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而教

李云鹏　韩　敏

摘要：“为何而教”是每一个教师必须要解读的重要命题，涉及“教师之为教师”的意义的核心。教师专业发展应该帮助教师解决“为何而教”的问题，促进教师作为一个人的发展，唤起教师的主体自觉发展意识。

关键词：教师专业发展；为何而教

中图分类号：G45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4-289(2009)08-0037-03

一、“为何而教”的提出缘由

(一)教学生活的异化

现实教育场域里教师整体的生存质量已到了令人堪忧的地步。调查显示，有46％的教师认为自己的生存状态差。很多教师在教学生活中没有充分体验到作为施教者的幸福，相反他们感到的是从事教师职业的不幸与苦恼，在肉体受到不断损伤的同时，他们更是感到精神上的压抑。很多教师只有在教学之外才会找到自由自在的感觉。教学生活异化的根源。除了外界因素以外。教师自身的价值追求与职业理想是亟待审视的关键所在。“为何而教”是每一个教师必须要解读的重要命题。

教师长期从事着繁杂的教学工作，却很少冷静而深入地思考“为何而教”这个问题。他们难以静下心来反思自我的生存状态，体悟教育生命的本然，很少有对教育人生终极意义的探寻，对教育价值的关怀也日益苍白无力，内蕴丰富的“教育人生”也因此而蜕变为可以量化的“技术人生”。这样，久而久之就造成了课堂教学的程式化、机械化、经验化，导致形成某种刻板的固定模式和操作过程。于是，教学几乎成了一种生产某种产品的流水线。然而，技术僭越思想的课堂必然丧失其理性的魅力，必是缺乏深度的课堂。

在哀叹学生个性泯灭、生命尊严失落、成为知识附庸的同时，我们是否也意识到教师正遭遇着同样的命运。他们在课堂上并非作为真实的“我”而存在。而只是教育过程中的一个纯粹工具。教师自身的感受与自我发展都遭到割弃。但作为教育教学主体的教师应该有，而且必须有深层的内在性目的。取得良好教育教学效果的前提是教师必须是自在自为的人。教师只有首先关照精神本我，透悟教学的终极价值，明辨自己工作的纯正意义，然后才可能真实地展现自己和发展自己。

(二)教师专业发展的功利化

教育即成长，教师也必须是不断成长的。教师专业发展是提高教育教学质量的一个优先选择。教师专业发展不仅仅是对教师职业的尊重，更是为了实现教师职业的内在尊严与欢乐。教学不仅是拥有知识技能的专业，更是人与人之间相互对话和建构知识、态度和价值观的生命活动。是个体在社会化过程中逐渐求真、向善、趋美的过程，是师生共同提升生活质量、拓展生命境界、感悟生命意义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说，教师专业发展的最大动力不是来自于外在的理性和规约，而是内在于生命之中的感动、激情、灵感等非理性因素，它源自教师生命的超越性。

然而教师专业发展活动，主要是围绕“教什么”、“如何教”等“形而下”的操作层面展开的，教师们普遍缺乏对教育教学理念方面的“形而上”的深层思考。事实上，教师专业发展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把教师培养成教学技巧娴熟、教学手段高明、教学经验丰富的“教书匠”。如果教师始终没有自己的教育理解。没有关于教育的直觉、灵感、想象和创造，没有思想的突破和超越、智慧的生成和演绎，那么“教学的真谛”就永远是一个谜，教学之乐就不会实现。“各种功利主义观念引导着教师教育的发展，结果是教师教育的内在价值逐渐被人们遗忘，教育的理想也日益淹没在工具实用主义漩涡之中。”带着功利目的的教师专业发展的效果自然是有名无实，表面繁荣，实则空虚。

二、“为何而教”的一种理解

(一)教的幸福

教育是教师生存的一种方式。作为教育的实施主体，教师是引领学生走向幸福人生的重要向导，只有教师“幸福地教”，才有学生“幸福地学”。追求教的幸福不是什么奢侈，而是教育题中的应有之义，甚或是本真教育的实践基础。

教的幸福，不在于辉煌的学生成绩单和升学率，也不在于领导、社会的夸奖，关键在于教育过程本身带给教师内在的幸福和精神的自足。生活是真切的，又是浪漫的，教师在耕耘中收获，在教育征途中成长。

教师的生活应该是热情洋溢、乐观通达的。教师在课堂中的所思、所言、所为，都是他们生命精神的凝结。教学是他们的“灵之舞”，是他们的“神之韵”，甚至可以说教师的人生价值和幸福主要来自于此。教师要超越自己的角色意识，回到自己的内在生命本身，在教育过程中以自己的真情实感去推心置腹地和学生交流沟通，那么学生生命的成长就成为教师实现生命价值的肯定，教师就会从中体验到一种深层的幸福感受。

(二)成人达已

教育是一个使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都变得更加完善的事业。教师的职业生活过程既是一个“成人”的过程，也是一个“达己”的过程。教师在教育教学活动中要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性，根据时代的变化不断地汲取新的知识，掌握各种新的教育手段和方法。在这样一种创造性的劳动过程中，教师会得到不断的成长和发展。

教学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教师专业发展的一个合理起点就是对“学习的学习”(元学习)的研究。教师必须掌握先进的学习理论，成为“学会学习”的表率，这既是“教”为“学”服务的前提，又是教师进行终身教育的基础。教师在掌握知识方面既要“知其然”。又要“知其所以然”，要深入到知识的背后，去挖掘知识所蕴含的人文意蕴和育人价值。教师不能仅仅是一个才富五斗的知识人，更应是一个精神丰裕的“道德人”。

学校是养护人的心灵、培育人的心智、健全人的品格的修养之地。教学不应是灌输，而应是陶冶，是灵魂养育的过程。教育内在地指向人之为人的完满与生活的完满，这是教育的内在目的，也是第一位的、根本性的目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经指出：教育的根本问题是要“培养一种能动的、非顺从、非保守的精神状态的人”。而进行教育的前提是，教师首先是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卓越的人。教师必须既是一名知识渊博、循循善诱的教育者，又是一位孜孜追求真理、不断自我革新的思想者。

教师应全面深刻地认识教育本质和职业价值，从师生共度的生命历程中收获尊严和自由，从教学实践的硕果中体悟到职业的内在价值和生命的升华。如此，从事教师职业就不再是生存之道，而是人生中重要的生命历程。只有达到这种境界，他们才会由“工作体”变成职业生命的主体，真正由“他律”走向“自律”，将教学使命内化为自我信念，积极投身于教学改革，勇于挑战困难，大胆创新，不断超越自我，成就自我。

(三)精神的富足

未经审视的教学生活是没有价值的。人不能仅是为了活着而生活，更重要的是为更高质量、更深意义的生活而活着。一个人如果没有带着思想去生活，那么，他只能是活着，而不是生活，更不可能有富有

意义的人生。对教师来说，他们渴望把人性中最华彩的那部分释放出来，愉悦地在自己的岗位上闪耀出生命之光。

真正的教育要关注人的精神生长，促进人“灵魂转向”，从关心人的心灵人手，以知识的陶冶和智慧的激活来“照料人的心魄”，使人的心灵保持积极的运作态势，实现生命的和谐和心灵的完美。教育意味着一场极其深刻的精神变革，教师必须把自己整个地投入到这场变革当中，身先士卒地改造自己，进而用精神感召精神，用灵魂唤醒灵魂。

教育之乐，不是靠外求，而只能是内省。“细心品味。生活有滋有味”，教育生活亦是如此，只有敞开心扉，真情面对，才能感悟教育人生的美好。“真正好的教学不能降低到技术层面，真正好的教学来自于教师的自身认同与自身完整。”教师应在实现培育学生成人成才的同时。不断实现自我的超越，达于至善。超越自我，意味着永不满足、谦恭好学、精益求精。达于至善，意味着居陋室而自乐，守清贫而自足，内心生活富足而恬淡悠游。

三、为何而教：教师专业发展应解决的一个问题

(一)宗旨上：促进教师作为一个人的发展

教师专业发展首先是教师作为人的发展，然后才是教师专业的发展，换句话说，教师专业发展是教师发展的一部分。没有充分的教师发展，就谈不上教师专业发展。在机械操作性的教学中，种种律规和俗见限制了教师的行为，使教师的兴趣和需要总是处于被抑制的状态之中。如此，身心得不到舒展，个人智慧和创造得不到及时有力的支持，在一段时间的教学生活后，教师的智慧便趋于平庸，激情便趋于平和，创造性消弭殆尽。

“只有当教师是为‘我的生命提升、价值实现、人格完善而不断追求专业化时。教师专业发展的动力源才能具备，教师职业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专业化才成为可能。”无视教师的主体需要，有损于教师身心发展的工具理性主导的教师培训行为对教育事业是无益的。在一次调查中，有49.5％的教师认为继续教育的作用和效果“一般”、“较差”或“很差”。究其原因，这既是理论脱离实际造成的，更是教师主体作用没有得到发挥的表征。本真意义上的教师专业发展追求教师的精神解放和文化自觉。尊重教师的自主发展，挖掘教师的潜质，最终获得“教”和“学”的双赢，并收获精神的富足和人性的充盈。

教师专业发展过程是教师的生命意义及价值得以显现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也只有致力于提升教师的内在生命存在的价值意义，完达其生存质量，实现从“自在”到“自为”的转变，才能从根本上提升其专业化的水平。“教育是不断觉醒人的自我意识，反思自我的存在以及他所生存的社会。自主地思考并规划人生，从而批判地建构自我、建构他理想的人生图式的活动。”教师不能放弃对自身价值的追求，而应在创造精神生命的工作中进行不断的反思和超越，自动地丰富自我的精神、发展自我的能力，达到心灵的自由境界。

(二)实践上：帮助教师实现主体自觉的发展

主体自觉的发展是指教师个体高度认同自己从事的职业和所扮演的角色，能够清醒地规划自己的专业发展目标，能够积极主动地更新专业知识结构。进行全方面的自我发展，构建和谐的内部世界，从教学实践和专业发展中达到自我完善和人生价值的实现。“发展越来越被看成是一种唤醒的过程，一个激发社会大多数成员创造性力量的过程，一个释放社会大多数成员个体作用的过程，而不是被看成是一个由计划者和学者从外部来解决问题的过程。”教师的专业发展体现着教师的本体价值，是教师职业生命的自我完善和自我更新，是教师在职业发展中的自觉行为。

主体自觉的发展意味着教师专业发展是教师自己的发展，是根据自己的实际进行的个性化的发展，而不是千人一面的发展。教师应自觉地成为具有自主选择、自主反思、自主建构、可持续发展的自主成长型教师。

教师专业发展是教师自主成长的过程，是教师不断超越自我的过程，不断实现自我的过程。教师专业发展是一个自组织的过程，内在动力起着关键性的作用。任何不挖掘教师主动发展精神的教育运动或教育改革都必然以失败告终。教师必须根据自己的需要、特点，进行自主的和自我反思的学习，经常与自我保持专业对话，反观自我专业成长的轨迹，并与学生结成学习共同体和学术共同体。以接受智慧的挑战。

教育所遵循的法则是生命的诗意存在。教育作为一项使人成其为人的光辉事业，它不仅要提升人的理性，还要教人寻求生活的本真，体验生命的善良和美好。审美的生存，诗意的栖居，本应是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共同的美丽的梦。只有当一个人对真、善、美全面追求，全面发展的时候，他才能在享受物质生活的同时，守护生命的本质，体验生活的美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价值的人，成为一个有高尚情趣的人，成为一个能够实现幸福生活的人。

“为何而教”，涉及“教师之为教师”的意义的核心。透过教学，我们重新塑造自我；透过教学，我们能够做到从未做到的事情，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及我们跟它的关系，从而扩展创造的能量。事实上，每个教师心底都深深地渴望着这种真正的教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