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唐
一 、中国共产党邀请民主人士参加新政协的由来
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后期,就提出建立联合政府的主张,引起国内外的强烈反响。中国拥护建立联合政府的各党派各阶层的代表人士纷纷集会,抨击国民党一党专政,拥护中共提出的建立联合政府的主张。经过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争取民主的斗争,国民党当局被迫同意召开政治协商会议。
1946年1月10日,国民党、共产党、民主同盟、青年党和社会贤达参加的政治协商会议(即旧政协)在重庆开幕。会议通过了五项协议不久,国民党政府就公然违背协议,发动内战。
1947年,人民解放战争转入战略进攻。10月10日,毛泽东起草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公布,提出:“联合工农兵学商各被压迫阶级、各人民团体、各民主党派、各少数民族、各地华侨和其他爱国分子,组成民族统一战线,打倒蒋介石独裁政府,成立民主联合政府”。
10月27日,国民党政府宣布民主同盟等为“非法团体”,强令它解散。民主党派期望国民党实行民主的幻想彻底破灭,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彻底转向中国共产党。
1948年1月,民盟领导人沈钧儒等在香港召开民盟一届三中全会,恢复民盟总部,宣布要与中国共产党“携手合作”。1月1日,国民党民主派内部实行联合,在香港正式成立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宣布赞成中共提出的新民主主义的基本纲领。
4月25日,毛泽东致电在西柏坡的刘少奇、朱德、周恩来、任弼时等,通知即将在城南庄召开书记处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之一是,“邀请港、沪、平、津等地各中间党派及民众团体的代表人物到解放区,商讨关于召开人民代表大会并成立临时中央政府问题”。4月27日,毛泽东致信晋察冀中央局城工部部长刘仁,对有关问题作了详细说明,提出了召开新政协的提议。信中说,这个准备邀请各民主党派和人民团体来解放区召开的会议,“名称拟称为政治协商会议”。
4月30日,中共中央书记处扩大会议在河北省阜平县城南庄召开(又称城南庄会议),讨论通过了经毛泽东修改后的《中共中央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五一口号”共计23条,其中第5条为毛泽东亲自修改,该口号是:“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这个“口号”通过陕北新华社正式对外发布,同时,新华广播电台进行了广播。5月1日《晋察冀日报》头版头条位置发表了“五一口号”。
5月1日,毛泽东致函李济深、沈钧儒,进一步说明加强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的相互合作,讨论成立民主联合政府“业已成为必要,时机亦已成熟”。5月2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全文刊发“五一口号”。
“五一口号”得到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海外华侨团体和无党派民主人士的热烈响应。第二天,在香港的各民主党派即集会讨论,一致认为召开新政治协商会议、建立民主联合政府是中国“政治上的必须的途径”,“民主人士自应起来响应”。
5月5日,李济深、何香凝、沈钧儒、章伯钧、马叙伦、王绍鏊、陈其尤、彭泽民、李章达、蔡廷锴、谭平山、郭沫若等,从香港联合致电毛泽东,赞同召开新政协,成立民主联合政府。
5月7日,台湾民主自治同盟发表《告台湾同胞书》,号召台湾同胞以实际行动积极响应“五一口号”。5月23日,中国民主建国会驻香港代表章乃器、孙起孟向中共驻香港负责人表示响应“五一口号”。6月,在香港的各界民主人士柳亚子、茅盾、朱蕴山、胡愈之等l25人,妇女界代表何香凝、刘王立明等232人相继声明,热烈响应“五一”口号。总部在北平的九三学社,不便发表公开声明,直至北平和平解放前夕,在报纸上公开发表《拥护中共“五一”号召暨毛泽东八项主张的宣言》。
二、中国共产党为护送民主人士到解放区作了多方面准备工作
中共中央作出筹建联合政府的决定后,考虑到许多问题。把民主党派领导人和无党派民主人士接到什么地方?当时解放区只有东北条件稍好,并且有一个大城市哈尔滨。但华北解放区虽然条件一般,但地理上靠近平津。当时确定接待民主人士的地点:一个是中共中央东北局所在地哈尔滨,一个是河北省平山县李家庄,即中共中央城工部(1948年9月改为中共中央统战部)所在地。
1948年5月2日,中共中央电示中共上海局:我党准备邀请各民主党派及重要人民团体的代表来解放区商讨召开人民代表大会并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等问题。会议的名称拟称为“政治协商会议”,会议的参加者为一切民主党派及重要的人民团体。会议的决议必须由参加会议的每一个单位自愿同意,不得强制。开会地点拟在哈尔滨,开会时间拟在今年秋季。为上述目的,我党拟邀请李济深、冯玉祥、何香凝、李章达、柳亚子、谭平山、沈钧儒、章伯钧、彭泽民、史良、邓初民、沙千里、郭沫若、茅盾、马叙伦、章乃器、张絅伯、陈嘉庚、简玉阶、施复亮、黄炎培、张澜、罗隆基、张东荪、许德珩、吴晗、曾昭抡、符定一、雷洁琼及其他民主人士来解放区参加协商。
8月1日,周恩来致电香港分局,要他们收到电文后即送各民主党派征询意见,并将征询范围推广到上海、南洋的民主人士中,欢迎他们来解放区商谈和进行准备工作。当时,香港的政治气候已日益恶化,中共在港活动不时受到港英当局的骚扰和国民党特务的严密监视。
8月2日,周恩来致电在大连的钱之光,要他以解放区救济总署特派员名义前往香港,会同香港分局负责人方方、章汉夫、潘汉年、连贯、夏衍等,负责护送在港民主人士进入解放区。
钱之光早在1947年夏天,就奉命去大连,建立了中华贸易公司,租用外国船只,以贩运物资为掩护,往来于大连、香港之间。接电后,钱之光等赴港筹办此事。8月9日,周恩来又致电方方并香港分局:“为邀请与欢迎港、沪及南洋民主人士及文化界朋友来解放区,并为他们筹划安全的道路,望指定汉年、夏衍、连贯负责计划,并协商一个名单电告。”随后,方方、潘汉年等和赶到香港的钱之光开始准备工作。成立了以潘汉年、许涤新、饶彰风、夏衍、乔冠华等为主要成员的专门小组,潘汉年、许涤新负责筹集经费(主要用于租船),夏衍、乔冠华分管联络各民主党派的头面人物和知名文化人士,饶彰风带领杨奇、杜宣、赵枫、陈紫秋等负责具体事宜,设立了专门电台随时与中共中央、大连方面保持直接联系。把设在香港的“联合公司”改组扩大为“华润贸易公司”,钱之光任董事长。“华”代表中国;“润”取自毛泽东字润芝的润,代表中共。
从香港到东北或华北解放区,中间隔着大片国统区,被国民党反动当局严密封锁,陆上交通极不安全。陆上行不通,只能冒着港英政府阻挠、破坏和台湾美蒋海空军的干扰、拦截的风险走海路。曾设想开辟从香港经欧洲到苏联再转赴哈尔滨的国际路线,因港英政府阻挠未能在短时间内打通。最后,中共香港分局决定租用外国轮船,设法穿过敌人的海上封锁线,分期分批护送民主人士秘密北上。
周恩来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就是护送过程中的安全。1948年8月30日,周恩来获知中共香港分局的首批接送工作已准备就绪,遂与任弼时、李维汉联名致电钱之光,提醒“须注意绝对保密”。9月7日,周恩来获知冯玉祥将军乘苏联客轮由美归国途中于9月1日在黑海不幸遇难的消息后,即刻致电潘汉年并中共香港分局:民主人士乘轮北上事,望慎重处理。“第一,如该轮确无船行保证,以不乘该轮为妥”;“第二,如该轮有保证,而民主人士表示有顾虑,亦可不乘该轮”;“第三,如该轮有保证,而民主人士也愿意北上,亦不宜乘一轮,应改为分批前来,此次愈少愈好”。就拟议中的宋庆龄由上海经香港北上事,周恩来也曾专门致电方方、潘汉年、刘晓:“第一,必须秘密而且不能冒失。第二,必须孙夫人完全同意,不能稍涉勉强。如有危险,宁可不动。”
9月20日,周恩来又亲自拟定了包括中共中央5月2日电文名单在内的港沪和长江以南民主人士的77人名单、平津民主人士的24人名单,并分别致电中共香港分局、上海局、华北局、华北城工委,征询对名单的意见。
9月,中共中央给香港分局、上海局的电文中指出,各方人士须于今冬明春全部进入解放区“方为适宜”。“北来人士,拟先集中哈尔滨招待商谈;华北民主人士如直接进入解放区则集中华北。视战事发展,明春或来华北或即在哈市召开新政协”。
当时考虑召开的是一个规模比较小的政治协商性质的会议,拟由30个单位,每单位6人,共180人参加,然后再召开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新中国。还在西柏坡建立起了“政协礼堂”。
11月5日,周恩来又致电香港分局,责成分局和钱之光等在12月内将尚在香港和上海的李济深、郭沫若、马叙伦、彭泽民、李章达、马寅初、孙起孟、茅盾、张絅伯、陈嘉庚等准备参加政协的几十名各方面代表护送到解放区,并对进入解放区的路线和安全措施进行周密布置。
12月29日,中共中央统战部电示在香港的中共分局负责人方方、潘汉年、钱之光,明确:在香港列名响应“五一口号”的各民主党派人士及无党派人士均可参加新政协,并希望即分别与民革、救国会、第三党(即农工党)及致公党接洽,推出代表,并设法护送他们到解放区来。
当时情况复杂,每次护送民主人士,特别是一些引人注目的知名人士上船,事先都作了比较周密的安排。注意密探的跟踪。对上船要经过的路线,事先做调查,熟悉经过地段的情况,事先约好从哪条路走,经过哪些街道;什么人去接,遇上情况如何应付等等。每次都安排民主人士黄昏以后上船,有负责同志陪同,有同志随船护送。要走的人,事前都不知道与谁人同船,各走各的路。有的从家里转到朋友家上船,有的在旅馆开个房间停留半天再上船,有的人还搬了家,把要带的行李,放在原来住处,另行派人搬上船。上船后,还特地把重要人物“安排在船长室,让他们不露面,以避免海关检查。在外面的人,有的西服革履,扮成经理;有的长袍马褂或普通衣装,装成商人,当作坐船到东北做买卖的,口袋里装一套货单,事先准备了一套话。
从1948年8月起,在中国革命胜利形势激励下,在中国共产党诚挚态度、正确政策的感召下,前后持续了将近一年时间,大致分北线和南线,在中共中央和地下党组织的关怀帮助下,远在香港和国民党统治区的各民主党派领导人和无党派民主人士,纷纷踏上了到解放区去的征程。
三、民主人士被安全护送到到解放区
护送民主人士到解放区路线,主要是南线和北线。 南线主要是把汇聚在香港的大批民主人士安全地护送到东北解放区。该线路人数最多,任务也最艰巨。中共中央东北局、中共中央华南分局和香港工委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中共中央东北局还在丹东、大连组成专门班子,负责接待安排,并护送到哈尔滨。最终,成功地将一些民主人士分四批护送到东北解放区。
第一批。从南线护送到解放区的民主人士有沈钧儒、谭平山、章伯钧、蔡廷锴等十几人,中共派章汉夫陪同,9月12日晚在香港登上苏联“波尔塔瓦号”轮船,13日正式离港启航。经过台湾海峡时遇到了强台风,失去了控制,被冲到澎湖列岛附近,经过全体船员的努力,才摆脱了触礁的危险。在船上的民主党派领导人镇定自若。9月27日到朝鲜罗津港。
周恩来9月18日致电中共中央东北局:第一批来东北解放区的民主人士近日内抵朝鲜罗津,请张闻天、高崇民、朱学范分别代表东北局、行政委员会、全国总工会前往迎接。东北局建议,决定改派离罗津较近的李富春、朱理治前往迎接。两天后,中共中央同意。这十几位民主人士在罗津登岸稍事休息后,乘火车于9月29日抵达哈尔滨,与先期到达的朱学范一起住进马迭尔宾馆(东北行政委员会招待所)。
10月3日,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向他们联名致电,对他们安全抵达表示慰问和欢迎。中共中央东北局负责人高岗、李富春等于10月21日在马迭尔宾馆约集沈钧儒、谭平山、章伯钧、蔡廷锴、王绍鏊、高崇民、朱学范等人举行第一次座谈会。
1948年11月25日,中共与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在充分协商的基础上,就《关于召开新的政治协商会议诸问题》,对新政协的内容设置程序等达成了共同协议。新政协召开的时间拟定在1949年。筹备会的地点预定为哈尔滨。
第二批。第一批民主人士到达解放区,使钱之光等备受鼓舞,拟定第二批民主人士10月中旬出发。不料,所租的苏联船只到香港时与一艘货轮碰撞损坏,需要一段时间修理。后来租了一艘挪威货轮,10月底第二批民主人士郭沫若、马叙伦、许广平、陈其尤、沙千里、宦乡、曹孟君、韩练成、冯裕芳等乘坐悬挂挪威国旗的华中轮离港北上。由连贯陪同,胡绳随行。郭沫若在船上办了《波浪壁报》,刊载胜利消息,并赋诗云:“人海翻身日,宏涛天际来。才欣克辽沈,又听下徐淮。指顾中原定,绸缪新政开。我今真解放,自愧乏人才。”11月中旬在大连与丹东之间的大东沟抛锚下轮,改乘小船上岸,中共中央东北局派负责同志前往迎接。此时沈阳已解放,他们改乘火车经丹东于12月6日到达沈阳。
第三批。第三批北上的民主人士最多,有李济深、茅盾夫妇、朱蕴山、章乃器、彭泽民、邓初民、洪深、施复亮、梅龚彬、孙起孟、吴茂荪、李民欣等,由李嘉仁陪同,中共随行人员共30多人。
李济深1949年元旦在船上为同行的茅盾即兴题词:“同舟共济,一心一意,为了一件大事!一件为着参与共同建立一个独立、民主、和平、统一、康乐的新中国的大事!同舟共济,恭喜恭喜,一心一意,来做一件大事。前进!前进!努力!努力!”
彭泽民得以重返久别20余年的故土和解放区时,获得解放、自由后的喜悦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赋诗写道:“廿年空有还乡梦,今日公车入国门,几经羁縻终解脱,布衣今日也称尊。”
朱蕴山在途中吟诗多首,有“一页展开新历史,天旋地转望延安”,“解放声中到大连,自由乐土话翩翩”,“神州解放从今始,风雨难忘共一舟”等佳句。
经过10多个昼夜的艰难航行,“阿尔丹”号在途中损坏了一个引擎,1949年1月7日安抵当时苏军管区大连。中共中央派李富春、张闻天专程迎接,还邀请了已在解放区的朱学范一同前往。李济深等登岸后,住在大连的大和饭店。在中共安排下,他们1月10日到沈阳,与先期到达的沈钧儒、马叙伦等会合,进行新政协的筹备工作。
周恩来事前给大连的冯铉、刘昂的电报说:这一批民主人士北上,要与苏联驻大连的有关部门交涉,租用他们的轮船,这次一定要在大连港靠岸。到达后,要安排在大连最好的旅馆,民主党派领导人要住单间,确保安全;要举行欢迎宴会,请大连市委协助做好接待工作。特地嘱咐,北方天气寒冷,要为他们准备好皮大衣、皮帽子、皮靴。
周恩来电示钱之光:已经走了两批人员,很可能引起外界注意,这次行动要更加谨慎,提出“保密、谨慎、周到、安全”八字原则。国民党特务发现不少民主人士已不再露面后,加紧了监控,香港方面更加关注华润公司,连政治部的负责人都以谈业务为名来过华润公司,气氛紧张。钱之光把这批民主人士离港时间定在圣诞节的后一天,利用香港放假狂欢之机行动。12月26日,要走的民主人士先各自离家,或去亲友处,或去旅馆开个房间,然后分别由交通员送到苏联货轮“阿尔丹”号上。
李济深是瞩目的人物,中共与他有密切联系,香港当局和他经常往来,美国方面也频繁接触。一些人对他说:你不能去解放区,到那里你就身不由己。一些人想利用他的声望和影响谋划“划江而治”,白崇禧写信给李济深,让一位国民党大员赶到香港请李济深回武汉“主持大计”。何香凝在一次聚会后对李济深说:“任公,你还是早走的好,一则是形势的需要,二则为了任公你自身的安全。”,钱之光等对李济深的家属作了妥善安排,并组织民革中与他亲近的人一同北上。
李济深先参加一个午宴,由何香凝等作陪。宴毕,他与朱蕴山等带着酒肴,坐上交通员掌舵的游艇,装作去海上游览。入夜以后,登上“阿尔丹”号,次日凌晨安全出港。1949年1月1日,有记者就蒋介石发表《元旦文告》去采访李济深,才发现人去楼空。港英警方政治部主任亲自找民革副秘书长吕集义,责问:“李济深先生的安全,我们是要负责的,他走了,你们为何事先不告诉我们?这样一个有影响的人离开香港,连我们都不知道,叫我们怎么交代?”岛内谣言纷起,1月4日,美联社播发了一条消息:“李济深已离港赴华北中。据说经北韩赴哈尔滨。”这时李济深等已过了台湾海峡。
1949年1月22日,到达解放区的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及无党派民主人士李济深、沈钧儒、马叙伦、郭沫若、谭平山等55人联合发表题为《我们对时局的意见》的声明宣告:“在人民解放战争进行中愿在中共领导下,献其绵薄,共策进行,以期中国人民民主革命之迅速成功,独立、自由、和平、幸福的新中国之早日实现”。
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2月1日,到达解放区的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代表人物李济深、沈钧儒、马叙伦、郭沫若等56人,致电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庆祝北平和平解放和人民解放军的伟大胜利,进一步表示愿意追随中共,加紧团结,为实现最后的胜利和中国的建设奋斗到底。 形势发生很大变化,中共中央决定新政协会议改在北平召开。北平的和平解放,使千年古都迎来了新生,也为新政协的召开,提供了一个更宽阔的舞台。
第四批。李济深等民主人士北上后,由于美联社播发的“可靠消息”,香港气氛愈加紧张,港英当局加紧对进出港水陆交通的控制,国民党特务更盯梢、恐吓。1949年3月14日,第四批民主人士才离港北上。该批有黄炎培夫妇、盛丕华及其子盛康年、姚维钧、俞寰澄等,由刘恕护送。由于天津已经解放,船到天津他们上岸,3月25日直接到达北平。董必武、李维汉、齐燕铭等前往车站迎接。
除以上民主党派负责人和无党派人士外,当时经香港北上的民主人士还有很多批。规模和影响较大的有:1949年2月28日,叶圣陶、马寅初、王芸生、沈体兰、郑振铎、刘尊祺、傅彬然、陈叔通、包达三、张志让、宋云彬、徐铸成、赵超构、吴全衡和柳亚子夫妇、曹禺夫妇等共27人,乘坐挂有葡萄牙国旗的华中轮由香港北上。
3月5日午后,“华中号”货轮抵烟台入解放区。6日上午,中共华东局秘书长郭子化和宣传部副部长匡亚明来接。3月18日经天津抵达北平,住进六国饭店。
3月20日由冯乃超、狄超白、周而复、阳翰笙、黄药眠、胡一声等陪同,李达、王亚南、郭大力、曾昭抡夫妇、严济慈、黄鼎臣、史东山、白杨、舒绣文、姜椿芳、张瑞芳、于立群、臧克家、沈其震、朱智贤、张文元、陈迩冬、傅天仇、林砺儒、薛迪畅以及香港达德学院部分师生和华侨乘坐“宝通号”外轮北上,3月27日到达天津,随后转赴北平。
较小规模的有:1948年9月17日,王绍鏊、方与严、力扬等北上。1948年12月,千家驹、李章达、陈劭先、陈此生、陈其瑗、夏康达、林植夫、卢于道等北上。1949年2月,吴耀宗、谢雪红、李纯青、吴羹梅、杨美真等北上。1949年3月,何香凝、廖梦醒母女、萨空了、金仲华、欧阳予倩、马思聪等北上。
以上共十批。
在护送民主人士北上过程中,还有过其他方面的计划和努力。比如,1948年秋,潘汉年曾找到萨空了商谈,请他与港方当局交涉,希望开辟一条经欧洲进入解放区的途径。萨空了找到香港大学校长施洛斯(D.T.Sloos),说民主党派负责人李济深、沈钧儒等要从香港去伦敦,再经苏联到达东北解放区。施洛斯将此事报告港督,港督再将此事报告伦敦。直到12月,伦敦方面才传来意见,说不能发护照,但可以给个证明身份的文件,离开伦敦的时候,还可以保护。由于此时第三批民主人士已离港北上,遂没有再走欧洲路线。
到1949年3月,整个接送工作基本完成,经香港进入东北、华北解放区的民主党派领导人、无党派民主人士、科学家、作家及部分家属等共计350人以上。周恩来称赞钱之光等:“你们做了很多工作,接送民主人士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北线主要是护送平、津、沪的民主人士到河北省平山县李家庄。具体有两条路径:一是从北平经石家庄到李家庄。他们大多经中共中央华北局城工部设在沧州机务段内、对外称作和平教会的交通站到泊镇办事处,再到达李家庄;另一条是从上海或香港经山东解放区到李家庄。
1948年秋,中共地下党组织开始组织北平民主人士到李家庄。当时同样要冒很大的风险。9月底,从北平、上海到李家庄的民主人士有:符定一、吴晗、刘清扬、周建人、韩兆鹗等。到1949年1月中旬,有翦伯赞、楚图南、田汉、胡愈之、费孝通、张东荪、雷洁琼、严景耀、沈兹九、王蕴和、严信民、杨刚、袁震、张曼筠、安娥、周颖等。费孝通、张东荪和雷洁琼、严景耀夫妇是在中共北平地下党的安排下,从北平西郊八大处乘坐大卡车出发,由八名解放军战士护送到西柏坡。
1949年1月16日,周恩来从西柏坡乘吉普车到李家庄看望大家,并向他们通报了解放战争的进展和新政协的筹备情况。1月20日,华北人民政府和中共中央华北局在平山县李家庄举行盛大欢迎会。
除北线、南线外,一部分民主人士朱学范、张澜、宋庆龄,以及华侨代表陈嘉庚、司徒美堂等则通过其他路线到解放区。
1947年底,朱学范从香港到巴黎参加世界工联执行局会议,又到瑞士日内瓦出席国际劳工组织理事会。出席会议的解放区工会代表刘宁一转达了中共中央请朱学范去解放区的邀请。1948年2月28日,朱学范在刘宁一的陪同下,经布拉格、莫斯科,到达东北解放区哈尔滨,是较早进入解放区的民主人士之一。
1949年5月初,在上海的张澜、罗隆基被国民党特务拘禁,直到5月底上海解放。6月24日,他们与史良、郭春涛、王葆真等由上海抵达北平。
1949年1月,毛泽东、周恩来联名致电在上海的宋庆龄:“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将在华北召开”,“至祈先生命驾北来,参加此一人民历史伟大的事业,并对于如何建设新中国予以指导。” 2月20日,宋庆龄给中共中央复信:“亲爱的朋友们:请接受我对你们极友善的来信之深厚的感谢。我非常抱歉,由于有炎症及血压高,正在诊治中,不克即时成行。但我的精神是永远跟随着你们的事业的。我深信,在你们英勇、智慧的领导下,这一章历史——那是早已开始了,不幸于23年前被阻——将于不久的将来光荣地完成。”此时,中共中央已迁往北平西郊香山双清别墅。上海解放后,6月19日,毛泽东再次亲笔致函宋庆龄邀其北上,周恩来也写了一封信,让邓颖超前往上海面呈宋庆龄。6月28日,邓颖超专赴上海。8月26日,宋庆龄由邓颖超、廖梦醒陪同,乘专列28日安抵北平,毛泽东、周恩来、林伯渠、董必武及李济深、何香凝等亲自到车站迎接。
陈嘉庚于1949年5月5日离开新加坡经香港北上回国,6月3日到达天津大沽口,4日到达北平。司徒美堂远涉重洋,1949年9月4日到北平。
1949年3月,中共七届二中全会决定年内成立新中国中央人民政府,后又定在1950年1月1日。1949年3月7日刘少奇访苏,斯大林建议应有中央人民政府,毛泽东和中央决定提前于1949年10月1日成立中央人民政府。
1949年6月,在北平召开新政协筹备会第一次全体会议, 成立以毛泽东为主任的政协筹备会常务委员会, 负责起草《共同纲领》,拟定政府方案等,全面展开筹建新中国政权的工作。
1949年9月21日,由中国共产党、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各人民团体、各地区、人民解放军、各少数民族、宗教界、海外华侨及其他爱国民主人士的代表组成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在北平隆重开幕。新政协的召开,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正式确立,掀开了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发展的历史篇章。
四、很多民主人士为了新中国的诞生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1946年9月,反对国民党当局的内战独裁政策的冯玉祥,被迫以考察水利为名赴美。1947年秋冬,他参与发起和创建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
1948年7月30、31日,他先后发表《告别留美侨胞书》和《告别美国人士书》。7月31日携全家乘苏联“胜利号”邮轮,准备经苏联转道回国。船行一月,在黑海航行途中,轮船突然失火,于9月1日遇难,终年66岁。毛泽东、朱德专电冯玉祥将军的家属,表示痛悼。1949年9月1日,,在新政协召开前夕,中共中央在北平举行了冯玉祥将军逝世一周年追悼大会,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宋庆龄、李济深、郭沫若等,致送了挽联、花圈和挽词,将其遗骨安葬泰山。
1949年9月19日,原陆军大学校长,民革中央执委、民联中常委、民革和民联西南地区负责人杨杰由昆明到香港,准备赴北平出席新政协会议之际,被国民党特务杀害于香港寓所。杨杰遇害后的第三天,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召开。中国共产党代表团提出了临时动议,由主席团以大会名义向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和杨杰家属致唁,并特许杨杰为列名缺席代表。
1949年5月18日,民建上海“临工委”常务干事、民盟成员黄竞武(黄炎培次子)因秘密发动中央银行员工阻止国民党偷运黄金白银到台湾而被杀害。
新疆伊犁、塔城、阿勒泰地区革命领导人阿合买提江、伊斯哈克拜克、阿巴索夫、达列里汗和中苏文化协会干事罗志(汉族)等5人,1948年8月27日在转道苏联阿拉木图赴北平参加新政协会议的途中因飞机失事遇难。为此,毛泽东发表唁电,深表哀悼。
除了上述人物外,为参加新政协、创立新中国而牺牲的民主党派人士还有很多,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民主建国的信念,为新中国的诞生,作出了重大贡献。□
(作者单位北京教育音像报刊总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