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琴 梁 山
留学“女人天堂”,麻雀也能上青天
2008年,24岁的安徽女孩冯碧君来到瑞典这个国土面积45万平方公里、人口900万的北欧小国,到瑞典皇家理工学院读硕士。
初入学的日子,冯碧君喜欢上街闲逛。冯碧君发现,该国简直是“女人的天堂”,性别歧视早已从这个国家消失。连男女之间的情感交流都变得直来直去,绝不绕圈子。女人凡事都要亲力而为,无论她的行李有多重,都不会接受男性的帮助,对她而言,这种善意的举动更像是对自己性别的歧视。
正因瑞典女子个个都如花木兰一般威风骁勇,对男人的态度生硬到近于苛责,所以一些羡慕大丈夫角色的瑞典男子,开始向往找俄罗斯或亚洲女性作伴侣。觉得只有娶那种温柔女子回家,他们才能“活得像个真正的男人”。
因此,冯碧君这个娇小玲珑的东方女孩,艳遇不断:一杯咖啡还没有喝完,就有当地男子抢着买单;节日里,总能收到瑞典男同学送来的香水、鲜花和个性礼物,并附带几行情意绵绵的求爱诗句……起初,冯碧君很是受宠若惊,后来见身边的亚洲女生都乐于接受当地男子的殷勤,她也就安享起了“麻雀上青天”的快乐。
闯入“女儿城”,当警察的日子大开眼界
7月,冯碧君终于迎来了一个月的暑假。她想利用这段时间挣些生活费,瑞典可是高消费国家。但由于近两年瑞典的就业市场不景气,冯碧君只得选择去瑞典第三大城市马尔摩赚钱。
在去马尔摩的火车上,冯碧君被两个女孩的对话吸引住了,其中一位说:“他敢不好好珍惜我,我就会躲到沙科保市去,让那小子永远见不到!”冯碧君忽然想起在留学初期,学校的《瑞典宣传手册上》介绍过这座神秘小城:它是瑞典的“女儿城”,城内25000名女性市民来自于欧洲各地,绝不允许男人进入。那一刻,冯碧君不由怦然心动地想,如果能在沙科保找份工作,岂不是赚钱、旅游两不误?于是,对“女儿城”充满好奇的她,悄悄改变了目的地。
冯碧君来到了向往已久的沙科保市。跨入城门时,发现一些男人正被金发碧眼的女警察远远地拦在城外:“对不起,本市禁止男人入内。跨过警戒线后果自负!”看着洋帅哥们一脸无奈和委屈的表情,冯碧君忍俊不禁。
沙科保市面积不大,只是一座建筑于中世纪的城堡,居民分为长住居民和游客。无论哪一种,都要在市政厅取得“户籍”注册,不同的是,长住居民的户口是绿色的,游客的是黄色的。
市政厅在城堡主楼的三楼,长长的走廊墙壁上写着关于沙科保市的历史与简介:1820年,一位富翁的遗孀因貌美多金而被众多男人追求,为了避免和这些人发生直接接触,她花钱买下了这座城堡,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后来,有许多感情上受过挫折,或被男人虐待的女人来到这里,沙科保市渐渐成了女人们聚集的避难所。富翁遗孀去世后,这里就逐渐演变成由多人组成的市政厅来进行管理的小城。但只接受女性居民,故而有瑞典“女儿城”之称。
冯碧君填写完表格领取了证件后,有专人带着她浏览了沙科保市的城市风光,这里基本保持了一个中世纪城堡的原貌,只不过路上有少量的汽车和路灯,居所里现代生活物资一应俱全。沙科保市规定,进入城市的女人有两种选择:要么花钱像旅游者一样享受生活,要么参加劳动,用劳作来抵消生活费用,并可获得一些报酬。冯碧君自然选择了后者。
沙科保市靠近瑞典北部的大森林,女人们主要从事林业工作,走在街上,可以看到大部份女子都腰绑一条粗皮带,皮带上装满砍伐和加工树木的器具。瑞典对于树木的砍伐要求是很严格的,不允许用电动工具,而人工砍伐树木是很劳累的活。刚拿起斧头挥舞了几下,冯碧君的手臂已经使不出丝毫力气,可树身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印痕!身边的工友善意地笑着说:“我想你不适合做这份工作,你可以去做志愿者警察,那会更适合你。”
抬头一打量同伴,冯碧君才发现她们的胳膊和上身肌肉发达,动作像一个强悍的男人。收工以后,冯碧君便到职业分配机构调整岗位,如愿以偿地成了一名“临时巡警”。
巡警的工作就是防止城市里发生争吵和斗殴并在城市外围巡逻,不让男人进入城市,当然也避免一些女游客因外出和男人约会而很晚才回城。
冯碧君穿上警察制服开始工作了。和她做搭档的,是一位叫安娜的德国女人。安娜已经在“女儿城”定居九年了,身材高大,体形保持得很好,只是皮肤略显粗糙。
当天的任务是市内巡逻。两人刚上街,就发现在一家商店门前有人在争吵,女老板和一名顾客开始动手,粗鲁地拽着对方的头发、衣服,相互搧着响亮的耳光。安娜暴怒地挥舞着警棍冲过去敲打她们,大声呵斥着,两人才停止了战斗。事后,安娜对冯碧君说:“你要学会凶狠,不然她们不会害怕你的。”冯碧君心有余悸地说:“她们都是女人啊,怎么那样粗鲁。”安娜笑了起来:“上帝是公平的。她们在这里远离了伤害自己的男人,却又因为这里没有男人,根本不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粗犷点也无所谓了。”
一周后,因看守城堡的两名女警察休假,冯碧君和安娜被调了过去,专门负责监管城堡的大门。整个白天没事发生,冯碧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晚上十点左右,一辆小车从远处呼啸过来,开车的是一位20多岁的优雅女性,叫丽莎。安娜招呼冯碧君将她拦了下来,并把丽莎带进了城堡门下的一个房间里,这里有豪华浴缸和沐浴设备,丽莎径直走进去,脱光了衣服开始洗澡。洗完澡后,她就赤裸着身子坐在沙发上,随手翻起了时尚杂志。冯碧君不解地问安娜:“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安娜解释说,近年来,“女儿城”有些市民由于受不了性煎熬,偶尔会到城外的酒吧寻找一夜情,加上瑞典是一个不允许召妓但允许卖淫的特别国家,因此,很多女人会在有欲望需求的时候,到外面寻找一个从事“特殊行业”的男人为自己服务。虽然沙科保市不约束市民在城外的放纵行为,但有一条市民必须遵守的规定:和男人发生性关系后,回到“女儿城”,必须先在城堡门下沐浴室洗去身上那种特殊的味道(沙科保市民认为有),还要平静一个小时。冯碧君算是开了眼界。
告别沙科保,无爱的城市一片荒芜
这天,冯碧君和安娜正在城门口执勤,忽然有一个人低着头进入了她们的视线。这是一个身高1.82米的女人,头发漂染成了浅红色,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嘴唇也抹得鲜红欲滴。安娜碰了碰冯碧君,低声说:“准备好警棍!是个男人!沙科保哪有女人会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男人装扮的。”说着,安娜走过去,用警棍挑落了那人头上的假发套,并劈头盖脸地将他暴打一顿,那个男人连滚带爬地逃离“女儿城”时,嘴里还在喊冤叫屈:“我是为了爱情!”、“我女友躲进了这座城市!”安娜却说:“不要同情这些家伙,他们不是虐待狂就是性变态,要么就是对女人很不负责的花花公子。如果不是被他们伤透了心,女人怎么会躲进这座城市呢!”
后来冯碧君才知道,安娜先后被三个男人抛弃,第三任丈夫甚至在她怀孕时,带着新女友去冰岛度“蜜月”。结束第三次婚姻后,安娜已经不相信世间任何男人,这才来到“女儿城”过起了独身生活。有着类似经历的女人,在沙科保为数不少。此外,还有一部分市民是崇尚“姐妹之爱”的同性恋者。在瑞典,同性恋是合法的,甚至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成为合法的伴侣。
在沙科保市女人的聚会中,关于男人是“洪水猛兽”的声讨愈来愈强,男人被她们描绘成好吃懒做、薄情寡义的怪物。每当听到这样的言论,冯碧君都很想上前纠正她们的观点,告诉这些受过伤的女人:世上还是有很多好男人的,你们还年轻,应该重新燃起对爱情的希望!但她知道,沙科保的市民对男人有着固执的偏见,这种根深蒂固的“恨男情结”,怎么会因你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但并非沙科保市所有的女人都不向往男人,一天下班后,冯碧君和安娜走到中心广场时,发现有个女人正在敲市政厅的大门,旁边有两个警察都在规劝她,安娜摇摇头说:“这又是想离开的人,我敢肯定她是和男友闹了别扭来到这里的,现在俩人又重归于好了。”
转眼间,冯碧君的暑假即将结束,要离开“女儿城”了。临别时,她送给安娜一张中国的《梁祝》CD。一直很钟情美国乡村音乐的安娜,第一次听到中国音乐,大为震撼。冯碧君给她讲了梁祝的古老传说。没想到,安娜竟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开始向往神秘的中国。那一刻,她闪光的眼眸里,分明流露出对新生活的憧憬。
第二天上午,冯碧君终于在市政厅注销掉“户口”,走出了“女儿城”。
“女儿城”会延续下去,但冯碧君觉得,对一个心中装着爱的女人而言,只应把瑞典“女儿城”当作一个景点,一个驿站,而不是永远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