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书写中的沉思
——汪洋小说的写作姿态

2009-04-05 17:19:31曹惠民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09年6期
关键词:芊芊共舞汪洋

曹惠民

(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3)

迄今为止,汪洋出版的文学作品有六部,“纪实”与“虚构”二分天下。从早年书写少女的《紫色情怀》到誓言《永不放弃自己》,以及《走向彼岸》中对一位成功人士的实录,汪洋的“纪实”,没有离开过自己和家人,或可称为“个人化纪实”或“私语化纪实”。本文则集中笔墨于以“虚构”出之的三部长篇(《暗香》、《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在疼痛中奔跑》),以此来展开对于汪洋的观察与评说。之所以如此,乃因笔者认为,这三部“虚构”的作品,各具内涵,更有价值,对于“作家汪洋”来说,可能更值得研究。尽管我们无意贬抑《永不放弃自己》这样的自传体、励志型的作品。

汪洋,20世纪70年代生,现为美国洛杉矶华文作协理事、副秘书长。“弃电(视)从文”近十年来,已出版《永不放弃自己》(2008年6月,北京出版社)、《在疼痛中奔跑》(2006年6月,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2005年5月,作家出版社)、《暗香》(2004年3月,作家出版社)以及《走向彼岸》、《紫色情怀》等文学作品和若干电视剧剧本。

《暗香》是汪洋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此前的《紫色情怀》是散文集,而《走向彼岸》则属纪实的人物传纪。《走向彼岸》仅仅完成半年多,她的笔墨就从“纪实”转向“虚构”。对于一个初涉长篇创作的新手来说,第一个长篇似乎并不需要多少的灵感,从自己亲身的经历寻找素材,是通常的路数,很多作家都是如此。这种选择显得是那样顺理成章,似乎无可厚非,汪洋也一样。

《暗香》的主人公是一个叫做宁可的女孩子,她从遥远的边地来到北京,以一个进修生的身份进入某播音艺术学院学习。在此邂逅同学苏培昕,由此演绎了一段人生规划之外的恋情。这段恋情虽然有一个先天的障碍——宁可已嫁为人妻,但这个障碍在宁可、在苏培昕的眼里,并不是不可逾越的。从开始起,宁可就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这一身份(当然也没有刻意凸显这一身份)。苏培昕更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就在这种忘却身外与身内一切的交往中,彼此的恋情竟像初恋一样,既没有外来的阻隔,也没有源自内心的障碍(虽然也曾短暂有过一点负罪感)。然而最终的结局却是宁苏两人的渐行渐远,终至“感觉”趋淡,互道分手。或许这也是一种“无言的结局”,不是因为外力的作用,而纯粹只是当事人(特别是苏培昕)自己的决定导致如此而已。

在这一场易被传统道德伦理卫士们视之为“婚外情”、“出轨”的恋情中,宁可的心态是值得观察的。她来自一个叫做山城市的僻远之地,蓦然来到首都的大学,本就经历了一番自我的挣扎,当初的毅然决然成就了日后的向往成真。重要的是,这里有她对爱情、婚姻的理解以及婚姻“触礁”后的决断:逃离。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义无反顾的逃离不是弃守不是回避,更多的是一种自我放逐,是对自身未来的一种设定,本质上则是对命运的一种抗争。不难看出,作者笔下的女主人公不是一个只为爱情而生活,或为爱情的隐遁而自寻烦恼的女子,她的焦虑其实来自于她对自我存在的实质理解。她不能为了“爱情”和所谓的“婚姻”、“家庭”而放弃自身存在和自我追求的价值。她是为追求这种价值而生活的,绝不会为了迁就他人的感受并委屈自己而生存。为此,她付出了常人难以轻易付出的代价,这种付出的“回报”之一,就是这段似乎不期而至的“恋情”。在接受苏培昕的那一刻,宁可告诉自己“不道德就不道德吧,下地狱就下地狱吧”①,这是她的决绝。我们不必也不能只从道德层面上来解读宁、苏之间这段恋情。从彰显女主人公的人物个性与艺术形象的角度来看,这段恋情对于她来说不仅是必然的甚至是必须的。尽管作品用了不少笔墨来铺陈“表演主持学院”学子们的日常生活与其间的恩怨瓜葛和一些几乎琐碎的小争小斗,但其真正牵动人心的则完全是潜藏于“非常”之恋背后的执着之寻。作品也由此把女主人公宁可的内心世界,她对爱情、婚姻、事业、前途、友情如此种种的内心世界一股脑儿地坦呈在读者面前,使我们得以看到她最真实最本质的那一面。“我千辛万苦来到北京,为的什么?不也希望有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天地和舞台吗?名、利都无所谓,我在乎的是自身价值的完美体现。”②宁可给人们留下的最深印象便是她对实现自身价值的执着和坚毅。而这正是此后汪洋笔下的女主人公们共同的“个性”,只是在不同的环境中,面对不同的挑战,其具体表现不同而已。

随着个人生活的变化,汪洋远渡重洋,在洛杉矶开始了她新的人生旅程。《暗香》脱稿之后,大约也就是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汪洋很快又完成了她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这是一部以美国洛杉矶为背景,以商场争斗为题材的作品。《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其实并不刻意渲染似乎本应是题中之义的异国风物风情,作者并不企图以此来吸引读者。在这部长篇中,虽然也有安紫梦这样的女性角色,虽然也有她的爱情经历及她与周遭女性之间的种种复杂关系,但汪洋在这部小说中更多地把笔触伸向了波诡云谲(她其实也并不熟悉)的商场,也许在她看来,这个更易显露人的才能与本性的领域,也更能见出人的本真面目。来自贵州乡村的孟晋在商场摸爬滚打,已然事业有成。小说从他在机场接到曾有恩于他的朋友朱新开始,讲述了他们一同筹划合作(开了间“来来往往”旅社),后被朱新所骗,并最终击败对手的故事,浓墨重彩地塑造了在异国他乡进入主流社会的商界成功人士孟晋。作者将其置于变幻莫测的商海风云的漩涡之中,淋漓尽致地揭示了朱新的种种卑劣手段,抨击了在朱新身上表现出的人性的丑陋,使作品以紧张曲折、跌宕起伏的孟、朱“斗法”吸引了读者的阅读兴致,也自然地启迪了人们的进一步深思:是什么使这对曾经有恩有义的朋友反目成仇?是什么使人的贪婪愿望欲壑难填?是什么埋葬了人情、扭曲了人性?

孟晋是小说的中心人物,他的沉稳扎实而又不失胆魄,他对朋友的仁义之情,他对安紫梦的一往情深、多方呵护,面对朱新的背叛与种种诡计,他始而大度以对,继而调整思路,并经过深思熟虑研究对策力挽狂澜。他对朱新可谓是仁至义尽,始终不失仁厚之风。即使最后朱新丑陋狰狞的真面目暴露毕现,他还是以恕道处之。在他身上,中国儒家道德的力量真正得到了集中的体现,而与之相对照的是朱新的败德沉沦,他在几个女性间虚与委蛇,毫无真情可言;他更是丧心病狂,利用孟晋“知恩图报”的心理,极尽阴谋算计之能事,为了自身利益,欲将孟晋置之死地而后快,僭越了朋友之道的底线,乃至完全丧失了为人的良知,他的沉沦恶质真让人瞠目结舌。汪洋在处理这个人物时,不留情面不留余地,下笔明快利落,把对人性之恶的拷问推向极致,从而显现了勇敢直面“恶”的锐气和正气。

《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的可观之处,是汪洋敢于也善于把人物置于复杂多面的矛盾冲突中来刻画人物,整个作品既以孟朱“斗法”为主线,又辅以孟朱各自与几个女人的情感瓜葛乃至互相纠缠的关系,凸显人物在与各种人物相处时的不同面目、不同应对、不同心理……以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时真情假作,有时假意真演,一时间甚难把握其变化脉络。她不是简单地脸谱化地派给人物以一种个性或品性,从而颇能写出人性的多面与复杂。

如果把《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放置于汪洋的小说谱系中来观察,那么应当说,在这部以异国为背景、以男性人物为主角的小说中,汪洋处理的仍是人物与磨难与悲剧与罪恶与不幸与背叛。所有现实中人际间那些负面的危险的消极的不利的东西,一一来到主人公面前或周遭,似乎有意要验证她笔下人物的精神高度、强度与纯度似的。正是在“时世造英雄”、“个性即命运”等箴言面前,汪洋以自己的创作提供了新的例证。

《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其实是孟晋个人奋斗史的一个片段,全书也是以他为中心来展开人际关系、设计矛盾冲突的,相较而言,它在汪洋的三部长篇中,有其明显异于前后两作的地方(此前的《暗香》和此后的《在疼痛中奔跑》,都以女性为第一主人公,有更多关于女性的书写和思考)。且“孟晋”的故事是以真实的人事为根基的。诚如给此书作代序的萧逸先生所言:“据知这部大作以生活中发生的真实故事为蓝本”,“建立君(即杨建立,作者的夫君也——笔者注)的影子随处可寻”③。武侠小说大师的一两句话便轻轻点出了此作的特异之处。

2006年6月,汪洋推出了她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在疼痛中奔跑》。她在该书后记中特别表明了此作创作时的心态:《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及之前的作品(包括《走向彼岸》、《暗香》)“都只是一种写作技巧的磨练。冰山一角,牛刀小试”,“真正刻骨铭心的,都还深藏在心里,从来没有表达过”④。那“深藏在心里”“真正刻骨铭心的”东西是什么?

于是,我们看到了其后出版的《在疼痛中奔跑》。看完全书,你才可以探知,汪洋究竟想“表达”的是些什么东西。

这里有两个关键词:“疼痛”与“奔跑”,女性的“疼痛”与疼痛中的“奔跑”。而这个关于“疼痛”与“奔跑”的故事,它发生的背景,既不是《暗香》的北京,也不是《与“郎”共舞》的异国,而是“西南”边陲的“一个城市”:黔北凤凰城。不必过于拘泥于具体空间的指认,但那一定是作者意欲作一次淋漓尽致的讲述最好的、最相宜的地方。

小说的主人公叫杨芊芊。“疼痛”是她的疼痛,“奔跑”也是她的奔跑。“疼痛”是一种感觉,是一种状态,最重要的,它是磨难的一种。“奔跑”是一种姿态,是一种选择,但并不一定有确定的目的地。于是,在这本包含了作者迄今为止所有的最强烈最深刻的人生体验与感悟的作品里,我们看到了汪洋真正的内心世界。它清晰可感,它承载着沉重的精神负荷与深切的寄望。

作者精心地构思了杨芊芊、裴裴、顾美瑜这三个年龄相若的女子,让她们联袂演出了一出有关女性生存困境与价值实现的大戏。

作品的主人公无疑是杨芊芊,而与她成犄角之势的另两个少女——裴裴与美瑜,三者彼此相关又互为映照。三个女孩个性各异,但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在她们成长的过程中,都曾经遭遇过磨难、厄运、打击、挫折,或病痛残疾、或被“爱”窒息的婚姻……她们的青春岁月都并非“阳光灿烂的日子”,陪伴她们的不是幸福、愉悦、笑声与阳光,而是屈辱、眼泪、心痛与阴霾。她们的成长充满了艰难与折磨,但她们彼此扶持、彼此鼓励、坚韧倔强,把命运加诸于她们的种种不幸与不公,丢进了太平洋。她们并没有被动地屈从命运的安排,她们不惮挑战,勇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彻底颠覆了“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的“古训”。她们的“奔跑”——挑战、抗争、努力奋进是精彩的,她们自身的人生价值由此而确立,任何外力都无法撼动。

在王蒙、张贤亮、陈染和林白的小说中,在鲁迅、萧红、路翎乃至张爱玲的笔下,在托尔斯泰、狄更斯或雨果的笔下,人们读到过关于各种苦难的书写。现在也在一个70后的女性写作者——汪洋的笔下读到了,毋庸讳言,这里有着前辈作家或浓或淡的印痕。但在汪洋的笔下,个人独具的生命体验的感受与感悟,自有她的真切感人处。

苦难书写,并不仅仅是罗列与铺陈林林总总、各不相似的苦难,更是迎战苦难的书写,这是汪洋《在疼痛中奔跑》的底色、基调。芊芊的感受常常是:“生存的存在有时是一种无奈而悲哀的事。我倾向于认为,人来到世间,就是受苦的。越是心灵丰富和敏感的人,所感受的苦楚越多。”⑤“少年的痛苦往往比成人来得更真切和强烈,因为少年还苦苦寻求生命的本真,不懂得任何粉饰和保护自己,因而受到的伤害就更惨烈。”与桑(芊芊的前夫)在一起的日子她甚至“怀疑上苍只为锤炼我承受痛苦的能力”⑥。“文学需要抒写的,大抵是苦难”⑦。于是,芊芊的成长便始终伴随着磨难,书写苦难,也便是书写她的成长。如果说《在疼痛中奔跑》是一部“成长小说”,那也是成长小说中的“另类”书写,这里没有按部就班的生理、心理的渐趋成熟,也没有主人公好奇、探险、历险的种种童趣和刺激。也许我们可以借用孟子的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云云,来面对和开解伴随磨难而来的一切,并清醒地告诉自己:“风雨过后是彩虹”、“梅花香自苦寒来”,从而从容面对苦难,甚至笑迎苦难,视苦难为机遇,视磨难为财富。在“北京幸福村”里演绎着笔下人物的磨难的汪洋,因为历经磨难,所以感受幸福。

《在疼痛中奔跑》带着真实真切的人生的苦辣酸甜,呈示了人之生存对于一个70后作家的况味,没有矫情,没有伪饰,它达到了汪洋创作的新高度,亦堪称同辈同类作品中的颖异高标之作。

读过汪洋的三部长篇与自传体的《永不放弃自己》,谁都得说,汪洋的小说里有着太清晰太浓重的作者本人的身影和心影。无论是否用了“第一人称”,人们都不难在作品的女主人公身上轻而易举地找到汪洋自己经历的蛛丝马迹,但是对文学创作原理稍有了解的人来说,任何想从作者的经历与作品的内容对号入座的念头与做法,都可能会贻笑大方。我们大可不必把注意力集中于经历与作品、作者与主人公的关系上,而需要更多地关注作品的内核,它的旨趣、它的指向并由此加以评判与论述,或作某种某方面的认定。这是问题的一方面。

另一方面,对于作者来说,如何跳脱对经历的实录(或一定程度的改写),则是一个更为严峻而现实的要求。一位受人推崇的现代文学大师说过大意是这样的话:一个作家的才能,就是表现在他能否在一件事情上面产生五十种想象。是的,想象力,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构思、立意、人物、情节乃至文字的调遣,无一可以离开想象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想象力就是创造力,即使对于一个以纪实为己任的作家来说,想象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个人的经历阅历,作为一种写作资源需要善待、善用,不是无意味的复制、一泄无余的倾诉,而是有思考的“想象”。

汪洋的作品,大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基调:倾诉。倾诉往往能把作者自己放进去,倾诉也常常有感人的效果。但倾诉并非全部,“放进去”的同时,也不应该忘记必须“走出来”。放得进去,走得出来,放收自如的作者,自然会显示出他的控制驾驭能力。如果不是对倾诉有着足够的自控能力,不时抽身也许是明智的。而由于倾诉伴生的过于直白的教谕式的或者箴言式的“体悟”,可能其艺术效果,不若场景与画面本身的呈示来得有力有致。一位西方先哲曾揭橥一句足称经典且被普遍认可的创作真谛:在作品中,作者的倾向越隐蔽越好。我想,对于虚构形态的小说而言,更当如此。

就文学技巧和语言的运作而言,汪洋也已经历了淬炼和渐变的过程。正如上文曾经说过的那样,汪洋习惯于用一种倾诉的语调来书写她的故事,《暗香》和《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二作,在情节的安排和推进上,只是顺着时间的延展而展开,似无技巧可言。而《在疼痛中奔跑》就异常明显地在人物及其关系的设计和叙事人称的运用上,作了一些显然有意的安排。芊芊、裴裴、佩瑜三者参差错落,互为映照和补充,而三个主人公基本上都同用第一人称,以此交替叙述,构成一种复式的交响,大多数章节是“自言自语”、“我述我事”,但也时有“我言她事”的变奏,从而令叙事之流在流向一致中又摇曳生姿,有效地掌握了叙述的节奏并提升了小说的可读性。如果说《暗香》和《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二作多少还有些“涩”和“隔”的话,那么到了《在疼痛中奔跑》,也许就可以用一个“畅”字来概括了。汪洋的文学语言流畅清丽,富于表现力和感染力,有一些文句的表达甚至是有冲击力的。时而激情难抑,时而婉转沉思,时而引经据典,时而自嘲谐趣,有些片断则颇有意境、情调乃至诗意,总的说来是富含情志、启思耐读。不必讳言,无论在情节的构思、人物的塑造和语言的运用上,汪洋的作品也还有需要斟酌打磨之处(比如,《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的章节标题就似显零碎杂乱,风格也不很统一),以求更精致、丰美。

汪洋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她阅历的丰富和气质的敏慧而论,她的潜力和才情应该还有充分挥洒的空间。对她,我们有最好的期待。

注释:

①②汪洋:《暗香》,作家出版社,2004年,第134页,第157页。

③汪洋:《与“郎”共舞——决斗洛杉矶》,作家出版社,2005年,第2页。

④⑤⑥⑦汪洋:《在疼痛中奔跑》,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242页,第102页,第103页,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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