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昊
第11章
马知县在皇窑厂忙了一天,回到了浮梁县衙,刚坐定,师爷进来,递上一张条,说:“大人,傍晚日本株式会社总管小岛来过,这是他拿来的十万件白瓷订货单和十二万俩白银货款。”
“十二万货款就能挣上五万!我的天,我在这浮梁县五年,绞尽脑汁,也才弄得五十万俩。师爷,咱们跟山田一笔买卖就赚这么多?一月一次,一年十二个月,你说我们能赚多少?咱马为民发大财了!”“大人,你可富甲天下了。”
“大人,听说李俊、饶希斋鼓动镇上一批瓷业商人签名,到京城向皇上上书去了。”
“哼,让他们去,正好,本爷借此可把他们与皇窑厂的加工协议取消掉。”
“大人,守卫督陶府的侍卫来报,说这几天,他们在督陶府上没有见到姜雪,督陶府也有人传出话来说,说她到京城皇宫告御状去了。”
“告御状!这婊子,这几天我天天在等她,却看不到她的人影,原来去告御状去了。皇宫是她能进的?皇上也能告?本爷进去一趟还得左等右传,上下打点,到处托人。疯了,他妈的,这镇上的人全疯了。”
“吴振江不解决,终是个祸害。师爷,这样,你亲自去一趟京城,想办法联系到王大人,让他带你去找找李公公,要是朝廷没有什么大的动静,那么我们到时,用不着等待宫中的圣旨,就地给吴振江来个咔嚓。”马知县说时,做了一个手势。
“大人,那我什么时候动身?”师爷问。
马知县说:“明天就走。不过走之前,师爷,你给我把赵窑的赵子和叫到我这儿来。”
督陶府出事,乱作一团。马知县这次却装作不知,显得很悠闲。晚上,他穿着便服,走上怡红院二楼。穿着妖艳的妓女一看,马上围了过来,嗲声道:“马爷,我们想死你了,怎么才来呀!”
“我这不是来了吗”马知县说着搂着一个叫春香的妓女,在她的脸上咬了一口,心肝,想死你爷了。
其他妓女见状,“哼”的一声,不高兴地散开了。
在房里,春香抱着马知县嗲声嗲气地问:“爷,今天咋有空来找我?”
马大人用手摸着她的小脸蛋,说:“宝贝,我这不是说了,近来公务繁忙吗?”
“是不是因为皇窑厂的事?”
“你咋知道?”
“春圆都传开了,戏园的老板娘天天往那儿跑。”
马大人听后,冷笑着说:“哼,跑也没用?听说姜雪这婊子前段时间天天去烧香,我看就让他们做一对落难的鸳鸯吧。”
“他们那是有情有义,爷,听说你以前也喜欢过她?”
马大人一听就来气,说:“那婊子,谁跟了她,谁准倒八辈子的霉!”
春香见他来气,取笑着说:“马爷,这事不会是你干的吧?”
马大人听后,脸色突变,杀机顿现。
春香吓得缩在一处,惊恐地看着他。
马大人马上清醒过来,“小宝贝过来。”说着去搂她。
“大人,你刚才好凶?”春香怯生生地看着他。
“不是我凶,”马大人说,“是小宝贝这句话吓着我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乱说要杀头的。”说着,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春香面前,起身走了。
春香看着桌上的银子,笑容可掬,但当她想起马知县那张脸时,笑容又缩了回去,呆呆地站在那,双脚打抖。
马知县走后,妓女春香。她一想到马大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晚上就做恶梦,大脑不断闪现马知县面露杀机,满脸狰狞的样子,伸出两手,用力掐着她的脖子,不断地挣扎,常常从梦中惊醒。由于睡得不好,没精神接客,为此,她的客人越来越少。妈妈找到她,春香无奈,只好如实相告。
妈妈一听,立马捂着她的嘴。她走出房门,向外左右看了看,然后重新把门关上,说:“我说春香,这事千万别说出去,”她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不然连我都会没命的!”
但这事已经在园子里暗中传开了。
春圆戏园老板娘金赛花带着心思来看吴振江,因不知他关在那,只得在大牢中一路喊。“大人、大人。”
吴振江听到喊声,抬起头,走到木栏旁,伸出手应道:“金班主、金班主,我在这。”
“大人、大人。”金赛花听到吴振江的应答声,快步来到吴振江跟前,她抓着吴振江的手说:“大人,你瘦了。”说时眼睛一红,眼泪唰唰地掉下来。
“金班主,你也瘦了。戏园生意可好?”
“好、好、好,我这是咋的,说好不流泪的,咋眼泪就来了?”金赛花一面应答,一面蹲下,打开随身带来的果盒,说:“大人,都是你爱吃的,米粉蒸肉、碱水粑、红烧猪蹄,还有十年女儿红。”说着,一一端了出来。
吴振江看着眼前这仍热气腾腾的酒菜,闻了闻,说:“真香,金老板,我是好久没闻到了。”
金赛花从衣中取出酒杯,打开酒壶,跟吴振江满上,笑着说:“大人,要是你喜欢,我天天送来给你吃。”
“金班主,我吴振江这一生,能遇上你和雪儿,我也知足了。”吴振江感激地看她一眼,端起杯,一饮而尽。
“大人,雪儿这几天不在督陶府,听小翠说她到京城告御状去了?”
“她这又何必呢!”吴振江听后,长叹。
“大人,这年头哪有象你这样的呆人,把事都往自己身上背。你可知道,你这样一来,就雪儿不说,镇上还有很多人为你奔跑鸣冤。”
“我害了大伙。”
“大人,这次劫船,有人说马知县是主谋。”金赛花看了看左右,对吴振江耳语道。
吴振江听后,心中一震,看着金赛花,问“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怡红院妓女春香说的。”金赛花说。
“金班主,欢乐场上的话,不足为凭。此事没有证据,这话就说到这里,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再说。”吴振江听后舒了一口气,对着她说。
“大人,你太善良了。马为民可不是这样想。”金赛花见大人过于相信马为民,对着他有一股埋怨。
“时间到。”牢头过来说。
见牢头过来,金赛花立马把他叫住,从身上掏出一些银俩,对着他说:“替我照料好吴大人,我下次来时,再给。”
赵窑窑主赵子和应约来到浮梁县衙。侍从看后,马上进去通报。
“说本县有请。”马知县一听,立即对侍从说。
不一会儿,赵子和到。
“赵兄,我的老表哥,请到你难呀。”马知县见赵子和进来,主动上前与他握手攀谈。
“大人身兼多职,是大清朝的大红人。不是草民不想来,是怕打忧大人,不敢来呀。”赵子和笑着回答。
“我看你这是托辞,是不是为了令郎的事生本县的气?”
“大人,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是你看得起他,只可惜我那混球不是这块料,让你费心了。”
“赵兄,我身边少人手,要是令郎有意,他还可以回来。本县这衙门随时为他开着。”
“大人,谢谢你,我家祖墓没埋好,不是做官的命,只有靠手艺糊口。”
“赵兄,你说到哪里去了。官场上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接触。说你行就行。这浮梁我说了算。虽说我这衙门薪水不多,但是只要你人往我这一站,你只有欺负别人的份,那个敢跟你说个不字。要是灵活一点,几年下来,五千一万的银子少不了你的。一般的小窑场,十年也比不上在这儿做一年,再说人又轻快。”马知县说时,倒是十分坦诚,没有把他当外人。
“话是这么说,大人,可我那混蛋直来直去,眼中容不得沙,不是这块料。”赵子和感叹。
“好了。赵兄,令郎既无心官场,我也不多说。这几年,你赵窑对我支持不少,我马某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今天把你叫来,除了说你儿子宝贵的事外,另一方面就是想与你窑厂说说合作的事。”马知县看出赵家父子已无心投资官场,不管他怎样利诱,赵子和就是不为所动,看双方说来说去,都不愉悦,他不想再绕圈子,而是直奔主题。
“合作,大人对投资窑厂有兴趣?”赵子和听后,笑着问。
“赵兄,我今天不是说我与你的合作,而是谈谈皇窑厂与你窑厂的合作。”
“与皇窑厂合作?”赵子和听后一惊,瞪大眼问。
“对,与皇窑厂合作。我想把皇窑厂的白坯拿给你加工。”
“皇窑厂的白坯加工不是给了李俊他们吗?”赵子和问。
“赵兄,不管那个,我只问你有没有兴趣?”
“大人,你知道镇上一些民窑主都与跟皇窑厂合作为荣。但是据我了解,他们亏的多。”
“那李俊他们为什么仍兴趣不断?”
“大人,他们想通过与皇窑厂的合作,得到皇窑厂的制瓷技术。”
“老表哥,你说得对。谁能学到皇窑厂的技术,在这瓷行,谁就能发。不过现在,我管着皇窑厂,这么个好机会,你就不想?”马知县问。
赵子和说:“民窑主哪个不想。可是大人,我是个小厂,亏不起。”
“赵兄,我要是给你补贴呢?”马知县问。
“那当能可以。”赵子和说。
“有你这句话就行,你过来。”马知县招招手,凑近赵子和说了起来。
赵子和听后不断点头,顿时眉开眼笑。
在景德镇大街上,当地的地保撕下吴振江春季处斩的布告,路人一看,都围了上去。
“老张,大人的布告撕了,是不是就没事?”旁边的人对着他问。
地保老张没有理会他,而是拿出一张新的贴上,指着它说:“都在上面,自己看吧。”说着,转身到另一处继续贴去。
大家看着布告,摇摇头,纷纷窃窃私语。
“大人离行刑的时间越来越近。宫中目前还没有一点消息。看来督陶官吴大人凶多吉少。”对面的一茶楼老板站在窗口说。
“李老板带着镇上几百家瓷行老板到京城联名上书,姜雪小姐也告御状去了。按理说皇上应听听百姓的声音呀。”一旁的人问。
“好人不得好报!兄弟,咱们喝茶吧!不谈国事。”刚才的老板长叹一声,转身走开。(未完待续)
(作者单位:景德镇市审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