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明与秦兵马俑的核心价值

赵士禛

[摘要]本文研讨秦兵马俑的核心价值体现，即秦兵马俑突出了战国至秦朝政治军事乃至整个社会的发展与变化，成为中华文明发展的一个缩影。它是秦代文化的典范，中国最具代表性的世界文化遗产。它揭示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社会生产力发展到很高程度，为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做出了突出贡献。

[关键词]中华文明；秦兵马俑；核心价值

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即黄河流域，在该流域秦兵马俑见证了中国古代文明发展的脉络。秦兵马俑及秦始皇陵是秦王朝政治、文化、宗教及丧葬礼仪制度的重要体现，同时也凸显了中华文明与秦兵马俑的核心价值。秦兵马俑在中华文明发展史上有重要地位，它做出的显著贡献使其成为中华文明发展史上一块重要里程碑。

文化或文明，就其广泛的民族意义来说，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任何人作为一名社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惯在内的复杂整体。早期文明是农业文明，是以农业为标志的全新文明或新石器时代文明。当田野考古将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红山文化、河姆渡文化一一揭示的时候，中华文明创生于本土也一再被证实。中华大地有着文明起源的多个区域，多条线索，而黄河及其支流汾河、伊河、洛河与嵩山构成的中原地区，有着从未中断的文明发展脉络。公元前3000年，黄河流域的仰韶文化和大汶口文化逐渐被龙山文化取代。其特征是：生产工具改进、手工作坊、居住区扩大、城邑普遍出现等。中国的大河大江都有文明起源发展线索，形成了各自的文化圈。黄河、长江两大流域文化圈，既相对独立又同步发展。不同文化间的渗透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文化交流与传播成为社会进步的重要动因。中华文明的发展也就连绵不断。

人类文明起源的标准，包括城市、青铜器、文字、礼仪、建筑等。中华文明的形成和青铜时代的到来大致相当。青铜时代到来之前有一个冶炼与使用铜、铜合金的初期阶段，称为铜石并用时期。龙山时代青铜器的普遍出现，则标志着青铜时代的到来，所以，以古城、金属、文字等为标志考察文明起源，至少可以说，距今6000年前，这些公认的文明因素在黄河流域已经具备了。中国的文字得以传续，文字与语言、文字与文化的高度适应才是根本原因。中华文明的绵延不绝与汉字的一脉相承相辅相成，民族的悠远也得益于文字的久长。对于中国，文字不仅是文明诞生的最重要标志，也是中华文化最为重要的标志。这些都是秦兵马俑得以产生的客观背景。

秦兵马俑与中华文明的发展可谓休戚相关，世界各国称中国“China”正源于“秦”字的发音。汉朝的建立，西域各国仍称汉帝国为“秦”，连西汉人自己也称“秦人”。秦朝的统治虽然只有几十年，但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统一国家，广大的疆域东临大海，西至今甘肃青海，南达南海，北到今内蒙古以及辽东，对中华文明的发展影响深远。

秦兵马俑在中华文明发展史上有重要地位，主要因为：第一，它是中国帝陵最庞大的陪葬坑，以其场面大，数量多，兵俑塑造精美传神而著称，是反映秦军事政治状况的重要场面；第二，它是中国殉葬史上首次大规模采用陶土塑品代替真人陪葬，具有鲜明的进步意义；夏商时期，采用真人殉葬，手段残酷。秦兵马俑的创造不能不说是一次人性的解放和复苏；第三，与世界同期文明相比，秦兵马俑所体现艺术水平比古罗马、古希腊的艺术品，更具典型的军事战略思想传统的东方特征，堪称世界艺术精品。

秦兵马俑的核心价值，是它在中华文明发展中所占的地位，所做的和所起的作用，从这个角度去探讨，秦兵马俑的核心价值是：

1、它是中华文明发展的一个重要标志

春秋战国之际，是我国历史上发生重大变革时期，中国古代文明的发展也进入了重要阶段。从公元前475年到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是我国历史上的战国时期。这个时期是七个诸侯国割据一方，相互兼并，连年征战不休的场面。但是战争的背后却酝酿着社会的进步，各国纷纷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使社会变革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成为社会重要的转型时期。这场变革使生产力性质变化。自春秋开始出现的铁器与牛耕的推广是促使这个时期变化的最根本动力，手工业的发展、商品经济的繁荣，包括金属铸币的广泛使用，城市的兴起，富商大贾高利贷的活跃，把人类文明不断推向前进。与此相适应，战国时期人们相互关系包括财产关系也发生了根本性转折，旧的宗法组织，即以血缘为纽带的各种氏族（宗族）组织或大家族结构纷纷崩毁，代之以个体小家族为主的社会结构，个体劳动、“分地”代替集体的劳动和“公作”。统治阶级对农民的剥削也由过去的“助法”即力役剥削改变为税亩制即租税剥削。这使我国从此进入以个体小农经济为基础的社会，成为此后二千余年的传统。

社会经济基础发生如上改变后，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领域随之发生了质的改变。由于宗法制及氏族社会结构的瓦解，夏、商、周三代沿袭下来的早期国家组织最终演变为建立在地域组织基础之上的成熟的国家，郡县制代替了过去的分封制，一套新的中央集权的官僚制度代替了旧的世卿世禄制度，世袭贵族特权从此成为历史。在思想文化方面，一个新的知识阶层崛起，促使了诸子百家的争鸣和战国学术的繁荣以及各种文化事业的发展。

这种政治经济模式和思想文化格局，决定了中国社会此后两千多年发展的方向。在业已形成的华夏民族共同地域、共同文化、共同语言和共同经济生活的基础上，秦始皇通过武力最终实现了七国的统一，奠定了统一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国家的基本格局，秦兵马俑正是在这种格局下，突出了战国至秦政治军事乃至整个社会的发展与变化，成为中华文明发展的一个缩影。

2、在中华文明发展史上，留下了极具思想性、科技性、宗教礼俗的文化典范

秦兵马俑所具有的思想性是在激烈的兼并战争中，为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同时为了适应正在发生深刻变化的社会政治经济，各国统治者都在调整政策，自上而下实行各种改革中产生的。同时又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体现。它的思想性主要表现在兵马俑所反映的兵制与战术战略思想的发展变化。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政治的变革，战国时代各国的军事制度和战术、战略方式发生着深刻变革，步兵、骑兵的灵活作战代替了车战的冲击，筑城与攻城成为相当重要的防御与进攻手段。军队的选拔和训练更加严格，高标准的奖赏激励着军队作战的积极性。这一切都促使战国时期的战术和战略思想进入一个更高的历史阶段。

秦兵马俑所具备的科技性，根据考古专家对出土文物的研究考证，突出表现在冶金工艺、机械加工技术、兵器制造、古标准化、古陶烧制、古代颜料、古代编织技术等方面。仅从秦俑坑青铜兵器工艺标准化来说，它达到了很高的程度，比如剑、戈、钺、铤、弩机等实心铸件，都一样采用了一个标准“双合范”。加工工艺标准化也很先进，如铜兵器制作很规正，均属于对称型。对剑、矛、钺的正面或反面，镞、殳的正面，戈、吴钩侧面等分的切线所得的两侧面不但全等，而且两个几何体也相等。表明当时的制型和加工工艺严格按标准化进行。而且对零部件也实行通用化。比如战车的大样尺码是划一的规格，车的同类零部件是标准化的通用件，可以做到互相替换。开始实行专业化的大生产，严格工序、坚持标准、勒名刻记、层层督责、规定任务、制定限额、刻记标识、检验把关、开展评比、有奖有罚。总之，科学技术和科学管理都达到了很高程度，推进了中华文明的进步与发展。

秦兵马俑所具的宗教礼俗，开创了历史先河，这主要表现在秦始皇陵园创建方面。秦始皇陵仍按照西周、春秋以来的规定，有严格等级限制。不过墓葬的形制发生变化，成为高大的隆起于地面的土丘，因与君王匹配，称为“陵”，高大得如山陵一般。人们又称骊山陵园。陵园的布局模仿都邑建制，它以墓为中心，由城垣、寝殿、便殿、园寺吏舍、随葬坑、陪葬墓等构成。有机地组合布列在一个50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内，与周围的山、原、河等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气势宏大壮观。墓内情况，据《史记》记载：“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藏满之。匠作驽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是说墓穿越三泉即潜水层，以铜液铸塞棺椁，墓室造有宫殿模型并排设百官位次，上绘天文图，下设自然景象，用水银制成可以流动的百川、江河、大海，装有触发自动式暗驽和长明灯，埋藏大量珍奇异宝，其豪华程度可想而知。城垣分内外城。内城占地78万平方米。北面开两门，东、南、西各开一门。外城203万平方米，四面各有一门。在陵墓封土上以北的内城垣内，相继建造寝殿和便殿，供墓主日常居住、饮食和休息、闲宴之用。在内外城西垣之间，建有园寺吏舍，供掌管陵寝日常祭祀的食官休息准备。陵园内陪葬坑有多种，主要有：（1）铜车马坑，（2）马厩坑，（3）珍禽异兽坑，（4）兵马俑坑。这些陪葬坑中，兵马俑坑气势最为壮观，铜车马精美绝伦。这虽然反映了秦统治者的豪华奢侈，但也表现了中华文明的一个特点。

3、秦兵马俑的历史文化品位成为当今中国最具代表性的世界文化遗产

它主要体现在秦陵铜车马的精美上。秦陵铜车马宏大精美、组合协调、装饰华贵、形制装满、科技价值高，在古代车辆中，没有与其相比的，就宏大精美来说，它为青铜器之冠。两乘铜车马共重23吨，比司母大方鼎约重3倍多，是其体积的10多倍。从重量的多少、体形的大小看，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雕塑和艺术造型，以前也未达到如此高的水平。在历史上，陶塑和石雕的人头像、动物像，在仰韶文化中多有发现，但形体都很小。殷周时期的器物造型、装饰纹样和附饰雕塑等，都已达到很高水平，但直到战国早期，中国的造型艺术，还没摆脱作为器物装饰的地位，一直属于工艺美术的范畴，自然不会有大型铜器出现。此后，随着社会的变革和经济的发展，雕塑艺术也发生了新变化，如河北平山县中山国战国墓中出土的虎吞鹿器座、龙凤纠结方案、银首人俑铜灯等，湖北随县曾侯乙墓的钟虚（巨）铜人和盘龙底座，都是青铜造型艺术的进步，但都比不上铜车马造型宏大，艺术之精美。山西长治市分水岭出土的战国立人擎盘牺尊，河南洛阳市出土的战国玩鸟铜女俑，都是这一时期青铜铸像的杰作，但是，它们的形象稚气，形体甚小，与秦陵铜车马比较，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三星堆的立人铜像高2．6米，造型比较单调，总体规模不及铜车马。此后，鎏金铜器中最大的为汉武帝茂陵陪葬墓葬坑出土的大型立马，身长76cm、高62cm，神态俊秀，通体金光闪闪，但形体赶不上铜车马高大。四川绵阳何家山二号陵墓出土的东汉中期的铜马和马奴，是这个时期最大的青铜器，但与秦陵铜车马相比较，其形体还是比较小。甘肃武威雷台的汉末之墓，出了一套由铜车14、铜马39、铜人俑45组成的仪仗出行群体，气势非常壮观，但从单体来考察，没有一个能比上秦陵铜车的高大壮观。所以秦陵铜车马的形体之高大，气势之壮观，华丽而精美，堪称青铜器之首。

以上论述说明秦兵马俑的核心价值，为中华文明增添了光彩，它揭示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社会生产力发展到很高程度，为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做出了突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