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杰
一
老童不惑之年时,妻子暴病撒手人寰,撇下10岁8岁两个仔,他当爹又当妈;微薄工资还要支持乡下弟弟和赡养老母,好不容易养育孩子成人,儿子们各自成家立业,老童每月还固定资助各家300元。退休后,老童在潮汕当地的民办学校炒更,节衣缩食,买了套二手房,连同自己的房改房,让两个儿子婚后各有所居。
早年苦于生活窘迫,又怕续弦会让孩子受委屈,老童一直单身,如今,三代同堂了,他遂起心想找个伴聊解晚年寂寥。
二
这时,适逢有同事说起亲戚家的保姆,才45岁,她还颇有些来头呢,原是郑州一个老板娘,丈夫嗜赌成性,直把家业都输光了,与丈夫离婚后,她南下谋生,在潮汕地区当保姆已一年多了。她曾声言:有谁能供养我女读完大学,我愿尽妻子义务。闻此,老童欲见其面。
同事牵线,初次见面,只见眼前的她,肤色白皙,谈吐举止颇为得体,非一般保姆可比,老童便一见钟情,顿生爱意。但女人坦言,她并不想结婚,只是以身相许4年,换取女儿大学费用——每年学费5000元,加上每月生活费400元。老童掂量后,自觉经济上能承受,虽不能相伴到老,但能与这个比自己年轻20年,且有气质的女人共同生活4年,亦足可以慰残年余生了。于是,在同事见证下,双方签订了同居合同。
两个儿子闻讯,即拼命反对,指责老爸有钱不用来供养子孙,却用去包娼妓,败坏家风,令他们无脸见人。儿子们死活不让他俩人家门,校方曾出面调停,无果,最后,学校腾出的一间办公室成为他俩的新婚洞房,新娘也成了学校饭堂的厨工。
老童身边有了贴心的女人后,相依为命几十年的父子却从此反目成仇,除了每月两家孙子定时来校取生活补贴外,父子断了往来,逢年过节都各过各的。
三
有道是:“一夜夫妻百夜恩。”老童不顾儿孙们翻面无情,却尽情享受眼前福,他对她情深似海,且体魄强健厚道体贴,博得合同夫人的心仪。彼此感情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快活不知时日过,4年合同期将满,这对有情人未敢细议相伴百年大事。此刻,多得女方的大学生女儿聪慧善良,促成了他们命运的逆转!女儿从武汉来到他们身边时,初时并不知他俩是合同伴侣,得知母亲“卖身”供自己上大学时,她不禁羞愧万分,但见眼前的合同继父厚道有学问,待母亲也一片真情,得知合同继父当年丧偶后,含辛茹苦独力抚养两个儿子时,再想想自己亲父,虽赚过点钱,但却粗野无知,赌博酗酒打母亲,合同继父简直是完美无比。
她多么希望母亲下半辈子能与合同继父为伴,但又苦于两个哥哥对父亲冷漠仇视,知他们怨她母女俩沾了其父亲的光,侵犯了他们的经济利益。
好在,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她读的是国际贸易专业,很早就被深圳一家外资公司市场部录用,当年7月,在试用一个月后,深得老板赏识,除了试用期的补贴,还给她预支半个月工资,让她9月份式上班。
于是8月底,她揣着3000元,兴冲冲回来向父母报喜。
四
小妹妹聪明心细,回家前,分别给两个哥哥寄信,陈述自己母女身世遭遇,感谢合同继父对她们母女几年来的扶持,并对合同继父当年抚养两个哥哥之艰辛,以及两个哥哥逆境中坚强成长表示敬仰,为自己因求学令合同继父增加经济负担,父子失和而再三道歉。
她告诉哥哥,她大学毕业已找到工作,今后可以回报合同继父了。合同继父在她求学期间曾给予的钱款,她将分期全部归还,好让父母再筹买自己的住房。她希望与哥哥一起,为父母晚年的幸福出力,如果合同继父真正退休后,她愿与哥哥们共同承担奉养父母的责任。并希望这次探亲有机会能与父母及哥哥们欢聚一堂。
此前,她曾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父母,两老说她用心良苦,但估计无效。她却偏坚持要尝试—下。得知潮汕人以长为尊,她略施小计,先致电有大学学历的二哥,邀他带路,一齐拜访大哥哥。哥哥接妹妹信后,即时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好妹妹所感动。三兄妹首次相见于大哥家,妹妹伶牙俐齿,豪爽真挚,当场就把素昧平生的哥哥嫂子们吸引。孩子们抢着欣赏这位天上飞来的姑姑送的新书包和新书,哥嫂们积怨多年的误解都消融在欢声笑语中……有情人终成眷属,老童夫妇近日已经领了结婚证;儿女们帮他俩办好手续,国庆长假飞去菲律宾旅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