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生日小说选

孔亚雷　译

村上春树(1949—)是日本著名的小说家，他的《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等十多部长篇小说和所有的短篇小说集都已译成中文，而《生日女郎》，却没有中文版，因为它没有被收入村上任何一部日文版的小说集。事实上，它是村上为2002年自己编译的一部英文短篇小说集《生日故事》所特别创作的“命题作文”。《生日故事》收录了十一篇欧美小说家的以“生日”为主题的短篇小说，由村上本人译成日文，压轴的则是他专为这个集子所写的《生日女郎》。

2004年1月12日——村上春树55岁生日那天，作为某种意义上的生日礼物，英国的哈维尔出版社出版了英文版的《生日故事：村上春树选篇并作序》，下面的四个短篇均由此译出。

在村上为英文版《生日故事》所写的序言里，他提到了编译这样一本短篇小说集的缘由。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接连读到了两篇以生日为主题的短篇小说——《摩尔人》和威廉·特雷弗的《提摩西的生日》，让他感到十分震撼，于是对自己说，我已经有了两篇很棒的生日故事，如果再找上一些，很快就可编成一本有趣的短篇小说集。但实际情况比村上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为了寻找合适的篇目，他不仅花了许多时间，还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朋友——包括其远在纽约的美国代理人。最终选定的故事有十一篇，外加他自己写的一篇，总共十二篇——令人想起十二个月(那里面包含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日)。在每个故事之前，村上都写了一段短小精悍的导读。比如他在《摩尔人》前写道：“毫无疑问，班克斯是当代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我读了他所有的新作。他的故事总是沿着一条清晰、笔直的线索前进……这个故事对于班克斯而言，是一篇罕见的温暖人心之作，但读完之后那种特殊的黑暗的疼痛感，清楚地表明它仍然是班克斯小说世界所独有的产物。”对于《盾盾》的作者丹尼斯·约翰逊，“一位非常强有力的杰出作家”，他形容其表现的不稳定，“就像一个优秀的棒球投手，偶尔会让球自己决定往哪儿飞”，而《盾盾》虽然篇幅很短，“但它那直截了当的叙述口吻和干燥的暴力会在你心里留下一种奇异的重量”。

他还告诉我们，“《洗澡》是卡佛的《小而有用的事》的一个缩短版。它实际上是被一位强悍的‘极简主义编辑重新加工后的产物”。《小而有用的事》绵密、深入而温暖，当然是篇杰作，但村上觉得《洗澡》给人另一种“精确而苍凉的印象，就像它把自己的头毫无缘由地给砍了，而且哪儿都找不到”。至于自己的《生日女郎》，一个东京女孩20岁生日那天的故事，他这样写道：“你还记得自己20岁生日那天做了些什么吗?我记得很清楚。1969年1月12日的东京是个阴冷多云的日子，下课后，我在一间咖啡馆里做服务生(虽然现在我对此难以置信)。那天我本来想请假，但找不到人顶班。一件开心的事也没发生，直到那天的最后时刻，那看上去简直就像(在那时)某种关于未来日子的预兆。跟我一样，这个故事里的女孩似乎也要度过一个孤独的、什么都不是的20岁生日。太阳下山了，甚至开始下起了雨，会有什么事情——如同格蕾斯·佩莉所说的，某种‘最后一秒的巨变——在等待着她吗?”

会有什么事情在等待着她(他)呢?这是一个——也是所有——好的短篇小说所蕴含的最古老、最本能，同时也是最迷人的秘密。揭开这个秘密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用心去阅读。

——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