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厨具的烟火一生

翎　子

黄昏，关了电脑，来到厨房，打算煮点儿粥。

照国是老一套的煮粥准备程序。最后，锅上灶，开火。却听到了异样的水火不相容的刺啦声。循声追源才发现：锅漏了。水滴穿透锅底，啪……刺……一滴一滴砸向火苗，火苗激起一个个激灵，无助地乱颤。

甚至忘了采取应急的关火措施，盯着无助颤抖的火苗发起了呆。也就在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这口锅已跟随我六年了。六年前，与它一同买回家的是一整套相对齐全的炊具。

我开始在厨房里翻找它的同伴——六年前它们团结一致地进驻到我家厨房，六年后，纵使要退伍罢工，也要让它们团聚在一起。

手在忙着翻找，而与此相关的往事也汹涌而来。

六年前，我和相爱的他住到了一起。彼时，我还不会做饭，也不喜欢，极不愿受那份烟火的熏熬。两人的饮食都在外面解决，或是叫外卖。当时，没有烟火的爱情生活，亦不觉得不妥。

直到有一天，受他的同学之邀去他家聚餐。他同学已结婚，妻子烧一手好菜。那天她做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也赢得满桌人的夸赞。夸她贤淑；夸娶她之人有福……尤其是他，更是对这位擅长厨艺的女子赞不绝口。

他对她的赞美不仅仅是出于客套和礼貌，在我听来更带着由衷的称赞和羡慕。

那晚，他胃口极佳，而我几乎未动碗筷，谎称胃不适。但我知道，我是小气了。听不得自己所爱之人如此赞美别的女人，尽管那个女人的长处正是我所不能及的短处。

第二天，我便去置办了包括这口锅在内的～套厨具，开始学习做饭。

打电话向母亲请教；网上搜索；看电视上的各类饮食节目……渐渐地，从简单菜式到复杂菜系；从中餐到仿西餐：从寡味到美味。有爱情做动力，我的厨艺突飞猛进。

每日，我与这套厨具协奏出一曲曲锅碗瓢盆交响乐，完成三餐美味。也终于赢回了他曾给了别人的赞美。我把他喂胖了许多。我也暗自期待：这套炊具能把我们的爱情由“生米”做成“熟饭”，与他步入婚姻的殿堂。

却不料，爱情却最终沦为“剩饭”。四年后，他移情别恋。

哭了!痛了!绝望了!幸好又挣扎着活过来。我决定对自己好点。开始用那套厨具，为自己烹调美食，在它们的陪伴下开始新的生活，而现在……

翻遍所有地方，寻找的结果却令我伤心：当初，它们是齐全的一整套厨具，犹记得跟他争吵时摔坏过两只水杯，他无意中打碎过一只碗：我摔碎过一只碟：炒锅的锅把脱落了一只螺丝……如今，摔的摔，坏的坏，它们都已是伤痕累累了。

我决定将它们洗净收起从此不再用。它们为我曾经的爱情服务了四年，又为我服务了两年，在忍受了六年的烟熏火燎、水深火热的日子之后，终于走完了它们的烟火一生，也该寿终正寝了。

而我，真的不用难过，因为它们走了，会有新的再来。

就像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