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公正的高频交易

保罗.麦恩泰(Paul McEntire)

高频交易通过使成千上万其他交易者获得稍差价格而获取利润,这些交易方式会侵蚀普通投资者对公开股票交易公正性的信心

尽管并不为大多数投资者所知,电子期权和期货交易却在美国的股票交易所中占据超过50%的交易额。

这种新的交易策略被称为“高频交易”(high-frequency trading)。

这些交易并不是由睿智的投资者或内部人士完成的,而是由电脑包办。电脑程序用数学法则计算着价格的微小变动,在千分之几秒内就能做进做出。

每次高频交易的利润是十分微薄的,但靠着一秒钟能做出多达数千笔交易的电脑,就能达到聚沙成塔的效果——2008年,这类交易的利润总额超过了200亿美元。

参与高频交易的投资机构有些赫赫有名,例如位于纽约的投资银行高盛(Goldman Sachs),但其他的主要参与者,如三家对冲基金DE Shaw & Co.、Citadel Investment Group和Renaissance Technologies,以及电子化的交易公司如Hudson River Trading、Wolverine Trading、RGM Advisors和Global Electronic Trading Company(Getco),则不那么为人所熟知。

但是,这些公司不可小觑。

举例来说,据估计,Getco的交易量占到了纽约证券交易所交易总量的15%!Getco没有公布它2008年的财务报表,但据报道说,其2008年交易总利润约为4亿美元。

Getco看上去不过是一家拥有250名员工的小企业,可它在电子交易中的股票交易量排在全美第五,并且可能是美国股市最大的做市商。

近点,再近点

为了在交易中能夺取更好的交易次序排位,高频交易公司总是想方设法让它们的电脑离交易所的电脑近点——物理距离上的近。

这被称做“联位”(co-location),而交易所和电信公司对这些有利的机位收取最高的费用。Getco就在芝加哥商业交易所旁边安放着大排的交易电脑。

Getco的部分利润,来自完成交易的交易所支付的款项返还。

交易所的这种功能,让交易所从高频交易中获得额外的利益,使得很多交易所都不断扩张其电脑系统,以更好地支持高频交易。交易所在返还一部分款项之后,依然能通过向高频交易机构出租电脑机位获得不菲的费用。

偏激点说,看起来这些交易所是在把一种并不公正的优势资源卖给了出价最高的人。

这场争夺位置的战争,在伦敦有一个不寻常的战例。NYSE Euronext,也就是纽约证交所的母公司,正在建设一座庞大的、占地50000平方英尺(约合4650平方米)的新交易中心。

而就在附近的其他建筑内,遍布着各家银行、经纪公司和其他大交易商的电脑服务器。物理距离上的接近,使得它们的电脑能在交易中比位于其他较远地段的电脑快上几毫秒。

就连这些挤在离交易中心最近的电脑之间,也有微小的差距。

Nasdaq OMX交易所首席执行官Robert Greifeld表示,为了使各服务器能有平等的交易机会,惟一的办法“只能是给各家公司发相同长度的数据电缆了”。

驱逐闪电交易

高频交易中相当不公平的一种方法,叫做“闪电交易”(flash trading)。

在这种交易方式中,一些交易者能比其他交易者早一瞬看到市场上的下单。而这也使得这些闪电交易者能早上几毫秒观察市场并操作他们的交易。

闪电交易在美国股票总交易量中约占3%,它已经成为高频交易机构的重要利润来源之一。

闪电交易之所以能成立,是因为一些交易所在将信息发布到整个市场之前,就提前向高频交易机构提供了这些信息。

这种提前大约在20毫秒到500毫秒之间。对于运算功能极为强大的电脑服务器来说,这就足够使它们赶在普通市场交易者之前完成交易了。

平均来说,一笔闪电交易在不到10毫秒内即可完成,很多时候只需要5毫秒。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L.Schapiro已经提议禁止闪电交易了,并说该委员会试图在从事高频交易和普通长线交易的双方之间取得平衡。她表示:“闪电下单可能会造出一个两层的市场,这市场中只有一部分参与者能拿到有关上市股票的最佳可操作价格的信息。”

“这项被提议的禁令,必须严格坚持,不能在立法的过程中被委员会以任何方式削弱。”纽约州的民主党参议员Charles E. Shumer说,“这项提议将把闪电交易永远地驱逐出去。”

高频交易弊病

高频交易的操作中也许并没有违法之处,但它确实通过使成千上万其他交易者获得稍差价格而获取利润。

“电子交易市场一直是金融市场中表现最好的部分。”Getco的创始人之一Dan Tierney说。也许他不应该这么鼓吹。单凭着电脑的运算能力,就能够源源不断地剥夺数量巨大的普通交易者的权益,并转化为自己的利润,这说明了电子市场的公平性有很大的漏洞。

设计电子交易所的本意,是为了让买家和卖家能更容易、更快地与对方商谈,而不是为了让某些交易商挡在中间,抽取其中的油水。

一些高频交易商为他们的做法辩解,说高频交易为市场提供了更多的流动性。比如,Rosenblatt Securities的Justin Schack就说:“高频交易让市场的效率更高,总体来说,更有效率的市场对其中的所有人都好。”

在毫秒这个级别上,也许这话没错,但如果能拿到更好一点的价格,恐怕投资者们也不介意等上几秒钟或是几分钟吧。

思路更宽一些的话,想想有成千上万技术精湛的电脑程序员、科学家和金融专业毕业生,整天就把时间花在研究怎么让自己的系统比别人的快上几毫秒完成交易,实在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他们本应该去设计新产品,或是从事其他更有用的服务的。

如果各交易所仍旧继续让这些交易方式存在,它们会侵蚀普通投资者对公开股票交易公正性的信心。

这种信心对保持交易商的资金流很重要,尤其是对那些配得上得到稳定资金流的机构。

我认为,政府监管者和交易所都应该拿出强力措施,取缔一切偏向小部分交易商和大型对冲基金的交易手段。■

作者为美国Palo Alto咨询公司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