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马
在外国文学研究界,赵少伟这个名字算不得响亮;作为翻译家,他的产量也不高。写得不多,翻译得也不多,但他却做了一件别人没有做也做不到的事:他填补了一个从1930年代直至1980年代的空白,因此开辟了中国劳伦斯研究和翻译出版的道路。这件事赵少伟如果不做以后也会有人做,但劳伦斯进入中国的时间将会推迟,其进入的方式将是另一番情形,甚至推迟到何时都会成为问题,可能是灾难性的遭遇也未可知。幸亏有了赵少伟,劳伦斯才得以顺利及早地在改革开放初期就进入了中国(也可以说是重新进入)。而我与赵先生的接触,赵先生对我在劳伦斯研究和翻译上的指点,均缘自他那篇具有历史意义的开拓性论文《戴•赫•劳伦斯的社会批判三部曲》。
1980年河北大学外文系来了一位普林斯顿的年轻博士外教,似乎他是系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外教,受到了隆重欢迎,系里专门为他举行了欢迎晚会。他果然出手不凡,一来就给我们本科生开了一门现代文学选读课,讲了乔伊斯、伍尔夫、曼斯菲尔德和劳伦斯三个半现代派作家(劳伦斯严格地说只能算半个现代派)。而在这之前我们读的只是莎士比亚和狄更斯等经典作家和一些左派作家的作品。就这么三个半现代派作家,每人一篇作品,我偏偏只迷上了那半个现代派劳伦斯的《菊香》,估计是那位华莱士博士用新批评的方法解析作品,让我几乎看清了劳伦斯作品的肌理,令我对我们的文学史称之为颓废和黄色作家的劳伦斯刮目相看:同样是写我们稔熟的劳动人民生活的写实主义作品,劳伦斯小说和我们从小读的《红旗谱》、《桐柏英雄》等等实在是大相径庭。这样的作家太值得我们重新发现和研究了,而且我们应该为他“平反昭雪”,在中国普及这样的优秀作家(那个时候哪里知道,劳伦斯早就被国际学界认定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了)。后来上了研究生,选定硕士论文方向时自然地选择了劳伦斯。可劳伦斯在我们国家的教材中还是被当作“颓废作家”一笔带过的,研究他就要冒论文通不过、拿不到学位的危险,而且我听来我读书的福建师大外语系出席研究生论文答辩的一位北京大学教授说,北大刚刚有一位研究劳伦斯的硕士其学位论文被“枪毙”,此人没有拿到学位,仅仅是毕业。我的导师对我选择劳伦斯根本不感兴趣,但对我的坚持还是宽大为怀,不过仍然在不断地警告我研究劳伦斯的危险性。
我到上海和北京各大图书馆查找有关劳伦斯的研究资料,能找到的均是外国人写的,且大多数都是几十年前的出版物。千辛万苦地寻觅,才在北图的一个分馆(在北新桥)里找到几篇1930年代中国人写的文章,有孙晋三和章益两位教授的论文,还有林语堂和郁达夫的杂文及摘译。在那之后,我猛然发现,中国对劳伦斯的研究是个空白!各种大学学报和当年唯一的研究刊物《外国文学研究》的目录里居然都没有劳伦斯三个字。一种填补空白的壮志与激情教我好一阵躁动!但我马上面临的是一种尴尬———1949年后国内学术界对劳氏没有权威人士的研究成果,而人们人云亦云的那个劳伦斯是个“黄透了的”作家。似乎这样的禁区轮不到我去闯,这样的空白轮不到我这样一个省属师范大学的毛头研究生去填补。
就是在这样的压力下我回到保定的家中度暑假。市中心那条有800年历史的西大街上有一家很小的书店,就一间铺面,但四壁都摆满了书,那是离我家最近的书店,每次回家自然要去小书店里逛逛。那间小屋一直像黑夜里的一盏小灯让我心里亮堂,每次去其实不为买什么书,只是一种童年时养成的习惯动作使然。在那个年代那座20多万人的小城市里(现在迅速成长为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了),这家书店、对面的乐器行和隔壁的老药店就构成了我心目中的文化中心,我总爱出没于此,翻翻书,摸摸乐器,看一排排的中药匣子,辨认上面的药名。
可那次逛书店则有意外的收获,我在墙犄角的旧书堆里看到了一本过期《世界文学》,标价四角。漫不经心地翻开浏览一下目录再决定买不买,这时忽地眼前一亮———目录上竟标出劳伦斯作品的译文和赵少伟先生所著《戴•赫•劳伦斯的社会批判三部曲》。《世界文学》本是一本译文刊物,这次破例刊登了这篇长篇论文。我当下就在光线昏暗的书店里急迫地读起赵先生的文章,读的心里一片金光,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世界文学》1981年第2期(总第155期),花四角钱买下它,似乎标志着我的劳伦斯研究真正开始了。
一位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研究员说劳伦斯不是黄色作家,而是一位伟大的作家,中国最权威的《世界文学》刊登了这样的文章,这篇文章的出现代表着中国在半个世纪的空白之后重新彻底肯定了劳伦斯及其创作,从而开创了劳伦斯研究和翻译在中国的新局面。
赵文客观地、较全面地评价了劳伦斯的文学创作,为此后大陆学者研究劳伦斯定了基调。可能也正因为它是发表在《世界文学》这样权威的杂志上,为此后的年轻学者进入劳伦斯研究这个无形的禁区发放了通行证。
至少对我来说这篇文章是举足轻重的,我高举着它像高举着一面旗帜,向一个外省封闭的学术圈子宣布:劳伦斯不是黄色作家,他可以成为研究生的研究对象。回首1980年代初的现象,似乎不可思议,但那是千真万确的。后来的一切就很顺利了。我靠研究劳伦斯取得了硕士学位(应该说是大陆第一个研究劳氏获得学位的人),以后不断发表一些这类专论,翻译出版了劳伦斯长中短篇小说、文论集和劳氏传记。即使我不是专业从事学术研究和教学,但无论从事什么别的职业,我都感到很有精神的底气。劳伦斯文学已化作了我精神生活的一个有机部分,我怎么能不好好珍藏这本《世界文学》?
抛开以上这些非文学与非学术因素谈赵先生的这篇滥觞之作,即使在今天重读,我们仍可感到它的分量之厚重。它重就重在赵先生以一种晓畅、略带散文笔法的语言,道出了自己对劳伦斯创作主流的独立见解。我们发现一个被雅俗双方都一言以蔽之为“黄”的作家在赵先生笔下呈现出“社会批判”的真实面目;同时赵先生也启发我们“看看这种批判同它的两性关系论点有什么关联”,使我们得以找到整体把握劳氏创作的一个切入点。在一个非文学因素对文学研究和译介经常产生着致命影响的时代和社会里,赵先生多处引用马克思和恩格斯著作的文章,恰到好处地淡化了那些曲解劳伦斯作品的非文学不良因素。当然他的文章是文学地、学术地做成的。
客观地说,孙晋三和章益教授1930年代的文章应该算是1920-1930年代中国劳伦斯研究的扛鼎之作,而从影响面看,林语堂和郁达夫的两篇文章则更为广泛。可惜的是这四位大家奠定下的基础却在之后连年的兵燹战火和解放后的极左统治下完全被埋没了,后人对此一无所知,我找到的那几期刊有林语堂等人旧文的杂志简直如同出土文物。我敢肯定,由于历史的局限,赵先生当年写作这篇论文时没有读到1930年代那四位大学者和作家对劳伦斯的论述。从行文上看,赵少伟先生是完全独立地开辟了一片劳伦斯研究的新天地。1930年代中国的劳伦斯研究居然在其后完全断流、脱节,这十足可惜,但也因此可见赵文之宝贵的独创精神,他肯定是以为自己在做中国人的第一篇劳伦斯研究论文。赵先生广为引用马恩,以此来观照劳伦斯的创作,对其加以肯定,这是劳伦斯研究上的一种突破。西方学者不可能如此行文,1930年代的老一辈不可能有这种文艺观。赵少伟行文之自然从容,可见他十分精通马克思主义文艺观,而且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化作了自己自然的话语方式。所以我说,赵少伟在1981年发表的论文具有绝对的开拓性历史意义,在“1949之后”这个语境下是真正意义上的滥觞之作。《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劳伦斯的词条也出自赵少伟之手。
从此劳伦斯作品的出版和研究进入正常的轨道,特别在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这一段,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译介高潮。1936年版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译文在老出版家钟叔河的推动下重版,引发了一轮劳伦斯出版热。虽然其后被禁销,但其他小说和非小说作品都得到了翻译和复译,他的几大名著如《白孔雀》、《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则出现了多个译本,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似乎销量大都可观。随着劳伦斯的一系列散文随笔的出版,国内读者于是发现劳伦斯不仅是小说大师,其散文和诗歌创作亦独树一帜,是一个文艺通才。我们的各类文学和学术刊物上每年都发表几十篇劳伦斯研究和评论文章,在英国作家中劳伦斯的被关注程度应该说名列前茅。从此劳伦斯成了我们文化生活的一个自然组成部分。
这本发了黄的《世界文学》,每次打开,看看学生时代在赵先生文章上画的一道道杠杠,仍然唤起那栩栩如生的拜读大作时奉若神明醍醐灌顶之状。后来因此缘分而认识赵先生,他面容清癯,面相和善,谈吐高雅幽默,真是个教人顿生亲切与尊重的儒雅之士。
那是我到出版社工作后,我编一本欧美现代派诗集,请了好几位名家做翻译和评析,自然要请赵先生翻译和评析劳伦斯的诗作。结果赵先生是最后交稿的,他的稿件看上去是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字迹如同蜡版上刻出的一样。见到他时,我问他为什么没有翻译劳伦斯而只做研究,他说他要翻译就要翻译得精当,否则就不翻。而精当就意味着放慢速度。后来有出版社的朋友告诉我,他们本来约了赵翻译《儿子与情人》,但一年过去他只翻译了几章,眼看着很多出版社几人合译的短平快译本纷纷上市,这家出版社“实在等不起”了,只好婉言与赵少伟解约,另约了别的“快手”来做。估计赵先生那几章就永远不会有面市的机会了。
在劳伦斯的作品没有英文注释本的情况下,翻译劳伦斯的长篇确实是勉为其难的工作。看看那个时代的译本,实在是粗制滥造为多。我翻译的《虹》之所以多了别的译本里根本不可能有的大量注解,也是因为我翻译了苏联出版的《虹》中的俄文注解,因此显得较为专业些。由于大家都在当“快手”抢译、甚至是多人翻译一本书,质量就显而易见等而下之了。赵先生当然是拒绝做“快手”的,他连一首劳伦斯的诗歌都翻译了很久才交稿,也因此这位开拓了劳伦斯进入中国道路的劳伦斯研究专家就没有自己的劳伦斯译本。
我也应该算是那些“快手”之一,但毕竟忝列劳伦斯学者,因此翻译起来不敢为了抢速度而忽略重大的疑难点,为此我翻译《恋爱中的女人》时准备了很多问题请教赵先生,包括小说里的外来语如法语和意大利语等,足足写了二页。过了一段时间赵先生来电话说都解决了,我提出上门拜访他当面请教,但赵先生说不方便,坚持在电话上念,让我记录。于是我就记录了很久。后来我才知道赵先生当时的居住条件很差,他是不愿意外人进他的家;以后他又和岳父夏衍一家同住一处,因此去夏衍的官邸拜访他也自然不方便。
与我同时翻译这本书的一位老同学告诉我,他把几章稿子交给赵先生提意见,没想到赵先生居然给他修改了整整一章,每一页都改得密密麻麻,令他不好意思再继续“请教”下去,否则就成了让赵先生校改了。
由此可见,赵先生对年轻人是多么慷慨,他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毫不吝啬地用在了为我们答疑解惑上,尽管他明明知道我们翻译出来的东西远远达不到他的标准。现在我的很多时间都用来根据剑桥版劳伦斯作品集修订弱冠之年的译文重新出版,看着当年犯下的翻译错误,就明白赵先生为什么翻译得“不快”,我们这些所谓的“快手”是应该自责的。年轻时敢暴虎冯河,就意味着中年后要悔过返工。赵先生当初一定觉得我们很可笑,但他没有批评我们,也没有阻拦我们,而是默默地为我们指点,甚至包括为我的同学亲自修改。他是个多么好的人!
以后偶尔开会也能见到他,他对年轻人的亲切态度和渊博的学识自然总能吸引大家围绕在他身边,能经常有机会聆听赵先生教诲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可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几年,突然有一天就传来赵先生已经去世的噩耗!随后赵夫人沈宁老师约我去她家谈谈,想让我续写赵先生为上海文艺出版社的一本劳伦斯小说写的序言。沈老师把赵先生只写了两页的草稿复印了给我,说赵先生是带着草稿住进医院的,准备在养病期间完成,但没想到病魔如此无义,竟在几天内夺去了赵先生的生命。沈老师还简单地告诉我赵先生年逾知天命时才从新华社的翻译岗位上转到他一直热爱的外国文学研究岗位上的,他十分珍惜这份工作,可惜他未能有很多时间施展自己的才华就走了。
我能有机会接续赵先生的序言,这是我的荣幸,更是义不容辞的任务,于是我捧起赵先生的遗稿,接着写了下去。即使是一个短篇小说集的序言,赵先生写的第一段文字里就引用了恩格斯的话。我懂得他那一代人的心结,也诚服他的理念,干脆照抄下来:
“文学大抵总离不开写人,写人的思想感情和人与人的相互关系。这一点,性爱文学也不例外。1890年恩格斯曾就欧洲文学的源流写道:‘性爱特别是在最近八百年间获得了这样的意义和地位,竟成了这个时期中一切诗歌必须环绕旋转的轴心了。八百年的欧洲诗歌里,该饱浸着多少人生体验,多少内心波澜!由此可见,性爱文学采撷之丰富,涵盖之广泛。”
这就是典型的“赵少伟文体”,把学问当成散文和诗歌来写,字里行间处处流露着内敛的激情。
写完序言,我向出版社建议不要在封面上给编选者赵先生的名字按常规加黑框,序言也不算我们二人合写,而署我一人名字,在文后标明第一段完全抄录自赵先生的手稿,二、三段部分采借他的观点。
我与赵少伟先生的交往以续写他的文章作为结束,不禁感到很惆怅。如果赵先生还在世,他能写出很多文采斐然的杰作,成为劳伦斯研究的范文。把学问写成美文,我想赵先生有限的文字已经为我们做出了示范。
最近改写这篇文章时,我在网上读到了赵先生一位老友写的文章,得到了些他的简单信息:生于1924年6月29日,抗战后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在西南联大外文系和北京大学西语系求学,为当年两校文艺社的主要成员。1948年毕业后考取了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英国文学专业研究生。北京解放后,在新华社做英语翻译工作。中间曾到苏联留学,毕业于莫斯科大学新闻系,回国后又成为新华社的俄文翻译骨干。精通几种外语。善书法,现存于云南师大的“一二•一”运动殉难四烈士墓园的悼诗碑、刻在墓园前两柱火炬上的闻一多先生《一二•一运动始末记》,都是他书写的。他在音乐、美术方面,造诣亦深,多才多艺。“文革”期间,他因曾留学苏联,并在那里入党,“反右”时喜爱独立思考,又和沈宁结婚,成为“四条汉子”之一夏衍的女婿,都是罪状,受到“四人帮”的残酷迫害。“文革”结束,他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英美文学室,而且兼任党的工作多年。
开拓了中国劳伦斯事业的人有着如此坎坷的人生道路,有着如此执著的艺术追求,如此多才多艺,又如此精通马恩著作,还多年间兼任党务工作。他的政治热情和艺术热情的结合,晚年最终落在了劳伦斯研究上,这是我国劳伦斯事业的一大幸事。写到此,我不禁想起,劳伦斯其实亦是个有着政治热情的人,青年时代起就热衷于社会改革,一度与罗素结盟,反对第一次世界大战,鼓吹英国经济的国有化以消灭社会财富分配不均。其长篇小说《恋爱中的女人》、《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对工业化摧残人性的一面进行的批判、对人的异化之关注不仅达到了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高峰,亦是后现代语境下的优秀文本。
赵少伟先生恰恰是在马克思主义艺术论的观照下发现了劳伦斯文学的崭新意义,这是赵少伟的研究与西方劳伦斯研究的不同之处,是他对劳伦斯研究的崭新贡献。人的艺术良心和艺术感知是相通的,如同世界上的水是相通的一样。赵少伟的马克思主义艺术观与劳伦斯文学的精义多有契合之处,也因此他的理论在中国语境下更具有说服力。所以我说,赵少伟的滥觞之作对劳伦斯在1980年代进入中国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这项开拓工作似乎历史地落在了他肩上。劳伦斯有这样一位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家的知音为他开辟了进入中国的路,应该感到幸运。
我想如果当年我有幸跟随赵先生读研究生的话(当然赵先生没招收过研究生),我可能会成为他那样的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者:一种将马恩文论自然地化作自己的话语方式但又博采众长、人性地感悟和把握文学的学者。但是任何假设都是矫情的,暂且不去假设,只把这段交往铭记在心就好。
后记:
1. 2007年末读到廖杰锋教授赠其研究著作《审美现代性视野下的劳伦斯》,了解到中国作家和戏剧家赵景深曾在1928-1929年间六次在《小说月报》上撰文介绍劳伦斯的创作并追踪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出版进展,很受启发。赵少伟的本名是赵毅深,是赵景深的堂弟。长赵少伟十岁的胞姐赵慧深曾深受赵景深的影响成为著名的戏曲艺术家,与赵景深过从甚密。估计赵少伟在学生时代成为文艺骨干与家庭中这两位艺术家有必然的关系,在与赵景深的接触中可能曾谈到过劳伦斯,或至少间接地从赵景深那里了解到赵景深的见解。由此笔者推测赵少伟对劳伦斯的好感或许也受了赵景深的影响。
2. 廖杰锋教授的著作《审美现代性视野下的劳伦斯》中有关劳伦斯进入中国的详实资料调研将劳伦斯进入中国的时间提前了6年到1922年,得出胡先先生是用中文介绍劳伦斯的第一人。该文还对1920-1930年代末中国的劳伦斯译介和研究做了深入详尽的调研和评述,是目前我所读到的最为全面的资料。为此我要修正先前拙文中“孙晋三和章益教授1930年代的文章应该算是中国劳伦斯研究的滥觞之作”的说法,改为“应该算是1920-1930年代中国劳伦斯研究的扛鼎之作”。生于1924年的赵少伟先生在战乱年代才进入青年时代,估计对那个年代里的劳伦斯研究没有了解,所以赵的研究中没有提及那个历史阶段。
责任编辑 李秀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