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虎平

杜爱民 1961年生于西安。曾在大学任教,现任职东航西北公司,高级政工师。从事诗歌写作多年,诗歌作品被译成日文、英文。1985年受邀参加中国作协组织的诗人玉门行。近年主要从事散文写作,在《读书》《随笔》《美文》《散文》《作家》等杂志发表作品,给多家杂志写专栏。入选多种年选和选集,有作品入选高中语文阅读教材。曾获“飞天诗歌奖”“西安文学奖”“陕西青年文学创作奖”。著有《非此非彼》《眼睛的沉默》等多部作品集。

我与虎平在同一单位工作已有十余年,近几年我们又在一个部门,彼此接触更多,相互之间已非常了解。

大约是在中学时期,虎平已有写作的爱好,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默默地做着自己喜爱做的事情。文学在他更属于私人化的空间领域,也少有为文字者惯常的种种企图。虎平将写作本身看成是自己人生的另一种经历,就像自己的其他爱好,缺少了便会失去本应有的乐趣。

虎平是个认真仔细的人,对写作本身自然也会有想法,但不是那种要凭借写作达到唯我独尊的横劲霸气。他的自信和骄傲来自于长期不断的执守,既不受他者的左右,也不会强迫他人接受自己。虎平写作有更大的理想,但目的绝不为了自己个人的尊卑。

回头看自上世纪80年代以降的汉语写作转向,值得思考的问题为数不少,包括我自己都难逃当时风气和潮流的影响。在视野放宽之后,由于对新奇性的渴望,难免使自己无暇进行更深入的思考,脚跟尚未站稳,便自动地被裹携了进去。这其中的结果虽然复杂,却无可避免地对个人的写作带来了致命的伤害,无形中在身体里被强加了一种外在的标准。

虎平的写作少有这方面的浸染。他视自己的身体感受为写作根本相关的东西。将身体作为写作行为的尺度,不与任何人攀比。只是针对因为写作而不断呈现出的自己,并且通过写作不断形成的探问调整自己,从而由此也将自己的写作推向一个常新的领域。

散文是与个体的生命距离最近的文体,属于过程当中的东西,写作既是对它源发的起始点的回溯,又同时朝向未知的时间领域。在散文中,时间的向度总是逆向朝前的,永远面对的都是瞬间就成为过去的现在,而每一次写作的过程,齐集、挽留、最终又将我们在这流变之中的记忆和感受带向了未来。

这个未来在虎平的写作中还是他的故乡——一方他自己用写作镂刻于时间之上的精神空间。时间流程在文字里展布本身造就着文字内在的空间,写作者这时候只是在搭建。虎平给人的是一座长廊,可以使人在行走中停下来歇息,还可让人加快步伐,勇往直前。

散文文体的另一个特征在于它每一刻都直逼着写作者自己。作者处在什么位置,他的立场和态度如何,散文最终都将其堆垒成他的肉身。言成肉身,是散文的通律。

从这个角度讲,我是来分享他的写作带给我的快乐。这快乐健康、清洁,在我看来还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