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文
〔关键词〕 阿Q;精神胜利法;革命性;认识
〔中图分类号〕 G633.3〔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0463(2009)11(B)—0059—01
关于阿Q革命,说法众多,实质上都是不同程度地肯定这一革命。当联系小说的创作背景和了解了作者创作的真实意图,并深入作品内部,真正把握住人物的思想性格时,就会对阿Q的革命性发生疑问。
从阿Q对这场革命的认识来看,当他听说革命党已经进城,举人老爷要到未庄避难时,他“以为革命党便是造反,造反便是与他为难,所以一向是‘深恶而痛绝之的”;当假洋鬼子不准他革命时,他又认为:“造反是杀头的罪名……满门抄斩——嚓!嚓!”阿Q在思想上对这场革命没有清醒的认识,甚至是反对这场革命的。
从阿Q革命的目的来看,概括说就是报复压迫者,实现物质欲求。他在目睹革命使举人老爷害怕、未庄的一群鸟男女慌张之后,便“快意”而“神往”起革命来了。革命能使他由穷变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革命以后,“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喜欢谁就是谁”,“元宝、洋钱、洋纱衫”、“秀才娘子的一张宁式床”、“钱家的桌椅”统统都是他的了,而且“要小D来搬,搬得不快打嘴巴”,他不主张“共产”、“均分”,他革命的目的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从阿Q革命的对象上看,他没有弄清楚应该团结谁和革命谁的问题,也就是说没有弄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他不仅要革举人、秀才的命,而且要革小D、王胡的命,敌我不分,其革命也就显得荒唐可笑。
从阿Q的革命行动上看,当他听到革命党进城,一场革命即将来到未庄时,在喝了两碗空肚酒后,跑到大街上喊了几句革命口号:“造反了!造反了!”唱了几句革命歌曲:“得得,锵锵!我手执钢鞭将你打……”事实上在这场革命中,对于应该将钢鞭打的钱秀才赵老爷之类,他动也没动过,没有一点实际的革命行动。他只能做一个“空想革命家”,以便再一次获得“精神胜利”。
从阿Q的思想性格上看,他根本就没有革命性。阿Q就没有把革命看得那么严肃认真。一旦“假洋鬼子”举起了“哭丧棒”,准备“革命”的阿Q马上又迁怒于革命了。“妈的,你造反,造反是杀头的罪名啊……满门抄斩——嚓,嚓!”在思想上他只是模糊地认为凡是“假洋鬼子”、举人赵太爷之流拥护的,他就反对,这是他性格发展的必然。
如果再按阶级分析的观点和贫苦农民的一般特点来推断阿Q的本质是要革命的,也不妥当。事实上,处于同一生活条件和阶级地位的人群也是复杂的,有革命的,不革命的,有真革命的、假革命的和反革命的,无法从其身份划出其是否是革命者。当我们强调所谓“生活的逻辑”把阿Q推向革命时,还应该冷静地看到是思想性格的逻辑决定了他彼时彼地“投降”革命。他既然能够产生“精神胜利法”,为什么就不能使他产生利用一下革命去攫取利益的念头呢?
在读这篇作品时,还容易让人想到作者意在揭示农民的革命性的问题,其实这正是误区。为何产生误区,其理由是以鲁迅的“中国倘不革命,阿Q便不做,既然革命,就会做的”这句话引以为据,但是没有联系到下面的话:“我的阿Q的命运,也只能是如此,人格也恐怕并不是两个。民国之年已经过去,无可追踪了,但此后倘再有改革,我们相信还会有阿Q式的革命党出现。”从阿Q其人,阿Q式的革命党,看阿Q的革命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对阿Q的革命持批判态度。
通过以上分析,根本就不能得出阿Q具有革命性的结论。事实上,阿Q的革命仍然是他那“精神胜利法”的继续。起先他想着别人的“老子比别人阔”,而后他却想夺取实际的“权与钱”。
辛亥革命的失败,使鲁迅认识到:“最要紧的是改革国民性,否则无论是专制,是共和,是什么什么,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两地书·八》)阿Q是一个生活在下层的中国农民,通过他和他的“革命”,来揭示国民的麻木、愚昧、落后,这正是鲁迅先生的深刻之处,也让我们看到了“唤起民众”的急需和“立人”的现实必要性。从这个意义上看,阿Q如此这般的革命,又何尝不是作者对辛亥革命最本质最深刻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