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满月的小猫”

曹德芬

小学高年级的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老舍先生的散文，题目是《猫》，文中有这样一段话：“满月的小猫更可爱，腿脚还不稳，可是已经学会淘气，一根鸡毛，一个线团，都是它们的好玩具，耍个没完没了。一玩起来，它们不知要摔多少跟头，但是跌倒了马上起来，再跑再跌。它们的头撞在门上，桌腿上，彼此的头上，撞疼了也不哭。它们的胆子越来越大，逐渐开辟新的游戏场所。它们到院子里来了，院中的花草可遭了殃。它们在花盆里摔跤，抱着花枝打秋千，所过之处，枝折花落。你见了绝不会责打它们，它们是那么生气勃勃，天真可爱。”

面对我班的48个学生，我常常想起老舍先生笔下那些满月的小猫，因为这48个孩子，活脱脱就是48只满月的小猫，爱玩，爱闹，爱淘气，有着挡不住的热情与活力，也有惹不完的麻烦与祸端。

看，学校的长跑比赛已经结束，我们班的教室里却掀起轩然大波，只因体育老师评判有失公正，而他们理论后又没有得到令他们信服的解释，于是他们不依不饶，拿着自己数码相机所照的证据要找校长说理去。我再三劝导，事情才平息下来。本以为事情已暂时告一段落，没想到放学没几分钟，几个女孩就从教室外美颠颠地跑回来告诉我，她们已在楼道对着校长一吐为快，更重要的是校长已应允为他们解决此事。看他们那兴奋劲儿，仿佛她们就是比赛的当事人。唉，我班的这些小东西，真像老舍先生笔下的“满月的小猫”，一点都不懂得畏惧。

课堂上，这些孩子更是不好对付，他们不仅在和同学意见分歧时会各执己见，辩得难解难分，就是和我发生分歧时也毫不客气，决不肯轻易认输，根本不把我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如果课上问题没有解决，下了课他们也会追过来，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或者大大方方地直说：“老师，刚才那个问题一定是您错了，我认为……”每到此时，我都会洗耳恭听，丝毫不敢懈怠。即便他说错了，我都要拍拍他的小脑袋，夸他敢于发表自己独特的见解。因为我欣赏那种执著和那种探究的热情。

面对这群“满月的小猫”，我和所有任课老师都煞费苦心。因为他们敢对老师说“不”，敢对学校的规矩说“不”，他们不但能据理力争，还会强词夺理。在这些“淘气包”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有一千个理由让我不爱他们，因为他们目空一切，无法无天，他们总有惹不完的麻烦等我去处理，他们让我在这考试竞争压力如此巨大的时候不得不分出很多精力来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一句话，他们让我这个班主任寝食不宁、精疲力尽，甚至心力交瘁。

然而，也有一千个理由让我必须爱他们。

我们班的孩子，虽然总给我惹是生非，但他们善良。谁脚扭伤，谁身体不适，准会有学生主动帮忙，不用老师费一句口舌。

长跑比赛，他们会自己协商，谁任“主席”、“总理”，谁任“副总理”，他们的职责分工是什么，谁负责拿相机，谁负责做宣传标语，女运动员衣服由谁负责，男运动员衣服由谁负责，谁负责带营养品，谁负责总协调，都有安排。当他们把一份整整齐齐的人员安排网络图交给我的时候，我惊异于他们潜在的组织能力。

我从心里喜欢这群“满月的小猫”。是他们，让我不断地思考如何用人之长，避人之短；是他们，让我字斟句酌，与家长有效沟通；是他们，让我不断地反思自己的教学努力达到课堂教学的最优化；是他们，让我不断地学习努力做一个新时期的班主任；是他们，让我发现了一种最朴实无华的热情，一种最无遮无拦的生命活力……应当说，是他们，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学习型教师，一个反思型教师，一个不断完善自己人格的教师。所以，我无法不爱他们——我的48个“满月的小猫”。□

（作者单位：北京市石景山区古城第二小学）

编辑 付江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