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亚西
一天下午,某班一个男生气呼呼地跑进办公室,边哭边大声地质问他的班主任:“老师,你为什么不许同学们和我交朋友?”这个男生对班主任横眉冷对,厉声斥责,班主任感到颜面扫地,一气之下,就把“真话”全说了出来:“你就是很讨厌,同学们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我就是要让他们和你保持距离,少受你的不良影响,怎么啦?”这个男生愈加恼火,嗓门又提高了八度:“老师,你是人,我也是人,你有权利,我也有权利,凭什么要那样做?!”男生“得理不让人”,非要找班主任理论理论。办公室里所有教师都被这个男生的异常举动“吓”住了。
经过询问,我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这个叫小博的男生是个脾气暴躁、桀骜不驯的孩子,课上总是管不住自己,经常影响周围同学学习,有时还肆无忌惮地顶撞班主任和任课教师。这样的学生无疑是班主任心目中的“叛逆者”。那天小博和男生小伟在一起玩,小博半开玩笑地踢了小伟一下,其实,男生之间打打闹闹是很正常的,可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班主任看到了,班主任感到小博的行为不可原谅,必须得到惩罚。于是,班主任急冲冲地走进教室,对全班学生严肃地宣布:“从今以后,不许任何一位同学和小博交朋友,谁违反了这条‘规定,后果自负!”班主任说完便回到办公室,怒不可遏的小博随即追了上去,便发生了本文开头描述的那一幕。
直接反对或变相阻止学生和“叛逆者”交朋友,这种做法在班主任工作中应用得是否普遍?为了解开这一疑问,笔者走访了一些班主任。许多班主任明确表示,对待天性顽劣、屡教不改的学生,用这种办法非常“有效”,无论多么不听话的学生,在经受这种“特殊的管教”之后,都会被“制服”,变得循规蹈矩。班主任如此言之凿凿,那么,“不许和他交朋友”的做法真的这么“神奇”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每个班主任在治班过程中都可能遇到“孺子不可教”的顽童,很多班主任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变换“戏法”,“对付”这些学生,结果却收效甚微。他们不得不摇头感喟“朽木不可雕也”,于是,这些所谓“朽木”、“不教之材”就成了班主任眼中的“叛逆者”。班主任一旦规定“不许和他交朋友”,这些被贴上“叛逆者”标签的学生便只能独来独往。课下,他们形单影只,独自徘徊,在同学们身后做一名旁观者,甚至,当他们一靠近,同学们便投去鄙夷的目光。久而久之,原本天真可爱的孩子,脸上失去了光彩,满怀的自信逐渐消失,孤独自卑的情绪如影随形,他们稚嫩的心灵受到痛苦的折磨。渐渐地,“叛逆者”不得不对班主任“俯首称臣”,为的是重获“自由”,重拾“自尊”。
毋庸置疑,拒绝学生间的合作、交往是侵犯学生的人身自由、剥夺学生的人身权利的行为,是对学生的一种心理惩罚,是一种可怕的软暴力,这不光是对“叛逆”学生的心理歧视,对其他学生也会造成无形的心理伤害。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教育者,用这种教育方式去教育、影响祖国的下一代,其结果是可悲可叹的。
让我们回味一下读过的《老禅师育人》的故事吧。
晚上,老禅师在禅院里散步,忽然看见院墙边有一把椅子,他知道一定是有人违反寺规翻墙出去了。老禅师不声不响地走到墙边,慢慢移开那把椅子,然后就地蹲下……过了一会儿,墙外果然传来一阵响动。少顷,一个小和尚翻墙而入,黑暗中踩着老禅师的脊背跳进了院内。小和尚双脚着地后才发觉,刚才自己踩的不是椅子而是师傅的脊背,他顿时惊慌失措,站在原地等待师傅的责罚。然而,老禅师只是语调平和地说:“夜深天凉,快去加件衣服。”然后就走了。小和尚愣在那里,愧疚难言。
苏霍姆林斯基说:“当学生发现你是在教育他时,你的教育就是苍白的。”正是老禅师无声的行为和备加关爱的言语促使小和尚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
面对“顽劣难驯”的“叛逆”学生,如果采取强制式的教育策略、生硬的说教方式甚至心理虐待的方法去教育他们,学生即使在表面上接受,心中也会积压无限的愤懑和委屈。这样,不仅达不到教育目的,反而易使学生产生自卑、对抗的心理,这样的教育无疑是失败的。对于略显“叛逆”的学生,班主任应从学校教育的影响和其所处的家庭、社会环境入手,分析他们的心理状态;从其性格、兴趣、爱好等方面出发,了解他们的心智结构;从其学习和生活中的点滴小事着眼,发现他们的闪光点。用老禅师那样宽广的胸襟、宽容的心态去善待他们,以平等的身份、春风化雨般的言语去接纳和感染他们;营建一个宽松和谐的班集体氛围,采取以退为进、旁敲侧击等教育策略,让这些学生从中感受到班主任的关心、同学的信任、集体的温暖。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主动融入集体,树立自信心,健康地成长。
面对班集体中的“叛逆者”,班主任要根据教育规律和学生心理特征去探索适合的教育方法。“不许和他交朋友”这种冷漠甚至残忍的教育方式是极为有害的,每一位班主任都应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