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与诱惑

韩佳升

朝鲜的纺织品服装市场对很多中国企业尚比较陌生。随着朝鲜“经济调整”的实施，朝鲜的纺织品服装市场正在发生着微妙的进步。文章对朝鲜市场的基本情况作了初步分析，以期对想进入该市场的中国企业有所启发。

The textile & apparel market of Democratic People's Republic of Korea (DPRK) seems unacquainted to the Chinese enterprises in textile industry. Wonderful changes have taken place in the market with its national policy implement of the economic adjustment. This paper makes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brass tacks, which is helpful for companies wanting to exploit their business inspired.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以下简称朝鲜）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家。中国改革开放以后，有关朝鲜的信息越来越珍贵。对于这个与我们在抗美援朝时结下生死情谊的国度，朝鲜的纺织品服装市场有一丝神秘感，同时，市场的未来潜力又充满了诱惑。

一、初期市场经济下的消费市场

如今的朝鲜，仍然实行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运行方式和分配模式。在政府计划和分配的制度下，朝鲜纺织品服装市场显示了它独一无二的消费特点。但是，自2002年7月以来，朝鲜经济发展不动声色地发生了重大变化，被外界认为是朝鲜迈向市场经济的第一步。在“初期市场经济”的环境下，朝鲜纺织品服装市场在“经济调整”的政策下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

尽管朝鲜的纺织服装工业是纳入其国民经济的重要产业之一，但是一切以军队为先是基本国策，所以朝鲜军用纺织品服装的生产能力比重较大，而且全部由国有企业控制。近年来，随着朝鲜允许外资的进入，本土民用纺织品和服装消费的几乎 50% 由国有企业加工制造，消费不足部分则基本从中国进口，另外 40% 的加工能力基本为韩国或中国的独资或合资企业生产并全部出口，只有 10% 的国有企业承担少部分来料加工的出口任务。在朝鲜加工的服装款式新颖，做工精良，主要外销俄罗斯、日本和韩国。

现在的朝鲜人的衣着穿戴虽然达不到中国的缤纷色彩和讲究形体美感的程度，但也远不是单一的人民服、夹克衫了。朝鲜对人们的穿着打扮倡导“社会主义生活方式”，一般都很洁净，不穿有补丁的衣服上街，但衣服的质地大都是化纤或混纺的。近年来，随着中国商人在纺织服装领域投资的加大，中国先进的服装生产流水线、新潮的款式设计和成熟的染色工艺，给朝鲜人民的穿着带来了很大的变化。朝鲜人穿衣服更时髦，面料也更讲究了。

朝鲜人的纺织品服装消费市场一般分为国有百货商场、超市和普通商店。百货商场都建在大城市里，很多小型商店分布在农村，城市里除了百货商场就是超市。超市就是在一个很宽大的拱形建筑物里分成商品区。统一市场是典型的大型超市，超市中的摊主都是本地的个体户。虽然朝鲜禁止开设私人公司企业，但允许个体经济存在。这些个体户以个人的名义（不能以公司的名义）从朝鲜国有进出口公司批发来自中国、韩国或日本的纺织品服装，在自由市场上出售。朝鲜大型超市虽然不多，但每天有数十万人次进出，日销售额达数十万元人民币，其中来自中国的棉布、床单、窗帘、T恤、裤子、夹克和新潮服装很多，但牛仔裤、超短裙、性感内衣等这些是不允许销售的。

例如，于2003年8月建成并投入使用的象征朝鲜经济的新窗口 — “统一市场”，是平壤规模最大、管理最为规范的商品市场。“统一市场”的建筑主体为类似我国的集贸大厅，建筑面积 6 000 m2，摊位近 1 500 个，主要经营服装鞋帽、食品、烟酒、日用杂货、文体用品、药品、家用电器、家具和花卉等。

朝鲜人日常的纺织品服装消费基本在这些超市里进行，除非购买比较贵重的服装才到大型百货商场。这样的百货商场实际上就是中国在改革开放前熟悉的国有柜台式商店，相比“超市”而言，这种商场的商品陈列方式非常老旧，人气冷清许多。朝鲜现有的国有纺织品服装市场格局，正在同自由市场的碰撞中急遽衰落。

朝鲜实行全面福利制，学生、国家公务人员、普通工人农民都会在这个福利制度下享受基本的穿衣需求。据一项关于朝鲜民众对纺织品服装的国际调查，其2006年的人均纤维消费大约为 4 kg左右，距世界人均纤维消费 7.7 kg尚有差距。（2006年中国人均纤维消费量已经达到 14 kg，超过世界平均水平。）但是，纺织品服装的国家福利已经明显不能满足朝鲜人日益扩大的需求。

综合分析，朝鲜纺织品服装市场的消费能力较低，因为一般人收入不高，但近年来那些有“灰色”收入的人群已经有能力购买比较昂贵的“有限度”的时尚服装，但人数相对很少。

二、巨大商机的诱惑

神秘的朝鲜刚刚开放的国门，向中国纺织品服装企业展示了巨大商机。朝鲜这个未开发的，或者称为开发尚有一定余地的中国出口商品的处女地，就像中国30年以前一样等待拓荒者去开垦。

1．诱惑之一：求索计划经济下的商机

时下，朝鲜出现了很多综合市场，朝鲜人在这里可以自由买卖商品。一些百货商店的柜台早已允许各商社租赁经营，街边的小商亭被不少人包下了经营权。中国许多企业经历了改革开放的全过程，熟悉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变过程，自认为应该更能快速适应朝鲜特殊但并不陌生的经济环境。朝鲜目前的对外开放，实际上是有选择的开放，经济计划仍是主导。基于这个现状，一些曾经在“计划经济”下得心应手的中国商人跃跃欲试，想在异国他乡求索陌生的“市场经济”初露端倪的商机。

2. 诱惑之二：人民币的边境贸易

中朝贸易一向以边境贸易为主。中朝边境贸易主要集中在我国辽宁丹东和吉林延边地区，共有 8 个边防国家通商口岸和 3 个边境地方通商口岸。特别是丹东 — 新义州之间的边境贸易占了中朝边境贸易总额的 80%。朝鲜得到外贸许可的 130 多个贸易公司中有 100 多个在丹东设立了事务所。中朝边境贸易下的纺织品服装交易多年来从未中断，交易中的中朝双方商人普遍使用人民币（目前欧元也可）。在这些交易中，“信用证”付款一般针对大宗易货贸易，可以在指定银行使用电汇方式，通过电汇付款的方式非常方便快捷。即使是大宗易货贸易，我方要求对方通过我方认可的第三国（或地区）银行开证或担保。

3. 诱惑之三：利润驱动

去朝鲜“掘金”所以受到一些中国商人的追捧，主要来自交易获得的利润诱惑。如今，朝鲜对纺织品和服装的需求明显升级，以往朝鲜的纺织品服装消费品普遍比较“初级”，但自2004年之后，款式陈旧的服装就不太受欢迎了，服装鞋帽，特别是针纺织品有升级到中档需求的迹象。

目前，朝鲜所需服装商品的主流档以针织女装、化纤新款套装和裤子、少量时装为主，其中妇女及儿童服装最为走俏，价格一般在十几元到几十元人民币的服装走货最快。到了朝鲜，当地零售商一般的服装加价率在 20% ～ 30% 以上。目前从中国出口到朝鲜的纺织品和服装，报关、边检的手续简单，费用不高，扣除不到 10% 的关税以及运输费用，至少也有 20% 以上的毛利，如果是质量高一点或稍微时尚一些的服装，利润更高，甚至可以达到 2 ～ 4 倍。

平壤普通市民的月收入不超过 150 元人民币，朝鲜其他地区的平民收入肯定不会高于这个水平。政府免费提供住房、免费医疗和教育及基本生活所需要的食品和服装，所以有剩余，购买力相对还是有的。根据测算，朝鲜每个普通居民每个月用于纺织品服装的支出不会超过人民币 50 元。中国的服装再便宜，出口到朝鲜的服装交易价格也就在 20 ～ 120 元之间，这个空间利润对于化纤或棉涤混纺服装还是有 一定利润空间的。

4. 诱惑之四：摸石头过河

朝鲜现阶段居民根本没有多少购买力，由于国家实施供给制，以商品交换为标志的流通市场极不发达，小额交易以朝元、欧元或人民币的现金形式支付，而且，他们的交易经常通过赊账进行，等货卖出去了才结账。有利于自由市场经济的法律法规几乎没有，如果要适应在朝鲜这种贸易方式的话，就只有摸石头过河。从辩证的角度讲，不规范的市场经济蕴含着更多的商业机会，可谓风险越大，机会越多，关键就看商人“乱中取胜”的本事了。

三、“淘金”的苦恼

即便是和朝鲜做过多年纺织品服装生意的中国商人，在那里“淘金”并不是诸事顺利的。首先是政策问题。计划

经济为主的国家，都靠政策的人为调节和莫测变化推动商贸运转。因此，如果对朝鲜先行的政策没有研究，生意就会非常难做。例如，朝方时有频繁调整边贸政策，诱使中国企业多出口其所需货物，待我方公司大量发货后，朝方突然变政禁止中方货物的出口，造成回货困难；

近期中朝边贸又发现支付出现了有一些新的变化，表现如下：

（1）朝方以一家企业的一批货物多头对我多家企业签订合同，造成我方企业争相向其出口货物，待我方企业货物大量出口后，朝方则以该种货物需办某种手续为由，不按合同规定结算；

（2）在边贸中，朝方常以电话等毫无签字记录的方式通知我外贸企业货物已运抵口岸，要求我方速派车拉货。待我方货车去拉货时，朝方又向我索要汽油、柴油、粮食等额外货物，否则不供货，致使我方空车回国事情时有发生；

（3）朝方随意限制我边民入朝携带商品品种、数量。当朝鲜国内急需某种货物时（如发生自然灾害布匹供应短缺或天气骤然变冷需要冬衣），鼓励商人大量携带该商品入境，当其困难缓解后，朝方又禁止携带这些商品入朝，而改为其他商品等等，让中方商人措手不及；

（4）与朝鲜做生意，最好选择大商社，因为大商社商业的信誉一般还是好的。朝鲜商界的一些中小商社履约有一定的随意性，而且一旦公司人员有变动，这笔生意很可能作废。大商社、大公司做事虽然效率低下，常常要等待层层审批，可是一旦决定，行动很快，支付也快。此外，贸易中千万不要同朝政府机构（即使是朝鲜驻华使馆）发生贸易或担保关系，因为朝方的各种担保只是一种手段，没有担保保证。对朝贸易只能坚守“现汇贸易安全收汇、易货贸易有去有回”的原则。

四、投资依然有风险

由于外部环境的影响、朝鲜政策的不稳定性以及朝鲜本国市场的“先天不足”，投资朝鲜仍然具有一定风险。现在中国对朝鲜的援助主要采取无偿援助、进出口贸易和投资等 3 种方式。一些战略性的物资如棉花等，中国自己也缺乏，以前是无偿支援，现在不支援了；或者是中国帮朝鲜建工厂 ，提供技术设备。可是，由于朝鲜现在的基础设施很薄弱，电力短缺，交通、通信等设施落后，会给投资、生产和经营带来很大不便，可能给投资者带来损失。

但是，2004年以来，朝鲜也出台了一些引资政策，这些新政策为投资朝鲜提供了一些基本保证。以开城工业园区为例，园区内企业所需电力是由韩国汶山发电厂供给的。园区招商引资条件优惠，土地使用年限为 50 年，土地价格为每坪（约合 3.3 m2）14.9 万韩元，还有一系列免税优惠等。朝鲜职工的基本月工资为 57.5 美元，其中包括 7.5 美元的社会保险费，每年增加一次工资，增幅不超过 5%。朝鲜职工的劳动时间为每周 6 天 48 小时。聘用朝鲜职工有三大优势：一是语言相通，直接对话沟通准确；二是朝鲜职工素质较高，基本是高中以上学历，朝鲜职工组织纪律性强，虚心好学，工作勤奋认真；三是劳动力价格约等于韩国员工工资的 1/10。

据日本《朝日新闻》的报道，到2005年2月底，已经有120 家中国企业在朝鲜投资，截至2004年投资额达 13.6 亿元人民币。中国到朝鲜投资的人员主要由 3 部分人构成：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商人、辽宁的朝鲜族商人和温州商人。特别是温州商人凭借敏感的商业头脑和勇敢的团队精神到朝鲜经商。

目前，中国纺织服装企业投资朝鲜仍然有空间，特别是投资家用纺织品、医用纺织品、农用纺织品和服装加工前景看好。朝鲜现处于对外开放的初期，起步阶段具有较优惠吸引外资的条件，因此对于纺织服装产业较小的规模投资比较合适。此外，朝鲜开发自由经济贸易区对中国提供了更多的边境贸易和对韩国的转口贸易的机会，为规避关税壁垒和技术性贸易壁垒提供了条件，但要注意的是：朝鲜半岛具有不安定的国际环境，从而给投资者带来较高的投资风险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