现象就会逐渐增多。因此,要推进社会转型平稳有序,法治原则是非常必要的。从社会转型的一般经验看,越是社会转型越要强调法治。没有法律法规的保驾护航,社会转型将寸步难行。所以,在转型期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实现及满足的过程中,除了运用物质利益的手段、借助于道德调适的力量外,最根本的还是要依靠法治的手段,在坚持依法治国基本方略的前提下,构筑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满足的行为规约机制。

(五)大力推进和谐文化建设,构筑文化引领机制

社会和谐是社会主义社会的本质属性。社会转型虽然是在充满矛盾、冲突和变动的环境下进行的,但是,它的终极取向是为了追求社会和谐。因此,如何在变革的社会转型期推动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的满足与实现,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加大和谐文化建设的力度,构筑文化引领机制,全面提升社会各阶层的文化素养和文明素质。

(六)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构筑价值认同机制

伴随着社会转型的深入推进,社会各阶层的思想观念、价值选择、行为方式和利益冲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跌宕起伏、砥砺激荡,社会成员的契约意识、权利观念、价值选择、行为方式、利益需求处于空前的萌发、膨胀、混沌、冲突和抉择之中,已造成社会成员价值认同的空前混乱和危机。转型期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的错综复杂和激烈冲突就是新形势下社会各阶层价值认同危机的一种直接反应。如何通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科学引领和内在聚集,对全体社会成员的价值认同进行重构,以夯实统一战线成员共同的思想基础,已成为统一战线重拾法宝作用的基础和前提。为此,贯彻以人为本应该成为重构统一战线成员价值认同的理论前提;力求思想共识应该成为重构统一战线成员价值认同的目标追求;多元价值整合应该成为重构统一战线成员价值认同的内容特征;尊重包容存异应该成为重构统一战线成员价值认同的具体路径。

社会转型期爱国统一战线只要树立有为、敢为、大为的观念,切实发挥诉求表达、利益整合、需求实现和精神抚慰的功能,选准与转型期社会各阶层需求诉求满足的切入点、结合点和着力点,在围绕满足中找准位置,在支持满足中树立形象,在服务满足中体现水平,在促进满足中提升自我,统一战线就一定会迎来大有作为的辉煌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