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芳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我年过四十,不是不惑,而是生命中的惑越来越多。在此,我抛给大家几十个困惑的问题,会不会有其中的一两个问题能引发您的思考呢?
当今之教育改革可谓又到了一个旁借西方教育思想与方法的鼎盛时期,那么,我们的课程改革是不是21世纪中国教育的一场洋务运动?我们在多大程度上是用美国的理念来指导中国的实践?我们的改革是否会成为西方话语强权的牺牲品?
在我看过的稿件中,“创新”一词出现的频率高得让人头晕。我和许多教育中人一样,被“创新”这条狗追得无处躲藏。然而,创新那么容易吗?如商朝汤帝的铭文:“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可是,日久天长,哪来那么多新花样?一个月就有22天在上课的老师,又哪来那么多创新?我们都在课改的路上拼命奔跑,你可曾给自己留出一点时间,重温那些逝去的教育传统?我们要守正创新,还是开拓创新?
“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你同意这种说法吗?经常举办课堂教学大赛有必要吗?它在多大程度上是以学生为玩具的成人游戏?或者是教师被相关机构认可的直观平台?
5个以上的学习小组开展合作学习,他们在为一次活动提出策划方案,在老师并无多少指导的情境下,每个小组都有自己思路清晰的方案,而且相互间没有交叉与重复。那么,预设是什么?生成又是什么?其间有多少表演的成分?这节课还有上的必要吗?
自主、合作、探究是现如今教育界倡导的学习方式,在你的课堂上,你所做的是优势互补的合作学习,还是仅仅把座位并起来的合座学习?“把你喜欢的句子画下来”、“背诵你喜欢的自然段”、“用你自己喜欢的方式学习这部分内容”,你同意这些课堂用语和要求吗?它有没有问题?
这些年来,中国教育发展了吗?如果发展了,什么发展了?这中间有没有大跃进的成分?我们讲学校管理要刚柔相济,什么是刚?什么是柔?如何刚?又如何柔?
教书多年,文章也写了不少,对于自己,你最自信的是什么?最心虚的又是什么?你是否有身份焦虑和本领恐慌?如果有,它在多大程度上触及到了你的生存和尊严?
奔波劳碌的你,身在何处?心在何处?身心一处,还是身心异处?“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我们同命运的抗争,难道就只能是鸭子和鸡玩“石头剪子布”的游戏吗?我们的口头禅是“太忙了”,你在忙什么?你闲得下来吗?你可有闲钱、闲心和闲情?
“以身作则,感化教导”是教育中最重要的两句话,你在多大程度上“以身作则”了?你用什么来“感化教导”?你在细微之处留意过自己的父母吗?我们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照顾,同时又维系着他们起码的自尊?
中国出不了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如今都将板子打在教育上,而教育界也居然认了,真是这样吗?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为什么解放后就没有教育家(自封的除外),而只有满天飞的所谓专家?如果你面对枪打出头鸟的文化氛围,面对一切都是领导说了算的决策机制,面对老虎屁股摸不得的舆论环境,你能有多大作为?
在中国,教育之难,难在何处?你是否可以忙里偷闲,尽可能地展开自己想读的每一本书,尽可能思考自己想思考的每一个问题,以这种方式来实现生命的自觉与自省?身为教育中人,你生命中的基本原则,有多少还在坚守?有多少已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