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莉丹
每到3月19日,台湾都不平静。跟“2·28”事件一样,“3·19”枪击案是台湾无法回避的一道伤疤。又到3月19日,卸任的台湾“副总统”吕秀莲出书了。她堂而皇之地将新书送给当事人之一的陈水扁,新书内容自然是关于“3·19”枪击案。
2009年3月10日,系着大红花色丝巾,吕秀莲光鲜登场,为她的新书《透视3·19——一个真相·一个台湾》,召开记者会。
吕秀莲的质疑与她的立场,从未改变过——“3·19”枪击案,可能是针对她个人的。
针对“3·19”枪击案,吕秀莲的高调由来已久。跟吕相比,向来风风火火的陈水扁却常常选择吞声忍气,如今,身陷囹圄的阿扁更是因家族的一堆弊案缠身,无暇顾及。
陈、吕二人,一静一动,折射给外界,猜想空间无穷。
“3·19”,吕秀莲的“梦魇”
吕秀莲的新书200多页,她坦言,为了这本书,她“已经期待了4年”。
吕秀莲说,“3·19”枪击案是她永远的梦魇,唯有真相,才能将她“救赎”。
事实上,5年来,“3·19”枪击案中遭枪击的“受害人”吕秀莲从未停止从各个方面去收集诸多材料,以证明,“3·19”枪击案中的两颗子弹,都是冲着她本人而来的。
2004年3月19日13时45分,时任台湾地区正、副“总统”的陈水扁与吕秀莲乘坐红色敞篷吉普车驶入陈水扁的家乡台南,进行例行的“扫街拜票”。车行进入台南金华路三段时,鞭炮声惊天动地,陈、吕二人向沿街挥舞绿旗的支持者挥手致意,笑容满面。
硝烟弥漫中,突然,先是吕秀莲弯下腰去摸自己的膝盖;紧接着,陈水扁突然捂住腹部。
5分钟后,媒体始觉陈、吕二人有异样。随行医师赶至车队前列,为陈水扁检视伤口,并给陈水扁涂抹了俗称为“小护士面速利达母”的软膏,紧接着,将陈、吕二人火速转送距离事发地点5.8公里外的台湾奇美医院。
陈、吕二人被认定为“遭受枪击”。事后,台湾警方调查称,凶手共开了2枪,其中一顆子弹穿越吉普车的挡风玻璃后,击中了吕秀莲的膝盖,另一颗子弹则擦过陈水扁的腹部。
这条新闻一经公布,岛内人心不稳,谣言漫天飞舞。那段时间,陈、吕二人遭到突遭“枪击”的画面,登陆台湾各个电视媒体,不间断地重复播放……
这桩在《纽约时报》的评价中仿佛“廉价的三流犯罪小说”的悬案,却成为台湾政治史上的一大拐点。
让泛蓝耿耿于怀的是,就在2004年选举前的两天,“连宋配”胜出的可能性依然高于“陈吕配”5个百分点以上;然而,就在选情揭晓的最后10个小时,两颗离奇的子弹,让选情发生戏剧性的急遽逆转,0.228 %的选票微小差距,最终改写了台湾地区的政治版图。
“打在陈水扁身上的子弹是从外太空打进来的,所以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3·19”枪击案发生后,台湾声名显赫的揭弊“F4组合”成员张友骅以军事专家的身份,发出强烈质疑。
谁主使了“3·19”?
由于“3·19”枪击案发生在台湾正、副“总统”选举投票日的前一天,因此,即使台湾警方与检方认定开枪的嫌犯是已经自杀的陈义雄,依然引发外界对于枪击案真相的无限存疑与联想。
2004年3月29日,台湾警方公布的嫌犯“穿黄夹克秃头男子”陈义雄,其浮尸在运河被发现;而另外一名制枪人唐守义所制枪支的持有者黄宏仁,后来也被发现在家中饮弹自尽。死无对证。
在这场曾改变台湾政治格局、让岛内民众陷入“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漩涡的枪击案中,陈义雄这个“重大进展”,因为枪手已死、遗书已销毁、陈义雄的家属已经同意将尸体火化,凶枪也未能找出……至今疑云重重。
2005年8月,台南“地检署”做出了调查结果,认为“3·19”枪击案就是已经死亡的陈义雄一人所为,不过,由于陈义雄已死,因此检方以不起诉的方式结案。
在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台湾“高检署”依照“经验法则”认定,陈义雄为唯一凶手,行凶对象仅陈水扁一人,吕秀莲只是被波及。
众多存疑者中,吕秀莲呼声最高,也最为坚持。吕执著倡导,对“3·19”枪击案要“重新调查”。
“3·19”枪击案发生后的两个礼拜,台湾人心浮动。而随后,陈义雄家属以下跪之姿,直斥台湾警方“逼供”,呼吁“翻案”。吕秀莲总是适时地表达自己不变的期望——“希望检调可以再深入调查”……
“3·19”枪击案是陈水扁的砝码与软肋,却成为吕秀莲的资本与议题。
谁主使了“3·19”枪击案?这个追问从未停止。
在今年的“3·19”前夕,吕秀莲提出了“红(中国大陆)、蓝(蓝营)、绿(绿营)、黑(黑道赌盘)”4种解析,但吕排除了前3种可能,“我并不认为蓝营会做这事,同时陈水扁和吕秀莲也不可能自导自演!”吕秀莲强调,“陈吕配”根本不需要借此拉抬选情,“根据我们掌握的民调——AIT(美国在台协会)的民调,证明我们并不会输,那为什么需要自导自演?”
吕秀莲也不认为枪击案的始作俑者是陈水扁,“如果陈水扁是针对我,就打我一枪就好了,不需要在自己的‘鲔鱼肚上弄一个伤口”。
吕秀莲猜测,她发现台湾选举有病态现象,台湾地方各种赌博都跟选举有关,“2·28”赌盘都赌连宋大赢,“倒是不无可能,就是说那些下赌注的人,在2·28牵手护台湾以后,觉得选情要翻转,或者制造一个事件让选举叫停,让他们没有输赢”,她将可能下手者,推至“黑道”一说。
此外,在新书中,吕秀莲坚持强调:枪击案的两颗子弹,是针对她本人的。吕秀莲也同时暗指,陈水扁未尽力查明真相。
让吕提出这个断定有一个强有力的依据是:台湾“正副总统选举罢免法”规定,“副总统”候选人如果在竞选期间伤亡,则“总统”选举将如期举行,“总统”当选后3个月内要提出新“副总统”的人选,再交由“立法院”补选,“如此,是否隐含鼓励谋杀‘副总统候选人的玄机?”
吕秀莲的说法,等于直接质疑,也可能是民进党内有人想当“副总统”,故而主导“3·19”枪击案。此前,陈水扁在看守所发表的新书中,直诉前“行政院长”谢长廷积极争取在2004年担任扁副手。
台媒称,吕秀莲的说法,似乎正暗指谢长廷“有嫌疑”。而谢长廷早就表态,将自己洗脱干净,他此前就数度表示,希望马英九就任后,能够查清楚“3·19”枪击案的真相。
岁月流逝,年年的“3·19”,枪击案的真相正在日趋面目模糊。
诡谲的“巧合”
台湾“3·19”枪击案即将届满5周年,根据台湾在线民调的统计结果,赞成应重启侦查的票数高达88%。绝大多数投票者都期望能重启侦查“3·19”枪击案,以事实真相来促进社会和解。
除吕秀莲将在“3·19”当天“公布案发真相”之外,在“3·19”枪击案届满5周年之时,一些诡谲的“巧合”陆续曝露。
首先,当年曾在枪击案发生的台南游街现场值勤的台湾“国安局”特勤中心中校陈永峻,竟然被发现在今年2月19日陈尸于阳明山竹子湖。陈永峻的自杀身亡,让“3·19”枪击案又添亡魂一缕。
此外,自2001年就已出任台湾“国安局长”一职的蔡朝明,因“3·19”枪击案,于2004年5月请辞下台,去年马英九就任后,蔡朝明回锅续任“国安局长”,蔡却在“3·19”枪击案发生满5周年前夕,因 “个人健康因素”这一理由,请辞并获准。
有人质问,在如此敏感的时间节点上,与枪击案相关人员先后“出事”,是刚好“巧合”么?
另一则消息称,2007年4月,正式挂牌成立的台湾特侦组(全称是“最高法院检察署特别侦查组”),即分案重新侦办“3·19”枪击案,特侦组已经讯问过“数十位枪击案相关人士”。
台湾地区现任“法务部长”王清峰表态称,“3·19”枪击案到现在依旧谜团未解,“重启调查当然是必要的”。
经过将近两年的调查,据称,特侦组已发现“新的疑点”,在2008年国民党重新执政后,检方便约谈过吕秀莲,当时,吕秀莲向检方一再称,“3·19”枪击案是针对她个人来的,她不相信陈义雄一个人可以同时开两枪,而且都能打中人;特侦组也怀疑,陈义雄有可能被毒害身亡,即使骨灰经高温可能破坏毒物组织,但仍决定请法医协助勘验查明真相;同时,检方不排除在适当时机就此对陈水扁进行讯问。
办案人员指出,枪击案发生之后,由于社会对枪击案真相引颈期待,当时的项目小组根据遗留的两颗子弹“以弹追枪”、“以枪追人”,查出枪支持有者为陈义雄,但由于陈义雄已经死亡,台南“地检署”给予陈义雄不起诉处分。
特侦组多次南下过滤遗留的卷证后,决定将疑点一一厘清。不过,由于陈水扁涉贪渎案件、“洗钱案”等,这部分案情,暂时被搁置。
不能忽视的一个大环境是,5年前,对于“3·19”枪击案,泛蓝阵营发出了“没有真相,没有总统”的强烈诉求,言犹在耳;5年后,历经由绿转蓝的“政党轮替”,当年泛蓝的这种激烈态度,转变为主政者倡导的更为温和的政党“和解共生”,追寻“3·19”枪击案真相,显得不是那么地迫在眉睫了。
另外,陈水扁、吴淑珍及其家族的弊案目前正处于司法攻防战的艰难关口,对于“3·19”枪击案而言,人证、物证、事证均已多年尘封。而将主要精力投入陈水扁家族弊案的台湾特侦组,原本就人手异常紧张、办扁家弊案时更有腹背受敌之感,此时如要重启并查明“3·19”枪击案,谈何容易?
李昌钰:“让证据来说话”
“3·19”枪击案的众多离奇之处,至今难以解释。而著名美国华裔鉴识专家李昌钰(Henry Li)就成为每逢“3·19”,都会被媒体探问与关切的人物。
今年“3·19”,李昌钰在纽约表态称:台湾“3·19”枪击案仍有很多疑点,即使已过5年,许多关键当事人如陈水扁、吕秀莲及当时在现场者,至今都还健在,若台北下决心,仍能查出真相。他乐见台北重启“3·19”枪击案调查。
在枪击案发生整整20天后的2004年4月9日凌晨,收到上万封邮件的李昌钰接下了“3·19”枪击案这个“烫手的山芋”,抵达台湾。
除在美国各州及全球侦破了8000多起刑事案件外,这位小眼睛、喜欢穿着深色长风衣的“神探”也曾偵办过克林顿与白宫助理莱温斯基的绯闻案、白水案、南斯拉夫总统遇刺案等涉及政治的要案,但是,在李昌钰看来,“这些案件都没有像‘3·19枪击案那样,给我这么大的压力”。
“我接这个案子并不是为了任何好处,主要是对历史交代,搞清楚:真相是什么”,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时,李昌钰表示,枪击案真相将来一定会水落石出。这位江苏如皋出生、台湾长大并毕业于“中央警官学校”的国际刑事鉴定权威也强调,他对于“3·19”枪击案,是分文未取的。
由于“遭受枪击”的对象是当时台湾的正、副两位“总统”,而案发时间又是在选举投票的前一天这个敏感时刻,“3·19”枪击案之后,如期举行的2004年台湾地区“总统”选举中,陈水扁最终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连任,蓝、绿阵营各执一辞、纷争不断,台湾媒体与民众对枪击案持续的追问、质疑与关注……
但凡种种,在李昌钰看来,都使得“3·19”枪击案“沾染了太多、太复杂的政治因素”。从事鉴识工作40多年的他不得不感叹,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碰到过哪个当局的正、副领导人是在同一座车、同时间被枪击的”,“为什么安全管制会如此松散?”
李昌钰告诉《新民周刊》记者,2004年4月9日凌晨,他抵达台湾时,“3·19”枪击案已经发生了近一个月了,“‘3·19枪击现场,已经没有了”,李昌钰当时就跟时任台湾“法院检察署检察总长”卢仁发与“刑事警察局局长”侯友宜讨论分工,“我认为应该按照标准操作程序来操作‘3·19枪击案。假如当天最高指挥官当机立断封锁现场,这个案件早就解决了。假如在案发后24小时内马上对台南金华路进行现场封锁,任何人不准进出,一个个过滤,一定会找到嫌凶和那支枪,找到枪手、枪支,再找动机”……但是,这些“假如”,不会再有。
当天上午10时整,在卢仁发与侯友宜的陪同下,李昌钰与台湾前“刑事警察局”法医室主任石台平先赴“总统府”,检视陈水扁的腹部伤口,当时,陈水扁“鲔鱼肚”上的伤口,已经结疤痊愈了。李昌钰解释,他这样做主要是要看陈水扁系皮带是不是真的这么低。因为那时有人说,陈水扁的伤口是“做出来的”。
然后,李昌钰一行到台湾“刑事警察局”用另类光源扫描器勘察弹头、弹壳等证物。接着,他们到了台南,兵分几路。
他们抵达台南奇美医院,与奇美医院院长詹启贤及其他医护人员见面,详细询问陈、吕二人进入急诊室的医疗过程,并仔细研读陈、吕的每一张医疗照片、X光片,带走了陈、吕二人在枪击当天的医疗记录。
当天晚上9点至次日凌晨2点多,在台南金华路10号至14号的枪击案现场,李昌钰一行一共进行了5组弹道重建实验,他们以激光光束与人造烟雾分析枪手在“热区”的可能位置、车行速度与开枪时机的关系及枪手射击的高度。
次日回到台北后,李昌钰一行驱车前往吕秀莲官邸,听取吕秀莲讲述枪击案经过并检查吕的右膝伤口。吕的右膝伤口和弹头直接撞击所造成的伤口符合,“她的膝伤确是子弹所造成的撞击伤。子弹是从右前方对着吉普车射入玻璃,经驾驶及侍卫长的中间穿过,直接打到吕秀莲的右膝,穿过长裤”。
吕秀莲后来告诉李昌钰,她在第一时间发现时,“还以为只是被鞭炮打到了”。
此后,李昌钰在他的《重返“3·19”枪击现场》一书中回忆,“3·19”枪击现场未能妥善保全,“只有伤口、击发过的弹头、弹壳及陈、吕的衣服等证物,有关凶嫌的物证完全付之阙如,可用的资料真的很少”,所以,只能“有多少证据说多少话”。
2004年8月底,李昌钰团队的鉴识报告出炉,在报告中,李昌钰提出了“以弹追枪,以枪追人”的原则,并建议侯友宜成立专案小组,找寻私枪与子弹。
曾侦办过辛普森杀妻案件、前白宫助理福斯特的自杀疑案等知名重大刑案的李昌钰向记者坦承,不论有心或无意,“3·19”枪击案的现场处理,“确实不足”。
当时有人就质疑称,陈水扁“鲔鱼肚”上的伤口是用激光刀或美工刀划的。李昌钰否认了这一说法,“因为枪伤就是枪伤”,他在弹头上,也找到些许皮肤及血迹,这些检体的DNA分析结果都证明,是陈水扁的。但李昌钰也没有排除陈水扁“自导他演”或“他导他演”的这些可能。
虽然,李昌钰一再表示他对“3·19”枪击案的调查没有政治立场与党派色彩,他坚持,对“3·19”枪击案必须用一个“特别调查委员会”的方式,“不问蓝、绿,追查到底”。但台湾蓝、绿阵营各自对其调查报告的解读完全相左,蓝、绿阵营各自寻找有利的证据,互不相让。
2006年李昌钰在台期间,一手推动陈义雄家属翻案的民间“‘3·19枪击案真相调查工作室”负责人张曦光曾召开记者会,对李昌钰的鉴识报告提出多项挑战,希望能和李昌钰进行专业上的对话。一度沸沸扬扬。“毫无任何鉴识能力”—— 李昌钰毫不客气地评价张曦光。
当时,李昌钰在台湾大学发表演讲时,也有人打着横幅示威。“当时,有500多个大学生、教授在听讲,掌声不断,我讲了2个半小时他们都不愿意我离开。媒体只报道外面有一个人拉着字条写着‘反对侯友宜,我又不是侯友宜,这叫风马牛不相及!”李昌钰直斥。
“我们是调查证据的,科学家一定有本分,要让证据说话”,李昌钰的坚持,让记者印象深刻。
事实上,针对“3·19”枪击案,在不同场合,自认已尽力调查的李昌钰都表达过“希望不要把物证科学卷入政治,让物证来证明一切”的诉求。
在他看来,跟1963年美国第35任总统约翰·肯尼迪遇刺案一样,肯尼迪总统遇刺46年,美方仍然重新调查,希望还原案件真相;台湾“3·19”枪击案也会变成一个历史案件,每年均会“重新调查”。
李昌钰告诉记者,“3·19”枪击案是结案而非破案,如果“3·19”枪击案出现了新线索、新物证,或希望再次重开调查,他都愿意协助配合。这些新物证包括:那支向陈、吕二人分别发射出了一颗8厘米铅弹、一颗8厘米铜弹的改造式手枪,那批枪弹(经调查,一共有20颗,只发射了两颗,还剩18颗),陈义雄的遗书等等……但是,这个案件,目前看来,并没有新物证出现。
李昌钰多次到台湾,都曾跟台湾的“刑事警察局局长”、刑警队长讲解关于“现场保存的重要性”,“我希望他们吸取历史教训,万一以后有任何重大的案件,一定要保存案发现场的完整性”。
现场侦查仅此一次。对于“3·19”枪击案而言,追寻现场,为时已晚。
专业的判断与证据的发掘,才是最精准、最关键的。但在“3·19”枪击案中,这种“让证据来说话”声音,却一再沦落为非主流表达。
各方政治力量的参与,让台湾“3·19”枪击案愈加迷雾重重。“3·19”枪击案,成为信赖上空挥之不去的阴影。审视这道罗生门的人,各说各话,乐此不疲。真相迷失。翻翻滚滚在最表层的、最为喧嚣的,不过是政治与权谋。(感谢李昌钰博士提供的台湾“3·19”枪击案图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