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的驭人艺术

马　骏

拿破仑是乱世里的英雄。按照现代的观点,他既没有显赫的出身,也没有耀眼的学历。但是,这位出身小律师家庭,只有专科学历,甚至连严格的法兰西血统都没有的科西嘉人,却成为改变世界历史的一代伟人,并把军事统帅的作用与才能发挥到了巅峰。之所以能开创这些光辉功业,离不开拿破仑成功的驭人之术。

用语言打动部属

从性格上看,拿破仑不是个性情中人。相反,他内向而孤独,很少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即便是他的夫人约瑟芬也不例外。但是,他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他的行为是不对称的——别人走不进他的内心,他却能够走进别人的内心。孤独的拿破仑能够洞察从士兵到议员的所有法国人的心理,他可以驾驭着众人,为他一个人而争战、奋斗!他驾驭人心之术的第一招,就是运用语言的艺术。

奥斯特里茨会战是拿破仑军事生涯中的一大杰作。恩格斯曾经说过:只要战争存在,就不应该忘记奥斯特里茨会战。这次会战以后,拿破仑不失时机地召开军人大会,他对士兵们讲演道:

士兵们,你们使我感到十分高兴。以前,我一直知道你们是有勇气的,今天,你们在奥斯特里茨证明了这一点。不到4个小时,你们把俄国皇帝、奥地利皇帝所指挥的10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战斗的情况稍微有异时,你们感觉到什么不寻常没有?皇帝拿起枪,要跑到战事最激烈的地方去……我和你们一起战斗,同甘共苦!

那是个没有电视直播的时代,但士兵们通过自己统帅的演说,却深深感知到在他们与敌人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的统帅将和他们一起战斗在最前线。敌人的枪弹没有长着眼睛,随时会像击中他们这些士兵一样击中拿破仑。这样一想,他们心中就不禁升腾起对统帅安全的关切。拿破仑做完演说后,一名受伤的老兵一拐一拐地跑出队伍,走近拿破仑,流着眼泪对他说道:“陛下,你根本就不须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说到这,他转过身,大声地说:“我代表全体士兵发誓,明天请陛下在一边观战,看我们怎样把敌人消灭干净!用敌人的军旗和大炮为陛下加冕一周年纪念日献礼!”激动的士兵们也随之发誓欢呼!

用奖励鼓起部属的竞争意识

在用奖励鼓起部属的竞争意识上,拿破仑可以说得上是炉火纯青了。他指出:“我用人的秘诀在于激发手下将士的竞争心态,并且从不吝于奖励,对任何功绩都给一份相应的回报,让每个人都具有无比骄傲的荣誉感。”事实也是如此。正是由于慷慨分封和重奖厚赏,拿破仑才确保了众多官兵效忠于他一人。

拿破仑最擅长口头嘉奖士兵。他谙知士兵心理,往往充分利用士兵们心中的荣誉感来激发士气。就连将军、元帅之辈,拿破仑也常常在口头上给他们许多奖励,称这个是“英雄骑士”,那个是“勇者中的勇者”,等等,不一而足。而士兵们和将帅们也十分津津乐道于自己从拿破仑那里得到的这种“奖赏”。

除了口头上的奖赏外,拿破仑给予的金钱奖励也不少。意大利战役中,拿破仑奖给军人们的金币达到了400万,几乎每位参战者都有一份丰厚的奖赏。

在开罗战役和叙利亚攻击战结束之后,拿破仑都要把战利品奖给军官、士兵。并且,他还要从军费,即占领地缴纳的税额中拿出一大笔钱来奖励士兵。对他的元帅、将军、高级官员、大臣们,拿破仑更是慷慨大方,赏赐无量。他们的年俸,他们从皇家金库那里得到的额外奖赏,与拿破仑兄弟姐妹们堆金积玉的巨大开支不相上下。拉扎尔、述诺和拉普,曾经感到钱不够花,便向拿破仑大诉放荡荒唐之苦,而拿破仑每次都为他们还清了债务。

当然,人是有隋性的。奖励与惩罚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必须交替使用,方能有效。旧军队作战往往要抽出部分兵力组成督战队。这种部队没有重型武器,一律配备轻型武器,如手枪、机枪,有时甚至就是大刀。督战队顾名思义,就是监督作战的。但这种监督并不是一般的处分,而是通过剥夺被监督者的性命实现。

这就是战场上的惩罚!拿破仑就是这样,他对部队中的舞弊人员、作战不力者,从来就是严惩不贷的。

1797年,还没有登上法国最高权力宝座的拿破仑,就曾经专门强调过惩罚有责任军人的必要性问题。他说:“军队有积弊,比如军需官伪造单据和承包人分赃,等等。我对清除军队类似的积弊只有一个手段:建立有权枪决任何部队管理人员的法庭。”接着,他率先在自己指挥的意大利军团组建了军事法庭,将萨尔鲁、里伊奇等6名贪污军费的军需官枪毙,并将另外13人处以鞭刑。

响鼓也要重锤敲

1804年初,在巴黎巴士底监狱附近的街道上,两个流氓用枪对射起来,警察总监富歇恰好从旁边经过,派了几个秘密警察和10多个士兵把两个无赖抓住了。一审问,两个家伙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个天大的机密:有两个分别名叫毕修克利和卡特温塔的保王党分子,要暗杀拿破仑。

富歇不敢怠慢,把这两个人痛打一顿关进监狱后,马上向负责巴黎警卫的达武元帅报告。达武吓出一身冷汗。他马上去见拿破仑,让拿破仑不要轻易外出。可是,拿破仑却一点都不在意。他对达武说:“要砍掉我的脑袋可没那么简单。”他一边走还一边对达武元帅说,“哪有暗杀的可能呢?我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生活习惯,起居也没有规律。”他根本没有理睬元帅的警告,“我不会因此而改变我的习惯的,我心血来潮时,也会骑马外出玩一圈再回来。有哪个杀手能找到机会来暗杀我?除非枪子弹长了眼睛,又会飞。”

拿破仑手下的无数将领,心里都忐忑不安起来:凶手在哪里?暗杀计划是怎样的呢?拿破仑会不会被杀死?但是,拿破仑似乎并不在意,他仍然要参加各种活动,如宴会、舞会、阅兵等,甚至还要到公众中间去发表演说。有一天,拿破仑突然心血来潮,执意要在他私人的府邸里举行盛大舞会,以消遣取乐。富歇好说歹说,百般谏阻,都不能改变拿破仑的主意,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向政界、军界、金融界和社交界的名流散发了请柬,暗中却加强了保安措施。

当预定的舞会到临这一天,拿破仑在花园里专门搭建了一个大舞场,像个巨大的凉棚或马戏棚一样,张灯结彩。他还专门聘请了法兰西歌剧院的乐队来伴奏。

夜幕降临之时,府邸内外灯火通明,拿破仑挽着夫人前来,绕场一周,向千余名宾客们致意。突然,一阵风过,吹得每位来宾心头发紧。紧接着,就是火光冲天,哭喊声响成一片,人群完全丧失了体统和尊严,骚乱起来。面色苍白的富歇在混乱中向拿破仑挤过去,边挤边喊:“卫队!卫队!保卫我们的皇帝!”

可是,当富歇跌跌撞撞地找到拿破仑时,发现拿破仑竟然是如此地镇定。他正双眉紧锁地注视着混乱的局面,不时向身边的侍卫们发布命令。事后追查,起火原因是烛台点燃了彩台。不过这件事才过一天,拿破仑又提出要到广场上举行惯例的阅兵式。富歇又吓坏了,闻讯极力劝谏:“也许有暗杀计划,这样太冒险了!”拿破仑双眼一瞪,坚定地说:“我有我的工作,你有你的天职,阅兵绝对要如期举行,你和警察们也要绝对地负责我的安全。”

焦头烂额的富歇只得暗中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审查参加受阅的人员,封锁街道、实行保密等。

对于这些,拿破仑却一点也不过问,他好像对暗杀计划一无所知似的,照常地发表自己趾高气扬的演说,接见要员和普通市民。

就在阅兵式结束的那天晚上,富歇获得了特大喜讯,保王党匪徒被捕了!在巴黎的圣东安区,几名秘密警察搜寻到正在密谋的保王党人。富歇的秘密警察顺藤摸瓜,很快将几十名暗杀计划的策划者及实施者全部抓捕归案了。

事隔数年后,拿破仑再想到这次暗杀计划时,不无感触地对身边人员谈道:“我虽然有少许紧张,但是我深知警察们会有办法的,如果像老谋深算的富歇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的话,谁又能行呢?要知道,培训人才比选择人才更难呀,而培养顶级的人才就必须给他施加最大的压力,让他在最大限度内发挥自己的才能。还有,我总是在努力让各个部门的人充分发挥才能,让他们永远忘我地投入工作。”(摘自《防务观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