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已沧桑却永恒

空林子

蔡其矫先生堪称我新诗生涯的启蒙老师。他不仅指导我新诗创作的技巧，而且还推荐我加入了一些诗歌组织，引着我逐步进入了诗歌界。于是，我开始沉湎于新诗这种无拘无束的表达方式，有时我随心所欲地拼凑了一堆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胡话，但也竟然会得到很多诗友的赞赏、认可。之后，我连续出版了几本新诗集，还成为了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但是，我却始终无法了断自己对旧诗的那一份眷恋之情。

1989年，我到鲁迅文学院学习，结识了文怀沙先生，并拜入了他的门下。文老是一位国学大师、诗坛泰斗，对于新、旧诗都有很深的造诣。我曾经将自己的所有诗作一起拿给他点评，他对我的新诗颇多赞赏，却称我的旧诗为“狗刨式”。从文老的言谈中，我发现，虽然他是一位很“时尚”的学者，但在他的内心世界，却一直觉得旧诗才是中国诗歌的正宗。

在文老的潜移默化之下，我逐渐向旧诗的“阵营”回归，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我经常彻夜不眠，钻研、推敲旧诗的创作。步入21世纪，我学会了上网，并在网络上结识了一批旧体诗人。其中，最令我赏识的便是青年诗人欧阳三上了。

欧阳三上年方而立，却有着很深厚的旧诗创作功力，可是，他似乎有些年轻气盛，对于网络上，乃至当今诗词学会的一些名家、泰斗，都不太放在眼里。有一次，我不禁问他：“在你看来，到底谁的诗词水平才是最好的呢？”他略加思索之后，答道：“书生霸王”。

书生霸王是一个网名，他在网下的名字叫赵缺。读过赵缺的诗词，我才发现，原来旧诗可以这么写！当旧诗的功力达到一定的层次之后，所谓的格律、章法，都会成为自由的翅膀，而不再是沉重的镣铐。只不过，赵缺并不认为他的诗是旧诗，他将自己的作品称为“新国风”。

新国风是什么？至今为止，我也不能非常精确地说明白。但赵缺的诗作确实给了我很大的触动与启发。他的《五绝·情人节》，只有短短四句话，却可以让人从中品味出很丰厚的内涵。

“独坐西窗下，咖啡已半凉。平生甜蜜事，恰似口香糖”。这首诗称不上赵缺的代表作，但由于简短、易记，因此传播很广，而且能让读者领略到新国风的一鳞半爪。在赵缺的影响下，我接受了新国风理念，并对其创作技巧进行了深入的揣摩，此后，我的诗词水平有了较大的提高，恩师文怀沙也开始对我刮目相看，称赞我的旧诗“十年磨一剑，终有所成”，甚至还时不时地将我与杜甫、李清照这些古人进行类比。

然而，对于新国风的研究与创作，我始终是一个后进者。与年轻的诗人相比，我当然不能和赵缺一竞高下。与年长的诗人相比，我更是无法和新国风诗派的主帅高占祥先生相提并论。据我所知，高占祥与赵缺虽然年龄、地位相差悬殊，但他们都是工人子弟，都有着很丰富的生活经验。好诗来源于生活，缺乏底层经历的我，可能很难写出优秀的新国风作品。不过，即使我永远不能摘取桂冠上的宝石，但我仍然会一意孤行地追随着那些天才诗人，并不断地向他们学习着、靠拢着。