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 言
6月中旬,由《长城》编辑部主办的“《长城》创刊30年秦皇岛笔会”在秦皇岛市举行,吕新、王松、王祥夫、李洁非、李建军、张清华、陈福民、施战军、徐则臣、傅爱毛、戴来、刘建东、李浩、苗艺、张敏利等来自各地的作家、评论家参加了此次笔会。河北省作协主席关仁山、副主席李延青参加了研讨活动并讲话。研讨会由《长城》杂志主编李秀龙主持。
在会上,大家就当下文学创作与批评、现时代的文学与阅读以及文学期刊的发展可能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研讨。在谈及当下文学和批评的问题时著名学者李洁非指出,文学特别是文学批评有一个日趋学院化的趋向,这是一个重要的进展,但同时也是问题,它同时又包含着对公众的排斥;还应当写一些公众可读、可解、可参与、可共鸣的文章,应当重视使人类的智慧以公众可读、可解的形式介入到文明的进程之中。评论家李建军的发言永远不乏犀利,他对当前作家、知识分子多求达尊,普遍缺乏现实感和批判精神提出了批评,他说,作家和知识分子应当是一群具有牺牲精神的人,作家应当具有强烈的批判意识。陈福民则认为,我们的写作应当对那种所谓的批判主义有所限制,应当收敛那种观念性批判,它会导致不真实,而作为文本,是否达到了真实是评判其优劣与否的重要标准之一。他指出,我们当前的写作中一个严重的问题是“自然主义”的缺乏,真实具有无比的力量,无论是文学还是批评,我们都不能把我们的生存和现实他者化,要有切肤感。张清华的发言从“疲弱”和“疲惫”开始,他追问,我们为什么会感觉当下的文学如此疲弱,普遍有一种疲惫感?是当下文学的问题还是我们在失去对文学的热爱?他指出,我们当下应当重视和建设的首先是精神性而不是现实感,文学出现衰败的首要原因是对精神性的普遍忽略,中国作家的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无法面对巨大的精神命题,精神性是文学的高度问题,如果只满足于所谓现实性,满足于对边边角角的现实描述,是无法达至文学的高点的。作家、知识分子的中产阶级化、富豪化值得警醒,虽然不是说中产化、富豪化就在精神上、思想上一定下滑,但由此,在精神上保持对利益、审美趣味的反思则显得更为必要。施战军谈到,我们对文学的判断多是在人文视角内,它还是一种简单化的倾向,而文学,是一个复杂的、整合的艺术。他指出,当前文学创作的问题是,缺少真切感,现在的写作较之以前有更严重的概念化倾向;我们当下对暧昧、恍惚的把握是较为成功的,但往往止于此,在塑造了太多无力的形象的同时作家的无力也显现无疑;作品多缺少精心的、令人信服的细节,想象力过于狭窄。他对在大部分作家那里艺术性考量上耐心的匮乏表示忧虑。
与会的作家也谈了自己对写作和批评的看法。著名作家吕新认为,精神之死绝不是一个伪命题,我们的国民性中内含着一种“麻木不仁”,因此,许多中国作家是否适合写小说,是否能够感受到自己和他人的疼痛都是一个问题。王祥夫针对批评的强势和不及物提出,刊物增加“反批评”内容,也许是新鲜有益的,一些批评几句话就把一个中篇、短篇打死,很成问题。王松谈到,当前的商业化运作、利益渗透对文学的影响是巨大的,值得警觉的,一个作家,要有一种与自己较劲的意识,应当注重文学标准而不是商业标准。青年作家徐则臣由自己写作的困惑开始谈起:70年代的作家进入文学的方式是否应与之前的作家们有所不同?我们可做什么,我们应做什么?他谈到,之所以对当下的小说有所不满,是因为我们的写作越来越简单,我们忙于为世界轻易地下一个定义。“找答案”不是文学的,轻易得出的结论往往也无益于文学的进程。另一个问题是,我们习惯把小温暖当成大境界,当下的许多小说,一点烟火气没有,一点生命感没有,仿佛是在用没有生命感的语句写下的类佛经,想着句句真理,却唯有缺少文学的、生命的、鲜活的东西。他强调,我们应当带着真的问题意识去写作,让它一直在与自我战斗,而不是对复杂问题的简单处理。一个小说特别“和谐”反而是可疑的,好的小说,应当是幽暗的,不那么纯净的,有真正的情感投入的,它能让我们看到一个人眼中的别样世界。
评论家张清华和陈福民都谈到,我们的文学在处理历史题材上获得了一些成功或成绩,而在处理当下问题的时候则显得贫弱,鲜有特别成功的作品,陈福民给出的理由是,所谓历史题材是一种他者化的历史,它对写作者而言可有许多的资料和见解可以佐证利用,可以用人文学者、历史学家的见解来重建历史,而我们当下的历史则没有这些可资利用。我们的作家无法让自己的生活“他者化”,无法获得和校正自己当下的“历史观”。他强调,我们的小说家如何获得关于我们当下的历史观,是文学问题的命门所在。
与会的作家、批评家还对中国当前文学期刊的问题与发展前景以及《长城》杂志的品质、办刊理念、栏目设计等谈了自己的看法。《长城》杂志于1979年6月创刊,是由河北省作协主办的大型文学期刊,它立足河北,面向全国,重视名家,重视新人,在30年的风雨历程中刊发了许多获得广泛称道的作品,努力将自己打造成全国优秀的文学、思想平台,努力打造自己的独特风格,获得了作家和批评家们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