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街》看辛克莱·刘易斯创作的矛盾心理

2009-05-08 10:02李学术
新西部下半月 2009年2期
关键词:刘易斯大街

高 虹 李学术

【摘 要】 本文主要通过剖析美国文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家辛克莱·刘易斯的成名作《大街》中人与人、人与自然以及人与社会的种种矛盾,揭示了刘易斯本人创作的矛盾心理。他既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又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既对美国和国人不满,但又提不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关键词】 辛克莱·刘易斯;《大街》;矛盾心理

一、引言

辛克莱·刘易斯是美国文学史上一位里程碑式的作家,其作品《大街》、《巴比特》等已成为世界公认的文学经典,翻开了美国文学崭新的一页。

辛克莱·刘易斯一生写了二十多部小说和数百篇短篇小说,几乎在每本小说里都能看到“两个刘易斯”;都能感受到两个“自我交锋”:一个是作为传奇小说家的刘易斯;另一个是作为现实主义小说家的刘易斯。即使是二十年代那几部最了不起的讽刺小说里也存在这种矛盾心理。

《大街》是刘易斯的成名作,我们可以从这部作品里找到两个刘易斯的影子:一个既浪漫又现实的作家;一个对国家和国人既爱又恨的作家;一个敢于改进却苦于改革的作家。

二、《大街》如何体现刘易斯的矛盾心理

从哲学上讲,矛盾无时不有,无处不在,推动着事物向前发展。在《大街》这部作品中,则具体表现为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与社会的矛盾,而这“重重矛盾”的背后却隐藏着作者自身的矛盾心理。

卡萝尔和她的丈夫威尔就是《大街》中一对鲜明的矛盾人物:卡萝尔浪漫热情,威尔踏实肯干;卡萝尔主张改革,威尔主张渐进。他们俩一个是幻想家,一个是实干家。刘易斯始终无法将二者置于一个固定不变的位置——或褒或贬。相反,他对他们既讽刺,又充满敬意:或许我们开始会嘲笑卡萝尔的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但当我们看到她为改造戈镇的丑陋和愚昧做出的种种努力时,又不禁对她另眼相看;当我们折服于威尔沉着的英雄气概时,卡萝尔的宏伟大计竟显得渺小滑稽;但当我们看到一个保守刻板、恪守成规的威尔时,却再次将同情的天平倾向了卡萝尔。其实,卡萝尔同戈镇的较量以及同威尔之间的矛盾反映了刘易斯与他童年生活过的苏克中心及与他父亲——爱德温·J·刘易斯医生之间的复杂关系。他憎恨那个标准划一,墨守成规的苏克中心,竭力反抗象征苏克中心传统“美德”的父亲,但他又不是看不到苏克中心的优点也不是不为其影响所动。正如1922年刘易斯向查尔斯·布列斯特承认他写的威尔·肯尼柯特就是他父亲,而卡萝尔就是他自己。“是的……卡萝尔就是‘红头发刘易斯:总是探索她无法获得的东西,总是不满意,总是不停地拼命关注地平线上刚冒升的事物,忍受不了她周围的事物,然面对于究竞想干什么她又没有明确的见地。”[1]几年后,刘易斯在他父亲去世前不久对布列斯特说他“父亲因为这《大街》就没有原谅过他,哪里知道《大街》就是我向他表示的最崇高的敬意呀。”[2]刘易斯虽不满父亲的因循守旧,却深深的敬佩他,所以,他一生都因未能完成父亲让他从医的心愿而感到愧疚。由此可见,刘易斯对卡萝尔和威尔既嘲弄又同情的矛盾态度也是有因可循的。

卡萝尔不甘心在碌碌无为中虚掷青春,立志要“学以致用,改造乡镇”,但她的种种努力却遭到了戈镇保守势力的反对、排斥,他们不惜采用暗中监视、造谣中伤等手段来威胁她。她被这些保守势力重重包围,在经历了孤独、迷茫、苦闷和绝望后,最终选择了暂时的离开,到华盛顿去寻求新的生活。然而,她在那里看到另一个做了“位移”的戈镇,也找到了症结所在:“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个别的几个人,而是那些陈规旧俗。”因而,在再三思考下,她又重新回到了戈镇。实际上,卡萝尔从改革到出走再到重回戈镇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刘易斯另一种矛盾心理:他既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又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既对美国和国人不满,但又提不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刘易斯深受梭罗的《瓦尔登湖》的影响,一生从未在一个地方长住过,他喜欢周游世界,渴望找到一个理想的去处。正如前文所讲,卡萝尔就是刘易斯自己,她对自然的热爱以及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多少带点乌托邦理想主义色彩,所以,她最终还是向命运妥协了。然而,这样的结局并不代表作者向社会妥协,他虽然承认一个女孩改革不了整个乡镇,但他把希望寄托在信仰中,对改革仍抱有信心。小说结束时,卡萝尔指着她女儿那一头绒毛似的褐色的短发对威尔说,“你看到枕头上的那个东西吗?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吗?现在我就告诉你,那是一枚炸弹呀——它会给沉闷的社会带来一声巨响一个震惊。你们那些保守派要是放聪明一点,恐怕就不用去逮捕无政府主义者;依我看,你们还不如趁他们尚未长硬翅膀,早早斩草除根多干脆。你不妨想一想:——要是那个小女孩活到公元2000年,恐怕全世界的工人已经联合起来,人类的飞船正在驶向火星!”[3]因此,这看似大团圆的结局却并非田园诗一般的结局:“卡萝尔受到了磨练却没有伤残……她仍然看到并抗拒现实的丑恶,但她已找到一种暂时的解决办法。她仍然是个叛逆者……她的态度使我们继续喜欢她尊敬她,因为她没有背叛,也因为她没有吹捧她以前反抗过的事情。”[4]

《大街》通过戈镇美丽、纯洁的卡萝尔的眼睛,揭开了美国中西部小镇温情脉脉的虚伪面纱,暴露出小城镇的闭塞、保守和狭隘,讽刺了市民的鄙俗、愚昧,也嘲弄了知识分子的浅薄和软弱。很明显,作者对美国乡镇生活持一种否定、批判的态度。然而,刘易斯在批判戈镇的同时,不禁又流露出对家乡的爱:戈镇每次使卡萝尔的幻想破灭时,都使我们想到明尼苏达州的壮丽与雄伟;每当卡萝尔心灰意冷时,她会想起戈镇人的友好善良;当她看到华盛顿人的虚伪、矫情,又不禁怀念起戈镇的清新、静谧,人们的直率热情。实际上,刘易斯对戈镇和戈镇人的态度反映了他内心的矛盾:既爱又恨,爱恨交织。他让读者通过一个外来者——卡萝尔来了解那个闭塞的小世界,让她来揭开小镇虚伪的面纱。然而作者又无法完全信任她、更不能完全纵容她对小镇的指责,所以常常不自觉地为小镇辩护。对他而言,戈镇就是他的家乡,就是整个美国,他无法抹除自己的少年时代也无法彻底鄙弃苏克中心。

受爱默生超验主义思想影响,刘易斯热爱自然,“崇尚自然,并把自然看作一种慰藉和退路”,[5]他虽然是想通过《大街》对乡村文化进行批判,但却无法从怀旧的情绪中自我解脱出来。因此,面对不断加剧的城市化、工业化进程,他“产生了一种防御性的感情转移”,[6]一种回归自然的冲动,把希望寄托于浪漫和信仰之中。所以,卡萝尔重回戈镇也可以看作是刘易斯一种不切实际的回归原始的冲动,一种在精神上投靠自然的、田园的价值观念。

三、结语

《大街》是一部矛盾交织的作品:现实与梦幻的矛盾,反叛旧俗与因循守旧的矛盾,个人追求自由与社会束缚个人之间的矛盾。这些矛盾存在于美国社会的各个角落。刘易斯通过辛辣的讽刺表达了对国家与国人既爱又恨的矛盾感情,卡尔·范·多伦在评论《大街》时写道,刘易斯看不起一切愚钝的人,而刘易斯在一信中却回答说他喜欢镇上的许多“愚钝”怪人。[7]这从他1930年12月12日在斯德哥尔摩所作的领奖演说中得到了进一步证实,他深爱着美国,但却无法容忍它的缺点。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刘易斯对小镇生活的尖锐抨击正是出于对它深深的爱,“不论他把何种现实主义或讽刺的契机写进他的传奇小说,最终还得维护故乡、家庭、平常的习惯、中产阶级以及正常的事务的永久价值。”

《大街》帮美国人认识了自己,也帮世界认识了美国人,更让我们进一步了解了刘易斯。这个天生就有着矛盾性格的人注定要在矛盾中挣扎一生。正如马克·肖勒在《刘易斯传》中评论的“……他喜欢他所鄙视的东西;在他的生活中,当他同很可能成为他揶揄对象的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最高兴了……他是现代美国文学中最糟糕的作家之一,但是,没有他的作品,我们就无法想象现代美国文学。这是因为,没有他的作品,我们几乎就没法想象自己……他使我们得以生动或独特地深入到对于我们自己的想象之中”。

【注 释】

[1][7] 〔美〕谢尔登·诺曼·格雷布斯坦著,张禹九译,《辛克莱·刘易斯》,春风文艺出版社,1994.17.

[2] 虞建华,《置于死地而后生—辛克莱·刘易斯研究和当代文学走向》,外国文学,2004.7.

[3] 〔美〕谢尔登·诺曼·格雷布斯坦著,张禹九译,《辛克莱·刘易斯》,春风文艺出版社,1994.64.

[4] 〔美〕谢尔登·诺曼·格雷布斯坦著,张禹九译,《辛克莱·刘易斯》,春风文艺出版社,1994.3.

[5] 马克·肖勒,《刘易斯传》.

[6] 贝内特,P.421。参阅富兰克林·沃克,“杰克·伦敦对辛克莱·刘易斯情节的采用”,《亨廷顿文学季刊》,XVIII(1953),P59-74.

[8] 〔美〕刘易斯著,(樊培绪译),《大街》,译林出版社,2005.P512-513.

[9] 〔美〕谢尔登·诺曼·格雷布斯坦著,张禹九译,《辛克莱·刘易斯》,春风文艺出版社,1994.P62.

【参考文献】

[1] 〔美〕谢尔登·诺曼·格雷布斯坦著,张禹九译,《辛克莱·刘易斯》,春风文艺出版社,1994.

[2] 〔美〕刘易斯著,(樊培绪译),《大街》,译林出版社,2005.

[3] 虞建华,《置于死地而后生—辛克莱·刘易斯研究和当代文学走向》,外国文学,2004.7.

【作者简介】

高虹(1981-),汉,四川绵阳人,硕士在读,任职于绵阳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现就读于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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