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80后”被批判所引发的话语权力泛滥问题

2009-05-08 10:02
新西部下半月 2009年2期
关键词:代人福柯代际

陈 欣

【摘 要】 在“80后”被批判引发的话语权力泛滥这一事件背后,深刻揭示出一种代际关系断裂的危机,中国社会各代人的隔阂正在增大。从可持续发展的要求来说,当代人以后代人为潜在威胁,以话语作为权力,是一种伦理的丧失。因此,长辈要先确认义务,再确认话语权力。自愿通过平等的对话和沟通来处理代际间的冲突,从而建立一种可持续的代际关系。

【关键词】 “80后”;代际关系;话语权

“80后”是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第一代人,带着深刻的时代印记。近年来,随着“80”一代逐渐长大成人,步入社会,他们成了大众的关注焦点。值得注意的是,“80”一代似乎被贴上了一些负面的标签,成了被批判的对象。福柯说过:“话语是危险的,那些掌握权利的人试图对那些他们认为对自己构成潜在威胁的话语形式施加控制”。话语具备生产性,其产物就是权力。本文关注的是被纳入话语秩序的“80后”这一现象背后究竟隐含的是怎样的话语权力,并从中透视改革三十年以来的代际关系的某种危机。

一、话语位置的确立——一种伦理义务

如果仔细分析每个批判事件的发生,会发现掌握话语权力的都是那些辈分、资历较深的人群。那些激愤的专家、公众是如何攫取话语权的呢?我们发现,在批判这一事件上,当批判这一话语产生时,依据的是一种尊卑关系。也就是说,话语位置的确立,传统的辈分观念成了核心。这样的伦理观念成了一种集体潜意识,促使对“80后”的批判成了一种集体行动。或者说,批判事件本身就是一种伦理义务。

在家长制观念曾经根深蒂固的中国社会,亲属伦理是一种集体经验。辈分高的人群被赋予了绝对的话语权,决定辈分低的人的行为和观念。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人群与“80后”有着密切的联系,从而构成一种被亲属伦理强化的社会网络,集结着从兄弟、父(母)子(女)、爷孙等基本的伦理要素。这样的伦理秩序决定了“80后”行为失范的事件本身并不是被批判的理由,而是这种行为触发了一种动机:努力维护伦理秩序的人群有矫正的义务。年长一代自然而然的获得对“80”一代的话语权力。当话语权力演化为批判时,权威被庄严地呈现出来。福柯认为获得知识的意志就是权力意志,人们通过知识来获得话语的权力。但是,这样的个人权威并不是主要籍着知识,而是依据伦理规则实现。

从亲属伦理考察话语位置确立的动机,我们可以推断年长一代对“80后”的批判是自然而然的。这是长辈天生的特权。只是这样的亲属伦理是全部的动机么?我们认为,批判事件成为伦理义务,还是一种经济伦理的内化嵌入。

“80后”之前的各代人,都生活在计划经济时代。在以生产为主导的社会,国家对整个经济活动进行消费指导,以统一、低频度的消费来降低消耗。整个社会都流行着通过节俭来使国家富裕的伦理观念。这样的伦理观念的内化需要强大的监控系统。在计划经济时代,监控是通过国家实现的。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社会进入了消费社会的转型时期,国家的强力监控已经失效。丰盈的物资使得新一代人,尤其是“80”一代,获得了巨大的消费自由。在社会形态的转变中,“80后”之前的几代人代表着计划经济的国家角色,对“80后”进行消费监控,试图培养他们的节俭意识,以低消耗的方式延续国家的经济增长。这是一种集体意

识对社会形态的恢复意愿,是一种内化的经济义务。

二、话语权力的泛滥——断裂的代际关系

我们如果留心所有关于“80后”的批判事件,会发现在话语两端有着一种不对等的关系。在“80后”被贴上标签之后,话语被流转于社会人群中,一种话语泛滥的趋势不可抑止地出现了。公众努力营建对“80后”的权威,结果是被置于批判对象的“80后”反而不认可这样的话语权力。话语的权力更加粗暴直接。所产生的后果在于“80后”与其他代人的关系开始疏离,几代人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代际关系有着断裂的危险。

伴随着现代化进程带来的世界观确立,当代人面临前所未有的精神与信仰虚无。非人格,超自然的统治力量的权威地位动摇了。在理性秩序建构的时代中,人们开始获得了权力,并努力以一种区分、排除的态度去除威胁对象。在权力的博弈中,话语成了被争夺的对象。话语本身毫无意义,只是将对象推置于一种非理性的、不被认可的境地,才对自身加以确认。话语作为权力,成为一种私密的、断裂的、具有表征性的工具,是一种独属于一个群体、阶层,乃至于一代人的价值观念。

话语体现的权力,在代际关系意义上实际表现为一代代人的价值观念的博弈,结果是拥有话语权的一方有灌输自己价值观念的特权。如果作为话语对象的“80后”被粗暴地置于批判的地位,那么他们反抗的意愿就可能十分强烈。他们与其他代人的隔阂,在错位的伦理义务,实质上的话语暴力中愈加扩大。

一种代际关系的危机开始出现,代际的交接主题成了话语权力的争夺。获得话语权力的一代以否认其他代人的方式来确认自己的地位。所有的价值观成了非连贯的破碎话语。历史被书写于语言喷张的时代中,处于话语中心的人才真正成为历史的人。福柯正从这一点预言了“人的终结”,他认为,肉体的、能劳动、会说话的人只是现象层面;能把自己的思想置于语言的褶层、能看能说且处于话语中心的人,才是实质性的存在。人是近期的发明,并且正接近其终点;人将被抹去,如同大海边沙地上的一张脸。

进一步来说,前代人与后代人争夺的只是话语的权力。价值观念,理性语言在建构与解构中繁冗重复,反而科学的话语越来越苍白无力。没有一种可以流传永久的话语,代表着没有永远存在的福柯定义的“人”。福柯的“人的终结”预言尚没有实现,代际关系的真正危机在于,一代代人的话语移置,都诱发着新一轮的语言风暴,其他的伦理基础,道德理念反而却成了烧焦意义上的根。前代人对后代人使用的话语权力,是为了去除其对自己的历史位置的威胁。人类可持续发展意义上的代代传续成了实际的虚无。

三、话语权力的移置——可持续的代际伦理

由于长辈们对“80后”的话语权力来源于一种伦理义务,却因为话语权力的泛滥造成代际关系的断裂。一场道德危机有可能酝酿,意味着话语权的移置成为一个政治事件,冲突与矛盾成为必然。从可持续发展的要求来说,当代人以后代人为潜在威胁,以话语作为权力,是一种伦理的丧失。在各代人昭然可示的鸿沟前面,一种沟通理性是应该被倡导的代际伦理。

哈贝马斯就主体与主体的关系阐述了“沟通理性”,他将“沟通理性”划分为三个不同的层次:主体与客观世界关系的合理性;主体与社会世界关系的合理性;主体与主观世界关系的合理性。

针对现代社会人们普遍受制于工具理性,同时各个人之间的隔阂越发明显的局面,哈贝马斯提出,理想言语情景下的沟通理性显示出人们希望相互沟通和理解的,意味着人们愿意放弃使用无力或其他内外的强制力来协调主体间的行动,愿意通过平等的对话和沟通来处理人际间的冲突。

在“80后”被批判引发的话语权力泛滥这一事件背后,深刻揭示出一种代际关系断裂的危机,中国社会各代人的隔阂正在增大。在此,沟通理性的实证意义在于,它把主体置于同一平面上,“80后”与各代人能够就批判事件的意义加以确认,而不是以强势的话语确定一种肯定或否定的关系。这样,在场的与不在场的事件差异被缩小,话语权力的使用被重新纠正过来。进一步的景象是,长辈先确认义务,再确认话语权力,代际关系中的伦理义务不再倒置。一种可持续的代际关系就有可能实现。

【参考文献】

[1] 杜小真.福柯集.[M].上海.远东出版社.1998.

[2] 米歇尔·福柯.词与物——人文科学考古学<前言>,[B].上海三联书店.2001.

[3] J.哈贝马斯.后形而上学思想,[B].上海.译林出版社.2001.

[4] 张晓虹.冲突与认同:全球化背景下的代际关系.[J].社会.20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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