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花

2009-09-03 07:03方玉敏
中国铁路文艺 2009年7期
关键词:白兰花白兰叉子

方玉敏

如果要我来选出一种花,代表广州这个城市,我会选择白兰花。

或者,仅仅用一种花来代表还不够。那么,春天,毫无疑问是红棉;冬天,可以是紫荆;可是,夏天和秋天,就只能是白兰花了。

往往四月还未结束,初夏忽然来临,阳光从树梢照射下来,轻风吹来清凉,薄薄的真丝旗袍迫不及待穿上了,街头路尾的某个角落,卖白兰花的阿婆和阿伯已经拎着篮子,捧着盒子,将一杯杯白兰花摆出来。而当你抬头,老城区老树的枝梢,朵朵白兰花正含苞的含苞,乍放的乍放,闪闪躲躲藏于枝叶间。

不知别的城市可有专卖白兰花的小贩,而广州,无疑是钟爱白兰花的城市。通常是本地阿婆,缩在地铁隧道或路边树下,挽着发髻,穿着灰黑的衫裤,提了小竹篮。白兰花一堆堆,堆满了篮子,她慢慢拣着,将她们一份份装进剪成小杯状的矿泉水瓶;或者,还兼而卖几个柠檬。从她身旁走过,遇有好心情的,忍不住蹲下来问:“几钱”?答:“一蚊”。五毛钱其实也行,可买到半杯。

白兰花其实毫不起眼,小小的花瓣,从来不打算给人惊艳。可是,香气却是热情浓郁,叫人一闻难忘。

想起少女时代,不知道白兰花也可以用钱买来的。

八十年代中后期,小镇戏园里面就栽了一棵白兰树,我们都叫它玉兰。

玉兰种在观映厅南侧,就在春华家门前,花儿稀稀开在高高的枝头,对我们两个正在发育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可望不可即。春华从家里拿来叉衣服的长叉子,站在树下缠着花枝权,万一叉出一两朵来,养在水里,高兴地叹着好香啊,热情却仅持续片刻。

雨季来临时,堆在墙脚屋后的破水缸破咸菜瓮总是积满水,水里有成群的蛆虫游动,浸几片玉兰叶子在水里,过一段日子捞上来,绿叶组织被腐蚀,只剩一片干枯褪色的经络,夹在书里,是最美丽的书签,有一阵子学校里很是热衷这个。

白兰花点缀了普通少女的生活,和茉莉一样,成为夏天最美好、最芬芳的细节。

现在我居住的这条路,就种着许多高大的白兰树。每日从这里经过,都无法不被这香气所感动,穿行在花香弥漫的树下,总会想起握着长叉子叉白兰花的少年时光。呼吸着花香无处不在的空气,简单的日子,仿佛便充满风情似的,脚步也变得从容轻快。心里不由生出感谢,因为普通的花香,便觉得只要能永远这样享受生命,就满足了。

电视主持人问女名人,如果可以选择,最想做哪位历史人物?答案有花木兰,也有酷酷的只想做自己,都彰显个性。老公问我:“你呢?你最想做谁?”

我啊,只想做个江浙一带大户人家的小姐,每日穿行于精美的亭台楼阁,私家园林,隔着水波微漾听唱昆曲,耳间别几朵白兰。

如此志向,大概是受了花香所迷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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