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来之前（组诗）

赵大海

在我回来之前

这些菜听娘的话

这锅饭听娘的话

这两只碗听娘的话

两双筷子

也听娘的话

桌子上

让它们不动

谁也不动

筷子

这么多筷子，洗完澡，晾干了

就开始穿裤子

一大早，开了门

小黑、小红、小花、小雪就坐在桌子前

抓住一只只塑料裤角，用力搓

两根筷子穿一条裤子

就是一家人啦

就开始在一只碗里并肩扎猛子

使出一个劲儿

夹牛肉面

打烊后，洗洁精和消毒柜里

捞出那么多筷子

根根黑又亮

没有一根是小黑呀

几何世界

这栋大厦落成了

附近的小区、机关政府、单位、各行各业的大

楼

侧面看上去

就是一些直角、锐角、钝角

你看这电视塔

这避雷针

这树枝

这剑麻……

还有到处成堆的石头、木头

和横七竖八的钢筋

整个城市都在疯狂使用着

直角、钝角、锐角

甚至一些人的帽子、衣服

甚至这个人的脸

都是锐角的、直角的、钝角的

这些与我们无关，但

与雪有关

当它们落下来的时候

会痛

释放

冷不是固定的

冷还在增加

在这个雪夜

我一米七三、一百八十斤

我的身体里有多余的脂肪

我从楼上跑下来

站在雪里

仰起脖子

伸出双臂

我的身体是三十七度五

我的内衣是三十七度五

我的羊毛衫是三十七度

我的羽绒服是二十度

但无论如何

我在空气里是一个不规则的物体

一个温度高于外面空气的物体

今夜我是室外的一块热源

这么多的雪落在我身上

我吸收着外面的冷

我多吸收一些

雪就

少吸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